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卫觊公仪仇辛随 本章:第59章

    萧景姝本想靠这几?日同张岁的交情蒙混过关?,可万万没想到她笃信军令如山,监督得?尽职尽责。她听了一耳朵军中的各种命令,生怕自己偷懒后萧不言连带着?张岁一起罚,硬生生捱过了时长?五日、每日半个时辰的惩罚。

    结束惩罚后的第一日,大营里的兵将们发现自家君侯耳后多出了几?道指甲挠出的血痕。

    萧不言假装没有?看到一向敬重自己的下属们眉眼间流露出的揶揄神色,平静问道:“凉州那边派出的探子?传来消息了么?”

    第92章

    出征前

    城中和大营里,没见到一个比你……

    北伐并不是萧不言今年一拍脑袋才?做出的决定,而是在几年前封侯时?就向身边人提过?。是以这几年中,西?北筹谋了?不少事,譬如一直往突厥安插暗探,分?而化之。

    前年初秋,暗探传来了?突厥的老可汗想再次南下征伐的消息。这位老狼主曾经?杀了?武德太子,带着族人占据大晋西?北数载,很受族人敬仰。在被萧不言驱逐回草原后?,他一直不死心地想再次南下,终于在前年做好了?准备。

    萧不言比对了?一下双方的筹备,并不担心突厥打过?来,却有些担心真打起来朝廷会拖后?腿。

    他前些年打仗时?,远在金陵的朝廷给予的援手?没有多?少,他彻底收复失地后?,他们的指点却多?了?起来。狼主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他一怕朝廷会塞过?来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烦心,二怕身子骨越来越不好的中和帝突然驾崩影响战局,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用些兵不血刃的法子把老狼主干掉。

    于是一场内乱让老狼主和他几个年长的儿子身死,新上位的可汗阿史那齐利是老狼主的小儿子,虽然比萧不言还年轻两岁,但也有些许手?段。在这两年费心整顿草原内乱之余,也狠狠拔掉了?西?北先前埋进去?的几颗钉子。

    掌管暗探的刘昂为此心痛了?许久,一边心痛一边继续安插,在四月末从萧景姝手?里拿到一堆面具后?更是如虎添翼,继续自己的搅浑水大业去?了?。

    转眼便?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萧不言允刘昂从朔方、河西?、陇右的几个大营里挑了?不少人,组成了?几支像模像样的胡商商队游荡在草原各处。其余人如往常一般练兵,偶尔出去?找临近的有过?摩擦的突厥部?落“打猎”。

    而萧景姝在被迫终止了?自己的钓鱼活动后?,在萧不言得闲时?缠着他学会了?凫水。这下不怕反被鱼钓进河里了?,可日头一日比一日毒辣,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在黄河边上一坐一天怕是要被晒伤。

    于是她彻底放弃了?往河边跑,转而一头扎进贺兰山深处找草药毒虫,找到后?就去?和张岁研究新鲜玩意儿。贺兰山离大营近,离城里却远,萧景姝干脆便?住在了?大营,玩乐之余帮士兵们缝个伤口上个伤药,变成了?半个军医。

    唯一不好的是,在大营里萧不言不同她亲近亲热。军营里大把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他一个主帅倘若不以身作?则,很容易在出征前勾得人心浮动。

    萧景姝是个有欲求的正常女郎,对此有些悻悻,但又?不好因此把萧不言勾出大营胡闹,实在躁动时?喝两副加大剂量的清火汤药就平心静气了?——军营里最不缺这种药。

    进了?七月,她接连收到了?两封信。

    一是高岐来信说萧景妍有孕了?,目前脉象诊起来还算康健,不过?月份尚浅,是男是女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摸出来。

    第二封则是来自苗疆的巫绪,经?由萧不言的手?送到了?她手?上。

    萧景姝拆开信,见到开头几句话时?很是纳闷:“他的蛊王生蛋了?干嘛要告诉我……”

    看到信的末尾,她目瞪口呆,把盘在一旁草药上打盹的乌梢拎起来甩了?甩:“乌梢!当?时?我同阿婴教?训巫绪时?,你竟是在一旁和那条小白蛇交配么!你要脸不要!”

    来送信的萧不言被她这句话震得不轻:“……乌梢是公的?”

    萧景姝闻言下意识在乌梢光洁的蛇身上摸了?一圈:“应当?不算,它没有长什么多?余的东西?。”

    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族群,苗疆巫族的族地里也有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便?是虫谷。

    虫谷谷如其名,是个住满虫蛇等蛊的山谷,相传是巫族所信奉的山神的埋骨之地。族中每有一个婴孩降生,大巫便?会带着族人与新生儿在山谷前拜祭山神。第一个主动爬到供桌上、饮下新生儿被取出的指尖血的蛊,便?是山神赐给新生儿的伴生蛊。

    倘若没有蛊出现?,通常便?是新生儿在此道上没有什么天分?。

    如同人中有世家大族,蛊中也有蛊王一族,通常长成浑身无瑕的银白小蛇模样,隔上几年从虫谷里爬出一条。据巫婴所言,吃到不同的毒虫毒草和血液时?,蛊王会变色。

    ……活像话本子里喜怒哀乐皆有不同法相的仙子。

    当?然,山神偶尔也会和子民们开一些玩笑,比方说让一向长得白白凉凉的蛊王族中生出一条乌漆麻黑的异类,又?让这条异类选中了?一个没什么天赋的孩子做主人,最终又?落在了?一个外族人手?里。

    “它们只是长得像蛇,不是真的蛇,也没有公母之分。”外族人萧景姝拎着与众不同的蛊王乌梢大人的尾巴尖道,“阿婴说,想繁衍时?,它们通常会爬回虫谷,找到看对眼的就打一架,输的蛇生蛋。且管生不管孵,有能?力的自己破壳而出,没能力的只能胎死蛋中了。”

    乌梢的话,可能是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回虫谷的希望了?,干脆几个月前在打赢了?巫绪的小白后?直接解决了蛇生大事。

    其实这不算什么紧要事,只是把繁衍的地方从虫谷改到了谷外。巫绪在给自己的小白接生后?也没多?想,直接带着小白把三个蛋送回了虫谷蛇窟,然后?被其他的蛇前辈连人带蛇带蛋一起赶出来了。

    “好像是因为不是在虫谷里生的蛋,气息很陌生,前辈们很排斥。”萧景姝惆怅道,“巫绪说他家小白很难过?,每天对着蛋掉眼泪,说孵出来前辈们看看孩子的模样,就知道这真是它们蛊王一家的蛋,不是其他上不得台面的虫子家的。但蛋是两条蛇的,一个管生一个管孵才?公平,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萧不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所以你要带乌梢去?苗疆么?”

    “等你打完仗再去?好了?,反正蛋又?不会坏掉。”萧景姝抱怨,“我又?不认得路……我总不能?去?找阿婴陪我,她不喜欢那里。”

    萧不言本以为她会从自己这里要一份行路的舆图然后?直接离开,见她没有这个意思才?放下心:“走,回城中住几日。”

    萧景姝学侧侧斜眼看人:“呦,我们大忙人定安侯怎么有闲工夫啦。”

    萧不言轻咳了?两声:“……明日七夕。”

    过?完七夕用不了?几日,大军便?要出征,不破突厥王庭不还,怕是要分?别好几个月。

    萧不言想到此事就很是不舍,回城的路上都是和萧景姝同乘一骑。

    明明都是肉体凡胎,可他的胸膛却极其结实,靠在上面像靠着一座山。萧景姝忍不住反手?戳了?戳他劲瘦的腰,成功得到了?他的警告:“不要乱动。”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边对路边卖肉串的眼熟阿婆抬手?打招呼边嘟哝:“我这两个月喝了?四五副清心去?火的汤药,你却一次都没喝过?。”

    借着衣袖的遮挡,萧景姝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还以为你有多?能?忍。”

    萧不言一点也不能?忍。

    在大营里,他看到萧景姝挽起衣袖、露出光洁的小臂给伤兵缝伤口的时?候,或是她刚从山里采完药回来,额角带着跑动后?的细汗、脸颊也红扑扑的时?候,他几乎连动都不会动了?。

    偶尔他会后?悔把她安排到医帐和张岁一起住,只要稍废些心思,即便?把她藏到自己帅帐里旁人也发现?不了?,不会对士气造成半点影响。

    “总喝药不好。”萧不言把她带回院子里,紧紧关上了?房门,“你可以自己……”

    萧景姝踢掉鞋子踩掉罗袜,在他腿上踢了?一下:“我和岁姐姐一起住,又?不像你一样自己住一个帐子。”

    坐在榻上,她赤裸的足轻轻蹭着他的小腿:“说得这样轻巧,你是不是经?常自己动手??”

    “没有。”萧不言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她的衣带,低声道,“你不是喜欢我留给你么?”

    因为不会有孕,她喜欢肆无忌惮地胡来。

    成日上山下河的乱跑,她身上的肉紧实了?不少,勾在他腰上的腿都有力许多?。萧不言掐着她柔韧的腰肢,声音里带了?些哑意:“越来越耐折腾了?。”

    “那你倒是多?来折腾我呀。”萧景姝软着嗓子抱怨,“有乌梢在,精力一日比一日旺盛,我总算晓得为何巫族的女郎行事风流了?……”

    萧不言有些齿痒,俯身咬她:“那边柜子里有给你消遣的玩意儿,出征回来后?绝不让我家皎皎受这个委屈了?。”

    月余前头一次知晓她喝汤药去?火时?,他就私下里准备这些东西?了?。

    萧景姝好奇地从他怀里挣出来去?开柜子,他有些不悦地将人按回去?,密不可分?地抱着她看。

    原本的好奇在弄清那些奇怪东西?的用途后?变成了?退却,她缩回萧不言的怀里:“……不喜欢。我又?不是箱子柜子,什么东西?都能?往里放。”

    她身体力行表示了?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萧不言心中欢喜,又?生出烦恼,“那我离开后?你怎么办?”

    “这两个月是肉在眼前吃不到才?馋的。”她振振有词,“见不到肉自然就不这样了?,可以做些别的事发泄精力。”

    萧不言推己及人,觉得见不到只会更想,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说的‘别的事’,最好不是偷吃。”

    “那倒不会。”萧景姝道,“城中和大营里,没见到一个比你的容貌和身段更出彩的郎君,我干嘛要委屈自己偷吃差的。”

    意思是若有比他好的,她就有偷吃的可能?了??

    萧不言握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心道,还是要快些回来才?好。

    第93章

    独赏月

    再没有人出来给娘子推一下秋千……

    七月中旬,大军出征。

    一同出征的当然少不了军医,其中便有张岁。萧景姝闻言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一同前往,在听萧不言详细说了在外出征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后?又打消了念头。

    ……太?受罪了,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萧不言离开后?,她成日?钓钓鱼,上上山,跑跑马,还分出了些精力装饰定安侯府——侯府大归大,可布置得?太?简单了,看起来都?没什?么人气。

    侯府的老管家张叔很乐意见她折腾,每日?同她一起选花苗珍宝,这些日?子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成了“这样才有侯府的样子嘛”。

    出征的前半个月,萧景姝还能收到信鹰送回来的家书?,不过只有寥寥几语,报个平安而?已?。萧景姝也?不嫌少,洋洋洒洒回他一大张纸,说这几日?自己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侯府里又有什?么改动,将鼓鼓囊囊的信筒绑在信鹰腿上时,信鹰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幽怨。

    可他的回复却依旧简略,所有回信上的字加起来都?赶不上她写的半张纸。

    “总算等到你多写的日?子。”

    “平安,勿念。”

    “今夜月色皎洁,有些想你。”

    最?后?一封信的字数多了些,可萧景姝看到却不怎么高兴。

    “深入草原,信鹰惹眼,来往不便,就此?停笔。

    “皎皎生辰在即,愧无礼相赠,他日?回城,任卿处罚。”

    ……日?后?,连这寥寥数字的信都?收不到了。

    不过若没有他提醒,她倒是忘了中秋将至了。萧景姝想了想,开始筹备节礼。将灵州城当地的土产与她自己费大功夫做的延年益寿、养身补气的丸药分了好几份,最?少的一份送往萧府冲个面子情,最?多的一份送往相府,连带着几封信、给巫婴的一柄华丽短刀、给辛随的自己近日?的几篇功课、给高岐的几个带有草原特色的药方。

    另外又备了一份,连带着家书?与自己近日?的一幅小像送往洛阳的元妙观。往宫中的节礼张管家自有准备,萧景姝很谨慎地没往里添自己做的药丸,只给萧景妍附了一封书?信,说她生产时自己必到长安庆贺云云。

    侯府前往长安送礼的队伍回来得?比预想中快,萧景姝一问方知是在半道上遇上了同样从长安前来送礼的队伍,双方打了个照面换了手中的东西,便各自原路返回了。

    宫中赏赐的东西很丰厚,大多是萧景妍念着她说过的话赐下的金银珠宝,另有一封信告知怀的应当是个女儿。她担惊受怕了好久若怀的是个男孩日?后?立皇嗣会生出纠纷,好在送子娘娘没有辜负她的日?夜祈求。

    萧景姝腹诽,没有辜负她的哪里是送子娘娘,分明是自己。

    她将解药送给萧景妍当添妆时并没有告知她那是什?么,只说大婚当日?交给卫觊便好。

    辛相府和巫婴的礼是借着宫中赏赐的队伍一同送来的。巫婴送了她一支极其漂亮的掐丝珐琅蝴蝶金钗做生辰礼,萧景姝掐着手指算了算她的月俸和这支金钗值多少银子,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写信告知巫婴不要乱花钱,不如好好攒着买一处大点的宅子,给她留一处屋子当日?后?回长安落脚的地方。

    辛随送来的东西则很有师长风范,几本书?,外加一封问近日?读了什?么书?的信件,看得?萧景姝边擦额头上的冷汗边庆幸自己幸好没有疯玩到忘记做功课。

    中秋当日?,张管家本想宴请城中官眷好好为?萧景姝庆生,萧景姝却婉言谢绝了:“中秋佳节,团圆的日?子,不要折腾人家乱跑啦。”

    非但如此?,她还打发府中仍有家人的侍卫侍女回家过节去了。偌大一个侯府本就冷清,人一走更显得?空旷无比,张管家从酒楼里定了一桌席面,让府中仅剩的几人好好热闹了一番。

    晚膳过后?,萧景姝慢慢踱步到了庭院里的桂树下。前些日?子桂子飘香时,她在这树下搭了一架秋千,眼下坐在这里赏月倒是好情致。

    暮色漫过檐角,桂香浸透庭院。她坐在秋千上,素白裙裾垂落青砖,腕间的陨铁灵蛇镯与盘踞的乌梢俱泛着沉沉的冷光。

    满月悬在中天,银辉漫过琉璃瓦当,将桂叶镀作粼粼霜刃,映在地面上张牙舞爪。萧景姝晃晃悠悠的荡起秋千,看着自己的裙摆一起一落,打碎地上斑驳的树影。

    慢慢的,慢慢的,秋千不晃了。绳索勒在掌心里,她的脑袋也抵在握着绳索的拳头上,怔怔看着月亮出身。

    身后突然被人一推,秋千高高荡起,萧景姝惊呼一声,满怀希冀地摇头,对?上近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护的暗卫沉静的脸。

    希望登时落空,萧景姝跳下秋千,小声嘟哝:“阿离,你吓到我了。”

    阿离说:“属下只是觉得?,再没有人出来给娘子推一下秋千的话,娘子就要哭出来了。”

    萧景姝心中一怔。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很干,一丝酝酿的泪意都?没有,想斥一声阿离说谎,可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方才的期待是这么鲜明,她在希望萧不言突然出现给她推秋千。

    她在想他。

    萧景姝从未奢求过长长久久的陪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想走的路,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她的身边,譬如阿娘,譬如阿婴。她知道这些人爱她、心里惦念着她,这就足够了。

    亲友尚且如此?,男女之间的陪伴只会更不牢靠。她想起七夕那日?拜织女,萧不言很是诚心地求姻缘,她闻言打趣:“不是早已?在我不知晓的时候成过亲了么?”

    萧不言低声辩解:“那是萧泯和乌皎的亲事,不是萧不言和萧景姝的。”

    在世人眼中,他们彼此?之间还没有那道牢固的牵绊。

    她看出他的渴求,却仍旧没有允诺什?么。此?时此?刻他们的确是彼此?相爱的,可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呢?她仍有些不相信男女真情能长远,索性不再添一道束缚,方便日?后?真情耗尽时一拍两散。

    萧不言出征时,她心中有不舍,可仍旧没当回事。身边的新鲜事物那么多,每时每刻都?引诱着她,玩玩闹闹,几个月的时光很快就会跑掉,他也?很快就会回来了。

    可如今萧景姝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没有他陪在身边,没有往来书?信倾诉,她做任何事,都?不比以往兴致勃勃。享受光阴变成了消磨光阴,每一时每一刻都?平添几丝难熬。

    她自以为?不信情爱、不信厮守,可还是被他饱经?磋磨仍不减的偏爱与许诺的长久相伴打动。明明已?经?深陷其中,却还傲慢地以为?他没那么重要、自己随时能够抽身离开。

    眼泪扑簌簌落下,阿离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抬脚就要去张管家那里领罚。

    萧景姝拽住她的胳膊,抬手用衣袖擦干眼泪,对?着她挤出一个眼眶通红的笑:“我没事,我只是……”

    说着,眉头又蹙成了一团,眼泪再次不受控的落下:“……我只是有点儿想他。”

    最?终她从张管家那里得?来了一壶酒,坐在屋顶上对?着草原的方向慢慢饮尽了。

    烈酒入喉,又呛又辣,依旧很难喝,可又莫名让人上瘾。体内酿出浓重的热意,将孤单的冷尽数驱散了,可在沾到冷冰冰的床榻时,热意登时散去大半。

    萧景姝难受极了,从柜子里翻出了萧不言的衣袍,在榻上围成一个小小的窝,脱下衣裙钻了进去。

    他不用香,衣袍上最?重的是皂角的香气,还有一丝独属于他身上的、像是雪山里涤荡的山风气息。

    萧景姝醉意朦胧,学着他用手指抚摸自己的身体。

    她喜欢他生气时的模样,压在她身上的肌骨滚烫,倾泻的爱意浓重又炽热,被她挑动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明。

    那样暴烈的爱让她感觉安心。

    她咬着气味熟悉的衣角,很快得?到了身体上的满足,可心里仍旧空荡荡。

    就连梦里,也?没得?到半分慰藉。

    萧景姝意志消沉了几日?,终于在前往洛阳的信使回来后?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韦蕴给她绣了一个玉兔捣药的荷包,里头装着一枚折成三角的平安福。没有书?信,只有托信使带的一句话:“一切都?好。”

    信使听萧景姝的吩咐,为?韦蕴画了一副画像带回来。见画中人眉眼平和面色红润,萧景姝才放下心。

    她摩挲着荷包角上“万事顺意,平安喜乐”八个字,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没过几日?,萧景姝收拾好了包裹向张管家辞行?:“张叔,我要去草原上找萧不言。”

    张管家两眼一黑:“这怎么行?!”

    他见萧景姝这几日?脸上好不容易又有了小模样,已?经?打算专门在洛阳和定安辟一条送信的路子,每隔十日?让信使跑一趟偷偷摸摸弄幅画像回来,未曾想萧景姝不声不响憋出了个更大的主意来!

    “哪里不行??”萧景姝道,“这几日?不是有押送粮草的队伍往草原去么?我跟着他们走,又有阿离保护,不会出岔子的。况且我又不是没有自保之力。我看了军报,虽说仗打得?还算顺遂,但伤亡也?不少,正好可以去给军医们搭把手。”

    见张管家面上隐隐有被说动的迹象,她继续可怜兮兮道:“您看我这几日?憔悴了这么多,再孤零零待下去,我人都?要瘦没了。”

    张管家的心登时软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好罢,不过只有一个阿离不够,我再多选两个人。”

    第94章

    锁真心

    ——所以当你不再喜欢我时,你……

    已?至九月,草原褪去盛夏的丰腴,披上琥珀色薄纱。晨霜为枯草镀上银边,起?伏的草甸在寒风中翻涌出凝固的海浪,牧民燃起?的牛粪烟笔直升向穹顶,与?南迁的鸿雁在靛蓝天幕下短暂相遇。

    很疏阔的景象,可萧景姝并没有心情欣赏。

    因为这一路走得并不顺遂。

    按理来说,运粮队选择的路是朔方大?营的军队走过且打?下来的,可草原的子民向来不驯,随时准备反咬一口。这时,押送粮草的队伍便?成了他们口中的肥肉,运粮队时不时同突厥人打?上一场,落一身伤回来继续赶路。

    粮队里治伤的小军医很是青涩,折腾坏了不少运送的草药。萧景姝一想到?大?营里不知还?有多少人等着救命就肉痛,自告奋勇挑起?了治伤的大?梁,然后就没有一日能够清闲赶路。

    有伤,自然也有亡。

    萧景姝以为自己不会因死亡动?容。她杀过人,在去年春去剑南的路上,一包毒粉可以放倒十几个穷凶极恶的山匪。今年初在汴州时,她也用毒针杀了一个自己认识的、公仪仇身边的护卫。

    可杀死恶人与?想要自己命的人,与?看着自己想救却救不回来的人死在面前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那是个只比萧景姝大?一岁的小兵,杀敌时很英勇,可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胸口怎么也止不住的血时却哭得格外怯懦:“娘子,我不想死……我娘和我媳妇儿还?等我回去……我女儿还?没两岁……”

    萧景姝往他身上边扎针止血边徒劳安慰:“你不会死的。”

    可她又一次骗了人,他还?是死了。

    当天夜里,萧景姝易了容,在阿离的掩护下背着运粮队偷偷返回了白天袭击他们的小部落,打?算在每个帐子周围洒一圈毒粉,毒死几个算几个。

    可选中的第一个帐子里,就传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的啼哭和女人的轻声安抚:“不哭不哭,阿妈去给你挤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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