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鹤同样穿大红色婚服,玉冠嵌入发间,眸光流转,丰神逸朗,正站在院门前等着苏荷。
直到唐嬷嬷将苏荷的手松开,他款步走来,轻轻握住了那只微微慌乱的手。
“是我。”
苏荷愣住。
觉得这一刹那,旁侧的欢笑祝福声化作了嗡嗡嗡声,耳边只能听见陆淮鹤清润好听的嗓音。
她低着头看路,熟悉的青石板路与林间小路一一走过,总算来到了厅堂前。湓
苏荣海与王氏端然坐于高堂,一脸欣慰的看着小夫妻俩。
陆淮鹤向苏荣海弯了弯腰,行女婿礼,吓得苏荣海连忙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呵呵笑道:“小女交给你,日后还望携手共进,恩爱不疑。”
“小婿记下了。”
王氏望着二位新人紧紧牵住的手,眼中含泪,笑着摆了摆手:“去吧,别误了进府的吉时。”
唐嬷嬷随即高声唤道:“新娘子出府,上轿!”
第77章
妾亦如是
府内的锣鼓声登时敲的更加有劲儿。頩
眼看着陆淮鹤与苏荷跨出府门,站在角落里的苏韵收回目光,罗姨娘翘首喃喃着:“唐嬷嬷能担任媒人主持,看来长公主是认可二小姐的。”
苏韵心中像是被剐了一样难受,锣鼓喧天只觉得聒噪,随便找了个理由回了小院。
苏府门前。
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
苏荷任由陆淮鹤牵着上了喜轿,炮竹一响t?,唐嬷嬷高兴的吆喝着启程。
迎娶队伍浩浩汤汤的往郦园去。
等到了目的地,苏荷下轿时还没踩稳,陆淮鹤已经将她的手握住。頩
“这不合规矩。”
按照礼制,新娘上下轿以及入府拜堂,该是由媒人牵引才对,唐嬷嬷随时都在身侧候着,每次都被陆淮鹤抢了先。
苏荷只好轻声提醒他。
陆淮鹤低笑一声,手上却收紧了些,“在郦园,你才是规矩。”
为了成亲,他特意购置新府邸。
郦园地阔,占地差不多有两个苏府之大。
苏荷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走上台阶。頩
府门口置着火盆,她提着裙角轻轻一跨,在众人的恭贺中进了内堂。
长公主已经等候许久,见到新人前来,视线落在苏荷身上,面上虽然有几分不悦,但嘴角微微扬着。
按照陆淮鹤的性子,就算她拒绝苏荷的入门,他还不是会将人娶进府?与其拒绝闹的不可开交,还不如答应下来,至少儿子成了家,这是好事。
新人登堂,燃烛焚香,礼赞和通赞致赞礼词。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苏荷的视线只有喜帕的小小一角,听到通赞与礼赞齐声朗诵,她凝听着,小心记下。
陆淮鹤侧过身子拱手颔首,声音清醇如酒:“与汝携手相度,共创家族兴盛,永维君子之道,共守此生。”頩
苏荷眸心微亮,屈了屈身子,认真回答:“妾亦如是。”
礼词结束,拜完高堂以后,苏荷被送进了洞房,这座小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沁芳居。
苏荷坐在挂满红绸的花雕拔步床上,听着前院传来的祝贺声与敬酒声,再凝目看向鲜红的婚服,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房门被人推开,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苏荷凝神听了听,下一秒,喜帕被玉如意挑起了一角。
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
陆淮鹤眼中明亮,嘴角悬着一股温和笑意,他亲手将喜帕取下,苏荷这才觉得视线开阔,见房内红烛通亮,有些明晃,微微侧过了眼睛。頩
“你怎么没陪着宾客们?”
“有青云替我挡酒。”
今日乃是婚宴,想来是得喝个痛快。
苏荷想起青云那个小身板,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里有些介怀,轻声问:“没人在背后议论什么吧?”
“议论什么?”
陆淮鹤走到桌前拾了些花生红枣,细心的擦拭干净,递到她面前,“先填填肚子。我差人准备了汤圆,等会送过来。”
见苏荷眼眉微垂,隐隐有低落之意,他伸手抚上绯红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柔声道:“阿荷,传言并不重要,也并不会对我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是我认定了你,选择了你,与旁人无关。”頩
他知道苏荷担忧什么。
包括这前厅的宾客里,也总有看笑话的。
可日子又不是过给他们看的,还能任由他们说了算?
“我怕拖累你。”
“你当真这样想?”
苏荷一愣,沉默着没有说话。
要真是怕拖累他,自己该离得远远的,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甚至弃如敝屣。頩
可在陆淮鹤提出要求娶时,她并没有迟疑。
苏荷心里清楚,报复陆砚修等人她可以靠自己,可保护苏家却是难事。
陆淮鹤像是能洞悉她的想法,无奈笑了,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宾客们还没离开,我得去送送他们,你在这里等我。”
“好。”
陆淮鹤离开后,裴夏呈着刚出锅的汤圆进到房间里,看着苏荷慢条斯理的吃完后,才提起前厅内发生的事。
“那些宾客们大多是朝臣,还有大理寺里的同僚,一逮着机会就可劲儿的朝姑爷敬酒,都是官场上的贵客,还不能推脱掉。”
“陆家那边没人来,但是差人送了贺礼。頩
“拜完堂后,长公主就回去了,奴婢瞧着她雍容华贵,身上的珠宝贵而不俗,只是不知性子如何?”
今日没有正面碰撞过,等明日一早,就得去长公主府敬茶问安。
苏荷取过手帕擦了擦嘴,“先皇在世时最喜爱的就是长公主,加之她是下嫁,受了委屈,先皇因此弥补了不少金银珠宝与庄园田地。不管她性子如何,既然我是晚辈,得按照规矩侍奉她。日后,不可在私底下提起长公主,叫别人不小心听见落了话柄。”
“奴婢记下了。”
裴夏随后又想起,她请人在金雀楼监视着柳惊雷,近来的去向与动线也摸索的一清二楚。前两日他输了一笔大的数额,还不起想要逃单,无端被人打了一遭。
现在估计还养着呢。
苏荷道:“继续留意着。等过了这几日,我再去会会他。”頩
“是。”
约莫快到子时了,厅堂外才彻底安静下来。
苏荷靠在床边守了会,没坚持住,直接进入梦乡。
睡的迷迷糊糊,她感觉有人爬上了床。
苏荷下意识清醒,见房间内漆黑一片,随手拿起枕头就朝黑影砸了过去。
所幸陆淮鹤接住了,在黑夜里笑的有些无奈,“新婚夜打夫君,除了你还能有谁?”
苏荷这才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想要下床去将蜡烛点亮,许是裴夏见她睡着,怕被光亮打扰到才熄灭了。頩
腰间忽然被一带,一只大手覆在苏荷的腰身,阻止了她的举动。
嗅到淡淡的酒气,她忍不住问:“喝了多少?”
“没数。”
陆淮鹤将脸贴在苏荷单薄的后背,声音闷闷的:“我已经沐浴过了,味道还是很浓吗?”
“能闻到一点点。”
“大理寺那帮狗崽子们,一个劲儿的灌我。”
“还有青云,竟也倒戈,与他们结为一伍。”頩
第78章
在你面前,我不做君子
听见他咬着牙说,苏荷捂嘴一笑,甚至能想象出一向威严的陆淮鹤,被下属们挟持住敬酒的情形。燎
“他们都想着,只有今日能让你乖乖听话。”
“难道我看起来很严厉吗?”
“你主审案件,分辨冤假,应该是自带威严。不止是他们,其实与你还不太熟时,我也觉得你凶巴巴的。”
说起以前的形象,苏荷心头感慨,物转星移,在前世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能嫁给陆淮鹤。
“是吗?”他低笑着,“我觉得你纤弱温和,看起来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你!”
苏荷嗔怒,将头别过去,不再搭理。燎
陆淮鹤脸上笑意更盛,双手从腰间绕到前面去,紧紧圈着她说:“我是实话实说。”
苏荷只觉得后背灼热,窗外有灯光照射进来,低头就能看见陆淮鹤有力的手臂。
酒意恼人,光是嗅见也能折醉三分。
她哑声道:“陆淮鹤,今晚我们……”
“嗯?”
苏荷松开他的手臂,侧过身子与他正面对视。
昏暗中看不太真切他的神情,偏偏凝视着眼睛能锁定对方。燎
苏荷先将手搭在他的手腕,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手指动了动。
陆淮鹤身子微微前倾,额头与她相抵着,羽睫轻颤,手抚上她的后脖,透着窗外细碎的光,眸光流转,迎唇贴了上去。
苏荷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
似水温柔在唇上辗转,热气轰然蒸腾,她白嫩的耳根忽然红了。
“阿荷。”
“嗯?”
“躺下来。”燎
陆淮鹤低哑的声线在苏荷耳廓边回响,她迷迷糊糊的,像个听话的布娃娃。
一旁的瑞兽金炉薄烟袅袅,满室生香。
红帐之内,衣衫半解。
炙热的抚触游过每一寸。
陆淮鹤灼热的鼻息倾洒在苏荷的耳侧,膝盖顶进腿心,手掌顺着腰际往下滑落。
苏荷眸光水润,身子一软,搂着男人的脖颈呼吸微促。
“阿荷?”燎
她囫囵着嗯了一声。
“在你面前,我不要做君子。”
粗重的呼吸声匿在颈窝,痒的苏荷面红耳热,心跳如鼓。
陆淮鹤摩挲着寻到她的手,十指交叉,予取予求。
衣物散落一地,室内热火缠绵。
裴夏敲门端水洗漱时,已经东方露白。
苏荷记不得时辰了,醒来时身子仍被紧紧箍着,陆淮鹤趴在她肩头还睡着。燎
想到今日要去见长公主,她怕耽搁了时辰,轻轻推醒陆淮鹤。
“天亮了?”
“嗯,裴夏她们该伺候洗漱了。”
他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手指抚进发间,细细摩挲道:“昨夜累着了,晚点去没事。”
苏荷仔细一想有违规矩,她才刚刚进门,好印象都没有树立起来,要是因为起床晚了让长公主不喜欢,实在是不值。
“我陪你去。”
看出了她的犹豫,陆淮鹤起身穿衣,将裴夏唤进来伺候。燎
长公主府。
郦园的马车一抵达,小厮立即进府禀告。
唐嬷嬷笑容满面的出来迎接,看到苏荷容光焕发,不由得掩嘴笑了笑。
“昨儿个新婚之夜,奴婢瞧着少夫人眼底有些眼圈,想来是累着了。”
苏荷登时面颊一红。
昨夜折腾t?一宿,的确没有休息好。
“献音郡主也在,同为女眷,少夫人正好一起说说话。”唐嬷嬷道。燎
苏荷回答好。
行在后面的陆淮鹤问:“郡主这几日都在母亲身边住吗?”
“是的。长公主没有女儿,还好有献音郡主在身边说说话。现在好了,有了少夫人,定也是不愁找人说话的。”
苏荷见陆淮鹤眼底似有些忧虑,眨眼间又消失了。她递过去一个关心的眼神,陆淮鹤温和的笑了笑。
远远就听见献音在与长公主说笑,乐的声音都传了出来。
苏荷和陆淮鹤进入厅内后行晚辈礼。
“母亲。”燎
唐嬷嬷差人呈上热茶,新妇过门,是要敬茶的。
苏荷双手捧着茶杯,微微垂着眼递过去。
昭阳瞥眼,见到她脖颈处没有遮掩完全的红痕时,瞪了陆淮鹤一眼。
“你与陆渊结为夫妻,日后望谨记妇德,夫妇一体,不得有违。”
她的声音自带威严,更有一种天家的贵气。
苏荷应下:“儿媳谨遵教诲。”
昭阳这才接过茶水,小小抿了一口后放在旁边。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