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珞靠在他胸膛上,今晚的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她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说那簪子不配她啊?你还有闲情逸致评价别的女人头上的簪子?”
这是今晚唯一值得挑刺的地方了。
她想着也许像陆衡之这样身在高位的人,有时候也免不了要逢场作戏。
陆衡之手按在她柔软的腰肢上,闻言笑了声:“除了你,我不喜欢见旁人戴珍珠簪子。”
苏青珞心飞快地跳了下——竟然是这样。
她不觉脸红,又心里甜蜜地问,“那你方才说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也不及我,是指什么呀?”
陆衡之声音有些哑:“你说呢?”
苏青珞方才没往这个方向想,他一出口,她便反应过来,一时害羞得红了脸。
她听他呼吸越来越重,想起刚才他说的话,才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中了媚药?”
“嗯?”陆衡之一条手臂搂着她,片刻后又低沉的应了声,“好像是。”
本来其实没什么事,他没有任何反应。
但她一来,好像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也不知道算不算中了媚药,亦或者是酒劲儿放大了此刻的欲望。
苏青珞察觉到什么,脸上一红:“你、你忍一下,我们先骑马回去。”
陆衡之将头磕在她右肩上:“去客栈。”
“……”
马在此时突然停了。
苏青珞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亮着灯火的客栈。
她一怔,便被陆衡之抱下马背。
陆衡之用披风遮住她的脸,甩了小二几两银子:“要间上房,左右无人最好。”
小二接了银子连忙安排,却忍不住往他怀里打量。
陆衡之冷冷觑他一眼,他便不敢再看,忙带着二人去了房间。
陆衡之“咔哒”一声锁了门,转身便搂住她,拔掉她头上的簪子拿在手里,低声说:“还是夫人戴好看。”
苏青珞轻咬下唇。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中了媚药的缘故,今晚陆衡之格外温柔有耐心。
隔天被陆衡之起身的动作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陆衡之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回身走到床边低头亲她一下:“紫鸢在外头等着,你可以多睡会儿。”
苏青珞困得又闭上眼,点点头。
再醒来时,听见门外小二殷勤在门外殷勤地问:“这位姑娘喜欢吃什么,鄙店做了免费送来。”
紫鸢淡声说不必。
小二又笑呵呵问:“这位姑娘不知是哪家的?”
苏青珞懵了片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二好像把她当成了某个青楼里的姑娘。
也是,谁会带着自家夫人半夜进客栈?
而且杭州城内人人皆知,首辅夫人样貌丑陋,不知是阴阳脸还是麻子脸,断不可能如此貌美的。
苏青珞有些无奈,好在紫鸢将小二训斥走。
紫鸢过来时特意拿了面纱,应该是陆衡之吩咐的,替她戴好,趁着还未到午饭时间悄悄回去。
当天下午,陆衡之抱着一个青楼女子进了客栈的风流韵事便传遍了杭州城。
杭德佑命人跑遍了杭州城的青楼,也没打听出来跟首辅大人春风一度的女子究竟是谁。
而陆衡之也没跟那女子继续的意思,接下来几日都一本正经忙于公务,入夜便归家,活脱脱正人君子的模样。
杭德佑悟了。
像陆衡之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要清正廉洁,你当着他的面给他送女人,他自然地严词拒绝。
但自己又忍不住,找了个女子去客栈缠绵,倒也私密。
他就说嘛,男人哪有专情的?看来是清霜不行,于是便命人再去寻几个不同韵味的美人,留着下次讨好陆衡之用。
陆衡之刚来杭州时众官员都提心吊胆的,但他这一个多月都在忙厉伦的事,反而把查税的事抛到一边,众人悬着的心便渐渐放下了些。
又听闻他接受知府杭德佑的宴请,更是放心大半,连厉卢都不再执着于送礼。
又过几天,厉伦的案子终于开审。
一百多个案子合并审理,卷宗长到十几米。
厉伦被拖上来,在堂上颇为漫不经心。
他狂惯了,纵使手上有人命也浑不在意,对陆衡之也未见得有多尊重,更别提知府杭德佑。
他的确有狂的资本。
他父亲厉卢是浙江都指挥使,背靠浙江巡抚王良翰,王良翰则是当今皇后的表弟,手握一方军政大权,即便陆衡之也要忌惮三分。
何况杭德佑也各种保证,不会伤他性命。
只要留着他的命,怎么判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名号罢了。
是以他看向陆衡之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挑衅。
陆衡之静静地看着他,吐出三个字:“斩立决。”
厉伦顿时一慌,怀疑自己听错。
杭德佑惊骇万分:“大、大人说什么?”
陆衡之将斩字牌往地上一扔,淡声:“即刻行刑,本官亲自监斩。”
杭德佑惊得浑身冒汗,他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急声在陆衡之耳边道:“大人,这万万不可呀,厉伦可是都指挥使厉卢的独子——”
陆衡之冷冷扫他一眼,压迫感极强。
杭德佑顿时不敢说话。
陆衡之平声:“拖出去。”
第113章
给我生个孩子
黑云压城。
处死厉伦后,杭州城官场骤然凝重起来。
与之不同的是,杭州城内的气氛却热络许多,生意好做了,仗势欺人之事这几日几乎没发生过,百姓们交口称赞这位新来的首辅大人一心为民,有魄力、有胆色。
连最开始人们口中的“好色之徒”也变成了“大人不过是风流了些有什么错,男人最要紧是风流”这种话。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百姓暗暗议论厉卢为人睚眦必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位首辅大人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风言风语传到苏青珞耳中,她也架不住有些担心,毕竟厉卢手底下还掌着兵。
当晚陆衡之回来时,她便没忍住问他会不会有危险,陆衡之轻描淡写说了句无妨,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隔天姚错突然到了。
他们在杭州租的院子不大,又是安静的深夜,所以苏青珞很清楚地听见了他跟陆衡之的争吵。
“你是不是宠女人宠的失心疯了?这么早杀了厉卢的儿子以后怎么办?”
“惹恼了王良翰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你那小夫人年纪轻轻,若你死了她恐怕转头就嫁人了难不成还会为你守寡?”
陆衡之声音挺淡。
“王良翰还不至于为一个厉卢跟我翻脸。”
“以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至于我夫人——”陆衡之稍顿,看姚错一眼。
姚错原来也有位夫人,算是自小订下的亲事,后来姚错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命不久矣,那女子转头同他退了亲,半年后便跟旁人定亲,姚错因此一直不信任女子,至今未娶。
“我一向大度。”陆衡之笑了笑,故意气姚错,“我若死了,只要我夫人能过得好,嫁给旁人又有何妨?”
这是讥讽他小气。
姚错快给他气死了:“好你个陆衡之!”
陆衡之又加了一句:“谢廷玉叫你来是辅佐我,记住你的身份。”
姚错:更气了!
但又说不过他,只得吹胡子瞪眼,甩袖离去。
陆衡之赢了姚错,心情颇好地回了房,便看见苏青珞一脸担心地迎了上来。
他顺手搂住她:“别担心,起码目前没事,我还没跟王良翰开始过招。”
苏青珞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神色却还是有些不安。
陆衡之看出来了:“有话要说?”
苏青珞抿唇,问:“你杀厉伦,是不是因为我?”
陆衡之笑了下:“厉伦罪无可赦,不是因为你也要死,只是可能没这么快。”
他没有完全否认杀厉伦是因为她。
苏青珞握住他的手,突然很认真地喊他:“三哥。”
“嗯?”
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陆衡之顺势摸一摸她头发:“什么?能答应的我都答应。”
她仰头看他,气息落在他下巴尖上:“我要你答应——以后不能因为我的事将自己置于险境。”
比如这次,他完全可以缓一缓再杀厉伦,却偏偏打草惊蛇,让事情变得棘手。
陆衡之心里一软,将她一拎,抱起来坐在椅子上:“这事还不至于将我置于险境,不过我答应你,以后行事尽量小心,能忍则忍,好不好?”
苏青珞点头,难得主动地在他唇上亲了亲。
“你方才还说,你若是……不介意我嫁给旁人。”
陆衡之蹙眉:“这句你倒是听得清楚。”
“是你自己说话声音大。”她脸上表情很是委屈。
陆衡之伸手扣住她下巴,迫使她对上他视线,轻笑了声:“我那不过是气一气姚错,你也当真?我怎么舍得叫你嫁给旁人?”
苏青珞轻咬下唇,很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开玩笑也不行。”
陆衡之颔首:“我听夫人的。”
苏青珞靠在他怀里,轻声:“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嫁给旁人,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
这话太有诱惑力。
陆衡之平静的心绪起了波澜,将她抱起来压到床上轻轻的吻。
“青珞……”
“嗯。”
“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话一出口,连陆衡之自己都有些意外。
情之一字果真误人么?他连这种话都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才刚成亲没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
苏青珞脸倏地红了,烫得要命,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很轻地“嗯”了声。
陆衡之无声一笑,再度吻了下去。
*
厉伦的事几天后渐渐没人再议论,取而代之的是百姓们纷纷议论这位首辅大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查江南的赋税,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除此之外,百姓们更加担心的话题便是米价。
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杭州城的米价却越来越高,比年初翻了五倍,普通人家都只能将米跟糠掺和起来吃。
不少百姓吃不起米,也纷纷求到了陆衡之的头上。
这日晚上回来,宋闻没忍住抱怨道:“这肯定是王良翰的手笔,浙江军政大权又不在大人手里,调粮的事自然应该王良翰来,求到大人头上算怎么回事儿。”
姚错闭眼冷哼一声:“百姓们哪里懂得这些?要我说王良翰这招倒是不错,让我们看看首辅大人怎么应对。”
他自从上次被陆衡之气到后,跟陆衡之说话便一直阴阳怪气。
陆衡之挑一挑眉:“这事就拜托姚先生了。”
姚错:“?”
陆衡之平声:“谢廷玉总不至于将先生当一个闲人养?”
姚错:“……”
这陆衡之果真是阴险小人。
其实这事处置起来也简单,找几个粮商,把价格压一压也就是了。
但杭州城本地最大的粮商是吕鹏天,此人做粮食生意遍布南北,为人吝啬一毛不拔,甚至连一文钱也要同下人争辩,要让他割肉实在是十分困难。
陆衡之平静地看着姚错,给他一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
姚错嘿嘿一笑,接着道:“没有第一还有第二嘛,第二大粮商便是苏家,你求一求你那小夫人降点价不就得了?以大人的姿色,想必夫人很是愿意。”
他们最近谈话并不避着苏青珞,苏青珞不时还会送个茶水糕点过来。
此刻她恰好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壶茶水,听见这话,便有些兴奋地看了陆衡之一眼。
他还会求人吗?
陆衡之一抬眼便看到他的小夫人满脸写着“快来求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简直迫不及待想看你匍匐在我脚下的样子”。
第114章
求人
陆衡之轻轻一哂,指了指自己茶杯,那意思叫苏青珞过来添水。
当着外人,还是要给他面子。
苏青珞给他添了茶,又转身准备给姚错添茶,便听陆衡之淡声道:“他不用。”
姚错一顿:“我为什么就不用?”
陆衡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半天就想出那么个主意,浪费茶水。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姚错:“……”
苏青珞眨了眨眼,看向陆衡之:“可是我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啊。”
说完还去给姚错添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