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穆裴轩 本章:第51章

    何况他还在宫里杀了林相,诛了他满门。这样的魄力,这样的手段,岂是一个寻常孩子能有的。

    即便他身后站着秦穹。

    穆裴轩垂下眼睛看着段临舟递予他的信笺,上头的字迹筋骨遒劲,很有股子落拓洒脱的意味,拇指摩挲了须臾,方细细翻看了起来。闻风院传上来的消息比他们所猜测的更为详尽。在梁都时,林相张太监勾结和世家打擂台,世家被摁了多年,如今林相死了,张太监也在南迁途中遭了冷箭身亡。世家趁势而起,太师秦穹便是出身世家,他们憋屈了这些年,如虎狼一般,要圈新地盘,自是要和玉安的虎狼撕咬一番的。

    迁都也有个好处,小皇帝萧珣原本年幼,由端王、林相还有其他几位大臣共同辅政,如今死的死,殉国的殉国,朝堂洗牌,萧珣直接亲政也无人再拿他年幼说事了。如今玉安掌兵的除了信王手里的水师,还有掌着京营的营帅付如晦,锦衣卫指挥使郭淮。

    萧云旌而今带着戍北军守在衡州,防着秦凤远的西北大军。戍北军在博州临关和秦凤远交锋,损兵折将,如今亏得厉害。萧家原不姓萧,萧家祖上是给太祖养马的,后来出了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带着萧家改换门庭。因着萧家世代效忠帝王,又经三代,被赐了国姓。

    正是如此,云氏被诛之后,萧子行才能接管戍北军。

    萧家可说是大梁皇室最忠心的看家狗,可即便如此,萧家在梁都的世家里也是要矮一头的。

    玉安虽说只是个府城,可玉安富庶,除了信王一支,大的有孟家,曹家,谢家,宗家几个世家,世家之间盘根错结,早就深深地扎入了玉安的每一寸泥壤。

    段临舟说:“孟家风头最盛,孟钦殊任着玉州盐运使,”盐运使主管盐业,钱多,“信王妃就是孟钦殊嫡亲的妹妹,也因为他,信王妃虽跋扈,信王只能多加忍让,传出了惧内的名声。”

    穆裴轩沉吟片刻,道:“他如今动作频频,想来是见朝廷南迁之后,朝中多空缺,眼热,不甘做这从三品的盐运使了。”

    段临舟说:“玉州盐运使是个实差。”

    穆裴轩笑了一下,道:“孟钦殊在盐运司经营多年,他若能再进一步,便是有人坐了他的位置,也不敢越过他,盐运司还是他的。”

    段临舟也反应过来,他啧了声,说:“孟家如日中天,其他几家未必坐得住。”

    穆裴轩道:“他们坐不住才好。”

    玉安城里的水太深,风波诡谲,稍有不慎就要身陷泥沼。穆裴轩来玉安,除了亲自探一探个中深浅,为的是那颗救命的珠子,无意拨弄玉安的风云。可架不住小皇帝待他亲近,时常召他入宫伴驾,这落在有心人眼中,自是穆裴轩要上小皇帝的船。

    穆裴轩曾经在梁都待过,自是有些故交,他的故交大都是勋贵子弟,昔日一道在梁都里斗鸡走马的纨绔。梁都风雨飘摇,也落不着他们头上,一个个自是好好的。熬过了仓惶的南迁,又抖擞起来,着锦穿罗的打玉安大街上招摇,好不快活。

    这些勋贵子弟里,勇毅侯家的小公子和穆裴轩当年很是交好。那小公子唤李承意,是个天乾,年纪和穆裴轩相仿,年少时就好吃喝玩乐,如今瞧着也没多变。

    玉安东安坊多销金窟,温柔乡。

    空气里飘着脂粉香,婉转的小调里透出玉州当地的绵软,缱绻起伏间,颇有醉生梦死的意味。酒过三旬,李承意也喝多了,脚步踉跄,穆裴轩伸手扶了他一把,道:“今日便到这儿吧,我着人送你回去。”

    李承意抓着他的手臂,道:“那不成,咱们兄弟多年未见,就得不醉不归。”

    穆裴轩说:“你醉了,我也醉了。”

    李承意打了个酒嗝,一双教酒熏红的眼睛盯着他看了须臾,冷不丁地笑了一下,道:“你哄我,你没醉,你没醉,”他一屁股坐下,又伸长了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说:“穆二啊,咱们当年梁都的这些人里,只你最得意了。”

    “你看看,渺然、明秀殉国了,谈六折在了南迁途中,”李承意说,“谈六是病死的,他受了惊,夜夜噩梦,最后就这么死了。”

    穆裴轩沉默不语,姜渺然是安国公的孙子,姜家阖族文人,却都留在了梁都,齐齐提剑上了战场。安南侯府和国公府交好,穆裴轩当年和姜渺然关系也最是亲近。

    “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了梁都,南迁——说得好听,都是一群丧家之犬——”

    这话犯忌讳,穆裴轩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承意,好了,这话不该说。”

    李承意浑不在意地笑,说:“有什么不该说的,你知道玉安的那些人都怎么说我们,丧,家,之,犬,”末了四字,他是一个一个吐出来的,泣血似的,“教秦凤远打得抱头鼠窜,还将京都丢了,我们是大梁的罪人。”

    “穆二,我夜里总梦见渺然,你说我当时怎么没留在梁都,我应该和他一起留下,一起守着梁都,也好过这般苟活着……”

    穆裴轩看着瘫坐在软垫上的李承意,他其实心里也瞧不上李承意这般自怨自艾,后悔不已的模样,有什么用呢?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午夜梦回的愧疚罢了,清醒时,依旧醉生梦死,无所作为,倒不如姜渺然以身殉国来得有骨气。

    李承意醉糊涂了,颠来倒去的都是懊悔,痛苦之辞,穆裴轩叹了声,道:“承意,大梁还未亡。”

    李承意茫茫然抬起头。

    穆裴轩道:“梁都虽丢了,难道不能拿回来吗?你是公卿子弟,享百姓奉养,既有心复兴大梁,又何必夜夜买醉?”

    李承意泪涟涟地摇头,说:“我不成,我不成,我就是一个纨绔……”

    穆裴轩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还未做,怎么知道不成?”

    李承意呆了呆,许久没有说话,穆裴轩摘了他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握着他的手臂扶他站了起来,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李承意摇摇晃晃地起身,大半身子抖靠在了穆裴轩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熏熏然地问:“穆二,你呢,你又是为的什么呢?大梁还是天下?”

    穆裴轩心中一凛,垂眼看向李承意,李承意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好似那句话不过是一句醉话。

    东安坊里灯火通明,袅袅的丝竹声传了出来,夹杂着吴侬软语的小调。勇毅侯府的下人已经驾来了马车,穆裴轩将李承意送上车厢内,吩咐下人仔细照顾着,转身时,却见街角边坐了个拥着破旧袄子,瞧不清脸的老乞丐,他缩在角落里,一只枯瘦的手拍在大腿上,哀哀戚戚地吟唱,“……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天街踏尽公卿骨……”

    穆裴轩恍了恍神,流光为他披上大氅,道:“郡王,咱们回去吗?”

    穆裴轩深吸了口气,道:“回吧。”

    韦庄《秦妇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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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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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赐下这间宅子时,里头已经拨了下人,这些人是各方的耳目。他二人都没有兴致将自己的生活掰开盛在他人眼前,穆裴轩已经不是昔日隐忍退让,如履薄冰的小质子,各方势力都忌惮着他,他自也无需顾忌。不过几日,段临舟就利落地将宅子清得干干净净,里里外外都安上了自己的人,铁桶似的,堵住了探向这屋子里的耳目。

    玉安这几日天气都算不上好,天阴阴的。这一日,穆裴轩和段临舟在书房里处理庶务,就听分墨在门外说,勇毅侯家的小公子来了。

    穆裴轩便让分墨将他请来了书房,自那日李承意大醉后,还是头一回出现在穆裴轩眼前。他今日穿了身蓝色的袍子,腰间悬玉,手中执着檀香木折扇,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蕴藉,不似那日吃醉了酒,哭得眼泪哗啦往下掉的狼狈模样。

    李承意见了段临舟,好奇道:“穆二,这位是?”

    穆裴轩说:“周临周先生,是我身边的幕僚。”

    李承意也不是愚钝的,见穆裴轩待段临舟客气,便知这人是穆裴轩的心腹,笑着行了一礼,道:“周先生。”

    段临舟忙回了礼,说:“小侯爷。”

    到底是一个幕僚,李承意也没对他多在意,半点不见生地掀袍子落了座,对穆裴轩说:“那日吃酒失态,让你见笑了。”

    流光知机地奉上了茶,穆裴轩道:“一时情难自抑罢了,这两日好些了?”

    李承意摸摸鼻子,笑道:“好了,再不好我爹又要抄家法了。”

    “你不知道,那日我回去之后,我爹将我一顿好打,要不是将养了两日,还不能下床呢。”

    穆裴轩笑了一下,道:“你没和他说,是同我去吃酒了?”

    李承意一拍大腿,说:“忘记了,醉得昏头昏脑,挨了打光顾着喊我娘救命了——”话一出口,顿时想起这书房里可不止他和穆裴轩,讪讪地打住,瞧了段临舟一眼,却见那位谋士神情温和地对他笑笑,很有些波澜不惊的沉静温润。

    李承意轻咳了声,说:“其实我今日来,是想来谢你的。”

    “谢我?”穆裴轩诧异。

    李承意说:“这两日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大梁还未亡,我既活了下来,总不能再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与其记挂着那些事,还不如当真去做些实事。”

    穆裴轩深深地看着李承意,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李承意扯了扯嘴角,道:“你没经过这等事,不会明白。我自迁来玉安开始,虽日日醉生梦死,可总觉得寄人篱下,梦里不是渺然明秀殉国的场景,便是梁都的繁华,可转眼都被焚在了火海里,架在我脖子上的是西北军的长刀。”

    “我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再想梁都,只能醉在酒色里,”李承意说,“好像这就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我们还打马在梁都的朱雀大街上招摇,没有什么城破殉国,迁都逃窜。”

    “我们昔日在梁都多风光,如今到了玉安,区区一个玉安通判家的庶子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了。我知道他们都瞧不上我们,天下百姓也恨着我们,我心里都明白,可我只能装不知道,不装聋作哑就活不下去了。”

    “我原想就这么活一辈子的,我本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可……”可怎么呢,不甘心。知道姜渺然明秀留守梁都时,李承意脑子一热,险些就要打马回返,可他爹拦住了他,着人将他五花大绑绑上了马车。

    不过几个夜晚,他爹头发白了大半,指着他说:“你要留下尽忠,早该留下,现在回去做什么?别说回梁都,你连梁都的门都进不去就要死在西北军的铁蹄之下。”

    后来路上便听闻了姜氏满门殉国了。

    李承意茫茫然地来了玉安,他混多了日子,只能一头扎进了玉安的锦绣堆里,将梁都、路上所见的妻离子散,饿殍遍野当作一场旧梦。

    李承意道:“昨日我见我爹娘在园子里朝北祭拜,才想起昨日是我祖父的忌日。李家的根在梁都,他们这个年纪却要背井离乡,我不忍心。”

    “我娘说我爹夜里都在叫着梁都,梁都……我想回家,也想带他们回家。”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段临舟意外地瞧了这个世家子弟好几眼,诚然,段临舟对这些逃出梁都的勋贵子弟并没有好印象。李承意说得可怜,可他们还活着,便是背井离乡,那也是锦衣玉食的。天下百姓千万,朝不保夕的多了去。

    这些勋贵子弟生来就高人一等,享着祖荫,却于民无益,于国无利。大梁走到今日,这满朝勋贵,未必没有一份“功劳”。

    穆裴轩看着李承意,说:“你能这般想,想来勇毅侯也会很欣慰。”

    李承意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勇毅侯对此欣慰也怅然,若是还在梁都时,他必定老怀安慰。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这里是梁都,朝堂是非之地,李承意贸然闯进去,说不得就要被碾成齑粉。可李承意好似终于清醒了,勇毅侯爷舍不得教他失望,又想想覆巢之下无完卵,便还是应了。

    他道:“我打算让我爹替我去谋个差事。”

    穆裴轩说:“也好,如今朝中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有意,必定能大展宏图,有一番作为。”

    李承意说:“真的?”

    穆裴轩看着李承意,笑着点头:“自然。”

    得他如此说,李承意松了口气,穆裴轩道:“只不过今日时局到底不比以往,你须谨言慎行,更加小心才是。”

    李承意听着他的叮嘱,眼里神情更为真切,点了点头,“我明白。”

    二人谈毕了正事,又闲聊了片刻,李承意便告辞了,临行前他对段临舟道:“周先生,改日我请你家郡王吃酒,你一起来。”

    段临舟掩着嘴唇咳嗽了声,笑道:“好,多谢小侯爷盛情。”

    二人目送着李承意离去,穆裴轩对段临舟说:“勇毅侯在勋贵之中虽算不得最得帝心,也不曾任要职,可这些年下来,任朝局如何诡谲,勇毅侯府依旧稳如磐石,足见不一般。”

    “勇毅侯现今既允许李承意去御前,想来是有了决断,不再明哲保身了。”

    段临舟心想,李承意入局是好事,穆裴轩和他交情匪浅,有李承意在御前,便多了一层干系。

    不知不觉间段临舟和穆裴轩已经在玉安待了半月,这半月本就是各方试探之期,倒也算平静。转眼已经是正月末了,今年天气无常,已经是冬末也未见回暖。这于段临舟而言,便有些难捱了,玉安临海,潮湿阴冷,比瑞州还冷些。他身子差,吹不得风,受不得冷,穆裴轩担心他,也推了许多应酬,只说是初来玉安水土不服,病了。

    他一称病,小皇帝就赏了许多东西,还让太医院的人来亲自给他看诊,态度很是亲厚。

    “真病了?”听闻他一病,李承意溜溜达达地也来了,他能和穆裴轩玩到一处,自也是偏好武道,所以被勇毅侯塞进了京营的三千营,在行宫里当差。李承意瞧着穆裴轩的面色,说:“当年你来梁都年纪还小几岁,也没这么娇弱——说病了,怎么也不像?”

    穆裴轩是个天乾,身强体健,自也装不出羸弱的病态,要说病,李承意觑了穆裴轩身边的“周先生”一眼,这才像个体弱之人。

    穆裴轩喝了口茶水,道:“饮食不习惯,算不得病?”

    李承意撇撇嘴,道:“那可太算了,刚来玉安那会儿险些给我饿死,这玉安的厨子怎么做什么都甜津津的,吃个一两回还好,多了就觉着没滋没味。”

    说着,他意识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笑话穆裴轩,“你这是为着躲应酬吧。”

    穆裴轩随口应了声,李承意道:“其实玉安的东西不好吃,美人倒是颇有——”他朝穆裴轩露出一个你明白的笑容,穆裴轩清咳了声,下意识看了段临舟一眼,说:“胡说什么。”

    李承意没察觉,道:“真的,要说咱们梁都的坤泽性烈如火,玉安的坤泽倒真是如玉似的,温柔小意,很是可人,你难得来一趟,不瞧瞧也忒可惜——”

    “承意,”穆裴轩打断他,义正辞严道,“我去瞧什么,我又不好此道。”

    李承意眨了眨眼睛,道:“你当年年纪小,不好风月也就罢了,如今不是成亲了吗?”

    穆裴轩淡淡道:“正是因着成亲了,才更应当洁身自好。”

    李承意如听了鬼话一般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穆裴轩,喃喃道:“我隐约听说过,你的郡王妃是……中庸吧。”

    “年长你许多,听说还活不长了,一个病恹恹的,年纪还大的中庸……”

    “李承意,”穆裴轩皱紧眉,“你说的人,是我的郡王妃。”

    李承意没想到穆裴轩这般维护一个中庸,讪笑了一下,道:“好好好,是我失言,我失言,你别生气。”

    眼见着气氛有些僵硬,段临舟突然开口转了话题,道:“过几日便是春耕节了吧。”

    二月二龙抬头,也是春耕节,大梁开国皇帝重农桑,务耕织,故而每年的二月二,皇帝都要亲率文武百官亲耕,祭祀祈福。

    李承意感激地看了段临舟一眼,道:“正是呢,这几日朝中都在筹备此事,如今虽迁都,可春耕节祭祀亲耕是大事,也是祖制。”

    他问穆裴轩,说:“阿轩,你去吗?”

    穆裴轩道:“我正病着。”

    李承意无言地瞧他一眼,对段临舟道:“周先生,你家郡王若是要装病,该往脸上抹些白粉,嘴上也涂得白一些,最好——如周先生这般,就像了。”

    段临舟莞尔,道:“好。”

    后来李承意悄悄问段临舟,说:“周先生,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家郡王妃是不是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段临舟:“嗯?”

    “若没有倾城之貌,一个中庸,怎么就让小郡王这般守身如玉,还洁——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这几个字于贵胄公卿而言简直可怖。

    段临舟扑哧一声笑了,李承意道:“周先生别笑啊。”

    段临舟清了清嗓子,说:“我们郡王妃不过常人之姿。”

    李承意:“那怎么让小郡王这么死心塌地的?”

    段临舟沉吟了许久,高深莫测地道:“兴许是因为有钱吧。”

    李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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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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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寒意更甚,外头北风敲窗,昭示着明日还是天寒。穆裴轩打净室里出来,见段临舟靠坐在床头看账簿,长发散了满肩,烛火昏黄,衬得面容细腻柔和。

    穆裴轩伸手遮住他的眼睛,道:“别看了,伤眼睛,明日再看。”

    段临舟仰着脸笑了下,将账簿放在了一旁,悠悠叹道:“小郡王,你可知我爹都没这般管束我。”

    可不是管束吗?吃什么要过问,药何时吃要管,穿什么也要他过眼……林林总总,穆裴轩小小年纪,都要成他半个爹了。段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也没这般管过段临舟,他没露锋芒之前,是没多在意这个中庸儿子,等到他出头了,除却偶尔提点他,也极少这般仔细。这样事无巨细的“管束”,依着段临舟以前的性子,约莫是要不耐的,可真的碰上了,心里却有几分新奇,就有些……有些舍不得推拒了。

    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穆裴轩心道这怪谁啊,半点没把自己那羸弱的身子当回事儿,他口中道:“段老板要管我叫爹吗?”

    段临舟乐了,说:“这话说的,小郡王就不怕你老丈人半夜寻你聊聊?”

    穆裴轩说:“正好,我还想和他谈谈。”他个高腿长,身子结实健硕,上了床,带着股子热腾腾的气儿。穆裴轩熟稔地碰了碰段临舟被窝里的脚,屋子里点了熏笼,床上还塞了汤婆子,焐得热乎乎的才让段临舟上床,可这么久了,还比不上他的热乎。他皱了皱眉,低声说:“冷吗?”

    段临舟看着他笑道:“不冷,小郡王替我暖会儿就热了。”

    “小郡王想和我爹谈什么?”

    穆裴轩瞥他一眼,将他手也捉了合掌中,应和他贫道:“儿婿见老丈人能谈什么。”

    段临舟说:“那可不成,万一你给我爹告状怎么好?”

    穆裴轩道:“现在才想着,晚了。”

    二人你来我往,调情似的说了几句,穆裴轩摩挲着段临舟衣里那截腰,按捺不住地咬他耳朵,说:“谁说我喜欢你是因着你有钱的?”

    段临舟被他弄得发痒,笑了声,说:“听见了”

    穆裴轩不置可否地低哼了声,段临舟说:“难不成小郡王不喜欢我有钱?”

    “你没钱我也喜欢你,”穆裴轩道。

    段临舟乐不可支,嗯嗯点头,道:“郡王妃有钱,我周临可没钱,小郡王喜欢我还是喜欢郡王妃?”

    穆裴轩垂下眼睛瞧着段临舟,段临舟拿鼻尖蹭他,道:“说呀,是喜欢富甲一方的郡王妃,还是喜欢陪你奔波千里的周先生。”他说这话时的语调勾人极了,透着股子坏劲儿,要在段临舟和周临里分出个高低来。穆裴轩喉结动了动,声音也不自觉哑了几分,说:“我的郡王妃可不止富甲一方。”

    他低声说:“他知情识趣——”

    段临舟哼笑道:“我便不知情识趣吗?”

    “我会的可多得很,定让小郡王忘了瑞州的旧爱,眼里只有我这新欢。”话是在穆裴轩耳边说的,伴随着亲吻落在他耳垂,脖颈,穆裴轩情不自禁地搂住段临舟的腰,便要去吻他,可还未碰上,段临舟的吻已经往下走了。穆裴轩低喘了声,解瘾一般摸着段临舟的脸颊颈子。

    年轻天乾肌肉结实,或深或浅的伤疤昭示着曾经征战沙场的荣耀,段临舟舌尖舔上去时,穆裴轩的呼吸就变得更重。他本就喜欢吻段临舟,如今被这般勾着却吻不着,自是更加急躁。

    段临舟亲了亲他的手指,道:“别急。”

    穆裴轩按捺不住,将手指探入他口中,段临舟也不躲,张嘴含住了,好似含的是底下那处,手却当真往那儿去剥天乾的亵裤。暧昧的咂吮声夹杂着天乾情动的喘息声,床帐内也热了起来,穆裴轩两根手指都让他含得湿了,抽出来时,忍无可忍地将段临舟往自己身下按。

    段临舟愉悦地闷笑了声,安抚地亲一亲他绷紧的下腹,穆裴轩说:“含进去。”

    段临舟的声音里自被中传出来,却搔得人耳朵发痒,他说:“小郡王且说说,是我好,还是郡王妃好?”

    这让人如何答?穆裴轩掌心黏腻,哑声道:“如此浅尝怎么品鉴得出来?”

    段临舟笑了一下,俯下身,给了穆裴轩一个“深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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