这单子上全都是金贵妃的所需之物。
柳枝接过单子粗略的看了下,才发觉贵妃要的东西都不是寻常铺子里能买到的。
例如贵妃要吃的燕窝得是血燕,煲汤的人参得是百年以上的老参,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虫草,灵芝等等名贵的食材药材。
以上这些还算好,多花点银子倒也能买来,可偏偏贵妃还要她去寻一株天山雪莲回来,做雪莲甲鱼汤。
这天山雪莲,长在极高的雪山之上,生在悬崖峭壁之间,世间极其难寻,只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株。
见柳枝的表情很是凝重,佩儿临走前,很是得意的叮嘱道:“贵妃娘娘交代给你的差事,你可得办好了,若是东西寻不回来,就别怪娘娘治你一个失职之罪。”
柳枝拿着单子发愁,自然清楚这是金贵妃故意在折腾她。
可这种折腾却又是在合情合理的基础上,让她没有办法拒绝和反驳。
想要搜寻这些奇珍,柳枝只能去找三皇子求助。
三皇子见柳枝来了,连忙招呼她进了内室,“你倒是来的巧,我正有消息要告诉你。”
确定四下无人能偷听后,三皇子才压低声音道:“沈均果真是沉不住气了,这几日已经转移了一批女奴出去。”
“殿下可有将那些人擒住?”
三皇子倒了一杯茶给柳枝,“还不急。”
这批偷偷转移走的女奴,其实只是对方试探敌情的一枚棋子。
女奴们都是碧泉山庄的管事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虽都是些芳龄尚佳的妙龄女子,但毕竟不是幼女,又有过了明路的卖身契,即便她们被折磨虐待,旁人也是无权插手的。
五皇子到现在还是没有摸清楚,三皇子此次把碧泉山庄推至风口浪尖的真实目的。
所以他才会把这批女奴放出去,想探一探虚实。
想弄清楚三皇子竟是奔着他的秘密来的,还是真如表面上的那般,是为了寻到灵泉跟皇帝邀功。
若是前者,他便要着手防备,若是后者,那他便无所谓对方邀功。
三皇子喝了口茶,冷笑道:“不过是放一群女奴出来,就想混淆视听?”
“他沈均当我与他一样是个蠢的?”
碧泉山庄的周围,早已经埋伏好了三皇子的人。
只要五皇子沉不住气,把那些幼女娈童转移,便立刻会被三皇子的人给抓住。
若是这一次是三皇子没沉住气,把那些女奴都给抓了起来,那么五皇子必然警觉,想要再找到五皇子藏人的地方怕是难了。
“那殿下最近可在这山庄内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柳枝问道。
三皇子摇头,“不得不得说,这沈均选的地方倒挺好,我的人来来回回在这山庄里翻了好几遍,也找不到他藏人的地方。”
“要藏那么多人不被发现,肯定不会是藏在院落里,会不会是在类似地窖之类的里面?”柳枝提醒道。
三皇子也认同柳枝这一观点,这碧泉山庄里能住人的房间早就被安排给工匠住了,根本藏不住人。
“这几日我会派人留心搜寻地窖,但为了掩人耳目,你得去采买一批白菜回来,就说马上过冬要储备蔬菜,然后找碧泉山庄的管事儿,让他给你找个地窖。”
柳枝点头应下,又想起今日自己来寻三皇子的目的,就把贵妃给她的采买单子递给了三皇子。
“明儿我便去城内采买,不过任务繁重,还请殿下救救急。”
三皇子看了一眼采买单子,不由的大吃一惊。
随即讥讽道:“她这要求还挺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死了,需要这些天材地宝吊着命,好端端的正常人吃那么多滋补品,也不怕上火。”
“看样子,我那父皇倒还真宠她,这些年怕是没少给她好东西,养成了这般铺张浪费的性子。”
柳枝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谁叫贵妃娘娘有的是银子,她都不心疼,我这跑腿的也不敢多嘴啊!”
三皇子看完单子连连摇头,用充满同情的眼神把单子还给了柳枝,表示爱莫能助。
若说找些血燕倒不是难事儿,百年人参想去寻来,费些心思倒也能找得到。
可偏偏那雪莲,别说三皇子去差人寻,就连那宫中,也总共就只有两株。
一株是给皇帝备下的,一株是给太后备下的,再无多余的一份。
柳枝这才明白,金贵妃这是一门心思想惩戒她啊!
翌日一早。
柳枝带领着手底下的各大管事儿以及采办离开了碧泉山庄,这一次的采买地点不是附近的小镇,而是去往更远的京城内采买,来回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与之同行的还有不放心柳枝的谢瑾怀。
谢瑾怀带着一队人马,就跟在柳枝的采买队伍身后,整个队伍足足有一百人之多。
碧泉山庄离京城内还有很远的距离,这又是柳枝第一次跟着这支采买队伍前往京城,他担心路上会生出意外,便打算亲自跟去,顺便去京城挑选一批上好的石料,和木材。
第276章
千金难买爷高兴众人顺利抵达京城后,谢瑾怀并没有着急去寻木材,反而是陪着柳枝在京城内采买食材。
来到长街时,柳枝正巧路过了她和二太太王氏盘下的那个铺面。
许久没过来查看,柳枝一时兴起,便想着进去看看施工进度。
里面除了家具摆件,商品的展示柜子还没做好以外,内部的整体装饰已经基本完成了。
想来再过些时日,这里就可以正式剪彩开业了。
柳枝看着这间属于她的铺子,有些感慨道:“真不敢相信,我也能有属于自己的铺子了。”
“是啊,看来我以后得叫你柳老板了,望你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谢瑾怀玩笑道。
兴荣跟在身边也乐呵呵的插话道:“日后柳姨娘发达了,您就是老板夫。”
谢瑾怀转头看向兴荣,蹙眉道:“老板夫是什么?”
兴荣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老板的夫人,叫老板娘,那老板的夫君不就叫老板夫吗?”
柳枝到底是脸皮薄,被兴荣调侃一句,耳尖瞬间红了。
她美眸微瞪着兴荣道:“你在胡诌些什么!”
兴荣往谢瑾怀身后一缩,“九爷,您就说,奴才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实在是太懂如何拿捏自家九爷了。
果不其然,谢瑾怀闻言觉得甚是有理。
随即便从钱袋中掏出了一个银锭子丢给兴荣,很是赞赏道:“说的好,爷赏你买酒喝的。”
兴荣拿了银子,脸笑开了花儿,连忙又谄媚的喊了一句:“那奴才就多谢老板夫了,那小的就先去买酒了,您们慢聊?”
谢瑾怀摆摆手,兴荣便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店内其余的伙计工匠,见兴荣此举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老板娘的称呼其实向来都是将女子比作男人的附属品,可他们还是头一回见着有男子被称为女子的附属品,不但不生气,还很是沉溺其中的。
于是众人都纷纷效仿,对着谢瑾怀一口一个老板夫叫的火热。
谢瑾怀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反而很高兴的把自己钱袋子里的钱全部都赏了出去,到最后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钱袋子。
这阵仗闹的还挺大,就连门口的小乞丐都来凑热闹。
以往的小乞丐见了像谢瑾怀这样有身份的贵族男子,都是一口一个老爷,大老,公子的喊着。
偏偏今日见过了谢瑾怀那挥金如土的样子,便也跟着旁人改了口,喊了一句:“老板夫,老板,您们行行好,小人三天没吃饭了,赏俺一口吃的吧?”
谢瑾怀本想再掏银子施舍那小乞丐的,可钱袋子空空如也,他剩下的银票又都放在了兴荣身上,这一下子还真没有钱给那小乞丐了。
于是他朝着柳枝眨了眨眼,“要不,柳老板先借我点钱用用?”
柳枝已经被谢瑾怀刚刚的举动给弄的有些无语了。
他堂堂武德侯府谢九爷,向来狠厉孤傲,喜怒无常,时常让人闻风丧胆,怎么幼稚起来,竟然如此幼稚?还不如拿三岁稚子。
柳枝摁住自己的钱袋,“九爷,您就别闹腾了,您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谢瑾怀傲娇的轻哼一声,“你不懂,这叫千金难买爷高兴!”
见柳枝还是四摁着钱袋子,他又伏在柳枝耳边压声道:“就借我一点,人家都喊了,咱们不能食言不是……”
他也知道这些人只是为了他的银钱哄他,可他就是喜欢听别人说他和柳枝是一对儿。
小乞丐见自己半天没能要到钱,便又换了一个思路,对着柳枝磕头道:“这位老板姐姐您人美心善,日后一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话柳枝爱听。
“那就借这位小兄弟吉言了。”柳枝从钱袋子里拿了碎银子递给小乞丐。
拿到银子的小乞丐连连道谢,然后又对着柳枝和谢瑾怀磕头道:“谢谢老板和老板夫,您二位真是小的见过最善心之人,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小的在这里祝您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小乞丐不愧是在坊间讨生活的,察言观色的本领是炉火纯青,自然是察觉到谢瑾怀那已经翘上天的嘴角,便顺着谢瑾怀的心思说着讨喜的话。
“说的好,爷有赏!”
谢瑾怀忍不住鼓掌,完全不顾柳枝的反对,眼疾手快的从柳枝那抢了钱袋子,又给那小乞丐扔了一个硕大的银锭子。
周围的人见状,也打算纷纷效仿。
场面瞬间失控,周遭的声音都嘈杂了起来。
柳枝只觉得被吵的脑瓜子疼。
谢瑾怀的此举实在是让她有些忍无可忍。
她恼怒的大呵一声,“别闹了!九爷!”
众人这才住嘴,纷纷散去。
谢瑾怀见柳枝生气了,这才停止了荒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一袋银子而已,我待会还给你便是了。”
柳枝睨了他一眼,“这是一袋银子的事儿吗?”
“我看您是疯了吧?待会要是全城的人都来喊,您是要全城的人都赏吗?”
谢瑾怀摸着下巴,思考着柳枝的话,“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柳枝以为谢瑾怀终于想明白他刚刚干的那些蠢事儿,可谁曾想,竟然还是高估了他。
只见谢瑾怀当即一脸兴奋的拍板决定道:“你入府做了贵妾,这席面还没摆呢!到时候我便邀请这全城的人来吃流水席……”
柳枝摇摇头,觉得谢瑾怀是真的魔怔了。
是时候该让他清醒一下了。
她欲言又止,
有些不忍的打断谢瑾怀的妄想:“九爷,您该清楚的,我们之间……”
人的清醒果真是在一瞬之间。
谢瑾怀原本还灿烂的笑容逐渐僵住,甚至笑的有些勉强,“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是做戏,你不想让我当真。”
许是为了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他又强颜欢笑的找补了一句,“你也别恼,我刚刚就是闹着玩的……你,不必当真。”
柳枝不敢看谢瑾怀的眼睛,垂眸轻嗯了一声。
她的内心是矛盾而又挣扎的。
谢瑾怀对她的喜欢和爱护,她都看在眼里,甚至会隐隐期待她和谢瑾怀在这一世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但迫使她一直保持清醒的是她卑贱的身份,一个贵妾,再贵也只是个妾。
她又有什么资格,与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所以,她不要迷失在旁人的恭维之语中,要时刻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刚刚的那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谢瑾怀便转移话题道:“等你剪彩开业的那天,我请个舞狮队给你祝贺一番如何?”
“就当刚刚抢了你钱袋子的补偿?”
柳枝也不想再提及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顺着话回道:“那便说定了,九爷可不许反悔。”
第277章
喜欢她,不是为了痴缠她的身子从铺子里出去后,柳枝便打算动身前去采买。
只是刚出店门,柳枝就感觉她似乎被一道幽冷的目光盯上了。
她疑惑的回头,果然在对面的酒楼门口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与柳枝的目光短暂交汇后,便立马转过了头去,不敢再与柳枝对视。
谢瑾怀也顺着柳枝的目光看去,“看什么呢?”
柳枝压低声音道:“那是钱熠?”
“好像还真是。”
谢瑾怀仔细瞧了一眼,虽然那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那看不清脸,可他对钱熠还是有极深的印象,只瞧着身形便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柳枝疑惑的问,“他怎么从监牢里出来了?”
当初钱熠耍手段,要强娶柳枝,是谢瑾怀找到了他与赵如媚做假账的证据,将其扭送到了官府,被判了监禁十年。
不仅如此,连带钱熠的姑母钱嬷嬷也被谢瑾怀一并找了个受贿包庇的罪名给撵出了府去。
不过时隔几月,便已物是人非。
那钱熠以前在侯府做账房先生时,也算是一表人才,引得府中不少丫鬟心生爱慕。
虽只是个账房先生,却总有一股子自命不凡的狂妄劲儿。
而如今,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整个人缩在那,浑身的散发着的阴郁让他宛如阴沟里的老鼠猥琐至极。
许是瞧见柳枝发现了他,钱熠也不再装了。
即便是瞧见谢瑾怀就站在柳枝身边,他也依旧快步走来。
还没等钱熠靠近,谢瑾怀就警惕的把柳枝拉到自己的身后,对那钱熠警告道:“赶紧滚。”
钱熠不为所动。
但他望向柳枝,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听说了,你做了九爷的贵妾。”
“原来你当初誓死不肯嫁给我,原来是瞧不上我,一心想攀高枝啊?”
柳枝警惕的看着他,不客气道:“这些都与你无关。”
钱熠闻言有些激动,朝着柳枝恶狠狠道:“与我无关?都是你把我害的那么惨!都是你!”
许是对方的表情眼神太过惊骇可怖,柳枝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谢瑾怀见状赶紧呵斥一声,“给爷滚开!”
“爷虽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法子被放出来的,但是爷一定有能力再把你送进去!”谢瑾怀再次出声警告。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钱熠这才收起狰狞的面容,往后退了一步。
谢瑾怀见对方认怂了以后,便带着柳枝转身离去。
对于谢瑾怀来说,捏死钱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他今日不想为了这种人扫了自己的兴致。
可钱熠似乎并不甘心,他又追上前来,问谢瑾怀道:“谢九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非要她这么一个被人破了身子的残花败柳?”
谢瑾怀脚步顿住,却并没有回头。
钱熠见状,以为他说的话被谢瑾怀听进去了,还想继续胡说时,却被猛然转身的谢瑾怀一脚踹飞。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谢瑾怀一脚踩在钱熠的胸口反复碾压,疼的钱熠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