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钟景让春瑶 本章:第8章

    早就听邵氏说过,狐神娘娘是护佑他们钟氏一族的神明。在很早以前,钟家的老祖宗过得很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人丁兴旺,但始终摆脱不了贫困的人生。没办法,作为男主人的钟家先祖抛家舍业,独自外出打拼。他参了军,并在与敌对战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了。谁知就在他在荒野中孤独等死之际,月亮之下,一只白色的狐狸,周身泛着银光向他奔来。狐狸化作一位美丽女子,不仅救了他,还为他送上财宝,将他送回家中。自此,钟家发了家,渐渐成为烟霞县的大户人家。那位狐神娘娘却如她来时那样,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里神秘离开,钟家先祖为表感恩与思念,建了一座气派的狐神庙。自那年开始,钟氏一族每年都会在狐神娘娘离开的日子进行祭祀,希望狐神娘娘能继续保佑钟家。

    这个传说很老套,若说是一般的传奇故事还好,但套用到自己身上的不多,香漪推测,怕不是钟家祖先在外边找了位美貌的妾室,不敢跟原配实话实说,这才编排了这么一通谎言吧。不论真相是什么,终归与她无关,不过就是跟着他们装装样子而已,倒也不必较真。

    春瑶帮她换上新衣。自香漪嫁进钟家,除去新婚那日,三年来,都穿着素服,乍换上这样鲜艳夺目的衣裳,衬得肌肤如白玉一样温润透亮,整个人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雕像。

    春瑶都看呆了,不住嘴的阿弥陀佛。“小姐,你可比画上的观音娘娘还要美。”

    “该打!”香漪轻轻给她脑门一个弹指,“这么说话,亵渎了观音娘娘,小心遭报应。”

    春瑶不服气:“我说的是实话嘛,你这么美,比青鸾美得多了,她可不比你端庄,也不比你高雅。不知道二少爷怎么就瞧上她了。”

    香漪轻笑一笑,春瑶这丫头,总是替她不值,反而是她自己看得开,懒得跟她多说,她叫春瑶把金簪拔下来换一个素银的,出门在外,没必要太过招摇。

    “小姐,还是你的眼光好。”春瑶插上银簪,“这身蓝衣裳就得配银首饰,不然显得太俗气。”

    香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并不扎眼,是她想要的效果。

    “外头风大,得带上手炉。”春瑶怕她冷,“还得换上棉鞋,还有,里面的袄子也换件厚的。”正在这里调兑,却见春生偷偷摸摸的从游廊溜过来,在房门上敲了几下,春瑶忙开门,春生将包袱往她手里一塞:“二少爷叫我送来的,叫六夫人穿上,正经白狐狸毛,抗寒挡风。”

    春瑶看他鬼鬼祟祟的好笑,问道:“你怎么进来的?门口两位妈妈没瞧见你?”

    春生戒备的回头一看,不好意思挠挠头发,一指外墙:“我翻墙进来的。别多说了,我得赶快走了。”

    香漪摸着这件狐狸皮的小袄,哭笑不得,钟景让叫她穿着狐狸皮去侍候狐神奶奶,还真是钟家的孝子贤孙。

    “管那个呢?”春瑶忙帮她脱了外头的衣裳,将这件狐皮小袄贴身穿上,“暖暖和和最实在。二少爷这个钟家的人都不在乎,您在意什么?就算狐神娘娘发现了,也该先去找二少爷的麻烦。”

    穿戴完毕,香漪先来请大夫人过目,大夫人也被她这身装扮惊艳,连声叫好,不住的赞叹:“香漪装扮起来,比画上的仙子还要美一些。”

    钟景让早就备好轿子,在二门外候着,一看见香漪挽着大夫人的手款款走来,眼睛就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只好假装抬头看天,间或瞄上一眼,临上轿前,他终于找了个小小的机会,偷问了一句:“衣裳穿上了没有?”

    香漪“嗯”了一声,他这才满意的一笑。

    上了轿,一路来到狐神庙,钟泰和等人都已经到齐。萧孟园作为本县教谕,也被请来观礼。

    大夫人这位金主从容下轿,与众人打过招呼,带着香漪走向大殿,各路执事都在殿前集结,有扛旗的旗队,有打伞的伞队,有拿着乐器的鼓乐队,还有抬凤辇的、打鼓的、提宫灯的,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香漪来之前,人群的焦点都在钟锦瑟身上。大家都说钟家十多年都没出过这么美的姑娘了,一双沉甸甸的黑眼睛,配着红通通桃花似的脸,一头乌黑粗亮的头发用一根粗壮的镀金簪子挽着,配着一身鲜艳如火的红衣,像春日绽放的玫瑰,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她习惯并享受于别人的关注,目不斜视的看着殿中狐神娘娘的塑像,很虔诚的模样。

    钟景让在前开路,大夫人在旁护送,香漪垂着眼睛,不敢抬头,却偏偏将钟锦瑟的风头抢了过去。大家看看香漪,再望望钟锦瑟,突然就觉得红色衣裳实在村气。

    钟锦瑟自然察觉到这种变化,虽有些不快,但转眼看到长身玉立的钟景让,便又羞涩的垂下眼眸,她自是听说了他们的家事,千人万人都说香漪好,就钟景让瞧不上她,这就够了,正合自己的心意。

    既然人都到齐了,祭祀就开始。萧孟园也是头一次参与这种祭祀,按说狐仙并非正神,很少会有人将其当成信仰中的至高存在来崇拜,钟氏的祖先怎么会流传下这么一个奇怪的传统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并没有例行公事的应付了事,而是竟然沉下心来,从头到尾的观察起来。

    被选中的童子小心翼翼的抱着狐神娘娘的塑像,放到辇上,香漪和钟锦瑟按照吩咐,一左一右的护送着狐神娘娘,鼓乐声中,众人排起长长的队伍,将狐神娘娘请出庙宇,沿着道路,在城中环绕。城中凡是钟家子弟,都设了香案,每到一处,便有人烧香磕头,迎接狐神。

    春瑶跟在香漪身旁的队伍中,不时的问她渴不渴、累不累,香漪只好摆手,叫她不必担心。钟景让打马前后巡视,以防有人捣乱,但一双眼睛却总是在香漪身上流连,最重要的还是驱散那些冲着香漪的美貌来的不良子弟,马鞭不客气的挥舞,甩得啪啪作响。

    “阿客!”青鸾叫着陈醉也来看热闹,两人头一回见这种场面,看得饶有趣味。

    钟景让忙驱马来到他们面前,翻身下马,看陈醉穿的单薄,担心的说:“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染了风寒?”说着话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他身上,还为他戴上风帽。

    陈醉笑道:“我喝了一肚子酒,浑身热乎乎的,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青鸾指着轿辇上的塑像,问道:“那就是你们的狐神娘娘么?长得真美,尤其那一双细长上翘的眼睛,当真是狐狸眼呢,还有那下巴,尖尖的,跟我见过的狐狸像得很。”

    陈醉也看向狐神娘娘的塑像,转过脸又看看青鸾,道:“我倒看着你跟那位娘娘长得很像呢。”

    钟景让偷笑,提醒青鸾:“他说你长得像狐狸精呢。”

    青鸾气的一下跳起来,先飞起一脚,再就是没头没脸的捶打,像小时候那般一顿嬉闹,但现在两个人,不,三个人都不是幼童,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闹作一团,很快便引来了一阵非议。

    偏青鸾也穿了一身蓝色衣裳,被轿辇旁的钟锦瑟看到眼里。她娘邵氏便在她耳边告诉:“那骚蹄子就是叫青鸾的,二少爷就是独独的瞧上了她,还要娶来做正房,你看那骚浪样子,不知检点,叫人看不上,不知道二少爷是不是被她给下了迷魂汤了。”

    钟锦瑟冷哼一声,看看轿辇另一旁心无旁骛的香漪,便有些后悔自己选了这红色衣裳,盘算着怎么样能跟香漪调换一下。

    好容易忙乱了一整天,香漪的脚都走酸了,到了黄昏时分,狐神娘娘送进新近搭好的神棚中,香漪等人也就能坐下好好歇息一下。

    神棚距大宅不远,香漪便抽空回去吃些东西,将身上的灰尘洗一洗,还没收拾好,族长就派人来喊,气得春瑶破口大骂。香漪强撑着又出了门,春瑶在她身后抱着手炉、脚炉和一件硕大的斗篷。

    宅子里还未掌灯,一片片黑黢黢的,香漪走得急,不提防从影壁后倚着一个人,将她猛地拉进怀里,一双手就往她背上摸,这气息熟悉的很,她小声的哀求:“别闹了,钟景让,人来人往的,像什么话?”

    “还算听话,将狐皮袄子穿上了。”他的手从背上挪到腰间,跟她脸对着脸,一双眼睛像是星子般闪啊闪,“今晚我去找你,带你去个好地方。”

    “胡闹什么!”香漪挣扎,“说了得坐夜,不光我自己,那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我都安排好了。”钟景让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一下,“你若不出来,我就大声叫,再不出来,就闯进来将你抱出来。你试一试,看我能不能做得出来!”

    感觉陈醉喜欢青鸢

    是的呢,他一直没有表露。

    第0028章

    守夜

    神棚虽是临时搭建,但还算精致,四面都是木质的墙壁,还贴心的隔成两间,一间是供奉神明,另一件供族长和长老们守夜所用。邵氏说族长年轻时是位能干的木匠,这些都是他亲手操持。

    香漪和钟锦瑟被安排坐在狐神娘娘塑像下左右两侧,虽在地上铺了软垫子,也点了火盆,但这神棚毕竟只是一层薄薄的木料搭建,不挡寒气,香漪将全身都罩在斗篷中,才勉强好受一些。

    邵氏则为女儿送来一床厚实的被子。

    族长钟泰和将邵氏和春瑶都赶出去,道:“你们都是外人,不准在这里逗留,只留下这两位侍香女使就好。”

    春瑶怒道:“这怎么能行?这么冷的天气,就叫我们家小姐和这位姑娘留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能负责吗?”

    钟泰和鼻孔里出气,傲慢的说:“我们一屋子人都在旁边那间屋子里候着,门外还安排了两名守卫,能有什么闪失?你们俩统统回家去。这里只能留下侍香女使,不然会让狐神娘娘不高兴,这是规矩!”

    春瑶小声嘟囔:“什么臭规矩!”

    香漪不愿生什么冲突,叫她听话,回家去睡觉,春瑶骂骂咧咧的跟邵氏离去。

    钟泰和又一次嘱咐香漪和钟锦瑟:“你们一定要看好香烛,及时更续,不能让香烛灭了,万万不可疏忽。”

    香漪和钟锦瑟郑重点头之后,钟泰和才掩上房门离去。

    香漪早就觉察到这位锦瑟姑娘对钟景让的爱慕和对自己的轻视,也就不去跟她搭话,裹在斗篷里打盹。其实想一想,现在这间小小的神棚中的景象实在诡异:神台上,狐神娘娘的雕像静静地端坐着,她的面容被雕琢得既庄严又挂着一丝僵硬微笑,空洞无神的眼眸似乎能从各个角度与人对视,面前的神案满是香烛贡品,她和钟锦瑟就坐在神像下面,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香烛爆裂声。

    “喂!”钟锦瑟突然跟她打招呼。

    香漪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香漪,”她毫不客气的喊她的名字,并用僵硬的语气跟她说话,“你能不能跟我换一换衣服?我不喜欢红色,太惹眼了,另外,我觉得你穿红色的应该更好看些。”

    香漪不太在乎这些,但也不愿在这么冷的地方换衣裳,一口回绝。

    钟锦瑟恼羞成怒,嗤笑道:“该不会是看二少爷的未婚妻青鸾穿了蓝色,你便也想穿蓝色,引得二少爷看你吧?六夫人,你该知道的,咱们姓钟的也都知道,二少爷最烦的就是你,可不要痴心妄想了。”

    香漪怒火中烧,刚想反问,痴心妄想的人是谁?转念一想,何必跟这么一个小姑娘做无谓之争,便迅速的脱下一身蓝衣,隔空扔给钟锦瑟。钟锦瑟忙换了衣裳,并把红衣投来。香漪便皱着眉穿上了红衣,干脆别过脸去、闭了眼睛再不理她。

    续过几次香后,香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猫儿的叫声,便想起钟景让的话来,她不觉得他能避过那么多耳目将自己带出去。

    门轻轻的被人推开,一个陌生的高挑女孩走进门来,站在暗影中,向着香漪盈盈一福:“六夫人,大夫人叫我请您回家安歇,这里太冷,怕您冻病了。”

    香漪看不清楚她的面容,更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钟锦瑟却不满意了,站起身来道:“这都分派好的,是我跟她一块守夜,不能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们若是不讲理,我便叫我伯父来!”

    女孩轻轻一笑,向着钟锦瑟笑道:“姑娘不必着急,大夫人早就准备好了,这是大夫人一点心意。”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金簪来,“姑娘头上的簪子是镀金的吧,还是换上这支真金的更美。”

    锦瑟脸色一红,眼睛就粘在那金簪上,那黄澄澄的簪子在烛火映照之下,金光流转,璀璨夺目,实在叫人无法拒绝。她不由自主的接过来。

    “好了,姑娘请照顾着烛火,天不亮我就将六夫人送回。”

    说着话,她拉起香漪的手,带她出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贼眉鼠眼的春生,香漪便知道这是钟景让在捣鬼。春生忙向着二人招手,示意她们赶紧走,大个子丫头腿长脚大,拽着香漪三步两步转过街角去。

    “你是谁?是钟景让派你来的?要带我去哪里?”香漪甩开她的手,一连串的问,她却不吱声,只是拽着她往前走。

    香漪威胁道:“你若是不回答,我就喊了。”

    谁知她居然嘿嘿的笑起来,这笑声听起来非常熟悉,香漪忍不住惊叫一声:“钟景让!”随即也忍不住笑起来:“我说谁家找了这么个大丫头!难为你想得出来!”

    钟景让一甩大辫子,尖声细气的说:“今晚,就叫奴婢我侍候六夫人吧。”

    春生笑嘻嘻地望向刚从角落里方便完毕的看门人有福,关切地问道:“感觉如何?这趟下来,肚子是不是舒坦些了?你若是还肚子疼,大可回家歇息,这里有我守着,你尽管放心。”

    有福向他拱手道谢:“好多了。八成是这鬼天气给冻的。”说着就坐到火堆前的矮凳上,伸出手来烤火。

    春生从一旁的竹篮中掏出一只烧鸡,撕给有福一半,道:“兄弟,吃饱了就不那么冷了。”

    有福忙又道谢,却看一个妇人鬼鬼祟祟的往从门缝往神棚中看,他站起身不客气的喝道:“干什么的!”

    妇人正是邵氏,忙陪笑道:“有福兄弟,我瞧瞧我们锦瑟,不做别的。”

    春生怕被妇人瞧出香漪不在,也忙起身道:“您不必担心,我们俩在这里守着,万无一失。教谕老爷和族长他们也在,您若不放心,去问问他们就是。”

    邵氏不敢惊动钟泰和,便尴尬的笑一笑,转身走了。

    隔壁屋子里,横横竖竖的坐了五个人,一位是萧孟园,一位是族长钟泰和,还有三位族中长老。

    萧孟园对狐神祭祀极为感兴趣,趁此机会,与四人攀谈,他们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钟家先祖的故事讲起,将这狐神祭祀的习俗娓娓道来。

    萧孟园听得很认真,他虽然也是在烟霞县长大,却是头一回了解这项仪式的来龙去脉,不曾想钟家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发家史。听完之后,他又问道:“彦礼他们这一脉,也是继承了先祖的产业吗?”

    长老钟仁杰捋着胡子道:“伯恭彦礼这一脉,算是我们钟家的大宗,也就是长子一房,但是产业嘛,倒不是继承的。说实话,老祖留下的家产虽大,但也不至于是金山银山,兄弟们再一分家,便也都成了寻常人家了。是伯恭善于经营,在外面奔波多年,还花大价钱寻来十多付灵验的药方子,又开了药材铺子,这才挣下这份家业。”

    萧孟园边听边点头,他记得彦礼曾跟他说过,他们家全靠着大哥在外操持着,又娶了大嫂这洪家的女儿,这才将钟家变成有名望的富贵人家。只可惜,一生的心血竟然后继无人,这也怪不得钟伯恭要急着在彦礼临终之前为他娶亲了。

    这样说着话,几人都没有困意,不知从何处钻进一阵寒风来,吹灭了屋子里的灯烛,里面一下变得漆黑,几人也也被骇了一跳,钟泰和忙站起身来,道:“我记得桌子上有火镰。”说着就往桌子上摸,却听“啪”的一声,火镰掉落地上,几人便纷纷蹲下身子,在屋子里摸索起来。

    屋子狭小,满满当当的摆满桌椅,几人不时相撞,找得实在辛苦。但说来也怪了,这么小的屋子,五个人十只手摸来摸去,竟然费了好大一会儿工夫都没摸到。

    萧孟园站起身来提议:“门外守卫有生的火堆,我去找他们借火就是了。”

    话音还未落,钟仁杰笑道:“可真是怪事一桩,这不就是了吗?恰在我的脚下,方才却怎么都没摸着呢?”边说边打亮了火镰,重新点燃蜡烛,几人继续闲聊下去。

    这样的夜里,两个“女人”走在街上,有些令人怀疑,好在没有月光,有无边的黑暗作掩护。钟景让带香漪穿了几条街,直到走进一个狭窄幽长的巷子,两旁是高耸的墙壁,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巷弄间回响。钟景让推开巷尾一扇木门,踏过门槛,将门后的灯笼点亮,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

    “香漪,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家。”钟景让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子,“这就是我买的宅院,你若是愿意搬进这里来,我便同意你离开钟家,咱们做一对双宿双栖的鸳鸯,可好?”

    香漪看着他这身装束说出这番话,有些忍俊不禁,捏捏他涂了胭脂的脸,道:“二少爷这女装,还真俊俏呢。”

    钟景让反手抓住她的手,步步紧逼,贴着她的脸又问了一句:“香漪,你愿不愿意?”

    第0029章

    孽缘

    香漪叹口气道:“我说了,一切都等我为我爹报完仇再说。”

    “那你还要嫁给那姓周的?”他急咧咧的问。

    香漪摇摇头:“女人就非得嫁人吗?”

    钟景让得了这一句满意的话,将香漪抱起,坏笑道:“那姓周的小子已经被我打了一顿啦!哼,一个小白脸,也敢跟我抢人!”

    他装扮成女人并不丑,除了个子太高有些别扭之外,称得上是个身姿窈窕的女娇娘。香漪透过大穿衣镜看到“她”抱着一身大红衣裳的自己,着实怪异,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道:“你若真是个女孩多好,咱们俩尽可以做一对好姐妹。”

    “好姐妹更要同床共枕……”

    香漪无奈的摸摸饿瘪的肚子:“钟景让,你真是一条狗!我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钟景让将她放下,转身从厨房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的暖锅子:“早就准备好了,咱们今晚吃拨霞供。”

    羊肉、兔肉、牛肉及水灵灵的蔬菜、白嫩的豆腐在锅子里上下翻滚。火炉中,炭火熊熊燃烧,火焰时隐时现,暖意扑面而来。钟景让换了衣裳洗了脸,拿来酒壶酒杯,两人对坐,边吃边聊,享受难得的宁静安然。

    “香漪,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待在这里,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每天做做饭、泡泡茶,晚上紧紧相拥,一起入眠,直到我们老死。”

    香漪看着他闪着泪光的眼睛,又想起他前些天在大夫人和媒婆面前说的那番话。那些话虽明面上指的青鸾,但实际上却是说给她听的。她怎么会听不出?

    “什么时候能尘埃落定呢?”她晃着酒杯,清澈透明的酒水醇香四溢,“明年、后年,还是五年、十年?我的路比你的要更加艰难,你是为你母亲、为你的外公外婆争一口气,你做到了,钟家如今大半都归你所有了。可是我呢,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爹的尸骨被藏在哪里。”

    “不就是在温家吗?”钟景让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安插人进了温家,你相信我,香漪,我会帮你,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好不好?”

    香漪坚决摇头:“我说过了,我不会依靠任何人,包括你。当初之所以想方设法的接近温家,就是为了复仇,谁知上天跟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居然阴差阳错的叫我代替温大姐进了你们钟家的门。新婚夜,死了人,从那以后我就跟你绑在一起。这还真是一段孽缘。”

    香漪的母亲宿夫人是远近闻名的绣娘,绣工精湛,技法灵动,许多人家纷纷慕名前来,争相邀请她前去教授绣工,她们母女的日子过得不错。香漪自小聪慧,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之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她十五岁开始,就代替母亲出门传授刺绣技艺。而温家,是她最重视的客户。

    温家夫妻想让女儿温大姐高嫁,才不惜钱财请来香漪,怎奈温大姐根本不肯用心学习,当然也有资质不佳的原因,学了半年,硬是连最基本的针法都没学会,香漪为能继续在温家出入,干脆免了她的学费,并跟温夫人承诺,一定要将温大姐教会为止。

    温夫人自是求之不得,免费的绣娘谁不想要呢?为笼络香漪,她便也假装亲热,还纡尊降贵的将香漪认作干女儿。

    香漪隐藏起仇恨和愤怒,周旋在仇人的家中,与他们亲亲热热的相处,甚至喊她的仇人做“义父”“义母”,用心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不动声色的收集着各色的消息,寻找关于父亲的线索。但温家人似乎早就已经将她的父亲和他们自己的恶行忘得一干二净,他们的生活中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印记。

    恰逢钟家为六老爷钟彦礼娶妻,在县中寻找合适的女子。别人家都不愿将女儿送给一个将死之人,可温家不在意,暗中委托媒人将女儿温大姐推荐给了钟伯恭夫妻,钟大夫人于是竟要上门来相看。

    谁知这时的温大姐已然怀了身孕,肚子里孩子的爹正是住在隔壁的一个浮浪子弟,她瞒着爹娘为自己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夫婿,还珠胎暗结,她虽不聪颖,但在这件事上却精明,瞒得密不透风,直到肚子大得遮不住,被温夫人瞧出来才败露。

    前面坐着钟大夫人,还带来一帮婆子丫鬟,一个个眼睛像刀子似的,莫说是一个孕妇,就连破没破身都能隔着衣裳分出来,温夫人急得团团转,一转眼看见了香漪。

    她美貌、有礼、温婉,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绣工,又只是个没根基身份低的绣娘,好拿捏、没见识,若是由她代替女儿嫁进钟家,那不就跟自己的女儿嫁进去一样吗?温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盘,下跪恳求香漪代替温大姐去见一见钟大夫人。

    “漪姐儿,你就算为了救救我,救救大姐。不求钟大夫人能瞧上,但也不能叫大姐在这烟霞县臭了名声。钟家是开罪不起的,媒婆都来回的跑了好几趟了,大夫人亲自上门,不能不叫她见人。可是大姐那身子都显怀了,一见面不久露馅了吗?你好歹的出去露一面,陪着说两句话,应付过去就好。你若是不应,咱们之间的情分可就了结了,我们温家再也请不起你这样架子大的绣娘!”

    香漪还要寻找父亲的尸骨,不能与她翻脸,只好扮作温家的女儿来见大夫人。谁知大夫人一看见她,竟然就一万个满意,两千两聘礼立刻放下,当晚叫人送来金银首饰和绸缎布料,香漪骑虎难下,回家与母亲商议,准备出门逃婚。

    但宿夫人却命她趁此机会嫁进钟家。香漪想不明白,宿夫人却没有多说。她知道母亲素来强硬又严厉,便只好顺从,带着春瑶上了钟家的轿子。

    “说什么孽缘!我说就是正缘。”钟景让固执的纠正她,“如果不是,上天怎么会偏偏叫我们碰到一起呢?”

    香漪隔着桌子伸过手去,轻轻摩挲着他发烫的脸,微醺的脸上泛着红晕,嘴唇微微颤抖,露出白瓷般的牙齿,她喃喃道:“许是看着你和我过得太苦了,叫咱们结个伴儿吧。”

    装了满满一肚子茶水,年过六旬的钟仁杰有些内急,开门出来方便,突如其来的寒风,让他不禁打个哆嗦,却看到神棚中一片漆黑,两个守门的小子也睡得东倒西歪,他找个僻静地方方便完,回来推有福一把:“醒醒,就这么守门呢?这么冷的天还能睡得着,小心冻病了。”

    有福和春生揉着惺忪的眼睛,忙站起身来,一脸的迷茫。

    “刚睡着,实在没熬住。”两人忙着解释,“就打了一小会儿的盹儿”

    钟仁杰是个老好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说。“去敲敲门,里面两位女使是不是也睡了?怎么忘了续上烛火呢?这可不大好。”

    春生心里有鬼,怕被人知道香漪不在,忙抢在前面,咚咚的敲了几下门。谁知房中的钟锦瑟毫无回应,难道是睡得太沉重了?真是坏了他的大事啊!白瞎了二少爷送出去的金钗。

    有福也凑过来,用拳头将门捶得咣咣作响:“喂,醒一醒!两位女使,莫睡了!”

    钟仁杰背着手跟在他们身后,心里唏嘘不已:还得是年轻人睡得沉,像自己这样一把年纪,有点风吹草动早就惊醒了。

    这样一闹,惊动了隔壁的人,大家都从温暖的屋子里走出来查看。

    “灯烛怎么都灭了?”钟泰和不满的问,他是族长,当然要有些威严,摆足了架子,严厉的看着春生和有福,“什么时候灭的?”

    春生暗道不好,不知该怎么补救。

    有福也忙着扯谎:“才灭了,刚刚灭的。”

    钟仁杰并不揭穿他们。

    “睡得这样沉重吗?”钟泰和叫道,声音里带着怒气,“这也太不像话了,两个人就没一个醒着的吗?”

    萧孟园打圆场道:“她们白天跟着走了一整天的路,太过劳累,休息一会儿也在所难免,不必苛责。”

    钟泰和也就不再多说,叫有福继续叫门。几人也在旁边帮腔,但说来奇怪了,这样喧闹的人声都没有喊醒里面的人,神棚中如死寂般,没有丝毫动静。

    “不会没人吧?”

    “难道两位女使不声不响的回家睡觉了?”

    “确实太不像话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出现这种状况。”

    有福连忙否认:“不可能!我和春生一直在门口盯着呢,就没人进出!对不对,春生?”

    春生心虚的一点头。

    萧孟园却已经感到不对劲,他叫有福点上一盏灯笼,猛地撞开薄薄的木门,拿灯笼往里面一照,只见一个蓝衣女子跪在狐神娘娘的神像前一动不动。

    “是六夫人!”大家都知道香漪穿的是蓝色衣裳。

    “锦瑟那丫头呢?”

    然而屋子里只有蓝衣女人。

    随着灯笼逐渐往上提,只见一根麻绳从房顶垂下,牢牢的拴着女子的脖子。

    感觉这俩即使he也he得很艰难

    第0030章

    蓝衣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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