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争还是要抢,尽管试试看。
她不介意让柏时琪哭着回莫斯科找妈妈。
……
一点半的时候,入围决赛的五中大巴开进学校,一点三刻,高二全体学生作为观众到场,原本安静的报告瞬间变得沸反盈天,一颗颗心都因为可以少上两节课而活泛起来,窃窃私语在年级主任的训斥下才消停。
宋再旖从台侧放眼看过去,乌泱泱的一片,落座顺序是按班级从前往后,从左往右坐的,七班在中间区域偏左的位置,八班自然紧挨着旁边,她就在那片人头攒动里先找着周时胥,他今天穿件涂鸦风短袖,挺潮,挺扎眼,然后不出意外地在他右手边看到沈既欲,他穿的是黑色T,低调清爽,还是帅的。
稿纸在手里卷成筒,一下接一下有规律地在身侧轻敲着,而后敲到第九记的时候,沈既欲意有所感地抬头,目光朝这一侧斜过来。
于是隔着大半个报告厅的明亮光线,一个不期而遇,一个蓄谋已久,两人对视。
宋再旖看着他勾唇角,用口型比加油两个字,她同样回以一笑,也无声回三个字,输不了。
两点整,主持人宣布辩论决赛正式开始。
宋再旖竞赛班出身,逻辑思维能力较强,所以担任二辩,坐在右侧正方辩论台的中间,而和她相对的反方二辩,是个男生。
面前席卡上印着他叫徐立航,戴着眼镜,理科班男生的标准长相,看起来含蓄内敛,可偏偏从赛前问好环节,宋再旖就莫名感觉到他的一丝针对,但那时她只当他已经进入比赛状态。
打辩论就是为了让不同观点在争锋相对里碰撞。
这种针对一直被带进比赛,前六分钟双方一辩各自做完立论陈词后,轮到攻辩阶段,宋再旖先选择了徐立航进行一轮,他的立场是主张人性本恶,所以回答时候的言辞相对犀利,她能理解,但越到后面,她越觉得他话里有话,夹枪带棒的,好像冲着她来,不禁皱眉,想不通这人什么意思,她根本不认识他,搞得他们俩有什么过节似的。
到了自由辩论环节,更是明显跟她杠上了的感觉,只要她站起来发言,他立马紧跟其后,场面一度白热化,他们在台上打得不可开交,观众在台下屏息看得直呼过瘾,立场被扯着跟墙头草一样倒来倒去,觉得哪边说得都有理。
又过了会儿连周时胥都看出一点苗头了,手臂碰碰身旁的沈既欲,“五中那个反方二辩是不是有点激进?”
沈既欲不置可否,眯眼思索着,手指在翘起的二郎腿上点着。
然后周时胥突然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嚯”,音量没控制住,被班主任听到,瞥过来,他被迫安分几秒,压低了声把话说完:“该不会又是一个喜欢宋再旖的吧?”
所以要另辟蹊径地用这种方式引起宋再旖注意,那也真是蛮励志蛮牛逼的。
沈既欲无语地别他一眼。
周时胥视若无睹,越想越觉得合理,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再次欲言的时候台上响起一道尖锐的铃声,打断他,同时昭示着自由辩论环节结束,比赛进入到最后的总结陈词阶段,到此就没宋再旖什么事儿了,她坐回椅子,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面的徐立航。
五官平平,确定自己应该没见过他,而他好像也在比赛进行到这里收了刺,低头平静地整理起手边的资料。
直到比赛彻底落下帷幕,评委组揭晓两队分数,一中以3分优势战胜五中,不负众望地拿下第六届全市辩论赛的冠军。
宋再旖也凭借优异的表现,被评为最佳辩手。
掌声雷动满堂喝彩的时候,宋再旖望向台下,这次不用她刻意寻找,就能感受到人群中那道炽热的视线,注视着她。
而身旁也有一道,同样带着温度的,来自五中队伍里。
所以散场后会被徐立航叫住,不算意外,宋再旖停步在楼梯间前,那会儿高二学生已经按序回班准备继续上课了,喧嚣如浪潮退去,走廊显得格外静,转身后四目相对,宋再旖问徐立航有什么事吗。
她仍是用教养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立航问她很着急走吗。
宋再旖这才皱眉,“我们老师有事找。”
徐立航又问:“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再旖当即抬脚要走,表示她不想搭理他的没话找话,可徐立航紧接着自顾自接上:“那蒲以晟呢,你总还有印象吧。”
六月的风吹在身上已经让人感到燥热,宋再旖却凉了一下后颈,因为这样一个早该蒙灰的名字被重新提起,猝不及防的,但失态只持续了短短两秒,她恢复平静,点头说有印象,怎么了。
“怎么了?”徐立航听到她问,看到她微乎其微的神色变化,嗤笑:“你可真是冷血。”
宋再旖闻言盯他两秒,轻撂一句神经,想走,但胳膊被徐立航拽住,她斥他放开,徐立航置若罔闻,两人视线一下对上,火都开始往外冒,宋再旖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徐立航答非所问地说这世界真挺小的。
“上个月我去探监,还听他提起你,没想到今儿就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你和他什么关系?”
“跟你和沈既欲差不多的关系。”
“你们俩是……同性恋?”
徐立航翻白眼:“发小。”
“哦。”宋再旖甩开徐立航的同时,由于用力过猛倒退两步,“所以你这是要代他来问候我吗?”
“我要是能代他干什么,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锒铛入狱。”
“那你现在是要帮他来找我算账是吗?”
“我可不敢,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人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扣我头上,我冤不冤?”
这话早在看出蒲以晟喜欢宋再旖的时候,徐立航就对他说过,劝他打住,宋再旖身边那个沈既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家里有权有势,他未必争得过,可蒲以晟偏不信邪。
还真是打辩论的嘴,诡辩得很,宋再旖听笑:“蒲以晟故意杀人难道不是事实?他很冤吗?是我们逼他动的手吗?你冲我来这么一番儿有意义吗?”
“他是不冤,可那是他想的吗?”也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了徐立航,他的情绪变得激动,朝宋再旖一步走,“如果他不还手,那天死的人就是他!你知不知道他妈就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他可以报警的。”
“报警有屁个用!警察来了最多把他爸拘留几天,放出来照样酗酒打人!”低吼着,徐立航扯起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也是,警察只对你们这些人有用,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颠倒黑……”
“徐立航。”宋再旖沉声念一声他的名字,皱着眉打断他,“话别乱说。”
“我说错了吗?”徐立航闻言立即冷笑,再度逼近她,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但终归还是要比她高一点的,宋再旖被迫抬颌看他。
眼前的徐立航已经褪去那层斯斯文文的皮,镜片后的眼睛燃着一股暗火,说不清究竟是为蒲以晟打抱不平还是有更深层次的一些剧烈情绪在作祟,几秒的权衡,宋再旖想离开,但仍是被徐立航一把扯住,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借力推了下。
背砰的一声撞上楼梯间的门板,她吃痛,微微弯腰。
“早没人在乎他爸是死是活了,所以这事儿如果不是你们捅到警察那里,根本就不会被查出来,蒲以晟可以解脱,可以去过他的安稳人生,而不是现在这样。”
徐立航说着,神情已经从起初的激动慢慢变为阴狠,宋再旖忍着痛,盯着他,背后就是门板,退无可退,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问:“你想干什么?”
艺体楼本来就不是主楼,没有排课的时间段不会有人来,此刻四下寂静,仅有一丝很轻的声响从报告厅遥遥传来。
徐立航又是猛地一下扯住她的胳膊,抬起来,“蒲以晟说他还挺想你的,你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宋再旖花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绝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看,所以瞬间的反应是要收回自己的手,可徐立航死死握着,指甲甚至有种要掐进她皮肉的感觉,宋再旖深吸一口气,迅速抬起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二话没说地甩了徐立航一巴掌。
啪的一声,徐立航被打得偏过头,眼镜都从鼻梁滑落,至此彻底被激怒,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沉气息,同样扬手,但还没有所动作的下一秒,直接被人攥住手腕,比他更大的力,骨头好像都在喀喀作响,伴着一道更低更沉的男声:
“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
徐立航唰的抬头,宋再旖没回头,可她清楚地知道是谁,这声音她到死都不会认错,身体没来由地一僵,还有一种近乎冲破头皮的麻。
而沈既欲也不给她发愣的时间,一手拦截住徐立航,眼睛警告地盯着,与此同时一手揽过宋再旖的腰,将她推入楼梯间,然后带上门,咔嗒一声从外落锁,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快准狠,门在她眼前关上的那一秒,宋再旖还看见他反手就是一拳挥在徐立航的脸上。
视野陡然变昏,楼梯间的阴凉袭来,隔着一道厚实的防火门,还能听到外面几乎拳拳到肉的闷响,像是缠打在一起的声音,心一抖,宋再旖拍着门想叫停,可无济于事。
她不得已顺着楼梯往下跑,呼吸在潮热里变湿,再从另一侧楼梯绕回刚才那层。
但走廊上已经没了人影。
她不死心,整层楼的教室挨个推门去找,却不见任何一个人的痕迹,刚刚被徐立航那样纠缠都没慌,现在却特别慌,倒不是怕沈既欲吃亏,是怕他真把人打出什么事了,收场麻烦,他没必要把自己的前途报废在一个神经病身上。
艺体楼总共五层,她一层层往下找,没找着沈既欲,反而被方老师找着了,略带不满地问她跑哪去了,刚刚说好结束了要拍合照,大家都在等她。
宋再旖不得已道歉,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方老师走,拍照时表情管理自然不算太好,等到好不容易被放行,路过楼底那家便利店时停了下,进去买了一盒创可贴和一瓶红药水。
第51章
我的初吻
沈既欲是在回教室的路上突然想起一些事情的。
想起为什么他会觉得徐立航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是因为他曾在那份涉及蒲以晟人际关系的资料里见过,所以当即停了脚步,旁边周时胥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他不答,转身往艺体楼走,
周时胥问他去干嘛,他还是不答,只是步子越迈越大。
那时已经到了临近放学的点,热闹过后的艺体楼犹如死寂,太阳逐渐西落,
橙黄的一道斜在楼宇间,
照得不远处那画面几近刺眼。
他确实没想到姓蒲的这朋友这么有种,居然敢对宋再旖动手,所以用最后一丝理智把宋再旖推开,这种脏东西他来解决就行,防火门砰的一声在两人面前关上时,徐立航随之回过神,也认出他来了,新仇旧恨掺着,
一副也要跟他算算账的感觉。
可他哪里打得过沈既欲。
挨了沈既欲几拳后就已经晕头转向,又被沈既欲拎着拖进没监控的男厕所,脸压向湿凉的洗手台,
沈既欲俯身到他耳边,
声音压得特别低:“蒲以晟的档案我已经送进去一份了,
怎么,
你和他兄弟情深,想去陪一个?”
徐立航的脸被沈既欲用力掌着,
话不成句,只能发出呜咽声表示反抗,沈既欲听笑,缓缓松了手,徐立航以为得了喘息,稍站起身,想要开口说话,结果紧接着又是一拳,他始料未及,踉跄着向后倒退几步,背撞上墙壁。
与此同时沈既欲拧开水龙头,水声一下盖过徐立航的倒抽气声,清水覆住这方狭仄空间里隐隐的血腥味。
他慢条斯理地洗完手,没带纸,只能朝池子里甩两下,重新走到徐立航面前,撂最后一句:“别他妈的再出现,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出了洗手间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左手也破了,刚还沾了水,血淋淋的一道。
还挺疼,真该死。
沈既欲径直下到便利店,买完酒精和纱布,结账时又瞥到货架上的巧克力,顺手拿了一袋,然后没回教室,就靠在走廊尽头的墙上,想着把伤口包扎好再回去。
他全程低着头,没注意到那时远处一道同样进出便利店的身影,高瘦,脚步也在看到他、朝他走的过程中渐渐放慢。
直到感觉身前的光线被人挡住,他下意识抬头。
宋再旖和他在黄昏里对视。
她看着他,长久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挺多的,想说的话好像也挺多的,可到头来,她只是将红药水扔进他怀里,再继续向他迈了一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纱布,沉默地帮他包扎完才问他一句疼么。
“还行。”沈既欲反问:“你疼不疼?”
宋再旖摇头,然后说:“今天的事,谢谢。”
沈既欲闻言抬眼,看向这会儿和他面对面的宋再旖,皮肤在夕阳下更显白,睫毛微微颤动,夏季校服很薄,被风掐出腰身,四肢纤细。
就他妈的让人想护一辈子。
他挑眉,朝她身前逼近一步,“就嘴上说说?”
……
宋再旖看着他。
视线百转千回,气氛也在黄昏余晖里无声流转。
两人之间原本还算正常的距离被沈既欲刚刚那一步拉近,然后剩下的那寸空隙又被宋再旖直接伸手填满。
她扯着他因为打架而歪斜的衣领,踮脚往他唇上亲。
蜻蜓点水的一下,不到三秒,沈既欲只感受到她唇的微凉,和自己身体瞬间上涌的燥火,喉结滚过。
紧接着宋再旖低笑一声:“我的初吻,够不够诚意?”
说完想抽身,却被沈既欲更快动作地揽住脑袋,额头刹那相抵,心跳加快的第一秒整个人被沈既欲握着腰转身,压到墙上,脖颈线条随之绷直,想叫他名字的第一个音刚发出来,就被堵住,势不可挡地吞掉,完全不同于她刚才玩闹似的嘴碰嘴,他是很认真地在吻她。
两具年轻的身体在晚风中紧密相贴,唇也严丝合缝地贴住,到这个时候也不怕弄疼她了,仿佛就是要她吃痛,要她给反应,要她全身心感受他,宋再旖被亲得快要窒息,皱眉想推开他,但一只手刚抬起来,立刻被沈既欲抓住,顺势和她十指相扣的间隙,他稍稍撇开两厘米的距离,施舍她换气的时间,宋再旖劫后余生地呼吸着,胸口起伏,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沈既欲照单全收,勾唇笑了笑,随后拉着她的手到自己后颈,让她环紧,再次低下头。
又是一波辗转舔吮,宋再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类似门把下压的咔嗒声,意识到两人现在还站在走廊上,心倏地一紧,搭着沈既欲的手骤然用力,但下一秒她却发现那股力好像反作用于她,身体被搂着往旁边一歪。
她被沈既欲边亲边带进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实验室。
空的,没开灯,仅有的光线是窗户边那抹残阳,可压根照不到他们两个,沈既欲就在那片昏暗里将宋再旖提起来放到桌上,她坐他站,一连串动作做得一气呵成,嘴上占着的便宜也点儿没带停的,相反更加猛烈,像是隐忍了太久太久的东西一旦冲破束缚,至死方休。
分开时宋再旖往他肩膀补上一记打,然后将下巴搁在那儿平复呼吸,沈既欲就笑出来,抬手帮她顺气,等她情绪平静下来后,说:“这才叫初吻懂吗?”
宋再旖偏头看他,“我不懂,你很懂?”
问完,也不等沈既欲答,她眯眼再次拽住他的衣领,“亲过几个?”
“你说呢?”
宋再旖就松手,从桌上下去,一副不想理他要走的样子,沈既欲连忙拉住她,把人拉进怀里,从背后抱住,俯身安抚地亲了亲她的侧颈,“只有你。”
“是吗?”
“嗯。”
宋再旖这才满意,想着反正也缺席下午的课这么久了,就由着他又抱了会儿,然后想起徐立航这号人了,动一下左肩,沈既欲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徐立航呢?”
“回五中了吧,谁知道。”沈既欲漫不经心地回,有点食髓知味,细细密密的吻顺着宋再旖的脖子,慢慢往上,就快要重新亲到她嘴角时,被宋再旖挣开。
她向后退了几步,和他隔开一点距离,“把他打伤没?”
怀里身前都一下变空,沈既欲虽然不满,但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倚着课桌恢复正色,“我有数。”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死不了,至于活成什么样,与他无关。
宋再旖听着,看他,视线从他散漫的脸上扫过,顿住,又重蹈覆辙地走近他,沈既欲见状笑了,挑眉问她干嘛,结果下一秒就被她抬手抚过右脸,按了下颧骨位置。
他条件反射地轻嘶一声。
“这里也破了。”宋再旖略带可惜地说,“过几天当寿星都不帅了。”
沈既欲眉心没忍住一跳,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不帅了”三个字,咬牙挤出很低的一句王八蛋,宋再旖知道他是骂徐立航的,当即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来,笑完,从口袋里摸出刚才买的那盒创可贴,取出一片,撕开包装。
又是那种花花绿绿的印花款。
沈既欲在宋再旖扫过来的眼神里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噤声,但也不用宋再旖开口,他配合地俯身,把脸凑过去。
宋再旖很快帮他贴好,然后两人就没再在实验室待了,在最后一节课打铃前回到各自教室。
七班教室闹哄哄的,各科课代表在黑板前写今日作业要求,有人在过道间走来走去分发习题册,宋再旖就在那片人头攒动里往自己座位走,一路侧身避让着,可还是被一个女生突然的起身不小心撞到,那股冲击力在喧闹教室里微不足道,但对宋再旖而言来得又猛又疾,她没有防备,被撞得后退两步,过道本就狭窄,因此腰受力磕到另一侧的课桌桌角。
那桌同学扶她一把才站稳。
女生连忙道歉,问她有没有事,宋再旖缓了缓摆手说没事,坐回自己位子后,闻栀也问她怎么了,脸色感觉有点差。
但得到的仍是一句云淡风轻的“没事”,宋再旖觉得应该只是先前被徐立航推到门板上的痛开始延迟发作了。
所以放学之后去药店买了瓶云南白药,沈既欲在旁边看着,皱眉问她哪儿不舒服,宋再旖当时没回答,一直沉默到进家门,不等沈既欲重复一遍问题,她先放了书包,朝他招手。
沈既欲刚要走过去,就看到宋再旖背对他撩起校服下摆,动作说不上多慢,却像极了电影里的逐帧播放,窗帘没拉,刚过六点的光景,落地窗外夏季傍晚的火烧云还在天空飘着,极其艳丽的一抹红,刺进瞳孔,映出视野里另一抹雪白。
腰窝明显,腰间的淤青也明显。
眼神骤然一暗,沈既欲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徐立航弄的?”
宋再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不置可否地让沈既欲赶紧过来帮她上点药。
沈既欲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宋再旖站到他双膝间,仍是背过身,一只手掀着衣服,她朝后看不见,只能问:“很青吗?”
“嗯。”
“面积大吗?”
“有点。”答完他反过来问:“疼吗?”
“疼,你要不要帮我吹吹?”
她转身,开玩笑地说,沈既欲闻言手部动作却是一停,抬眼,和宋再旖低下来的视线不期而遇,他摇头,“吹吹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