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岑夜阑元徵 本章:第35章

    这数十年来的如履薄冰,以男人之身生下岑玉,又岂会不苦,可好像也不是那么苦。

    岑夜阑看着岑玉泛红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低声说:“不苦。”

    岑玉认真地说:“以后玉儿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爹爹的。”

    岑夜阑忍俊不禁,岑玉急了,往他身上蹿,说:“爹爹不要笑,玉儿认真的!”

    岑夜阑托着小丫头的屁股,道:“爹爹没有笑话玉儿,爹爹是高兴。”

    岑玉这才满意,说:“以后有玉儿,有父亲,没有人可以欺负爹爹。”

    过了一会儿,元徵伸手将她从岑夜阑身上扒下来,道:“好了别闹你爹爹,夜深该睡了。”

    岑玉噘了噘嘴,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吧”,刚乖乖躺下,又往岑夜阑身边挨了挨,说:“爹爹抱玉儿。”

    岑夜阑当即伸手搂着岑玉,岑玉闭了闭眼睛,突然又睁开,说:“爹爹,玉儿有悄悄话要告诉你。”

    岑夜阑笑了声,低头道:“玉儿要说什么?”

    岑玉挨在他耳边,小声道:“爹爹是玉儿的爹爹,还是玉儿的母亲,真的太好了。”

    她说:“爹爹,玉儿爱你。”

    说完,她亲了亲岑夜阑的脸颊,两只手搭在自己身上,乖乖地睡觉了。

    岑夜阑怔怔地看着岑玉,心里柔软又酸楚,半晌,元徵支起身凑过来亲他。岑夜阑看着元徵,元徵冲他一笑,又去吻他的眉心,二人徐徐地接着吻,亲到嘴唇时,吻也是温情的,不带半分情欲,仿佛无声的温柔安抚。

    直到岑玉睡着之后,元徵换了位置,挨着岑夜阑,道:“让奶娘抱回去睡吧。”

    岑夜阑说:“就这么睡罢。”

    元徵哼笑了声,他把玩着岑夜阑的指头,岑夜阑的手指修长漂亮,指腹却结了厚厚的茧子,虎口尤其粗糙,隐约还能见细细的旧疤。元徵说:“咱们的女儿聪慧可人,我从来不担心她会接受不了你是她的母亲,”他一笑,酸溜溜地哼唧道,“我只怕她要更黏你了,‘爹爹,玉儿爱你’。”

    他模仿着小家伙黏人的语气,岑夜阑无奈笑道:“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元徵理直气壮道:“醋大着呢,你瞧瞧,今儿晚上的事,我功不可没吧,你提也不提一句,连个奖励都没有。”

    岑夜阑看着元徵,想了想,说:“阿徵,谢谢。”

    元徵啧了声,还未开口,岑夜阑亲了过来,唇齿相碰,岑夜阑低声说:“七郎。”

    没辙。

    元徵扣着他的脑袋吻他的嘴唇、舌尖,拇指摩挲着发丝、耳朵,声音喑哑:“岑将军,偷情吗?”

    岑夜阑说:“换间屋子。”

    岑玉已给了二人莫大的惊喜和安慰,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想过再要个孩子。

    4

    岑玉一句话惊醒了岑夜阑和元徵。

    当初岑夜阑生岑玉时九死一生,将元徵吓得够呛,那点疯病都险些卷土重来,非得见着人,抓着岑夜阑温凉的手那颗心才踏踏实实地落了回去。

    后来二人行房时都是吃了秘药的,不同于宫里给后妃吃的药,那药是苏沉昭给元徵配的。

    药一吃就是这许多年,二人除了岑玉,倒真是再没有其他的孩子。

    难不成,他们哪回办事的时候没吃,就真中了?元徵有些坐立难安,他盯着岑夜阑的肚子,若说不想再要岑夜阑同他的孩子,那必然是假的,可在岑夜阑和孩子之间选一个,结果显而易见。

    元徵不能失去岑夜阑,万分之一的险他都不敢冒,元徵赌不起。

    元徵说:“召御医——”

    话一出口又停住,“苏沉昭”三个字才浮现在脑海,元徵顿时想起苏沉昭同李景绰去了河东。

    岑夜阑看着他发慌的样子,毫无半分帝王的冷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元徵已经褪去了少年的张狂跋扈,行事果断,手腕铁血,这么多年来就是孟昙都颇为欣慰,但他在岑夜阑面前,却还是有几分孩子气。

    岑夜阑说:“不碍事,应当不是……”他抿了抿嘴唇,说,“怀……怀了。”

    “许是吃坏了肚子。”

    元徵道:“万一呢?咱们先找个大夫瞧瞧。”

    岑夜阑说得平静,心里也有几分忐忑,万一呢?如果当真怀了——岑夜阑有点茫然。

    这么多年,岑夜阑没有想过再怀孕。

    元徵到底是帝王,早先两年,朝中让元徵立后选妃的折子如雪花,一堆又一堆,元徵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后来逼急了,元徵直接把几个朝臣叫去了御书房,钟太医白着脸跪在地上,不过而立之年的太医院院正,自元徵登基后都长了白发。

    钟太医哆哆嗦嗦地说陛下身患隐疾,恐难有子嗣。

    话没说完,一个老臣当场斥道:“胡说什么?!”

    钟太医眼一闭,泣道:“臣无能,臣有罪!”

    整个御书房都透着死一般的寂静,岑夜阑抬起眼睛,错愕地看着元徵,元徵同他眨了眨眼睛,无赖得很。

    孟昙手揣在袖子里,抬头看着御书房的房梁,当真是好木料,多少年了,都是一般模样。

    元徵吊儿郎当地说:“诸位,不是朕不想,实在是朕有心无力啊。”

    大臣无言。

    元徵道:“苦着脸作甚,朕是不能人道又不是死了,别摆出那副奔丧脸,晦气。”

    “不能人道”几个字一出,如晴天霹雳,震得几个如在噩梦中的大臣霍然惊醒,无不是难以置信。

    有个别精明的,反应过来,看看上头的皇帝,又看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孟昙、岑夜阑,心里再是对皇帝的荒唐之词无可奈何,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皇帝都说自己不能人道了,还能怎么着?这话传出去,那可真是贻笑大方,扫地的不但是帝王颜面,还是朝廷的颜面、大燕的颜面。

    朝臣又气又苦,还不敢声张。

    ***

    岑夜阑曾想,元徵会不会想要能够载入皇家玉牒的,光明正大称他父皇的皇子和公主。

    元徵当真想再要个孩子吗?

    5

    元徵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大夫。

    这些年岑夜阑的身体都是经苏沉昭的手调理,如今他不在,岑夜阑无法坦然让太医为他把脉。

    二人将岑玉交给奶娘,临行时小丫头望着岑夜阑的肚子,还伸手摸了摸,岑夜阑有点儿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小声问她:“玉儿想要一个弟弟妹妹?”

    岑玉抬起头看着岑夜阑,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玉儿不想爹爹再疼了。”

    岑夜阑静静地看着岑玉,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角,小姑娘香香软软的,抬手抱住岑夜阑,说:“爹爹不要怕哦。”

    岑夜阑失笑:“爹爹不怕。”

    ***

    岑夜阑身子不适,二人是坐的马车出行,元徵握着岑夜阑的手,拇指缓缓摩挲他掌心的纹路。

    岑夜阑看着元徵的手指,他想,七年了,他们竟然在一起七年了。

    岑夜阑恍惚间想起头一回进京时在猎场驯马,马是好马,烈马,他攥着缰绳驰骋了几个来回才让那马敛起野性,乖乖俯首。

    没有男人不爱好马,他拿着皇帝奖赏的鞭子回了席,心中仍惦记着那匹汗血宝马,突然,一颗荔枝就落在了面前。岑夜阑抬起头,就见了个生得俊俏漂亮的小孩儿,正挨着皇帝坐着,一看就是顶受宠的。

    那小孩儿的模样和面前坐着的帝王慢慢重叠,彼时岑夜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他竟当真会和这么个小孩儿有这诸多纠葛。

    元徵说:“想什么这么出神?”

    岑夜阑沉默了片刻,说:“你想再要个孩子吗?”

    元徵愣了下,玩笑道:“阿阑要给我生个小的?”

    元徵果然还是想的,岑夜阑心落了下来,一言不发。

    元徵话说完,看着岑夜阑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捏了捏掌心的手,缓缓道:“阿阑,若说不想要你和我的孩子,那必然是假的。”

    “可我经不起第二回了,”元徵道,“玉儿出生那天……”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又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岑夜阑脸色惨白地躺着,那样坚强的人,疼得浑身都湿透了,每一道隐忍的声音都让他心惊肉跳。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元徵一生恣意妄为惯了,可生平却有两件事是最无能为力的,一是他连夜策马却没有见着他父皇最后一面,另一件就是岑夜阑生岑玉。

    前者让他抱憾终生,后者却让他肝胆欲裂。

    元徵抓着岑夜阑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轻声道:“阿阑,此生有你,有玉儿,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厚待了。”

    岑夜阑看着元徵,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元徵的脸颊,元徵不紧不慢道:“其实我和舅舅商量过了,再过两年就从宗室中挑个孩子立为太子,大燕这数百年来,英宗、献宗都是立宗室为储,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笑了一下,懒洋洋道:“若非咱们玉儿不想,你又让她冠的岑姓,我说不得要让咱们玉儿去做这古往今来的头一位女帝。”

    岑夜阑哭笑不得,道:“胡闹。”

    元徵不甚在意地哼笑了声,他专注地看着岑夜阑,叹气道:“我如今只想日子过得再快些,等你老了,我也老了,咱们就做甩手掌柜,哪儿逍遥往哪儿去。”

    岑夜阑恍了恍神,解甲归田,马放南山,简直想都不曾想过。

    他低声说:“臣子可以告老,你要如何做……做甩手掌柜?”

    元徵道:“哪个规定皇帝一坐上龙椅就要坐到老坐到死了?日后等小太子成器,朕就去做太上皇,到时岑将军可得收留朕。”

    他这么一说,岑夜阑仿佛当真看到了那一天,心里松快了几分,他看着元徵,元徵正看着他,对他眨了眨眼睛。

    岑夜阑抿着嘴,眼里也有了几分笑意。

    ***

    大夫是燕都城中颇有些名气的,被成槐带过去时,还有些忐忑。

    帘子落着,大夫看不清帐中人,只抬手搭上对方伸出的手腕。

    那显然是男人的手腕。

    大夫沉吟不语。

    岑夜阑没有说话,元徵呼吸也屏住了,帘外成槐问大夫,说:“我家公子如何?”

    大夫道:“不碍事,想是暑气逼人,公子犯了胃疾,老夫给公子开服药,过几日就好了。”

    帘外成槐引着大夫走了出去,岑夜阑和元徵都松了口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完〉

    番外四之方靖

    方靖近来很愁,愁得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方靖伤大好后,元徵让他去礼部上任,干的是个不轻不重的差。虽说日子过得不如当初清闲,可方靖这人向来随遇而安,过了一个月,倒也慢慢适应了。

    可他近来却发现了一件事,简直要他的命。

    “发什么呆?”元徵正说着话,突然见方靖竟然走了神,眉头一皱,屈指敲了敲桌子。

    方靖吓了一跳,看着元徵:“没、没事!”

    元徵说:“想什么呢?”

    方靖闭上嘴,用力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

    元徵不耐烦地踢他一下:“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方靖犹豫了一下,看着元徵,突然一拍桌子,说:“阿徵,咱们出宫去玩儿吧!”

    元徵瞥他:“去哪儿?”

    “……去、去尝玉娘酿的新酒,”方靖说,“红玉坊里还排了支新舞,看看去……”

    他越说声音越低,元徵干脆利落道:“不去。”

    元徵自登基之后,抑或说,自他和岑夜阑在一起之后,就不再涉足风月,让人咂舌。元徵和岑夜阑的事方靖是知道的,虽然一开始难以想象,甚至觉得荒谬,可也只能接受。

    方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试探性地问元徵:“阿徵,你现在还喜欢岑将军吗?”

    元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喜欢啊。”

    方靖:“……”

    方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前些时日,看见岑将军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很小,尚在襁褓里,”方靖小心翼翼,“好像……好像是将军的……孩、孩子。”

    元徵沉默地看着方靖。

    方靖心里急,又怕他难过,说:“哎,阿徵,你不要想太多,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反正就是,这天底下人这么多,要是这个人不行,咱们就换一个,千万要冷静……”

    “你等我查清那小孩儿的母亲是谁,敢抢你的人,就是个姑娘,我、我也饶不了她!”

    他说得语无伦次,元徵深沉地看着方靖,叫了声:“阿靖。”

    方靖心里一哆嗦:“啊?”

    元徵说:“那是我的女儿。”

    方靖呆了呆:“啊?!”

    番外之端午

    正当端阳,小公主长宁却有点儿不高兴,因为她爹爹没有回来。

    尽管岑夜阑着人带了东西回来。

    那是一串彩色的手绳,按大燕的习俗,端阳时,会给家中的孩子佩戴五色手绳辟邪。

    长宁挥了挥肉嘟嘟的手,手绳上还串了颗狼牙,据说是她爹爹马踏胡人王庭时,在胡人大王的王座上削下来的。

    如今成了小饰物,挂在了小公主的手上。

    她嘴巴噘得能挂酒壶,坐在御书房的书案上,扯元徵的衣袖:“父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元徵正在看手中岑夜阑传回的信笺,翻来覆去地看了数十遍,眼中只留下了几个字:诸事未定,一月后归。

    一月!还要一个月!

    元徵都快把那几个字揉烂了。

    承明五年,岑夜阑决意出征胡地,以平胡人之患。

    元徵没有拦他。

    这一仗,一打就是一年。

    元徵捏了捏长宁的脸颊,说:“玉儿想爹爹了?”

    小公主撇了撇嘴,委屈得不行:“嗯!玉儿都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爹爹了。”

    元徵心头一软,把小家伙抱在腿上,说:“父亲也想爹爹。”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望着元徵,伸出小手抱着元徵,奶声奶气:“父亲不怕,玉儿陪着父亲。”

    她还记得岑夜阑出征前就同她说,让她好好陪着元徵,说他要是不在,她父亲会很孤单。

    小公主似懂非懂,岑夜阑对她笑笑,爱极了,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说:“爹爹和你说个秘密。”

    “爹爹走了,你父亲一个人,会害怕。”

    小公主“哇”了声,像极了岑夜阑的眼睛睁大了:“沉昭叔叔说父亲是皇帝,皇帝也会怕吗?”

    岑夜阑莞尔,点头道:“会,你看你父亲是不是晚上会偷偷跑回来?”

    小公主恍然,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而后认真说:“好吧,那我陪着父亲,一定不让父亲害怕。”

    岑夜阑眼里都是柔软的笑意,道:“玉儿真乖。”

    突然,小公主道:“那爹爹不害怕吗?”

    岑夜阑一怔,说:“爹爹不怕,有玉儿和你父亲,爹爹什么都不怕。”

    元徵被小公主小大人似的哄了,哭笑不得地抱着她,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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