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岑夜阑元徵 本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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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徵一句“将军哥哥”叫到床上,就多了些不可言说的背德亲昵。

    少年人痴缠黏人,精力又充沛,饶是岑夜阑常年戎马,也有些吃不住他的磨人。只觉几天下来,下头阴穴都肿了,小小的阴蒂都似胀大了两圈,涩涩地夹着,岑夜阑坐立都不自在。

    不知怎么开始的一个吻,唇舌吮咂出水声,二人呼吸变得粗重,元徵将岑夜阑抵在身后的书架上,手又往下摸,还未碰着,就被岑夜阑抓住了,他喘息未定,低声说:“不能……不能再弄了。”

    元徵吮着他修长的脖颈,暧昧地厮磨,轻轻“嗯”了声,尾音上挑,挠着他的掌心有些不满。

    岑夜阑抿了抿嘴唇,想推开元徵,他反而欺得更近,身后书架都闷闷地响了一声,元徵说:“为什么不让弄?”

    元徵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他挺身顶了顶岑夜阑,底下硬邦邦的,正当情热。岑夜阑低哼了一声,脑袋后仰错开元徵又吻上来的嘴唇,吻就落在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岑夜阑自不好意思说底下疼,稳了稳神,只说:“殿下,不可如此纵欲,过度伤身。”

    元徵闻言笑了,锲而不舍地含住他的嘴唇舔了舔,说:“这算什么纵欲。”他声音低低的,问岑夜阑,“岑将军,你以前不会想这事儿吗?要是想了怎么解决?会寻人吗?”

    元徵虽然是问的,可他心里清楚岑夜阑当然不会找别人。这人自矜、谨慎又内敛,年少酒醉同别人在一张床上都能吓得落荒而逃,岂会有别人。更何况,是他给岑夜阑破的身,他的将军清冷持重,不沾半点欲望。是他拖着他,一点一点尝遍世间情欲。

    元徵心头火热,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岑夜阑眼睫毛颤了颤,故作镇定,说:“你当人人都同你一般,满脑子这种事?”

    元徵轻笑道:“我本就是凡夫俗子,没有将军的好定力,”他在岑夜阑耳边说,“如今尝过岑哥哥的好,不想也想了。不但想,还日日想,满脑子都是哥哥。”

    岑夜阑脸颊唰地红了,恼怒道:“元徵……你下流!”

    元徵说:“这是情之所至,人之常情。”

    岑夜阑哑然,眼神飘忽。

    元徵笑了笑,哄他:“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哥哥想了怎么弄?”他的手探下去,握住了岑夜阑半勃的性器,道,“是光弄这个,还是会碰这儿?”

    元徵滚烫的掌心罩着女穴,拇指摩挲泛湿的唇肉,岑夜阑腿抖了抖,几乎站不住。他鲜有自渎,便是当真想了,不过胡乱地套弄性器草草了事,底下女穴他讳莫如深,更是碰也不会碰。

    元徵舔着他的耳垂,指头滑入雌穴口揉搓嫩生生的穴肉,说:“这儿肉乎乎湿答答的,真可爱。”

    岑夜阑颧骨泛红,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红肿的肉蒂落在元徵指尖时,他喘了声,促声道:“别、别揉,元徵……”

    元徵声音也哑了,情难自制,又急又重地掐着那小小的阴蒂,低声说:“夹得真紧,流水了。”

    岑夜阑控制不住地夹紧双腿,却像是将元徵那条放肆的手臂夹在腿间,越发不堪,底下疼里又多了几分爽,眼角都红了:“元徵……拿开,疼——里面肿了,元徵!”

    元徵手上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睛看了岑夜阑一眼,他蹲下身,将袍角往他腰上别,剥了亵裤,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道:“腿分开,我瞧瞧。”

    岑夜阑胸口不住地起伏,反应都慢了几拍,直到他看见少年掰开他的腿往腿间凑的时候,血气直涌上脸,猛地往后退,可身后是书架,反撞得书架摇摇晃晃。元徵掐着他的腿,命令道:“别乱动。”

    岑夜阑眼睛泛红,腿不住地哆嗦,拼命并拢,底下水却流得更厉害:“不行,别看。”

    元徵舌尖顶了顶犬齿,放柔声音,说:“不是肿了吗?我就看看,不做别的。”

    岑夜阑仍不肯,元徵目光暗沉,莫名觉得渴,心口如有野兽冲撞,越发焦躁。元徵伸舌舔了舔岑夜阑性器顶端溢出的清液,不解渴,听着他短促的抽气声,沉沉地威胁道:“将军不让我瞧,我就直接肏进去,真肏肿肏烂了,将军可别求我。”

    话又荤又浑,岑夜阑听在耳朵里,呼吸都似乎滞了滞,手胡乱地抓着身后的书架,碰掉了一本书,啪地摔在地上,心脏也加速跳动,越发无措。

    半晌,岑夜阑才慢慢打开双腿,元徵心口满得几乎胀裂,想温柔些,又恨不得将岑夜阑活生生撕烂吃下去。

    元徵盯着那口肥软湿红的淫穴,阴蒂当真肿了,俏生生的玛瑙一般,水光淋漓,勾着人把玩狎弄。他轻轻吐出口气,单膝跪在地上,吻上去时咕哝道:“藏着作甚,我的。”他舔着那颗小小的肉蒂,含糊不清地说,“腿分得再开些,我要吃哥哥的水。”

    岑夜阑在他吻上去的时候浑身都僵住了,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可回过神,少年舌头舔舐雌穴的清晰触感逼得岑夜阑溃不成军,他呜咽了声,手指虚虚地抓着元徵的头发:“别舔……脏……元徵……不要舔……”

    元徵仿佛能闻着女穴的淫香,只觉阴茎硬得更疼了,他饥渴地嘬着淌出的水,鼻尖蹭了蹭阴蒂,轻轻一咬,岑夜阑就抖得不行,喘息里都多了几分失态的哭腔。

    岑夜阑眼里都是水汽,几绺头发贴着汗湿的脖颈,活色生香,他受不住少年人这么放肆孟浪的舔吮。那舌头舔得凶,和粗蛮的阴茎不一样,里头却仿佛每一寸都被舔舐过,每一寸都被烙上“元徵”二字。

    岑夜阑哽咽着求饶,两条腿打战,他叫他的名字,叫他殿下,叫得乱七八糟却让元徵情动得要命。

    元徵粗喘着堵住他的嘴,将阴茎深深地嵌入他穴里,哑声喘息道:“岑夜阑,叫我。”

    那一下顶得深了,直撞在宫腔,岑夜阑浑身痉挛着高潮了一回,意识迷乱,喘息道:“……殿下。”

    元徵拧着眉,不满意,用力插了几记,说:“不对。”

    岑夜阑仰着脖子,浑身酥软,他学着方靖叫他:“阿徵?”

    元徵哼笑了声,说:“继续。”

    他逼着岑夜阑叫了他好几声“阿徵”,后来还叫了一声“七郎”,那两个字一出,元徵差点射了出来。他闭眼忍了忍,低头亲吻岑夜阑眼下的小痣,心中陡然涌上一股冲动,元徵轻声说:“我爱你。”

    岑夜阑霍然看着元徵,慢慢地垂下了眼睛。

    少年喜欢人最是赤诚,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捧出来,送给心上人,让他看一看自己有多喜欢他。

    ***

    元徵已经在想着让他父皇将北境哪个地方予他做封地,其实瀚州最好,岑夜阑驻守瀚州,瀚州若是他的封地,他王府也不要建了,直接堂而皇之住岑夜阑的将军府里去。

    可诚如方靖所说,为防宗室勾结边军,亲王封地一向远离边军。他若要北境做封地,说不得要他舅舅、祖母帮衬,还要在他父皇面前卖乖耍无赖,他父皇才会允他。

    他父皇向来是拿他没办法的。

    北境严冬长,过了年,却鲜有下雪,只冷着,寒霜覆荒野。

    元徵的肩头站着小岑将军,他瞧着肩头的海东青,问岑夜阑,说:“你看小岑将军是不是胖了?”

    二人在瀚州城墙,居高临下,能见城门外一望无际的荒野,身后是瀚州的烟火人家。

    岑夜阑看了眼他肩上的海东青,它收拢翅膀,昂首挺胸,颇有几分傲气,他语气有些平淡,道:“是吧。”

    元徵笑笑,偏头对海东青道:“你可听见了,少吃点。”

    海东青不高兴了,扑扇扑扇了翅膀,就要去啄元徵的脸颊。元徵啧了声,拿手挡着:“让你少吃点还不高兴,哪儿这么大气性,再胖我肩膀都给你压坏了。”

    岑夜阑看着元徵同海东青玩闹,鹰飞起来,自高空掠下就要扑元徵,元徵骂了声,直接就钻岑夜阑背后去了。

    海东青盘旋数圈,惮于岑夜阑,竟一甩翅膀就直接不见了踪影。

    元徵气笑了,向岑夜阑告状,说:“它怎么怕你不怕我?”

    岑夜阑没说话。

    元徵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被啄了一下,红了一块,他知道小岑将军已经是同他玩闹了,若真要下手,它的尖喙利爪能生生撕下敌人的血肉。

    元徵却不管,哼哼唧唧道:“疼,将军给我揉揉。”

    岑夜阑看着他,屈指揉了揉,元徵笑盈盈地看着岑夜阑,二人目光对上,岑夜阑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元徵捉住了。

    元徵抓着他的手凑唇边亲了下,岑夜阑指尖儿蜷了蜷,眼神闪躲,元徵顿时就笑了,他握着岑夜阑的手,说:“怎么还这么害羞?”

    过了一会儿,元徵说:“北境数州,将军看看哪个地方宜做封地?”

    岑夜阑抬起眼睛:“封地?”

    元徵笑笑,道:“对,封地,其实我原本想在瀚州,但朝中那群老家伙肯定又要弹劾我,说这个说那个,索性换个地方,也在北境,离得不远,来往也方便。”

    岑夜阑半晌都没有开口,只听元徵说:“北境一战的折子我已经写好了,过两日便送回京,其中诡谲之处,我另外写了信给我舅舅,他知道怎么办。”

    “方靖他们都想着回京,我不能让他们在这儿待一辈子,”元徵不知想了多久,慢慢道,“干脆趁势让父皇给我个封号,他们回京,我便去封地。”

    他笑盈盈地看着岑夜阑,少年人身姿挺拔,眼中盛满热烈的期待,他说:“岑夜阑,那时在北沧关我就想问你,你可愿和我去封地?”

    岑夜阑许久没有说话,元徵解释道:“小住也好,我知北境如今没有能担重任的——”

    “不愿意。”岑夜阑打断他。

    元徵愣住了。

    岑夜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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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夜阑说得冷淡严肃,毫无转圜余地,元徵神色一僵,满心期待都落了空,有几分难堪。他一向心高气傲,却还是忍了忍,勉强笑道:“又不是让你不做你的将军了,”他似真似假地抱怨,“不过是邀你小住,着什么急?”

    岑夜阑面色沉静,淡漠地看着元徵。元徵心头一沉,只觉岑夜阑这模样同最初二人相见两生厌时一般,仿佛这些时日都不过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

    岑夜阑说:“不必费心思了,待你回京,你我便不必再见了。”

    元徵霍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说:“什么叫不必再见?”

    岑夜阑波澜不惊地说:“殿下不明白?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见。”

    元徵听着那几个字眼,心口陡然泛起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岑夜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岑夜阑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是你,元徵。”他转开眼,望向瀚州城外一望无际的荒野,抬手搭上城墙,墙面粗糙冰冷,洇着经年发黑的血迹,“皇权之争历来残酷,如今东宫未定,你是陛下的嫡子,你以为你躲得了?他们会由得你安然做个闲王?”

    元徵却不耐烦听这些,脸色难看:“那又如何,这些事我自会做好——”

    他话还没说完,岑夜阑打断了他,说:“你要怎么做?”他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撒泼耍赖,还是任性地一走了之,一辈子躲在你父皇和舅舅的身后?”

    元徵越发焦躁,恶狠狠地盯着岑夜阑,岑夜阑不为所动,淡淡道:“你躲不开,七殿下。”

    最后几字,他说得轻却沉,字字如千斤砸在元徵心头,他猛地一拳砸在城墙上,怒道:“岑夜阑!”

    元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躲不躲得开,如何做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他顿了顿,想着岑夜阑的那句“桥归桥,路归路”,舌尖发苦,死死地盯着岑夜阑,说,“岑夜阑,我只问你,这么些时日,你心里……对我到底有没有……”

    元徵只想问岑夜阑,他们共经生死,这些时日,岑夜阑对他可有半分改观,有没有半点喜欢。可岑夜阑面色太过冷静,冷静得仿佛玄冰雪山,好像元徵捧出“喜欢”那两个字,都无法让他有一星半点的触动。

    岑夜阑说:“没有。”

    岑夜阑抬起眼睛,看着元徵,说:“没有心动,没有喜欢,半点都没有。”他甚至提了提嘴角,反问元徵,“我怎么会喜欢你?”

    元徵怔怔地看着岑夜阑,说:“说谎。”

    “你说谎,”元徵目光落在岑夜阑脖颈的吻痕上,好像抓住了一线曙光,他紧紧攥着岑夜阑的手腕,“岑夜阑,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当真没有一分喜欢?”

    “若是没有,我同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为什么不拒绝!”

    “你我一次又一次,你有多情动喜欢,你以为作得了假吗?!”

    岑夜阑说:“我为什么要拒绝?”

    他语气平静,说:“元徵,你忘了你我如何开始的?”

    元徵手指颤了颤,没有说话。

    岑夜阑道:“我没有一刻忘记,你是如何踩着我的痛楚,一次次剥开旧疮将我拖入噩梦当中,”他看着元徵,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恨。”

    “我那时求你放过我,我就差跪在地上求你放过我,你说,”岑夜阑声音微哑,嘴角却翘了起来,他在元徵耳边说,“那怎么行,我还没玩够。”

    元徵脸色霎时惨白,仓皇地退了一步。

    岑夜阑道:“我恨自己是个怪物,而你,七殿下,七皇子,在我拼命摆脱过去,就要忘记自己的不堪时,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

    “不男不女的怪物,不祥,灾星。”岑夜阑吐出这几个字眼,丝毫不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心中充斥着鲜血淋漓的痛意,他说,“元徵,我怎么会不恨?”

    元徵眼睛红了,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说:“不、不是……岑夜阑,不是这样,你不是怪物,不是……”

    元徵巧舌如簧如斯,如今却像断了舌头,含了满嘴的血腥,连话都说得似有锥心之痛。

    岑夜阑看着元徵,微微一笑,说:“如何不是,你起初不就是想玩玩吗?”

    元徵如遭雷击,猛地松开了岑夜阑的手,岑夜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指腹过处,仿佛还残留着元徵手指的温度。

    岑夜阑说:“杀人诛心。”

    “殿下既将心送了过来,我若轻易拒绝,岂不是辜负了殿下?”岑夜阑笑起来,他一笑实在是很漂亮,漫不经心的,又有几分冷冽。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元徵,少年人眼瞳都暗淡了,透着红,喜欢藏不住,伤心也藏不住,到底年轻。

    元徵看着岑夜阑,喃喃道:“杀人诛心,”他惨然一笑,“哈,杀人诛心,好个杀人诛心!”

    元徵骤然出手攥着岑夜阑的衣襟狠狠将他撞上身后的墙垛:“真不愧是北境主帅,忍辱负重,一击毙命,岑将军好算计!”

    岑夜阑闷哼了一声,他短促地抽了口气,看着元徵,垂下眼睛,慢慢道:“殿下过誉——唔!”

    少年人滚烫的唇舌一下子欺了上来,吻得又急又重,不是个吻,困兽撕咬一般,恨不得将他的嘴唇舌头都咬烂了吃下去,将那些锥心之言一并嚼碎,仿佛它们没有被说出口。岑夜阑尝着了腥甜的血水,口中吃了痛,他用力推开元徵,靠着墙喘着气,脸颊泛了红,唇角流下一抹血。

    元徵抹去血水,报复一般捻揉着他的嘴唇,揉红揉烫了,急声问道:“岑夜阑,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啊?”

    “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我命都给你了,”元徵恨声说,“北沧关,落云谷,随便哪里,你为什么不杀我?!”

    岑夜阑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四目相对,岑夜阑松开齿关,他站直了身,漠然道:“因为你姓元。”

    “你是皇室,”岑夜阑说,“岑家世代忠于皇室,忠于大燕。”

    元徵看着岑夜阑冷漠的面容,只觉得一口心头血堵在嗓子眼,眼中神采一下子消失了。

    54

    元徵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元徵第一回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来得汹涌,他甚至自作主张地想好了他们的以后。元徵不是傻子,他知道此前他对不住岑夜阑,却想着,这么些时日,岑夜阑或许对他不是无意的。

    偏偏是假的,生死相托是假的,情浓缱绻的吻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元徵想,岑夜阑这么一个人,竟不惜折腰和他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岑夜阑该有多厌恶他?

    不堪想,元徵只消一想,五脏六腑都发疼,恨不得生生弄死岑夜阑,可他又舍不得。说来也可笑,这点舍不得,岑夜阑不稀罕。

    元徵像个笑话。

    他跑回北沧关和他同生共死时,没准儿岑夜阑心里还嫌他脏了他的路。偏他还巴巴地对岑夜阑说爱他,更像笑话。

    元徵没尝过这滋味,又恨又痛还不甘心,心里嵌了把钝刀似的,细磋慢磨,一笔一画都是岑夜阑。

    方靖来时,元徵正一个人喝闷酒,八角凉亭,少年神色阴郁,脚边已经丢了几个酒坛子。他弯腰将地上的酒坛子都捡了起来,玩笑似的,说:“阿徵,怎的喝酒也不叫我?”

    元徵靠着朱红栏杆,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也不看方靖,自顾自仰头喝了口酒。

    方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猜出大抵是跟岑夜阑有关的。原本元徵纠缠岑夜阑,他就不赞同。

    京中虽有贵族豢养娈童,并以此为风雅,可岑夜阑不是寻常人物。他手握北境数十万重兵,乃北境主帅,国之壁垒,如若元徵只是想玩玩,大可不必招惹他。可若是认真的,那就更是要命。

    元徵即便不争那至尊之位,将来他娶的,也只会是世家贵女,和岑夜阑这么一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方靖心思几转,临了索性撩袍坐在他身边,道:“好嘛好嘛,你想喝酒,兄弟陪你喝!”

    元徵这才不咸不淡地看了方靖一眼,仍旧沉默不言。方靖开了坛酒,和元徵碰了下,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北境苦寒,酒未温过,顿时如同冷冽的刀子直接滑过喉咙,方靖嘶地抽了口气,悻悻然道:“阿徵,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咱们去寻痛快,一个人干喝酒多没意思。”

    元徵说:“不去。”

    方靖看着元徵,又道:“程六前些日子发现瀚州城东市茶楼里有个盲女,琵琶弹得那叫一个绝,不比京都的差——”

    元徵不耐烦地打断他,叫了声:“方靖。”元徵面色阴沉,生生看得方靖将话吞了下去,他有点儿委屈地嘟囔:“就是想给你寻个乐子,火气这样大作甚?”

    元徵闭了闭眼,到底是没有发作,淡淡道:“不必了。”

    他丢下酒坛,起身朝外走去,方靖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去。

    ***

    苏沉昭在给岑夜阑上药。

    岑夜阑在北沧关受了重伤,伤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可那身伤疤沟壑不平,看着极其骇人。苏沉昭新调配了去疤的药,亲自盯着岑夜阑,才让他无可奈何地解开上衣。

    药膏冰冷,苏沉昭特意焐热了,抹上后伤疤处微微泛着股子冰凉。岑夜阑低哼了声,没有动。

    苏沉昭嘟嘟囔囔道:“我早就同你说,急不得,若不用那剂烈方子,好得纵然慢些,身上这疤也不会这样吓人。”

    岑夜阑扫了眼,说:“吓人吗?”

    苏沉昭认真地点点头:“不过我瞧着心疼。”

    岑夜阑莞尔,抬手摸了摸苏沉昭的脑袋,苏沉昭痴迷医术,呆呆愣愣的,二人自小相识,岑夜阑已经将他看作弟弟一般照顾。不知怎的,他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将军不善待不心疼,我心疼”,少年语调亲昵又热乎,言犹在耳。岑夜阑恍了恍神,不可控地想起元徵那日通红的眼睛,少年人脸色苍白,夹杂着不可置信、委屈、失望、痛苦,诸多情绪。无论是年幼时还是如今少年时,元徵这人总是骄傲的,如六月灿阳,不可一世,岑夜阑从未见他如此,当真伤了心一般。

    “阿阑?”

    岑夜阑猛地回过神,他看着苏沉昭,苏沉昭困惑地望着他,说:“我叫了你三声,怎么心神不宁的?”

    岑夜阑道:“无事,在想北沧关重建一事。”

    苏沉昭不疑有他,“噢”了声,又叮嘱他:“每日早晚外敷两回,不要忘记了。”

    岑夜阑笑了笑,道:“好。”

    苏沉昭咕哝道:“你应得快,指不定就忘记了。”

    岑夜阑说:“你特意配的药,我怎么会不用?”他说着,身上药膏将干,他把衣服拉上,还欲开口,门却被人踢开了。

    岑夜阑脸色一沉,抬头看去,却见元徵神情阴郁地立在门口,个儿高,背着光,一双眼睛里透着寒意和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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