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襟改好备注,这会儿手机已经自动熄屏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下次发消息。”
许恩棠回了句“知道”,走到屋檐下。
她这次是以为周姨会跟他说。
谈霁礼手指按了下,长柄伞撑开举起,没有伞的许恩棠自然而然地走过去。
黑色的伞面很大,把两人罩住。
谈霁礼回身,说:“走了?”
陆襟懒懒地抬了下手,示意道别。
许恩棠和谈霁礼坐上车后,车在雨中驶离复园。
许恩棠点开手机。
手机解锁就是微信的界面。
最上面是个黑色的头像,备注是“陆襟”两个字。
许恩棠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随后收起手机。
复园在西郊,回去还要有一会儿。
她看了看车窗外,又看了看旁边的谈霁礼。
谈霁礼正在看手机,一缕短发垂落在额前。
许恩棠后知后觉注意到他额前的头发好像短了一些。
她又多看了几眼,发现不光是额前的头发,整个儿都短了。
他原先额前垂下来到上眼睑的发梢现在到眉毛下侧的边缘。
耳朵边的头发也短了。
“你剪头发了?”她问。
谈霁礼“嗯”了一声,语气有点淡。
许恩棠:“今晚去剪的?”
谈霁礼:“嗯。”
听到前一声“嗯”,许恩棠没有多想,直到听到第二声“嗯”,她感觉到他好像不怎么想说话。
她顿了顿,收回目光低下头划了两下手机,心里生出懊恼的情绪。
最近的相处让她在谈霁礼面前渐渐没那么拘谨了。
也让她差点忘了谈霁礼是个看起来好说话、其实有距离感的人。
而且没那么好说话。
换成是以前,她绝对不会问谈霁礼是不是剪头发了。
她默默回想着上辈子谈霁礼的样子,在心里提醒自己那可是“二哥”。
之后许恩棠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
快到的时候,许恩棠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她点开,看见之前谈霁礼拉的五人群里有人。
郁宸:
郁宸:
郁宸:
江然之:
郁宸:
郁熙悦:
郁宸:
郁宸:
郁宸:
许恩棠看完聊天记录,余光瞥了眼谈霁礼。
他也在看手机,不知道看没看到群里的消息。
她想了几秒,回复:
郁熙悦:
这时候车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
许恩棠收起手机,拿着书包下车。
温瑜和谈振文都回来了,但都不在楼下。
他们应该一个在书房,一个在画室。
许恩棠径直上楼。
谈霁礼就走在她的身后。
上楼后,他们走进走廊。
许恩棠的房间在靠外面一点,谈霁礼的房间在里面,跟她隔了个房间。
许恩棠走到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说:“那我进去了。”
说话时她微微垂着眼,视线落在他外套的拉链上。
谈霁礼:“为什么不去?”
许恩棠抬了抬眼,迎上他的视线。
谈霁礼看着她,“今天在陆家不高兴?”
许恩棠愣了下,回答说:“没有。”
谈霁礼:“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许恩棠捏了捏书包带。
其实也没有。
谈霁礼:“那就是我了。”
许恩棠的心紧了一下,解释说:“没有,我就是……看你好像心情不怎么好。”
谈霁礼没说话,一只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颗糖要递给她。
许恩棠见状伸手,脑中想起上周六那个晚上。
簌簌的风,漂浮的羽毛,还有他那声“棠棠”。
“又贿赂我?”她就这么问了出来。
谈霁礼勾了勾唇,把糖放在她的手心,语气散漫:“我一般用这个哄人。”
所以他是在哄她吗?
许恩棠的指尖轻颤,收拢五指,把糖握在手中。
心里那一丝像水汽似的若有似无的滞涩消散。
谈霁礼又说:“我是心情不太好。”
许恩棠愣愣地问:“怎么了?”
她清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明显的茫然还有关心。
谈霁礼跟她对视几秒,眼睛带上笑意,倏地叹了口气,说:“头发剪坏了。”
许恩棠:“啊?”
谈霁礼把头低下来了些,给她看。
清爽的气息随之靠近。
许恩棠看向他黑色的短发,又看向他垂下的眉眼,眉弓突出,眼睑薄而白。
眉眼下是高挺的鼻梁和那颗勾人的红痣。
整个人又带着独特的少年感,有一瞬间像漂亮威风的大狗低下头给摸脑袋。
她把注意力移回他的头发上。
左看右看。
“挺好的呀。”
第49章
疼不疼?第二天放学,许恩棠还是没有去参加郁宸组的狼人杀局。
因为她和林佳羽约好了晚上一起在外面吃饭。
林佳羽的爸爸这周在外地出差,她妈妈今晚加班,家里没人。
她要在外面解决晚饭,就约了许恩棠一起。
周五晚上的购物中心到处都是人,哪儿哪儿都要排队。
两人商量后排了家烤肉。
吃完很满足,她们又在购物中心逛了逛。
在一家饰品店里,林佳羽的目光扫过展示柜里的耳钉,又倒回来,仔细看了看。
她扯了扯在看头绳的许恩棠的袖子,“许恩棠,你想不想打耳洞?”
看她蠢蠢欲动,许恩棠问:“你想打?”
林佳羽点点头:“有点想。”
导购小姐姐走过来说:“在我们这里买耳钉可以打耳洞哦。”
许恩棠问林佳羽:“那你要打吗?”
一中对女生打耳洞这件事管得不是很严。
只要不是戴耳环或者很夸张的耳钉,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的。
像她们这样的实验班里,都有好几个女生打了耳洞。
林佳羽有点犹豫。
她不好意思地对导购小姐姐说:“今天不打,我先看看。”
导购小姐姐:“好的。”
“我还得回去先问问我妈的意思。”林佳羽说,“等月考后看看。”
下周就要月考了。
她抱住许恩棠的手臂,“不然月考后我们一起打吧?我一个人其实有点不敢。”
她又说:“打完了我们还能戴一样的耳钉,你觉得怎么样?”
对上她满怀期待的脸,许恩棠点点头:“行。”
“耶!”
林佳羽非常开心,兴致勃勃地看起了耳钉,研究打完耳洞后要买哪个戴。
两人在饰品店里流连很久。
从店里出来,林佳羽满脑子都是那些漂亮的耳钉。
“希望谈霁礼保佑我这次月考能考好点,我妈肯定就不会阻止我打耳洞了。”
许恩棠已经习惯她在快考试前经常提起谈霁礼了。
林佳羽又说:“你说,打耳洞疼不疼啊?在耳垂上戳个洞,想想有点吓人。”
许恩棠:“还好,痛也是痛那么一下。”
林佳羽:“真的吗?你怎么那么确定啊?”
许恩棠被问得一噎。
“我猜的。”
前世许恩棠是打过耳洞的。
在她高三毕业之后。
毕业那天,她送了个吊坠给陆襟。
那是她自己去手工店里做的,吊坠是个莫比乌斯环。
那天围着他的人太多了,闹哄哄的,她一直到晚上才有机会给他。
陆襟打开盒子把吊坠拿出来,看见了吊坠上他名字的缩写。
“你自己做的?”
许恩棠“嗯”了一声,说:“正好路过一家店。”
她把自己的精心准备尽量说得漫不经心。
陆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许棠棠,你的手还挺巧。”
许恩棠:“还好。”
陆襟:“想要什么毕业礼物?”
许恩棠想了想,说:“陪我去打耳洞吧。”
陆襟看了一眼她的耳垂,“行。”
许恩棠的本意是找一家店把耳洞打了,没想到几天后,陆襟带她去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许恩棠有些犹豫,“不用来医院打吧。”
陆襟:“医院更正规。”
在医院打耳洞会先把耳钉放在药水里浸泡半个小时消毒。
但许恩棠根本没带耳钉来。
她本来想的是现买然后打的。
陆襟:“我带了。”
他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十字海棠纹耳钉。
海棠纹和复园里那条通向她房间的小径上的十字海棠纹很像,耳针是银的。
“送你的毕业礼物。”陆襟说。
许恩棠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