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云浅那消瘦的小身子骨,为她捏了一把汗,但仍道:“那真是恭喜二弟和弟妹了,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
萧芮看了看晚青妤的神情,忽然笑问:“嫂嫂,你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小宝宝呢?你回来这么久了,也该有点动静了吧?我听祖母说,你们也在抓紧生孩子呢。若是生了个小宝宝,会像谁呢?你和秋折哥哥都生得这般好看,若是男孩,定会像秋折哥哥一样英俊潇洒。若是女孩,定会像嫂嫂一样冰肌玉骨。”
提起生孩子,晚青妤只是轻笑一声,未再多言。然而,她心中亦有一层隐忧——若江侧妃那边有了子嗣,再加上萧絮与付家的联姻,江侧妃一脉在王府中的地位将愈发稳固。而萧秋折如今无母族帮衬,唯有太妃还能为他撑腰。若他迟迟未能复职,又无子嗣,将来在王府中的地位恐怕会更加艰难。
晚青妤心中思绪万千,她只是淡淡一笑,道:“孩子的事,随缘吧。”
萧芮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麻花辫儿,转头问晚青妤:“你家二哥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我看他伤得挺重的,后来一直没机会去看望他,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萧芮是个心地善良、单纯的小姑娘,整个江侧妃那边,也只有她会关心二哥的伤势。
晚青妤听后,心中欣慰,回道:“他已经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
萧芮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她又问:“你家四弟呢?现在还在照顾二哥吗?”
晚青妤回道:“对,他还在那里照顾二哥。”
她看了看萧芮的神色,略带好奇地问:“妹妹要找四弟吗?”
萧芮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笑了笑:“在太医院那天,我见到了你家四弟,觉得他很与众不同,想认识认识他。”
萧芮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爱情充满了憧憬。最近听闻付云汐被提亲的消息,她心中也有些悸动。虽然她见过京城里不少世家公子,但像要青桁这般气质清润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晚青妤听罢,再看看萧芮的神情,心中已猜到了几分,便笑着道:“那好,改日我让四弟回来一趟,你们两人认识认识。”
晚青妤向来大方,从不会强求什么。她喜欢萧芮,若萧芮能与四弟结缘,她也会觉得是件好事,也不会因江侧妃的缘故而阻拦。
萧芮听了这话,开心地笑道:“那好,改日我再来找嫂嫂玩。以后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会带给嫂嫂。我也希望嫂嫂和秋折哥哥能早生贵子。”
晚青妤看着萧芮那阳光开朗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一阵愉悦。她很喜欢这样充满朝气的女孩,仿佛周身都带着灵气,能感染周围的人。
萧芮又在翠玉轩与晚青妤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
这一日,萧秋折一直在朝堂上忙碌复职之事。此事虽有些棘手,但以他的能力和坚持,终究还是有了转机。
他在朝堂上提及曲州水灾之事,并将自己设计的桥梁图纸呈给皇上过目。皇上看后,心中甚感欣慰。
曲州每年夏季都会遭遇水患,如今正值春季,若不及时修建桥梁和水库,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萧秋折的提议,无疑是为曲州百姓谋福祉。皇上对此大为赞赏,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认为萧秋折在建桥和治水方面确有建树,乃是国之栋梁。
在皇上和众大臣的支持下,萧秋折的复职之事终于有了眉目。
皇上笑着对他道:“此事若成,朕定会重重赏你。不过,你如今伤势未愈,还需好好休养。大理寺的职务,你暂且先管着,其他地方的事务,朕日后再一一交予你。”
这算是恢复了他一些职位。萧秋折明白此事需循序渐进,便恭敬地谢恩道:“多谢皇上。”
下朝后,萧秋折刚出大殿,便与付钰书迎面相遇。两人同时往外走,见到对方时皆是一愣。
萧秋折想起昨日付钰书与晚青妤相见之事,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意。他如今对付钰书的反感愈发强烈,尤其是想到他与晚青妤的以往,心中更是烦躁不已。
付钰书对萧秋折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人站在原地,互相瞪视,心中皆暗骂对方。
狗东西。
付钰书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昨日我见到青妤了。她去书肆找书,我给她找了几本,我们聊了很久,还一起用了午膳。青妤还是如从前那般善解人意,令人喜欢。”
他故意提起此事,显然是想气一气萧秋折,顺便炫耀一番。
萧秋折冷笑一声:“昨日你们用膳的那家酒楼,我已经买下了。以后你若再去那里用膳,见到青妤,记得叫她一声老板娘。”
付钰书眉头一皱,心中憋着一口气,冷冷提醒道:“你别忘了,你们之间还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就要和离了。”
萧秋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付钰书,眼中带着几分讥讽:“付大人真是闲来无事,净操心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我和晚青妤何时和离,岂是你说了算?再者,她现在在亲王府过得很好,你又怎知我们八个月后真的会和离?”
付钰书被萧秋折一番话噎得无言以对,心中愈发恼怒。
萧秋折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去。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晚青妤如今的心思,付钰书又怎会知晓?
付钰书还和两年前一样,每次因为晚青妤去找他都会直言不讳,都会拿话激他,听起来幼稚且没有一点城府。
付钰书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为人处世方面皆是游刃有余且情商又高,但是偏偏在晚青妤这方便就显得如孩童一样,处理起来总是意气用事,又显得笨拙。
不过也能从中体现出,他对晚青妤确实是真心实意。
但是,两年前付钰书就该明白,他刺下那一剑,便是给了他萧秋折一个不管不顾强行插足的机会。
付钰书停下,紧握着衣袖,望着萧秋折那道霸道的背影,沉声道:“你觉得她得知你七年前遭遇的那些事,还会与你在一起吗?还能接受你吗?”
萧秋折闻言蓦地停下脚步。
付钰书,竟知他七年前经历的事情?
第35章
“你先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十七岁那一年,
对萧秋折而言,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至今仍让他无法释怀。最终支撑他活下去的,
却是那一封封来自晚青妤的信件。
她写给他的那些信,
每一封,每一个字,
他都铭记于心。那些信被他视若珍宝,
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至今连信封依旧崭新如初。
伤痛,
是晚青妤帮他抚平的。
那一年的事情,鲜少有人知晓。他的父亲几乎封锁了所有消息,
甚至连府中的下人都无从得知,唯有方齐和方于略知一二,但他们没有他的允许从来不敢多言。
那一年付钰书年仅十四岁,
虽然他们偶尔见面时还能打声招呼,
但两人已鲜少再有深交。现在付钰书突然这般说,让他忽觉不安,
难不成付钰书在背后调查他?
萧秋折转身看向付钰书,眉头紧锁,
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他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付钰书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知道已触及了他的痛处。他唇角微扬,
带着几分讥讽,
对萧秋折道:“你从一开始对晚青妤的目的就不纯。你们虽因利益成婚,但你却将她送到了山上,
整整两年不闻不问。若你真心待她,真心喜欢她,
这两年间怎会放任不管?别说什么给她自由,别说舍不得逼迫她,若你真心顾及她的感受,当初就不该将她强娶进门。萧秋折,你太自私了,至今仍是如此。”
萧秋折冷冷地看着付钰书,眼中寒意渐浓,付钰书却毫不在意,继续道:“感情不是靠霸道就能得到的,即便晚青妤如今对我已无感情,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们曾经相爱过,她对我的爱是纯粹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我们的感情,比你与她的更深。所以,我劝你放手,这对你、对她都有好处。你身为皇家之子,难道不清楚自己的结局吗?你在亲王府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护她?”
萧秋折闻言,不禁冷笑,他目光凌厉,直视付钰书那双平日里温柔、此刻却充满挑衅的眼眸,冷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不了多久,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她?”
付钰书未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萧秋折继续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想杀我的人多如牛毛,危险从未断过。但你放心,只要她在身边,我定会护她一世周全,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倒是你,这么多年了,我劝你还是放下她。若你真心为她好,就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你与她的感情,不过是曾经。”
“当初,你有那么多机会向她提亲,为何从未行动?从她十四岁及笄到十七岁,整整三年,你在做什么?为何不去她府上提亲?付钰书,你的机会比我多得多,但你全都错过了。错过了便错过了,如今又何必来怪我?”
萧秋折深吸一口气,心中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那一年,她的父亲陷入困境,你的父亲可曾帮衬过?你家里人可曾伸出援手?一个人都没有。而你呢?我听闻你十六岁那年曾向她表白,却被拒绝。之后,你便再无动作。你有能力,有地位,完全可以帮她父亲脱离困境,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但结果呢?你没有。”
“那一年,你因与父亲争吵,离家出走数月,对她不闻不问。她孤立无援时,你在哪里?你的父母对她冷眼相待,而你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在那几个月里,我看她无助,便出手救了她父亲。我不顾一切,我违背我父亲的意愿,险些与我父亲决裂,硬是坚持娶她,帮她家脱离了困境。或许她当初愿意嫁给我,是因为她别无选择,但若当初出手的是你,她嫁的人定然也会是你。”
说到这里,萧秋折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他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当初他救晚家、娶晚青妤,问心无愧。
他接着道:“这两年,她在山上,我给了她自由。为何?因为若我强迫她,结局只会更糟。若我只想占有她,洞房花烛夜那日,她就会成为我的人。你问我为何现在将她接回?因为两年时间已经足够了,这两年,足以让我们三人都重新开始。你回京后,我确实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但时至今日,我们都是从零开始。不过,我比你有优势,因为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都渴望得到自己心之所向。然而,晚青妤并非一件可以争抢的物件,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情感与选择,萧秋折深知这一点,因此即便他心中对她有着难以抑制的情感,他也始终尊重她的意愿。
即便他们同处一室,即便吃穿用度皆在一起,他也从未逼迫过她。哪怕心中再按捺不住,他也强忍着,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与自由。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晚青妤如今面临的问题太过复杂,家族的困境、对父亲仇恨的执念,都让她心中难以释怀。若这些问题无法解决,她的心结便无法解开,她也无法真正接受任何人,无论是付钰书还人他萧秋折。
这一点,萧秋折很明白。
因此,他自己必须努力去改变现状,去解开她的心结,哪怕最终晚青妤选择离开,哪怕他会因此痛苦不堪,他也不会纠缠。
但在那之前,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她,更不会让付钰书有机会接近她。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心眼小、嫉妒心强、爱吃醋的人,他无法容忍付钰书的存在,甚至不愿想到他。他只希望晚青妤能心无旁骛地留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也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付钰书听了萧秋折的话,不禁冷笑,在他看来,萧秋折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站在萧秋折的立场上,或许他的做法无可厚非,但站在他付钰书的立场上,这无疑是卑鄙无耻的。
每个人都有无奈之处,付钰书也不例外。
他沉默片刻,冷冷道:“萧秋折,我告诉你,爱情不会轻易改变,我能感觉到晚青妤心里仍有我。既然你说要从零开始,那好,我们就从零开始。两年前我或许输给了你,但两年后,我未必会再输。若你以为那一剑是对我的补偿,那真是可笑至极。”
他说罢,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几步走到萧秋折面前,将匕首递到他面前,冷声道:“你不是觉得那一剑让你愧对于我吗?那好,现在你来刺我一剑,如此我们便两清了。我不想因为那一剑而愧疚一生,更不想让你以此为借口,继续霸占晚青妤。你霸道就是霸道,强行插足就是强行插足,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萧秋折冷冷看着付钰书,眼中寒意渐浓,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的憋屈、委屈与伤心不计其数,但他最不怕的,便是别人的挑衅。
他瞥了一眼付钰书手中的匕首,面上依旧带着冷笑:“那一剑既然你已经刺了,过去的事便已两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还不至于龌龊到捅回去。当初我不躲你那一剑,只是想告诉你,我萧秋折想要的东西,哪怕拼上性命也会得到,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萧秋折的强势与霸道,当真无人能及,他生来便是皇家血脉,骨子里透着高贵与冷傲,在付钰书面前,他永远高高在上,仿佛一座不可攀越的冰山。
明明是春日里,付钰书却觉得如同寒冬腊月。
——
二少夫人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亲王府,府中上下无不欢喜。
太妃得知二少夫人怀孕后,更是亲自前往侧妃院里探望。晚青妤作为亲王府的长嫂,自然应当前去探望一番,她让玉儿备了些礼品,去了侧妃院。
晚青妤还是头一回来到侧妃院,院里宽敞气派,布置得极为雅致,堪称王府内宅中最为富丽堂皇的一处。
侧妃院里的管家见晚青妤到来,连忙进去禀报。不多时,江侧妃便迎了出来。她见到晚青妤,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笑意,显然心情极好,毕竟府上喜事连连,江侧妃自然是满面春风。
晚青妤向江侧妃行了礼,温声道:“侧妃,我听闻二少夫人有喜,特来探望。”
江侧妃也知太妃一直在催促晚青妤与萧秋折生子,但他们至今未见动静,如今她儿子先有了孩子,还不是比他们提前了一步。
江侧妃摆手让扶起晚青妤起身,道:“进来吧,我带你去看看她。”
晚青妤随江侧妃进了二少夫人的院子,只见房门外站着几名丫鬟,个个神情恭敬,显然对二少夫人的身孕极为上心。
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房间布置得温馨雅致,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来,暖意融融。
二少夫人云浅正躺在床上,见晚青妤进来,略显惊讶地坐起身,唤了一声:“嫂嫂。”
云浅生得娇小玲珑,身形瘦弱,虽怀有身孕,但气色却不太好,脸色蜡黄,眼神也有些空洞。
晚青妤关心道:“弟妹莫动,躺着就好,你觉得怎么样?身体可好?”
云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挺好的,多谢嫂嫂关心,还特意来看我。”
晚青妤虽未怀过孕,但也听嬷嬷们提过,女子有孕后身体会有些虚弱,却未曾想到云浅竟虚弱至此。
云浅说罢,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侧妃,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江侧妃并未离开,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二人交谈。
晚青妤虽与云浅接触不多,但仍关切道:“我听闻你身子不太好,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调养,多出去晒晒太阳。女儿家的身子最要紧,想吃什么尽管让厨子去做。我刚带了些补品过来,你也多吃些,补补身子。生孩子固然重要,但自己的身子更要紧。”
在晚青妤看来,女子自当要爱惜自己。
她此言一出,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二少夫人未接话,只是偷偷看了江侧妃一眼。晚青妤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或许有些不妥,毕竟在亲王府中,延续子嗣乃是头等大事,否则也不会在云浅小产仅一两个月后,又让她怀上孩子。
晚青妤心中疑惑,若萧郢真心疼爱云浅,怎会不顾她的身子,频繁让她怀孕?若二人感情不深,萧郢大可再娶延续香火,何必如此逼迫云浅?
这其中矛盾,晚青妤一时也想不明白。然而,她深知这是他们的家事,自己不便多言。
只是从这件事中,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在这偌大的亲王府中,延续子嗣是何等重要,即便太妃那般疼爱萧秋折,不也一直在催促他们早日生子。
想到此处,晚青妤的心情愈发沉重,她望着二少夫人那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与无奈。
晚青妤见气氛不对,便未再多留,与二少夫人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回了翠玉轩。
回到房中,她将李嬷嬷唤来,细细询问了萧郢与云浅的事情。
李嬷嬷叹了口气,道:“老奴曾在二少夫人身边伺候过一段时日。当初太妃一心盼着他们早日生子,便派老奴过去照料。二少夫人性子向来柔弱,对二公子也有些畏惧。二公子性子强势,脾气不大好,有时对二少夫人颇为严厉。不过,老奴听闻他们二人是一见钟情。”
“二少夫人自幼父母双亡,被人卖去做女工,偶然间被二公子瞧见,二人便心生情愫。二公子比二少夫人年长几岁,起初待她极好,二人感情甚笃。只是二少夫人年纪小,身子又弱,性子内向,进了亲王府后总是唯唯诺诺,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江侧妃因她的出身对她颇为冷淡,一心想要她做个妾室,腾出正妻之位,再为二公子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嫡妻。可二公子执意要娶她为正妻,不肯让步。”
李嬷嬷顿了顿,继续道:“平日里,二公子对二少夫人也算疼爱,只是性子强势,待她如严父一般,不许她踏出王府一步,也不许她与外人接触,只将她关在府中。二少夫人想要什么,二公子都会从外面买来,只是这占有欲太强,二少夫人性子又软,日子久了,便愈发闷闷不乐。”
“从去年开始,江侧妃一直想将她赶出府,另娶正妻,可二公子宁死不从,闹了好几回。江侧妃便施压道,只要二少夫人能生个儿子,便许她留在王府。这一年里,二人一直在努力生子,可始终未能如愿。二公子与江侧妃为二少夫人请了许多大夫,开了许多药,甚至打了针,却始终无果。”
“前不久,二少夫人好不容易怀上了,太妃高兴得不行,命老奴前去伺候。可二少夫人身子实在太弱,走不了几步便腹痛难忍,整日躺在床上,不停吃保胎药,胃口也不好,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稳。江侧妃却不管这些,只盼她能保住孩子,便一个接一个地请太医来保胎。药吃了不少,罪也受了不少,可最终……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李嬷嬷说到这里,轻叹一声:“二少夫人的命也算苦了。在亲王府里,若想继续做正妻,必须生个儿子,否则以她的身份,又无娘家人撑腰,很难立足。二公子起初也待她极好,可自二少夫人上次小产后,二公子的态度也渐渐变了。至于后来如何,老奴便不知了。只是二少夫人小产才一两个月,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又怀上。如今能怀上,已是谢天谢地,只盼她能保重身子,顺利生下孩子。”
晚青妤听罢,只觉一阵凄凉。像云浅这般出身的女子,嫁入高门大户,当真不易。若再不能生下一儿半女,往后的日子只怕更加艰难。
但这也是许多女子共同的命运,若不能得一位真心相待的夫君,若夫君不能从一而终,最终受苦的终究是自己。因此,择婿时须得头脑清醒,不仅要看对方如何,还要看其家世、父母如何,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所谓“门当户对”,此言不虚。
若身份不匹配,带来的将是巨大的压力,单凭那一点情意,或许能支撑个一年半载,可时间久了,又能如何?
像亲王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公子们大多三妻四妾,儿女成群。萧郢这般专情的,已是少之又少。可即便如此,若云浅始终无子,将来也难免被嫌弃。
晚青妤向来清醒,经过二少夫人一事,她心中更加明了,感情或许并不能带来幸福,也无法抵挡一切。
再想想自己的处境,晚家已然落败,二哥又深陷危难,若晚家不能翻身,若二哥的冤屈不能洗清,晚家终将一无所有,她的身份也会一落千丈。届时,她的处境与二少夫人又有何异?想到此处,她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
晚青妤从二少夫人那里回来后,情绪一直低落,总是心不在焉。她先是整理了一会儿王府的账簿,随后修剪了一会儿花枝,最后又坐到窗前看书。
然而,翻了几本书都看不进去,最终拿起付钰书昨日给她的那本书。书中写的是一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情节动人,寓意深刻。她随手翻了几页,渐渐被吸引,沉浸其中。
这本书并非只讲述一段爱情,而是描绘了几段截然不同的情缘。有的甜蜜温馨,有的酸涩难言,有的苦涩沉重,有的虐心刻骨。每一段故事都令人感慨万千。
晚青妤看得入神,不知不觉竟到了傍晚,连晚膳都忘了准备。还是玉儿提醒她,问她今晚想吃些什么。
晚青妤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院门,心中有些茫然。她今日也不知萧秋折何时回来,此刻也没什么胃口,便对玉儿道:“暂且先不做吧,待会儿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等萧秋折回来再做。你先去歇息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看会儿书。”
她今日心情不佳,不想被人打扰,只想安安静静地看书。玉儿见状,也未多言,行了礼便退下了。
晚青妤独自坐在窗前,看得愈发投入。她不知看了多久,第一段故事甜得令人心醉,第二段却酸涩得让人心碎。她的眼眶渐渐红了,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
晚青妤本就是个感情细腻、多愁善感的人,看这些故事时,难免被深深触动。她看得入神,连时辰都忘了,直到萧秋折推门进来,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萧秋折见房门外无人,走进屋内,看到晚青妤仍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书,便问道:“怎么还在看书?没歇息?”
晚青妤一时还未从书中的情境中抽离,合上书本站起身,吸了下鼻子,轻声道:“今日看书看得有些投入,忘了用膳,也不知你何时回来,便没让厨房准备。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给你做。”
萧秋折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眼睛红红的,担忧道:“你哭了?”
晚青妤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声道:“方才看书看得太投入,有一段故事太感人了,不知不觉就流了泪。”
她说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萧秋折走到她面前,拿起她手中的书翻了翻,问道:“这是新找的书?”
晚青妤点头:“是,内容写得很好。”
萧秋折又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书中全是些爱情故事,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涩。他想起今日在朝堂上遇见付钰书的情景,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心中愈发不安。眼下见晚青妤捧着这本书,心中更是乱糟糟的。这书,想必是付钰书特意为她找的吧。
他心中苦涩难言,将书放到一旁,抓起晚青妤的手腕,走到桌前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书虽好看,但也不能不吃东西。”
晚青妤轻声道:“你劳累了一天,坐着歇息吧,我去厨房吩咐。”
萧秋折见她情绪低落,心中不忍,温声道:“你都哭成这样了,我怎舍得让你去操持这些?不过是吃顿饭罢了,何必让你跑一趟。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吩咐厨房。”
他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晚青妤未再坚持,乖乖坐下。萧秋折出去吩咐厨房做了些饭菜,很快又折返回来。进屋时,见晚青妤正拿着剪刀修剪窗台边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