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妤又下令暂停本月月银发放,各院妃嫔妾室一律只许领寻常菜肴。厨房的用度也大幅缩减,
从往日的山珍海味改为寻常人家的家常菜式,却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晚青妤吩咐完遣退了下人,
唯独留下了四夫人。
萧秋折出征边关时,
晚青妤回了娘家久未归府。四夫人原以为他们夫妻生了嫌隙,再难和好。谁曾想萧秋折如今竟将亲王府大权尽数交予晚青妤。而晚青妤一回府就大刀阔斧地整顿府务,
着实让她心中不忿。
“四夫人请用茶。”晚青妤亲手为她斟了杯茶,待房门关上后,
眸光陡然转冷,
“听闻夫人近来很是忙碌,
四处散播些不实之言,
还与不该往来之人暗中勾连。”
四夫人手中绢帕一紧,
强自镇定道:“你这话从何说起?你一个小辈竟敢在府中兴风作浪,擅自更改月银规矩,
简直目无尊长。”
晚青妤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道:“我今日要与夫人说的,
是那些流言蜚语的来处。如今府中账房钥匙尽在我手中,没有我的准许,谁也动不得府中一分一毫。”
“你。”四夫人蹙眉,“你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妇人,也配在王府耀武扬威?凭什么?”
“就凭我是世子正妃。”晚青妤毫不怯懦,她早就猜出会有人不满,“也凭我夫君将府上事务全都交于了我。”
“还有一事我要与夫人说说,当初我在山上住时,每月该得一百两月例,到手却只有十两。经手此事的,可是夫人那位在账房当差的表亲?”
说起这事,四夫人脸色骤变。
晚青妤早已暗中查证多时,如今已寻到两三个证人,皆可证实那克扣月银之事确与四夫人的表亲有关。而那位表情已经逃跑乡下,她已经命人去捉拿了。
四夫人心虚,沉默片刻后,冷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告诉你,只要王爷和太妃还在,就轮不到你在这府中指手画脚,我这就去找王爷评理,看你一个晚辈凭什么掌管整个亲王府。”
晚青妤没理会她,她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四夫人离开后,晚青妤立即着手整顿府务。一日之间,亲王府上下膳食用度皆有大变,就连太妃院里的份例也被削减。
傍晚时分,太妃怒气冲冲地来到兰风居,扬手就要掌掴晚青妤。玉儿急忙上前相护,却被太妃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太妃息怒。”晚青妤将玉儿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太妃气得浑身发抖,“自从你进了府,就闹得鸡犬不宁,秋折从我这里拿走钥匙转手就给了你,现在你倒好,竟敢擅自更改府规。我给你一个月是让你怀上身孕,不是让你在这称王称霸。王爷。和我还活着呢,你就这般目中无人了?”
晚青妤面对太妃的怒斥,神色从容地福了福身:“太妃明鉴,如今亲王府早已是个空壳子。多年来府中上下贪污成风,挥霍无度,若再不整顿,只怕难以为继。”
“萧秋折如今位极人臣,亲王府大半的体面都是他挣来的。他既将府务托付于我,我自当尽心打理。太妃院里的用度我都计算过,您平日吃斋念佛,花销本就不大。该孝敬的,一样都不会少。”
太妃闻言眉头紧锁:“即便如此,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一个毫无家世背景,又生不出孩子的妇人,凭什么执掌家业?你嫁进王府就带着目的。”
太妃对晚青妤有很大的偏见。
晚青妤道:“此事已得王爷首肯。定当好好操持好这个家。太妃年事已高,合该颐养天年。若想回寺庙清修,我也会妥善安排。”
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颤:“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赶我走?你以为拿了银库钥匙就能无法无天?一个月期限若怀不上身孕,滚出王府的就是你,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待不下去。”
晚青妤见太妃盛怒,不再多言。她心知此时争执无益,整顿府务才是正理。太妃气得指尖发颤,甩袖出了兰风居,直奔萧敖书房而去。
四夫人刚含泪告退,太妃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晚青妤的种种“恶行”,萧亲王萧敖却只是淡然道:“这些年王府全靠秋折支撑,确实需要个女主人打理。晚青妤有这个能耐,本王信得过她。”
太妃怒喝:“好,不说这个,那外头那些流言又是怎么回事?说什么嫂嫂与小叔子有染?你弟弟明明是病死的,当年我为此痛不欲生,如今竟然传出这般话来。”
当年太妃为争宠,整日周旋于后宫争斗,连幼子病重都无暇顾及。那孩子缠绵病榻多时,最终不治身亡。至于王妃与萧敖不和的传言,当年就被萧敖严密封锁。太妃这几日听闻坊间流言,整个人如坠云雾。她本想找萧敖问个明白,又恐此事太过荒谬,惹得母子争执,便一直隐忍未提。今日终是按捺不住,径直来寻萧敖问个究竟。
说起此事萧敖眸光陡然转冷。这些日子他也听到些风言风语,正暗中查探源头。不想母亲竟也知晓了此事。他声音低沉地道:“母亲,这等无稽之谈不必再提。自己的孩子,难道我会不清楚?外头的闲言碎语,我自会处置。”
虽这般说着,可萧敖眉宇间的阴郁却瞒不过太妃的眼睛。太妃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见他这般神色,整个人如遭雷击,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好啊!好啊!”太妃踉跄后退两步,声音发颤,“这个家全乱了套,不生养子嗣也就罢了,如今竟还传出这等丑事,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我这老脸,也顾不得了。”
说罢,她剧烈咳嗽起来,扶着门框颤巍巍地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萧敖,终是长叹一声:“横竖我这把老骨头也管不动了,你们,好自为之。”
半月过去,这期间,晚青妤夙兴夜寐地整顿亲王府上下。她不仅将府内各处梳理得井井有条,更将历年账簿查了个底朝天。贪墨的仆役尽数发落,各院妃妾的月钱也悉数停发。那些养尊处优的妾室,几次三番来闹事,却都被她冷着脸挡了回去。
府外田庄商铺的整顿更是劳心费力。晚青妤为此消瘦了不少,原本莹润的脸颊都显出了尖尖的下巴。
萧秋折这些日子也总是不见人,夫妻二人有时三两日都见不上一面。
这日天气不太好,玉儿慌慌张张跑来:“小姐不好了,有人往王妃墓上泼脏水。”
晚青妤手中账本“啪”地落地,霍然起身:“什么?谁干的?”
“外头传言愈演愈烈,现在满京城都在说王妃不检点。”玉儿急得语无伦次,“那些人说王妃玷辱了女子清誉,不配入土为安。”
几声闷雷滚滚,晚青妤起身就往外冲:“备车,多叫些人手。”
这些日子她虽严加管束四夫人,又竭力平息流言,却不想事情竟恶化至此。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要毁萧秋折的名声。
马车在雨中疾驰。赶到墓地时,只见一群人正围着王妃的墓碑喧哗。有人张贴大字报,上书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有人往碑上泼脏水、扔烂菜叶。几个小厮拼命阻拦,却寡不敌众。
晚青妤跳下马车,冲到墓前:“住手。”
她声音清厉,惊得众人一时怔住。此时已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打湿了素白的衣裙。
她挡在墓碑前,冷冷扫过众人。那些闹事者面面相觑,竟被她这般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一粗鄙男子排众而出,高声嚷道:“这妇人不知廉耻,与小叔子私通生子,合该浸猪笼。”
此言一处,周围一片附和。
晚青妤听后不待那人再言,她已箭步上前,扬手便打了他一巴掌:“放肆,王妃的事,轮得到你这等腌臜泼才置喙?”
那人挨了打,登时怒目圆睁,抬手就要还击。方于眼疾手快,一把擒住其手腕,抬腿便是一记窝心脚,直踹得那人踉跄倒地。他拔出长剑已抵住他咽喉:“想死?”
那人瘫坐在地,却仍嘴硬道:“你,你们这般伤天害理,必遭天谴!”
“天谴?”晚青妤冷笑,“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此闹事?”她环视众人,声音陡然转厉,“今日既带了人来,若不说个明白,便都押去官府问罪。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可知得罪的是亲王府?再敢胡言乱语,我自是有法子让你们从京城消失。”
寻常百姓纵有闲言碎语,也断不会这般兴师动众来坟前闹事,定是有人指使。
这群地痞流氓闻言色变,面面相觑。他们虽是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却也惜命。眼见方于带来的侍卫已将众人团团围住,哪还敢造次?
为首之人转身就要开溜,却被方于一个箭步拦住去路。
“想走?”方于剑尖轻挑,在那人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今日不说出幕后主使,谁也别想离开。”
其中一人见势不妙,忙不迭地讨饶:“夫人息怒,小的们也是拿钱办事。若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不如,不如给小的们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晚青妤皱眉朝方于递了个眼色。方于会意,手臂一动,便在那人腿上划开一道血痕。
那人痛呼一声,急忙道:“夫人饶命,小的说,小的这就说,是东市街的牙婆张妈妈找的我们,银子也是她给的。那婆子定知道雇主是谁,此刻她就在东郊巷子里住着。”
方于剑尖抵上那人咽喉:“若有半句虚言,立即杀了你。”
“不敢不敢,小的以性命担保,句句属实。”那人连连叩首。
待方于收剑,那群人立刻慌忙逃跑。
晚青妤让方于速速去找那牙婆子,方于领命而去。
细雨渐起,打湿了坟前的狼藉。晚青妤望着被鸡蛋菜叶玷污的墓碑,心头一阵绞痛。这是萧秋折最敬重的母亲啊,那个他此生都未能承欢膝下的至亲。
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她不顾衣衫尽湿,俯身一点一点拾起那些秽物。伸手抚过碑上污渍,想起那日萧秋折还说要带她来祭拜母亲,未料竟出了这等糟心的事。
晚青妤生怕再有人来闹事,在碑前守了许久,直至傍晚,方才留下一些人看守,拖着湿透的裙裬回府。
回府后刚一更完衣,方于便匆匆来报:“夫人,查清了,散布谣言的正是张攸年。”
“张攸年?”晚青妤有些不可置信,当即起身,直奔乔家大院。
结果人不在府上。
管家道:“张公子已多日未归,他父亲也回乡探亲去了。萧大人近日忙于朝政,只有深夜方能回府。”
最近外祖母病情已好转,白日里都由晚青妤的母亲照料着,晚间则是萧秋折。而她自己因亲王府诸事缠身,竟也鲜少来探望。
想是萧秋折住进来以后,张攸年有所不便就离开了。
晚青妤出了乔家大院便去张攸年的新府邸去。新府邸乃是皇家御赐,先前张攸年一直没有搬进来。
时下看着门官,晚青妤猜想他已经搬回来住了。
“去通传,就说晚青妤要见他。”晚青妤对门官道。
门官立即跑进去禀告,不多时,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出乎意料的是,张攸年竟亲自迎了出来。
他一身月白锦袍,玉冠束发,面上带着温润笑意:“你怎么来了?”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近日种种风波与他毫无干系。
晚青妤见到张攸年的瞬间,眼神立即冷了下来。还未开口,便抬手打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格外刺耳。
张攸年猝不及防,他怔愣片刻,指尖轻触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周围的门官仆从都惊得屏住了呼吸,就连方于也愣在原地。
“晚青妤。”张攸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
晚青妤心中满是怒气,甩袖跨进院门。方于欲跟上,却被张攸年抬手拦住:“此事容我二人私下解决。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她分毫。”
方于不放心,晚青妤却道:“方于你在外等一会。”
今日她要与张攸年说个明白。
二人进了院,穿过曲折的回廊,晚青妤冷眼打量着这座御赐府邸。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处处透着雅致,倒与张攸年平日的风雅做派相符。
进了内室,张攸年合上门扉。他神色如常地斟了盏茶递来:“先坐下说话。”
晚青妤纹丝不动,冷眼看他:“张攸年,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我原以为你尚有几分君子之风,没想到竟卑劣至此,派人去辱骂逝者,你还有半点人性吗?”
张攸年执茶的手微微一滞。抬眸看向晚青妤:“青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晚青妤冷笑:“你装糊涂也无妨。我只警告你,不许再招惹萧秋折,也别传出流言侮辱他母亲,若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张攸年见她如此愤怒,却只是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道:“你何必这般激动?萧秋折那边出了事,就一定要算在我头上么?不过,关于萧秋折身世的传言,我倒是有所耳闻。若此事当真……”
“张攸年。”晚青妤厉声打断,“此事是真是假都与你无关,从前我还看不透你的心思,如今却是明白了,你不过是想踩着旁人往上爬。你说什么喜欢我,要与我在一起,不过是存心恶心我和萧秋折,想要离间我们的感情罢了,你那点龌龊心思,真叫人作呕。”
晚青妤说起狠话毫不客气,什么事情都可以容忍,但是造谣逝者,唯独忍不了。
张攸年脸色微变,却仍强撑着笑意:“青妤,你误会我了。”
“误会?张攸年,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恶毒之人?我与萧秋折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你们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害我们?”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噙着愤怒的泪光。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竟是如此面目可憎。
张攸年见她如此激动,却不恼不怒,反而低低笑出声来:“晚青妤,说到底,你心里始终瞧不起我,是么?”
他向前走近她一步:“像我这样的人,为何就不能往上爬?为何就不能拥有你们生来就有的东西?为何不能拥有爱情?”
晚青妤皱眉往后退,张攸年却紧跟着,晚青妤被他逼得后退几步,后背已抵上冰冷的墙壁。
张攸年却步步紧逼,抬手撑在她耳侧的墙面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他低头凝视着她气得泛红的脸颊,道:“你也打心底瞧不起我是吗?”
“我没有,你要往上爬是你的事,但若敢伤害萧秋折……”
“你能奈我何?”张攸年打断她,“再打我一巴掌么?”
晚青妤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晚青妤原以为张攸年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本想与他好好理论,却不想他激动起来竟如此可怕。她蹙眉挣扎,却被他死死钳住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开。
“放开!”她冷声呵斥。
张攸年却将她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心口上,道:“你摸摸看,这里也是会为你跳动的。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否认我的真心。”
晚青妤奋力抽手,他却纹丝不动,反而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那双本就深邃的的眸子此刻满是侵略性。
“张攸年。”
晚青妤气得双眼发红,眼中泛起泪光。
张攸年看着她,看着她满是惊慌的样子,皱了下眉头,眼中疯狂之色渐渐褪去,松开她,沉声道:“放心,我不会像付钰书那样逼你。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有些等不及了。”
晚青妤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她一路疾奔出府,方于见她眼眶通红,急问:“夫人,他可曾伤你?”
晚青妤摇摇头,留下一句“盯紧他”,便上了马车。
晚青妤走后,张攸年便去找萧亲王。
张攸年踏入萧亲王书房时,萧亲王萧敖正执壶斟茶。见他进来,萧亲王含笑抬手示意:“张大人来了,快请坐。”
茶香氤氲间,张攸年直入正题:“王爷,宫中已安排妥当,七日后便可动手。如今朝堂因付家之事闹得不可开交,多位大臣又因太后干政之事上奏,正是天赐良机。”
“临城通州那边已打点完毕,三日后会有兵变,届时京城内外交困,王爷只需率兵直取皇城,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萧敖静静听完,沉声道:“张大人办事,本王甚是放心。只是兵部那边,秋折始终不肯松口。虽有些旧部听命于我,却怕他从中阻拦。”
张攸年早有所料,道:“世子性情刚直,强求不得。王爷不如将他暂且调离京城,既免了冲突,也是为他好。待王爷登基,他便是太子,日后自会明白王爷苦心。”
萧亲王沉吟良久,终是颔首:“也罢,此事确实不便让他参与。张大人此番筹谋,功不可没。待本王登基,朝中官职,任你挑选。”
张攸年立即躬身行礼:“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王爷成就大业。”
三日后,通州果然风云突变。几位年迈的将军率领旧部揭竿而起,高举“清君侧”的大旗。消息传至御前,皇上震怒,当即调派重兵前往镇压。
与此同时,京城内亦暗流涌动。不知从何处聚集的百姓突然在城中大街集结,高呼“诛除付家,还我公道”的口号。坊间流言四起,皇家纵容付家思想传播,蛊惑民心。一时间,城内城外,一片混乱。
第七日,萧亲王亲率精锐铁骑,夜袭皇城。
第70章
攻打皇宫。
这一战来得极快,
自通州起兵,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宫门。城中百姓尚在梦中,
忽闻杀声四起,
惊惶闭户,不敢窥探。
那些随萧敖攻城的将士,
个个骁勇异常,
刀光凛冽,竟不似中原之人,
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晚青妤闻讯,
心头骤紧。此事来得突然,竟无半点风声,连萧秋折亦未曾向她透露半分。这些日子,
他行踪不定,
只道是忙于要事,却不想,
竟是这般惊天之举
。
她不敢耽搁,当即命人紧守亲王府,
又匆匆赶往外祖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