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他作训服袖口磨破了边,线头支棱着,像只委屈的刺猬。
“衣服给我吧。”
我指了指那个破洞。
“就当抵饭钱。”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脱下外套递过来。
布料上还带着体温和淡淡的硝烟味,是靶场训练留下的痕迹。
我捏着针线坐在石榴树下缝补时,听见自家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梁志国站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我们。
“政委找你。”
他对王营长说,眼睛却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军装。
王营长点点头,蹲下对儿子嘱咐了几句。
小男孩突然拽住我衣角:
“阿姨能陪我吃饭吗?爸爸回来好晚的。”
我抬头看向梁志国,他正盯着我缝到一半的补丁...
那里本该是个破洞,现在多了片栩栩如生的银杏叶。
“随你。”
梁志国冷着脸转身,作训靴踩得地面咚咚响。
走出几步又回头补了句:
“晚上师部有慰问演出,白玲说给你留了位置。”
我没应声,只是把针尖在发间抿了抿。
阳光下,银杏叶的轮廓在军绿色布料上闪闪发亮。
3.
我没想到会在服务社门口遇见白玲。
她手里拎着一网兜苹果,红艳艳的,一看就是特供品。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篮子里的蔫白菜,刚想绕开,她却主动迎了上来。
“嫂子,真巧。”
她笑得温温柔柔,伸手就要帮我提篮子。
“梁营长说您最近腰不好,我正好要去您家送苹果呢。”
我侧身避开她的手:
“不用了,家里不缺水果。”
“怎么会不缺呢?”
她眨眨眼,语气天真得刺耳。
“梁营长前天还跟我说,您最爱吃苹果了。”
我攥着篮子的手指微微发紧。
是啊,我最爱吃苹果。
可结婚三年,他从来没给我买过。
“对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
“听说您最近总去王营长家?梁营长挺在意的...”
我盯着她涂了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笑了:
“他在意什么?在意有人帮他照顾他不要的妻子?”
白玲脸色一僵。
我没再理她,转身往家走。
路过垃圾堆时,把蔫白菜整个扔了进去。
回到家,我翻出藏在床底下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重重写下:
七月二十三日,白玲知道我去王营长家。
笔尖划破纸张,墨水晕开一片。
梁志国今晚又有“紧急会议”。
我坐在院子里,听着隔壁传来小男孩咯咯的笑声。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扒在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