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月妖蝉的复眼亮了?亮:“唧。”
哇哦。虽然听不懂人语,但?王好像在夸我——
好刺激,之前的蝉王们都没有这样?夸过人家的!
也就在此时,脚下的大地隐隐摇晃。
“唧唧!”“咿咿……”
啼月妖蝉们突然开始躁动地乱飞。
苍凌阑面色倏然一沉,回过头去?,喃喃道:“糟了?。”
她看向奇霜洞窟的方向。那?片天?空依旧被乌云笼罩,却有诡谲的阴气直冲云霄。
扑棱棱……无数鸟雀从林中飞起,啼叫着盘旋在半空之中。
那?些林木也开始哗哗摇动枝叶,根系在泥土中鼓起。竟是连平常一动不动的乔木科植兽们都出现了?反应!
苍凌阑咋舌,恨恨骂道:“该死。”
昨夜她尝试破坏祭品失败,不得?已?发了?信号弹,邱鹰那?边只要没出意外,此时应该已?经撤出了?薄暮大山。
至于?公孙予
殪崋
,第一时间必定赶回护阵,想来不会穷追猛打。但?等她和?魏恒汇合,发现果真有人盯上了?请神大阵,又会怎么办?
“呦呦。”雪泥穿过树林跑来找她。
苍凌阑站在原地,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雪泥的呼唤。
——如今答案明了?。请神大阵已?被提前启动,洞天?……要降临了?!
“呦呦。”雪泥仰起湿润的蓝眼睛,轻轻咬她的靴子。
“回家?”苍凌阑回神,却说,“不,还不回家。”
她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可?是,事已?至此,兽神的降临几乎已?成定局,哪里还有转机呢?
苍凌阑抬手分开乱飞的啼月妖蝉,向不远处那?一地的血迹和?兽核走去?。她拾起其中一枚,放在掌中。
……那?其实不是兽核。她知?道。
众所周知?,成功启灵的御兽师,将在意识深处开辟可?容纳战兽的灵界。同时,颅中也会开始凝结贮存灵流、稳固灵界的结晶,被称为?界丹。
而?如今躺在苍凌阑掌心之物,当然不是兽核,那?是朱雀使死后?遗留下来的,属于?御兽师的界丹!
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个蜕变重生的破晓之中,她仿佛悟到了?某种至理。
某种……过于?颠覆,乃至令人恐惧的至理。
——人和?野兽,有什么不一样??
“真是……荒谬。”
苍凌阑自语着,闭上了?眼,“难道真就从未有人意识到么?”
——已?知?,兽以兽核控制灵流,人以界丹控制灵流。
兽吞噬兽核有可?能?催生变异,人吞噬兽核也有可?能?催生变异。
兽可?通过吞吃提纯兽核变强,其中尤以同科,或是技能?属性类似的兽核,效果最?为?显著。
那?么,假若人的界丹也能?“提纯”,再由另一个人吃下……呢?
苍凌阑心跳加速,攥紧了?掌中的界丹。
她想:既然已?经疯了?一次,索性一疯到底好了?。
炼界丹
将朱雀使?留下的六枚界丹都收集起来之后,
苍凌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啊,”她如梦初醒,愣愣地道,
“我那么多年来,都是怎么炼兽核的来着?”
雪泥歪头:“呜?”,尽在晋江文学城
苍凌阑扶额:“啊不,没问你,我就是……”
就是,
似乎,好像……苍凌阑咬了一下唇。虽然朔城这破地方炼师根本数不出?来几个?,但他们炼兽核……好像都是要用到灵流的。
而她,
一个?没有灵流的凡人!
居然跟着邱鹰学了五年的炼兽核,每次都是靠力气和技巧对着兽核硬砸,且如今已经能把兽核提纯至五六成的纯度!
想通了这一节,
苍凌阑就有点懵。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炼兽核成功时?,邱鹰那诡异的脸色……
“哈,
我该不会……”
她心中荒谬之感顿生:“其实还是个?炼兽核的天才吧?”
怪她这些?年学的知识,不是关于?凶兽的就是关于?灵界的,再就是武技和打猎。炼兽核这一块,还真?没有很清晰的概念。
也罢,
还是那句话。
左右想不出?的,
就暂不去想它?。
苍凌阑推了一块石头到见月潭边,
当作简陋的台面。至于?锤子……锤子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
她没当回事。自己既然之前没有灵流只靠工具也能炼兽核,
那现在没有工具有灵流,是不是也能炼成?
——好个?无?知者无?畏。这番心里话若是被人听见,
不知多少大炼师都要气得喷血。
苍凌阑浑然不知,她回到见月潭旁,
盘膝坐了。周围啼月妖蝉嗡嗡乱飞,她不得不又用了一次“尖啼”,才让这群家?伙暂时?安静下来。
手掌一招,六枚界丹便被那股力量托着飞出?,先是在潭水里轻轻浸了一下,而后旋转在她的身周。
其中的一枚,缓缓落在了石面上。
雪泥趴下,好奇地咬着自己的尾巴。
苍凌阑眼睑半垂,平心静气。
猝然间,她的食指闪电般点出?,在那枚界丹上屈指一弹!
叮……
火花爆起了一秒。
苍凌阑的脊梁骨也随之一麻。
,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手感立刻让她有了底——行,能成!
六枚界丹旋转起来,依次落在石上。苍凌阑也依次运指以灵流敲击。叮,叮,叮铛铛,铛铛铛!
天地彻底暗了,初升的太阳被黑蒙蒙的阴气吞没。
唯有见月潭旁,火花连成刺眼的一串。
轰隆隆隆……地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那是上千上万的大型植兽们将根系从泥土中拔起时?带来的。
树林在摇动,巨木开始行走。滑头砂、圆石人、青苔岩灵……这些?岩石科的非兽类也被惊醒,纷纷抖擞身上厚重的泥土。
走兽低吼,飞禽尖叫,无?数生灵在释放恐惧,并且越来越近。
没有时?间了。洞天将开,兽潮快要形成,若是不慎陷在其中,天神庇佑也难有命在。
火花将苍凌阑的面庞映得明?暗交错。她不慌,也不停手。
灵力在点指间化作一束束流光,击打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一串残影!
这一幕映在水中,诡美异常,如仙似妖。
突然,一只发狂的千络木妖从林中笨重地冲了出?来!
“喔喔喔!!!”
它?甩着硬质的木条,眼看就要撞上盘坐于?岸边的人类。
一道白色影子闪现,雪泥发出?一声饱含威慑的啼叫,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它?的双角叉住千络木妖的枝条,四肢扒地,狠狠一甩!
发着狂的千络木妖被直接甩得转了一整个?大圈,它?神志不清,仍是喔喔喔地叫着,又往自己冲过来的来路跑回去了……
紧接着又有几波凶兽来袭,都被雪泥和啼月妖蝉们挡了下来。
直到那铛铛的频率变慢,终于?停下。
苍凌阑徐徐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透。她又一挥手,灵流卷着火烫烫的六枚,滋啦投入见月潭中,白烟升腾!
再捞起来,界丹已经化作晶莹的模样,的确像极了提纯后的兽核。
苍凌阑捏起来看了看,不太满意?地皱眉:“三成纯。”
算了,三成纯已经能吃了。
能吃就好。反正……有六枚呢!
既已决定,此?时?更无?犹豫。苍凌阑慢慢地深吸了口气,将那晶莹的提纯界丹送入口中。
她闭眼咬碎,吞咽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难以忍受的灼痛感,更似一场酥酥暖暖的春雨。
苍凌阑的眼前忽然有点模糊,浑身变得虚飘发软。
啊……
有点像喝醉了的感觉?
这是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苍凌阑闭上了眼,她的五感一片迷蒙,意?识像柳絮般,很慢很轻地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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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城,苍家?,斗兽场。
天像笼了层黑纱,昏暗得教?人憋闷。擂台上空空荡荡,高处的观望席则罩在一片死寂中。
下面,无?数踩着积雪的少男少女们,已经表情憋屈地等了很久。
“不是吧……”终于?有人小声嘟囔一句。
“她,她总不会真?不来了吧!?”
指挥塔下,殷云满脸为难,不停地恳求:“王使?,长老,可否再等一等,就再多等一炷香的时?间……”
众人暗自腹诽:今天这场斗兽试,着实太古怪了!
活见鬼地下雪刮风不说,家?主还不见人影,大放异彩的苍凌阑消失无?踪,而本应和苍凌阑对战的殷云,恨不得跪下来求大家?再给他的对手一个?机会……
韩童的神情也很不好看。昨日他确实感觉到苍凌阑的情绪不对,但本以为,只是对上苍凌瑶这个?劲敌有点上头。
可谁料今天……人直接没影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苍凌瑶。好家?伙,那脸色黑的,怨气几乎都要凝成实质了。
“殷云,众人已破例多等了一刻钟。”二长老摇了摇头,沉声道,“家?族自有规矩,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抬手:“此?次比试,苍凌阑缺席弃权,因此?……”
不料话音未落
忆樺
,大地隆隆震动!
“哎呦,当心……”
“出?什么事了!?”
不少人东倒西歪,有的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正喊做一团,又听远处有异响传来。
锵锵锵、锵锵锵!
急促的锣声由远而近,自苍家?大门的方向传来。似有人一边用力敲锣,一边在街道上奔跑。
“是城锣!”苍茉惊叫道,“只有朔城戒严时?才会敲响的城锣!”
锵锵锵、锵锵锵!
“禀报二长老!”
令人心惊的锣声中,有个?苍家?子弟穿过斗兽场的大门匆匆跑来,脸色煞白,“传家?主命令,薄暮山脉凶兽暴动,启灵斗兽试暂停!”
苍英大惊,一把揪住那弟子:“你说什么!!”
“怎会这样!?”韩童亦是霍然起身,面无?血色,“公孙阁下不是已经前往平息异象了么,难道……”
擂台旁,殷云脸色骤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斗兽。他立刻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要往斗兽场外冲。,尽在晋江文学城
苍凌瑶跳将起来,喊了声:“殷云,你去哪!?”
“瑶小姐,我是朔城的兵!”殷云抿唇回头,只留下这么一句。
他抬手召唤出?羽蜥,跳上战兽的后背,道:“蓝鳞,快,城楼!”
羽蜥嘶鸣着振翅起飞,冲向昏沉沉的天际。苍凌瑶失魂落魄,愣愣地看着殷云头也不回地走了。二长老正厉声呼喊着,让那些?孩子们冷静下来。
而一些?来观看比赛的长辈却已经沉着脸,快步往外走去——朔城有难时?,苍氏一族从来都是要顶在前面的。
朔城,城楼之上。
“闭门啦!”
城卫兵使?劲儿地敲着锣,在狂风中扯开了嗓子喊:“闭门啦,兽潮将至,朔城闭门啦!!”
锵锵锵、锵锵锵!
还游荡在城外的猎人们冲进城内,街道上的行人奔回家?中。
锣声吓哭了幼童,扑进娘亲怀里。包着头巾的女人惶然拍抚着孩子,而男人正奋力推动家?中所有的重物抵住门窗。
却也有一扇扇房门打开,那些?朔城人从家?中的箱子里拿出?最好的一套铠甲穿上,带着自己的战兽,肃然快步,冲向城门的方向。
边境朔城,历经数次城破而不灭,在这危山之下屹立千载,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