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林在它身后掠过。
山路上,骑着?白鹿的人类少女?在等它。
“鸦王。”
苍凌阑冲它伸出手臂,一字一句道:“我们会?回来的。”
带着?更强大?的,足以守护故乡的力量。
看着?鸦王沐着?朝阳向?自?己降落的那一刻,苍凌阑心中澎湃,忽而有?了更加大?胆的冲动。
她闭上双眼,屏气?凝神,意识沉落。
按理来,她的精神力在强行契约兽神之后消耗巨大?,短期内难以再被催动。
但苍凌阑不一样。由于阿尾的缘故,她早就习惯了在精神力受创的状态下催动御兽环。
十年下来,她对精神力的掌控以及对精神损伤的耐受力,已经在不自?知间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少女?伸出的手指尖,先迸出火苗似的亮光,而后浮现出一枚小?小?的玄妙圆轮。
是……阵纹!
“哑哑!”残雪鸦王惊讶地扇了扇翅膀。
苍凌阑睁开双眼,仔细地看了看那座流动着?奥秘纹路的召唤阵。
果然,她如今已经能自?由地凝出阵纹了。
不过大?概是由于之前强行契约兽神的后遗症,她所凝出的阵纹,有?一部分纹路仍然是损坏的。或许得等到精神力完全康复,才能将这部分残缺重新修补完好了。
“鸦王,发生了一些事,因祸得福,我如今已是一名真正?的御兽师了。”
苍凌阑仰头看向?鸦王,认真道:“从今往后,我将踏上险途,不论?生死,永不后退。”
“鸦王,如果我许诺你以变强的未来,你愿意为我而战么?”
“哑!!”鸦王欣慰地抖了抖翅膀。
它没有?半点犹豫,收翅降落,闭眼将自?己的额头贴上苍凌阑的掌心,贴上那座残缺的阵纹。,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递到苍凌阑的心中。似乎在灵魂的深处多了一层联系,她能够感应到另一个真挚的灵魂。
“玄……白。”她笑?了,慢慢地感应着?鸦王的意识思绪,将其转化为人类的语言,“原来你有?名字,叫玄白吗?”
与此同时,苍凌阑浑身隐隐发热。
她的灵界内又多出了一枚旋转的阵纹,从中涌出一股全新的灵流力量,沿着?眉心传递到四肢百骸。
苍凌阑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下:险些忘了,正?常御兽师应该是靠契约战兽时的灵流反哺来变强的……
这时她的袖口动了动,一个球根滚落下来,落地变成黑色的带刺藤蔓。
“呜咿咿……”小?花藤怯生生地,但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苍凌阑失笑?:“你也想契约?”
“咿呀!”小?花藤用力地上下移动着?所有?的藤条,学人类点头。
苍凌阑:“你可见过之前的浆炽甲龙了,你跟着?我,往后就是与死亡擦肩、和伤痛做伴的日子。”
她凝出又
YH
一座阵纹,“你看清,我连阵纹都是碎的,灵界也……”
结果话没完,小?花藤猛地往前一窜,整株藤不管不顾地扒在了阵纹上!
“呜咿!”
“你……”苍凌阑无?奈地眨眨眼。
——她的灵界深处,出现了第三枚阵纹。
巫骨
何谓御兽师?
在?苍凌阑看?来,
这并非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阵纹一出,生灵臣服;动念之?间?,御兽而战。以弱小人类之身,
执掌惊天动地之?力。
此乃这?片大陆之?上,所有人对于强大的御兽师的向往模样。
因而有些时?候,她也会十分困惑。
自?己的御兽师之?路,究竟是?从哪一步出了问题?
“呦呦~~~”
阳光灿烂的郊外荒路,
雪泥摇着蓬松到不像鹿尾巴的鹿尾巴。
小家伙一贯精力旺盛,时?不时?往前跑一段又折返回来,在?苍凌阑腿上踹一蹄子?,
催促她快点快点。
苍凌阑双目空洞,她从清晨开始就没停步,顶着毒辣的太阳走?到下午,
感觉自?己已经快虚脱了。
偏偏那只沉得要死的蝎子?还?扒拉在?她头上乱爬,大螯一晃一晃:“沙沙沙!”
“现在?到底……是?谁在?御谁……”
她喃喃道?,
“谁在?臣服于谁……”
前面的草丛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小花藤崩溃地跳了出来,藤条上还?冒着火。在?它的屁股后头,十几只热针锋嗡嗡地追……
“呜咿呜呜呜咿!”
苍凌阑叹了口气?,
把阿尾抓下来放在?旁边的树梢上,
自?己走?过去拦在?小花藤前面。
她的眼眸染成银白,
启唇——
“退散!”
两字砸落,
如有万钧之?力。
正愤怒地吐着火星子?的热针蜂们齐齐僵直。
领头的熄了火,
呆呆地喷出一口黑烟圈。
苍凌阑站在?原地,看?着热针蜂们飞速地一哄而散了。
这?才泄了劲儿,
揉了揉太阳穴,苦闷地喃喃道?:“谁又是?弱小之?身……”
“咿呀。”小花藤胆怯地从她身后探出一条藤来。
“这?不是?有进步吗?”苍凌阑伸出手,
让阿尾再爬回自?己身上,“这?些天,没有我也能和野外的凶兽过招了。”
小花藤:“咿咿。”
自?离开朔城又将近一个月过去,她带着几只战兽,沿着郊外慢悠悠地赶路。每隔五六日便就近找个城池或村落采买些食物,然后再挑小路前行。
苍凌阑忍不住觉得:若说野外的兽叫‘凶兽’,她这?样,大概也得算半个‘凶人’吧……,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亏得这?一路野外战斗磨练,如今从啼月妖蝉那里得到的“尖啼”,她已能搭配着人类的言语运用自?如。倘若日后遇敌,这?绝对是?一招绝杀底牌。
如今,唯一剩下的问题便是?……
天边一道?黑影飞来。
残雪鸦王在?她头顶盘旋半圈,“哑哑——”
“玄白!”苍凌阑叫鸦王的名字,“前面看?到王城了?”
“哑——”
“好,辛苦,你回来吧。”
鸦王玄白降落时?,苍凌阑掌中浮现阵纹,试着将它收入灵界。可?光芒却只浮现了一瞬,便无力地消散了。
“哑哑。”
玄白落在?旁边的大树上。
苍凌阑皱了皱眉,盯着自?己的掌心:“今天还?是?不行么……”
眼看?目的地已在?面前,她的精神力也已休养得七七八八,可?二次破损的灵界却迟迟不见康复。契约的战兽们,甚至连进入灵界都不能。
“难道?……还?是?要吞界丹?”
苍凌阑有点愁。她对杀人没什么道?德层面的抵触,但也并不喜欢。何况现在?一时?也没有合适的猎物可?宰……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闭上眼——
“大神!”
苍凌阑将意识沉入灵界深处,催动精神力,触碰那枚正徐徐散发?着深邃阴寒之?气?的阵纹。
她又好气?又好笑:“大神,两个月了,我说你多少搭理我一句吧?”
阵纹一动不动。
“大神,你讲不讲道?理!?”
苍凌阑痛心疾首,“我原本好端端的天赋,当异宝献给?你。你又不说要,又不说不要,非得砸烂了——好,如今我成了个灵界残废,如何给?你兑现诺言去?”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灵界深处轻微一动。
苍凌阑的意识猛地晕眩起来。
那枚破损的阵纹徐徐旋转,一股深不见底的威压在?她的灵界内弥散。
……时?隔将近两个月,苍凌阑终于再次听到了那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低缓嗓音:
“吾并没有砸。”
苍凌阑哭笑不得。
她说:“你是?没有砸,你逼我自?己砸!”
“大神,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有了契约,今后我又要为你寻找祭品。于情于理,你总得帮我这?个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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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纹深处静了静,似乎在?思索。
片刻后,伴随着淡淡的召唤光芒,身披银灰色古朴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灵界内。
神秘的白骨兽神盘膝而坐,单手抚着下颌,眼窝深处的鬼火森然跳跃,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契约……”它道?,“汝从何处习得此‘本命魂契’之?法?”
“什么?”苍凌阑实打实地愣了一下。
白骷髅竟也耐心,又问一遍:“魂契之?法早已失传,汝从何处习得?”
“我不知道?什么命什么魂的契约之?法。”苍凌阑道?,“大神不会告诉我,这?么个破碎的阵纹,其实还?颇有讲究吧?”
白骷髅突兀地沉默下来。
它没有五官也没有面部肌肉,对精神力也控制得极为完美,没有一丝情绪泄露……苍凌阑很难判断它的喜怒。
过了会儿,白骷髅道?:“也罢,愿赌服输。”
它抬起右手骨,在?身侧“叩叩”地敲了两下。
苍凌阑更?加一头雾水,下一刻却神色骤变。只见她破碎多日的灵界,仅在?兽神一叩之?下,迅速地弥合起来。
还?没来得及惊喜,却发?现那弥合之?处,均带着……浓浓的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苍凌阑失声:“等等,停停停!这?样不行!”
你给?我修成森罗地府,战兽也没法住啊!
白骷髅停了手,似乎有些不满地:“究竟修还?是?不修?”
“你这?,”苍凌阑摆了摆手,头疼得要命,“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瞧这?都什么事儿,她想?。
说到底,她的第一座阵纹,本该留给?雪泥的。结果契约了这?么个丑陋又古怪的……
白骷髅:“丑陋?”
“咳,”苍凌阑连忙收拢心神,“没有,什么丑陋?说点正经的。我还?不知道?大神想?要的祭品是?怎样的呢。”
“我离开薄暮山脉前曾去那座请神阵看?过,已经没有东西了。不知祭品……是?大神收走?了么?”
“在?此。”
白骷髅抬手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一物。
苍凌阑靠近了一点。那似乎是?个腕环,其上斑斑锈迹,感觉像是?什么远古年份的饰品。
“这?……?”
“此乃圣祖旧物。”
苍凌阑蓦地抬脸:“大神是?指,上古年代创立契约规则,驾驭四象,最终舍身为世间?镇灾的那位……人族圣祖?”
白骷髅点了一下头骨。
这?竟然是?圣祖九千年前用过的东西。苍凌阑问:“此物有什么效用?”
“没有。”
“没、没有?”
“没有。”白骷髅道?,“圣祖昔年旧物,仅此而已。”
苍凌阑万万没想?到这?个答案。她欲言又止,甚至怀疑对面是?在?说谎,可?眼前这?尊白骨大神的语气?姿态,又不太像。
但是?,什么叫“仅此而已”?
能令一尊兽神苦苦追寻的宝物,岂会没有任何效用?
总不能是?……单纯的收藏癖吧。
白骷髅似乎认真想?了想?,道?:“倒也不能说错。”
“啧。”
苍凌阑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神。这?“御兽师和战兽之?间?可?以?心灵相通”的契约规则,有时?候真挺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