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既问了皇后,也问了冯家的下场。
但来传话的小内监却是一脸诧异:“您怎么能诅咒娘娘死呢?”他刚刚说的是母女平安吧?怎么会被听成是皇后生孩子死了?
全场:“!!!”
冯杨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假哭都差点进行不下去了:“娘娘的凤体?”
“自然是一切都好。”小内监扬起了真心实意的笑脸,“陛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年娘子的神药,虽生产时有些凶险,但药到病除,娘娘和小公主如今都健康着呢。据说我来时,娘娘已经醒了,说是想喝儿时的米粥呢。”
“那就好,那就好。”冯杨氏一边口念佛祖保佑,一边与丈夫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哪里来的神药?
那自然是……
絮果给的啊。
絮果这天入宫,就是面见陛下说这件事。
絮果是个标准的理想主义,总试图想要所有人都能获得大团圆结局。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如果他遇到了,还是会想要去尽力尝试。好比他不希望皇后死,也不想皇帝伤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希望闻兰因因为兄嫂的事而难受。
如果絮果做不到也就算了,可在阿娘留给他的空间里,他寻找多日后,还是找到了他阿娘本来打算留给他未来妻子的药。
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尤其是与生育有关的。毕竟生育是一道难过的关卡,特别是在大启这种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絮万千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她能帮到未来的儿媳,但能减轻一点危险是一点。她尽可能留下了所有与生育有关的解决方法。
刚巧,晚产和血崩也在其中。
事实上,皇帝这些天也一直在努力想要解决晚产的事情,他派人找到了一个听起来比较疯狂的方法——剖腹。
就在皇帝犹豫着要不要赌一把的时候,皇后自己生了。絮果这天是把孙大夫一起带进的宫,他白天还在宫里研究那些絮果哪怕有说明书也没能看懂的药,晚上皇后就发动了,孙大夫只能尽可能地选择了他觉得合适的药,让人颤颤巍巍地送入了皇后口中。
不是害怕皇后有个三长两短,而是皇帝从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
不管别人如何劝阻,皇帝都一意孤行。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皇后一定要生这个孩子,那他会从始至终的陪在皇后身边,什么“妇女生产是污秽、男人不能进”在皇帝听来都是放屁。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和皇弟是怎么被阿娘生出来的?他们就不是男人了吗?
絮果和闻兰因站在殿外,目睹了皇帝勇闯宫门的一幕。
他们既看见了皇上就这样撞破了所有的阻拦,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也听见了皇后产子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两人的脸都不自觉跟着抽动了一下,真的太疼了,不要说看,只听着他俩就快被吓死了。
皇帝到底是怎么面色镇定的待在里面陪伴皇后的啊?
一个问:“你皇兄一直这么勇的吗?”
另一个沉思半晌:“大概吧。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随着女婴健壮有力的啼哭,宫女一声母女平安的喜泣,所有人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地。虽然絮果知道有他娘的药肯定没事,但多少还是会担心。一晚上,他和闻兰因都跟着太后等在偏殿,提心吊胆、坐卧不安,紧绷了一夜才听到没事的好消息。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困意上涌,哈欠连连。
在杨太后谢完满天的神佛和列祖列宗保佑后,再朝两人看来时,他们已经脱力,直接依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既像是抱团取暖的小动物,也像两棵枝叶缠绕在一起的连理树,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皇后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皇帝抱着孩子一脸傻爸爸的模样。她的记忆开始跟着回笼,有之前生产时皇帝突然冲进来的惊恐,也有皇帝坚持不出去要陪伴在她身边的愤怒,还有最后一刻,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又在感动能在人生的尽头看见爱人最后一面的庆幸。
她当时到底说了多少胡话,她已经不想回想了,因为……
她没死。
那些就是最尴尬的黑历史。
她绝对不要再想了,绝对!
皇帝也很懂的直接略过了那个晚上,只熟练地哄着女儿,对皇后说:“朕就说吧,提前练习有用,你看朕现在抱得多熟练?你当时还非不让朕抱着枕头,幸好朕没听你的。”
皇后:“……”你用抱枕头来练习抱孩子这事,我现在也不能理解谢谢。
不是,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计划呢?她怎么没死?冯家人和杨家人呢?皇后实在是有太多问题了,又一时间有些犹豫,万一皇帝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了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既然活下来了,那她还是想继续当一个皇帝心中温柔小意的白月光的。
但皇帝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主动对皇后说:“啊,对了,连大伴已经把这次参与计划的冯家人都抓起来了。他们试图带着孩子进宫,又有书信往来为凭,证据确凿,所有参与者悉数拿下。连大伴大概还需要再排查一下有什么遗漏。总之,因为是犯罪未遂,主谋砍头,从犯充军,没参与的女眷与孩子在府上进行劳动改造,你觉得行吗?也不对,不是劳动,应该叫读书改造?”
皇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的皇后更懵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都知道?”
“怎么可能。”皇帝连连摆手,表示他又不是神仙,皇后是太爱他以至于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幻想吗?他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朕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连亭作为皇帝的特务头子,哪怕是前头子,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也肯定是告诉了皇帝的啊。
皇帝一直引而不发,一方面是在等杨二死,杨党群龙无首,才好动冯家;另外一方面则是他觉得皇后的身体更重要,不管能不能生下孩子,他都准备等解决了这件事,再解决冯家。毕竟收拾冯家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怀孕的皇后只有此时此刻。
“当然,也是因为如果他们不动手,我没有理由让他们与你割席。而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就不好以犯罪未遂来给无辜的女眷开脱。”
这个尺度真的不太好把握,既要他们动手,又不能成功,还不能惊了皇后。
幸好,一切顺利。
冯皇后此时此刻想的却是,皇帝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的算计,她的想法,她的……“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哦,对!”提起这个,皇帝还是有些生气的,但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对皇后说重话,斟酌半晌才开口,“你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呢?拿自己的命去搏冯杨氏的命?她配吗?她不配!”
“……还有杨尽忠。”
“他俩加一起乘以十倍、百倍也没你重要!”皇帝确实想收拾杨尽忠,但还不至于豁出去自己老婆的命,“杨尽忠要奔丧一年,一年的时间,还不够朕想出办法吗?你们为什么性子都这么急?”
在皇帝看来,只要他咬定了不用杨尽忠,那杨尽忠又能如何呢?
造反吗?他根本就没有兵权,况且皇帝还有这些年一直没怎么裁撤的北疆军。
杨尽忠在位时,皇帝确实是没办法对这样历经两朝、势力盘根纠错的老臣无故弃用,但他都退下去了啊,一年的时间不说肃清朝堂,也能干净一大半,杨尽忠到时候再想回来谈何容易?
以杨党全部请辞为要挟?那可太好了,赶紧着给他腾出位置。这些年他和连大伴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年轻官员,都在各部历练,只是因为上面这些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占着,而没办法让他们施为。杨党真要是让了位置,那他才要谢谢他们八辈祖宗。
等杨党彻底走完,皇帝对朝堂的掌控力反而能有一个质的提升。
皇帝实在是想不到杨尽忠还有什么能威胁或者利诱他的。
因为……“朕才是皇帝啊。”
不等皇后从皇帝这话的震慑中走出来,皇帝已经再次变回了那个新手傻爸爸,哄着乖乖睡觉的女儿,怎么看都不够。
皇后脱口而出:“你真的不介意我瞒着你吗?我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柔弱,我也没有那么不谙世事。”
皇帝更诧异了:“这不是你的兴趣爱好吗?”
皇后:“???”
皇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试探:“就是喜欢扮演一个柔软的美人啊。这没什么的,朕父王当年下了战场还喜欢扮演病弱书生,让母妃多怜惜怜惜他呢。”
皇后沉默了。
不知道是该先问,你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还是该震惊于她从小当大英雄看的北疆王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皇帝见皇后不说话,更慌了:“你真的介意啊?算朕刚刚说错了行不行?咱们重来一遍?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到啊。冯家是被连大伴解决的。咱们女儿和你是絮哥儿救下来的。说起来,絮哥儿那里还真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据说是参加了个什么年娘子遗物的拍卖。这都能捡漏?早知道有这个拍卖,咱们也可以去试试啊。”
皇帝后面的啰嗦就是在试图转移皇后的注意力,希望她能听得头晕脑胀,以为真的能回到过去,那个坚信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过去,她想怎么柔弱就怎么柔弱。
皇帝又换了个话题:“朕都想好了,咱们就这一个女儿也挺好,你这次快吓死朕了,朕绝对不能让你再来一次。”
最后这个终于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只要公主?”
“对啊,公主又不是不能登基。”大启也是有过女皇的,“当然,也要咱们女儿的能力足以担此大任。有连大伴和纪爱卿的教育,朕觉得问题不大。”
他不就被教的很好吗?他不需要多么聪明,也不需要多么英武,他只需要明白该怎么把最合适的人放去最适合对方施展的地方。好比他一直相信着连大伴,而连大伴也确实做的很好,从未让他失望。
“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还有阿弟嘛。”皇帝对未来还是很乐观的。
皇后一听到闻兰因的名字,心里反而咯噔了一声,因为她以为皇帝指的是如果女儿不行,还有阿弟的孩子。但皇弟他大概不会有孩子了啊。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皇帝……
结果夫妻二人一对视,就意识到了什么,异口同声:“你知道?!”
不会全世界都快知道了吧?
大概也就只有隔壁互相依偎在一起打盹儿的连理树还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一半的连理树还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这个帝后告白的这个梗,写大纲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写到文里的。但开始写正文了才发现根本插不进去。所以就拿来当小剧场啦:
当皇帝把准备封后的消息告诉心爱之人时:
皇后想着的是:你选我当皇后?你不知道我家里什么情况吗?你是不是疯了?
皇帝想着的是:我真的选她当皇后了?我能搞定未来有可能的问题吗?我是不是疯了?
连亭想的是:你俩明明相爱,却还在纠结要不要在一起,你俩是不是疯了?
——连大人,一个“强者从不畏惧环境”的忠实拥护者。
*药这个事,完全就是为剧情服务,别信,别信,别信。作者毫无生育经验,只是不想皇后死而已。
*皇后和皇帝对这件事的视角不同,是因为他们从小受到的不同教育。皇后学的就是宫斗、宅斗这一套,这也是她能接触到的唯一的生存手段,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会倾向于从这方面出发;而皇帝学的是帝王心术,他中央集权,大权在握,把事情交给对的人,自己不胡乱指挥就行。而连亭的视角则是臣子视角,怀疑全世界。
第115章
认错爹的第一百一十五天:
絮果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长乐宫。他这几年进宫的次数不多,但是对长乐宫还是非常熟悉的,因为……
闻兰因在长乐宫里建了个和絮果小时候房间一模一样的厢房。
絮果当时说兰哥儿这是借鉴了他阿爹的审美,闻兰因还生了气,气到离宫出走,徒留下小小的絮果懵逼的站在原地,仿佛他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这段,絮果都很想问问闻兰因,这是你家吧?你怎么还离家出走了?
而等长大后的絮果再看,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份迟来的用心。不管是悬挂孩童衣衫而特意等比缩小的木施,还是古朴大方的三屏罗汉床,乃至是冬日里用来取暖的南方火箱等小细节,都高度还原了他儿时的房间,这可不是一般的有心就能做到的。
絮果正想着呢,闻兰因就端着一碗糖蒸酥酪走了进来。
面对絮果怀念的眼神,都不需要絮果开口,闻兰因就已经心领神会,也跟着感慨说:“我当年能让我皇兄同意把厢房改成这样,也是有点东西的,嗯?”
“那陛下是怎么同意的?”絮果还真的挺好奇的。
“当然是我威胁他,如果不答应就躺地下不起来啊。”闻兰因坐在了絮果身边,半开着说不上来是真是假的玩笑。
絮果果然没信:“你才不会那么傻。”
闻兰因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小时候真的挺傻的,干了不少傻逼事。好比一直试图让絮果搬来宫里住,两人好日日作伴。絮果一直不同意。闻兰因就琢磨着,絮果之所以不同意,是不是因为宫里的环境太陌生了啊?那把絮果的家“搬”来长乐宫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絮果最后也还是没有如闻兰因所愿地住进来吧,但房间却得到了保留,是专属于絮果的厢房。
讲究公平的絮果小朋友,一度非常愧疚,因为他没办法在他家给闻兰因复刻出一个长乐宫。
长大后的絮果也没办法还给闻兰因一座长乐宫,但他想到了闻兰因的十八岁生辰该送什么。
“酥酪!”絮果的思绪终于回到了闻兰因进门时的重点,他喜欢吃的糖蒸酥酪。最上面的那层酥皮必须得刚做出来的时候吃,不然就没那个味儿了。
宫里有个做酥酪非常好吃的御厨娘,她做的糖蒸酥酪总会比一般的口感更加顺滑,甜而不腻,再撒上一把坚果碎,简直绝了。闻兰因因为絮果喜欢,而特意和他皇兄把人要到了长乐宫的小厨房,等将来他开府建牙,会一并带去王府。
埋头开吃后絮果才意识到闻兰因只端了一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动就脑补成了这是兰哥儿给他的,可万一其实是兰哥儿自己想吃,刚好遇到他醒来呢?他一上来就库库吃了小半碗,兰哥儿肯定不好意思再和他说了啊。
大概是刚睡起来脑子有点短路,絮果能想到的补救办法,就是直接再舀了一勺,送进了闻兰因的嘴巴里。
闻兰因毫无准备,整个人都懵了。
絮果也懵了。
最后还是闻兰因强装镇定给吃完了,还看上去好像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评价了句:“还不错。”
只有闻兰因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心变成了怎么样一个烧开的热水,在疯狂尖叫。其实闻兰因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虽然这些年跟着絮果吃了不少。而他还是必须得宣布,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蒸酥酪,没有之一!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事人中有一个不觉得尴尬,另外一个也会自我洗脑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等他们分完了一小碗糖蒸酥酪,絮果才想起来问:“你刚醒就去拿酥酪了?”
闻兰因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确实是特意来送酥酪的,但不是才醒。闻兰因比絮果醒的早很多,准确的说,他也就在栖梧宫的偏殿眯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在外面根本睡不踏实,后面也是他把絮果给抱回的长乐宫。
闻兰因本来是想就这么看着絮果的睡颜岁月静好的,没想到这一天忙的飞起。
他先是需要派人去国子监,给絮果和自己请假。再是要和表哥不苦一起,帮皇兄招待接连递牌子进宫道贺的宗亲。最重要的是压住贤安大长公主想要杀人的心,这一步尤为艰难。
贤安大长公主对冯皇后的情绪,在此时无疑是最复杂的。她真的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做不到喜欢冯皇后,只是她选择了尊重帝后的感情,只针对冯家的傻逼。
连公主都敢换?他们怎么不上天呢?哪来的自信就以为他们冯家那歪瓜裂枣的傻逼儿子能替换公主?真不怕福气太大被老天收回去吗?!
即使知道最后有惊无险,贤安大长公主还是一想起来就想杀人。
等见到没起名、不能见风的小公主后,更是怜爱的不行,抱起来就不撒手,心肝宝贝肉的叫个不停。
德安长公主进来时还很诧异,以为孩子得长的有多惊为天人,才能让阿姊如此喜爱。等她凑近一看,就更奇怪了,因为小公主就是个标准的新生儿,皱巴巴地像个红皮猴子,并没有哪里特别。不过等她知道了孩子遇到的事……
闻兰因最后来给姑母们请安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女性长辈抱着公主大呼“我们的宝贝儿可真是受苦了”。
闻兰因:“???”
小公主微微打了个哈欠,睡眠质量极佳。从出生到现在,她不是被皇帝抱着,就是被太后抱着,不然就是在几个长公主之间流转,也不知道这样还能受哪门子的苦。
等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众开始暗示他也长大了、该娶亲了的难缠姑母们,闻兰因就迎来了更加难缠的皇兄,非要拉着他推心置腹。
闻兰因当时满脑子都是还在长乐宫里沉睡的絮果,生怕自己回去晚了,絮果已经走了。也因此,他和他哥说话就没太客气:“你很闲?”
皇帝这一天比他弟还忙。
好比他还要上早朝。虽然他真的很想翘班,但属于帝王的强大意志力,还是让他告别了妻女,走上了朝堂。
只是好像不管朝上说什么,他都能接一句,什么?你也知道朕有女儿了?
群臣:“……”
当然,除了秀女儿,皇帝还是处理了不少正事的。好比宣布冯家的阴谋,阴谋的破除,以及对参与者的种种处罚。连亭现在还在冯家坐镇,对涉事人员进行排查,目标就一个——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皇帝则负责在朝上“安抚”娶了冯氏外嫁女的朝臣。
朕是那种随意搞连坐的人吗?不会的,朕只会在冯家开个女学班而已。对所有深受冯家洗脑、哪怕没有参与偷换计划也在劝皇后为了生儿子而死的女眷,进行打回女学重修的处理。
皇帝连女夫子都选好了,什么时候学出了正常的脑子,什么时候结束。
外嫁女不想学也可以,这不勉强,只是不修满分的人,就没资格以“后族”的身份再出现在皇宫里而已。
这一招是真的狠,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她们的丈夫、儿子已经在赌咒发誓,她们一定会努力。
最后,就是这日早朝最重要的环节——下旨昭告天下,皇帝他有女儿啦。圣旨是皇帝亲自写的,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文笔斐然,情感充沛,但翻译过来无外乎这是朕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巴拉巴拉,孩子有多么可爱巴拉巴拉,朕很喜欢她巴拉巴拉,所以朕决定为公主在下半年再加开个恩科。
前面群臣都没什么想法,一直到最后一句才略显惊愕。
毕竟这一科的科举还没考完,絮果的两个好朋友还在贡院里面“关”着呢。就又要加新的了?但哪个读书人会嫌弃科举机会多呢?最后朝臣也只有齐声高呼陛下英明、公主千秋的份儿。
忙完朝事,皇帝还要忙着瞎琢磨,也就是找闻兰因商量:“你觉得,朕和你皇嫂该不该再互通有无一下?”
闻兰因:“哈?”你俩还不够好?你有意识到你老婆孩子热炕头都齐全了,但你可怜的弟弟至今还是孤家寡人,连和喜欢的人互诉衷肠都不敢吗?
“如果我们事事都和彼此说,就不会有这次的误会了啊。”皇帝对太医院是下了死命令的,没有他的圣旨,绝对不能给皇后吃那些虎狼之药。但皇后就是有本事自己从宫外搞来更危险的。这是皇帝和连亭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当然,也是因为连亭根本不关心皇后的死活。毕竟在连亭看来,不管皇后做什么,结果都一样的——冯家必死。
只有皇帝在事后复盘,皇后的突然发动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包括她自己的。
“我觉得是絮哥儿的牛肉粒的功劳。”闻兰因立刻见缝插针帮自己喜欢的人邀功。除了献药外,闻兰因觉得絮哥儿和皇后的见面也很关键。这绝对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不然为什么他们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这个时候见了?见完皇嫂就生了?
哦,不对:“皇嫂的信!”
闻兰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也快到晚上了,就按照约定把冯皇后让他转交的信,递到了皇兄手上。
也是在看过信后,皇帝更加坚定了要和皇后好好谈谈的想法。
没有秘密,再无隐瞒。
就像他的父王和母妃一样。
如果说,在政治的抱负上,皇帝深受连亭和纪关山的影响;那在感情上,皇帝就完完全全是靠他自己对父王母后的回忆、一点点稀里糊涂摸索出来的,非常笨拙而又理想化。
偏偏他这人还很头铁,也就是有点认死理,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会坚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