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办公桌后。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紧绷的唇线缓缓划开一道细小却又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笑。
视频关掉。
盛聿点了一支烟,手指尖仿佛还余留女人的发香。
点烟的过程比往常更久一些。
司徒在一旁说道:“那些人审过了,是一支雇佣兵。他们收到一笔钱,说只负责把祝小姐带走,不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
“不知道?”盛聿掸烟灰。
“里面有以前跟过盛董的人,难道真是他?”恩佐分析。
司徒摇头,表情严肃,表示他也无法肯定。
两人同时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落地窗外细雨连绵。
盛聿眯了一下眼睛,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海斌抓到了吗?”
司徒一愣。
这个海斌曾经是陆怀湛的保镖,后来在4S店上班,在聿少车上动手脚,祝小姐开车坠入大海之后,他逃出国外。
“还没有。海斌反侦察能力很强,几次都被他逃脱了。”
司徒忽然意识到什么,“聿少的意思,这两件事情可能有什么关联?”
这个海斌,和他们今天抓到的人有相似之处。
他们一个曾经给陆怀湛当过保镖,一个给盛宏耀当过保镖。
现在却接二连三对聿少或者他身边的人出手,目的都是聿少。
盛聿低沉道:“盛宏耀不会那么沉不住气。”
不可否认昨晚的事已经传到盛宏耀的耳朵里。
如果祝鸢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会是盛宏耀,然而盛宏耀同样了解他,不会在现在表面上平衡的情况下贸然动他身边的人。
“继续查。”盛聿掐了烟,“还有董舒。”
司徒和恩佐同时神色一凛。
盛聿往椅背一靠,办公室内的气氛悄然变化。
他抬眸看恩佐,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司徒,有人产生二心,不能留在身边了。”
这话听得恩佐一愣:“聿少,我没有!”
但话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对号入座了,又指着自己:“是说我吗?”
司徒无声看了他一眼。
恩佐冷汗都下来了,“聿少,我……”
“我知道了聿少,我会把他安排保护祝小姐。”司徒回答道。
恩佐眼前一黑又一亮,却又不敢亮得太明显,高情商回答:“反正都是为聿少您出生入死,跟您和跟祝小姐都一样。”
一转眼明天就是祝鸢新话剧公演第一天。
这些天祝鸢都在排练中,最累的时候都准备在剧院睡下,还是恩佐求着她,让她回家休息。
有一次她在剧院睡着了,迷迷糊糊被人抱起。
她先是一僵,反手去摸身边的电击棒,刚推动开关,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
滋滋滋的电流声中,男人低沉道:“其他人靠近你都没见你拿这个,还说不是专门为了电我?”
祝鸢惊魂未定,狡辩了几句,困得直打哈欠,最后被盛聿带回家休息。
公演当天中午,祝鸢正在后台休。准备下午的演出。
忽然接到电话。
“祝小姐你马上来医院一趟,朱老先生突然吐血了!”
第120章
祝鸢一整个人僵在原地,脑海空白了一瞬。
她出门前爷爷明明好好的……
来不及多想,祝鸢握住手机往后门跑,心脏惴惴疼起来。
后门坐在车上翘着腿休息的恩佐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跑过来,他随意看一眼。
嗯?
下午就要公演了,祝小姐这是要去哪?
当看到祝鸢红着眼,他立即坐直!
谁欺负他新老大了!
“恩佐,去我爷爷的医院。”祝鸢的声音强装冷静却还是颤抖。
“好的祝小姐,您别着急,我马上开车。”恩佐毫不迟疑启动车辆。
在祝鸢看不见的地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原来在祝鸢离开医院之后,朱启被护工推着轮椅下楼晒太阳。
“朱老先生,好像有点风,您要是觉得冷我们就回去吧。”护工贴心问道。
朱启摆了摆手,露出慈祥的微笑,苍老的声音略显沙哑,“好几天没出太阳了,我这把老骨头得晒晒。”
“那我上楼给您拿条毯子。”
“好,去吧。”
护工再三提醒,“您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祝鸢每次出门前都会叮嘱她,给的佣金又比别人多,她不敢忘记职责。
护工离开之后,朱启看着不远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吃着他爷爷喂的水果粥。
听那孩子的语气,是最喜欢吃爷爷熬的水果粥。
想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鸢鸢做她喜欢吃的炸酱面了,他心里有些触动。
下周出院,希望自己的身子骨争点气。
这么想着,他拿起刚才护工放在一旁的拐杖,拄着拐杖站起来,颤颤巍巍,一步步慢慢地在原地来回走。
鸢鸢说他要量力而行,要配合医生。
他要做一个听话的爷爷。
所以他不敢走远。
“朱爷爷!”
忽然他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提着水果的祝安安,随即拄着拐杖往回走,笑着说:“安安啊,你怎么来了?”
祝安安迎上去,搀扶着老人的胳膊,“朱爷爷,我记得您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我来看看您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都好,都好。”朱启欣慰的看着她。
鸢鸢很少跟他提过祝家的事,他猜过她在祝家是不是过得不太好,但祝朝钦夫妇来看过他几次,祝安安也来过几次,对他的重视就是对鸢鸢的重视。
应该是他想的太多了,鸢鸢最近忙才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分享。
祝安安搀扶着老人坐回到轮椅上。
她蹲在老人的腿边,“今天鸢鸢是不是新话剧要公演了?”
“是啊,她最近忙着排练,都累瘦了。”
祝安安抬眸瞬间眼底掠过一丝精芒,“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努力呢?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要是公演顺利,反响好,以后她就是剧团的台柱子了。”
朱启虽然心疼祝鸢辛苦,也没要求她取得多好的成绩,但他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骄傲的神色,“鸢鸢一直都很棒。”
“是呢,我也这么认为。”祝安安附和。
她看着老人眼里由衷的骄傲神色,心里冷笑,面上却十分赞同他的看法,“鸢鸢是很棒,否则陆家不会袒护她,盛家太子爷也不会看上她,还给您治病。”
“陆家?盛家太子爷?”朱启疑惑。
祝安安仿佛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捂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多嘴了。”
陆家和盛家,朱启在京都城住院头尾已有半年之久,自然听过。
可是这个跟鸢鸢有什么关系?
朱启冷静的皱皱眉头,看祝安安的样子,似乎是难以启齿。
他装着不在意,准备等鸢鸢回来,自己问问。他能感觉到祝安安是故意不小心说出口,想引他往下问。
这样的不安好心,希望是他想多了。
祝安安见他没有追问,心里冷了几分,“朱爷爷,您一定不知道鸢鸢为了给您治病牺牲了多少。”
她柔声说:“我其实特别心疼鸢鸢,您大概连她曾经给昏迷不醒的陆家大少爷冲喜的事都不知道吧?”
朱启脸色一僵,搭在轮椅扶手的手指小幅度的颤抖起来。
祝安安心下了然。
祝鸢果然隐瞒的很好呢。
她起身走到朱启轮椅后面,推着他往前走,躲开拿着毯子下楼的护工的视线。
到了僻静的角落。
她重新蹲在朱启面前,她面露微笑。
“朱爷爷,您现在能好好的晒太阳,真的要谢谢鸢鸢。陆家大少爷去世之后,我爸的公司面临危机没有钱给您治病,鸢鸢只好找上盛家太子爷,您的鸢鸢那么漂亮,又肯乖乖听话,盛家太子爷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除去这段时间排练,她是不是经常晚上没回来?”
看着老人的脸上血色全无,她勾唇,“因为她需要陪盛家太子爷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鸢鸢是盛家太子爷的女人,但盛家太子爷却没有给过她任何名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祝鸢给人当情妇。
祝安安拿出一部手机,打开短信界面。
手指滑动。
朱启泛红的眼睛倏然怔住。
是鸢鸢的手机。
“您看,这个是盛家太子爷的号码,他给鸢鸢发的消息。”
这样命令的口吻,仿佛只当鸢鸢是物品。
朱启喉间窜起一丝腥咸。
祝安安听见护工的喊声,她起身拍了拍老人颤抖的肩膀,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朱爷爷,您也不要觉得自责,您是鸢鸢的爷爷,她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只要您身体好了,别说是当情妇,更下贱的她也能做得出来。”
护工穿过走廊终于看见朱启。
“朱老先生!”
朱启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
她着急跑过去,朱启突然口吐鲜血,失去意识。
医护人员簇拥而来。
耳边嘈杂的声音和仪器的声音,毫无意识的朱启眼角却不断滑下眼泪。
不知道过去多久。
他迷迷糊糊听见耳边哽咽的哭声:“爷爷,您到底怎么了?”
朱启艰难睁开眼睛,是鸢鸢的声音。
他最宝贝的孙女。
看着病床边泪眼婆娑的祝鸢,老人眼球一颤,泪水从眼角滑落鬓边。
他颤巍巍抬起手,摸祝鸢的头,哽咽的嗓音因为颤抖断断续续:“孩子……受委屈了。”
祝鸢猛地一怔。
“爷爷?”
她意识到什么,抓着朱启的手,慌忙说:“爷爷,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祝鸢回头,噙着的泪滴落,视线渐渐清晰。
她怔愣的看着盛聿朝这边走来,走到她身边,温热的手掌抚着她的头发,搓了搓。
“哭什么,你爷爷不是没事了?”
第121章
感受到男人手心的温度和力道,祝鸢呆愣住。
他怎么来了?
然而还不等她起身将盛聿请出去,爷爷咳了几声,之前呕血,他的嗓音哑了。
“鸢鸢?”他双目通红的看着祝鸢,想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祝鸢着急起身,轻轻抚着朱启的胸口。
她回头,无声对盛聿摇头,希望他先出去。
虽然她不知道爷爷具体听到什么,但她大概能猜到是跟她的那些谣言有关。
既然是那些事,自然就离不开盛聿。
爷爷光是听说就心疼的吐血,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看到祝鸢急得快发疯的样子,盛聿微微敛眸,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起。
就在他抬脚之际,病床上的朱启沙哑道:“你就是盛聿?”
能有这样气度和容貌的,他猜不出第二个名字。
盛聿低沉嗯了声:“我是盛聿,朱老先生。”
朱启闻言咳了几声,疏离淡漠,“感谢盛总借鸢鸢钱给我治病。不过我与盛总一无生意往来,二无私交,实在担不起您亲自过来一趟,请盛总回去吧。”
跟在盛聿身后的司徒目光微闪。
从来没有人敢对聿少下逐客令。
“爷爷……”祝鸢慌忙开口,爷爷在气头上,她担心他说出什么冲撞盛聿的话。
她知道盛聿容忍她是喜欢她,但她还没自恋到认为他能连她的家人都包容的程度。
朱启却拉住祝鸢的手,明明虚弱,说话语调却掷地有声,“有爷爷在,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孙女。”
可祝鸢不想让爷爷面对这些,她挣开朱启的手,抓住盛聿的衣袖,却是手一滑直接抓住他的手。
她刚要把手抽回去,忽然被她抓住的温热大手将她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