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被有力的掌心往上托,他不得不对视上这双浓绿的眼眸。
月光里,眼睛神秘而浓郁得醉人。
温辞书的视线往下落到他的唇上,唇薄而性感,藏着被岁月优待的成年男性才会拥有有的吸引力。
他飞快地凑过去碰了一下这双唇,随即往后仰,侧过脸别开视线望着外面的露台:“这样么?”
薄听渊微微低头,以鼻尖蹭过他线条分明的纤细颈侧,深嗅带着温度的柔软香气。
温辞书感觉到一点点的痒,还有一点点欲语还休的渴望,闭上眼感受细微触碰里无法明言的暧昧与眷恋。
——他居然后悔了,不应该只是这么碰一下的。
突如其来的不满足意外地让他产生一丝罕见的郁闷,脚掌踩着拖鞋用力碾了碾地毯,嗓音里带着不自知的脾气。
“再不过去,一鸣就要来找我了。”
他的手已经撑在薄听渊的上臂,准备推开他起身,结果被他的手臂抱住长腿,抱了起来。
睡袍摆动间,温辞书慌忙提醒:“我还没换睡衣呢,还不能过去。”
“嗯。”薄听渊稳稳地抱着怀里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温辞书不明所以,垂落的小腿轻轻晃动。
在薄听渊经过两个卧室中间的屏风时,一只拖鞋“啪”的一声掉落。
温辞书神经末梢跳动,按住他的肩:“去哪里?”
转眼间,他被抱进薄听渊的衣帽间。
薄听渊单手抱紧他,腾出一只手抽出一套深蓝色的睡衣。
“换衣服。”
“腾”的一声,温辞书耳根骤烫。
上次他帮自己换睡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尽管他像是个绝对的正人君子那样,目不斜视,但是……
这是薄听渊的睡衣?
他大脑中,所有纷扰混乱的思绪一下子清空。
“哦。”温辞书快速接过,垂下的长腿动了动,“那你放我下来。”
却没料到,薄听渊竟然抱着他径直走到床尾处,弯腰把他放在床上。
薄听渊的床,以及薄听渊的睡衣。
什么都没发生,温辞书的呼吸却莫名急促。
平静的空气像是壁炉里的干柴遇到烈火,哔啵作响。
温辞书见他站在床沿,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也不敢仰头,怕在他的眼眸里看到陌生的情绪,只能用莹白的脚掌抵在他的膝上,慢慢地往后推他,喃喃道:“我自己穿。”
薄听渊看着修长旖旎的腿,抬手握住脚踝,慢慢地用力揉了揉。
“我去拿眼镜。”
在他转身出去后,温辞书恍惚间扫了一眼脚踝,快速换睡衣。
只是阿姨们似乎没有给薄听渊睡衣提前系扣的习惯,以至于薄听渊戴上眼镜走回时,温辞书低着头还在仓促系扣子。
在温辞书背过身时,薄听渊上前捏住扣子帮他一粒一粒往上系。
薄听渊细致地整理好领子后,弯腰抱起他的两条长腿托到腰上:“好了,我送你去一鸣房间。”
温辞书不敢看他,将下巴靠在他颈窝。
在走出房间时,刚才那种心有不满再次出现。
原来这家伙这么好哄的吗?
只要轻轻碰一下,就满足了?
那自己是怎么回事啊?!
温辞书羞耻地晃了晃脚。
薄听渊没坐电梯,而是沿着走廊上楼梯台阶,慢慢地转上三楼。
温辞书心思浮浮沉沉,自然是没发现。
只是听见他说到了的时候,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房间好近。
等温辞书落地时,才注意到薄听渊竟然还一只手拎着他的拖鞋。
薄听渊将鞋子放在他脚边。
温辞书低头穿进去,低头嘟囔:“谢谢。”
或者更应该说对不起,为自己莫名出现的不满情绪,向这个体贴又温柔的男人道歉。
刚说完,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托起。
温辞书不得不看着他,眸光不自然地闪动,带着某种不自知的强烈憧憬。
走廊灯光下,薄听渊几乎高大耀眼得不可直视。
他打量自己的睡衣包裹在温辞书的身体上,给予一个中肯的评价:“衣服太大了。”
温辞书:“……”
他拍开他的手,嘟嘟囔囔地转身,“吧!”
薄听渊目送他进去。
-
帐篷内。
温辞书爬进去后,隔着被子抱住笑眯眯的小猴子:“宝贝,是不是等很久?爸爸来给你讲故事哦。”
薄一鸣诧异地看着小爸爸的睡衣,揪住一个袖子:“这个衣服我没有见过哦,小爸爸,新送来的吗?”
还没等温辞书说话,小猴子紧接着说:“怎么好像见大爸爸穿过啊。”
温辞书:“……”
他抽回来,“不是。同款而已。”
“哦。”薄一鸣没有多想,自然不会怀疑这么小的事情。
温辞书翻开独角兽的童话故事,找到薄一鸣之前念过的部分,接上去。
流利的法语与温柔的语调,给了观众们一些小小的睡前意外。
温辞书搂着小猴子,念着念着,忽然视线落到睡衣袖口。
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被薄听渊的衣服所覆盖,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第53章
沉睡中的温辞书尚不清楚,自己揽着小猴子讲故事的画面,会成为多个网络平台的热门话题。
视频中,临睡前的灯光故意调暗,帐篷内堆满可爱童趣的玩偶。
长发披肩的小爸爸正搂着俊俏帅气的少年,慢悠悠地念故事。
少年的手指珍惜地揉着小爸爸的黑发,偶尔抬眸,满脸幸福地偷偷瞧一眼最亲近的人。
哪怕是不曾看过节目的路人网友,也能从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窥伺到真切的幸福与满足。
当有网友问视频的出处时,节目粉丝留言:
顺着这个玩笑,很多网友截取视频中的画面,制作成各式各样的电影海报,越来越像是这么回事。
等第二天早晨时,已经有观众在直播弹幕中发出询问。
-
不过,温辞书却在醒来后,感觉不太妙。
倒不是帐篷太狭小,或者是身旁的小猴子睡觉时挤着他,而是他察觉胃部有些隐隐作疼。
温辞书琢磨是不是昨晚烤肉吃多了一片,才导致不消化。
考虑到还在节目直播中,他就没有表现出来,准备等结束后再看。
早餐时,他胃口不佳,也没有喝热牛奶,吃得比较少。
薄一鸣没注意到,基本上观众也没看出来。
此时,徐叔忽然走近餐桌,将原本对着父子俩的摄影机镜头转开,单独对准薄一鸣。
随后镜头中,在啃小包子的薄一鸣神色惊讶地看向前方,含糊地喊了一声“大爸爸”。
餐桌边。
薄听渊快速打横抱起温辞书,对儿子交代道:“一鸣,你继续吃早饭。我带你小爸爸去见医生。”
“啊?”薄一鸣这才后知后觉地起身扑到小爸爸身边去,踮脚观察,“小爸爸?你怎么了?”
温辞书揉揉孩子的头发:“是胃有点难受。但不是特别严重。”
他快速扫一眼满脸严肃的薄听渊,他这幅尊容的确容易把孩子吓坏,“乖,你继续吃饭和直播。爸爸很快就回来。”
“我不要啊。”薄一鸣理所当然地道。
薄听渊往外走去时,薄一鸣快速返回到桌边,几乎是扑在镜头前,怼脸道:“我小爸爸有点点难受,我现在去陪他看医生哦。”
一层的小会客厅。
温辞书坐在单人沙发里,两侧分别站着薄听渊和薄一鸣。
中西医两位医生把脉、问诊。
温辞书的胃一向是精细养着的,除非他故意不吃东西、生生饿自己,一般情况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薄一鸣很是紧张,深觉是昨天自己烤肉的问题。
他不等医生伯伯问昨天吃了什么,便一股脑倒豆子似的说清楚。
不等温辞书想开口,薄听渊手掌搭在儿子的肩膀揉了揉:“一鸣,不是你的问题。”
温辞书也对小猴子点点头,温声细语地说:“一鸣不着急啊,不是烤肉不好。”
“唔。”
薄一鸣瘪瘪嘴,声音闷闷的的。
他往大爸爸身侧靠了靠,像是在寻找一个有力可靠的主心骨,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直关切着小爸爸。
温辞书鲜少见他做出这个委屈难过的表情,应该是真的很担心。
两位医生轻声对话一番,最后由林医生说:“应该是吃饭的时候进了凉风,加上吃得稍微比平常多一点,动得又少,没消化就休息所导致。”
由于温辞书一直在服用心脏病类的药物,这次还是由林医生开温和调理的汤药。
林医生还联系医院及时送来一个可以暖胃的外用药包,请温辞书贴在胸膛处暖着。
等待时,温辞书拉过小猴子的手捏了捏:“好了,爸爸真的没事。你去把早餐吃完,不然也可能会不舒服哦。”
薄一鸣听着小爸爸温温柔柔的话语,正要说“不”。
薄听渊适时道:“徐叔,你陪一鸣过去。”
薄一鸣嘟嘟嘴,不情不愿地松开小爸爸的手。
“大爸爸,那你要照顾好小爸爸哦。”
“嗯。”薄听渊揉了下儿子头发,“去吧。”
薄一鸣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小客厅安静下来,林医生跟钟姨去厨房,准备熬个药膳小米粥。
温辞书正要开口让薄听渊去忙自己的,结果被他抱着起身。
薄听渊坐进沙发里,将人稳稳当当地抱在腿上。
他的眼眸扫过这张脸,倒没有明显的病容,皱起的浓眉才稍稍缓和,语重心长地道:“以后不舒服要第一时间说。”
虽然他神色严肃,一般人若是不了解他,还以为是在责备。
温辞书瞧着周围没人,侧脸往他胸膛贴过去,声音轻轻弱弱:“不可以凶我啊。”
薄听渊搂着他的手掌抚开他鬓角黑色的长发,拇指捏了捏圆润如珍珠般的耳垂。
温辞书侧了一下脸庞,脸埋在他胸口。
没多久,钟姨进来送药包,说是林医生今天会继续留在大宅,有需要就立刻过来。
薄听渊接住后,试了试温度适宜,才轻轻贴近温辞书的胸口,慢慢地推揉。
温辞书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没动。
薄听渊让钟姨拿了一块薄毯子来,裹住温辞书。
温辞书轻轻地拉扯毯子边缘,盖在他肩膀处。
两人视线交汇时,他轻声道:“别担心。”
薄听渊的手一直推拿着药包,缓缓地碾揉过温辞书的胃部。他垂眸细细瞧着怀里人的眉宇、眼眸、鼻梁、脸颊,乃至于唇瓣,比医院最精密的仪器都更严谨地做一番检查。
此刻这样抱在怀里半点分量都没有,薄听渊都怀疑就这短短一晚上的功夫,这张脸就生生小了一圈,皮肤就苍白几度。
薄听渊越细致地看,他眼睛里的温辞书就越是病恹恹的,如同周身萦绕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他天生如狼一般敏锐的嗅觉,在温辞书的病况上展现得显得尤为明显。
他突然想起九年来,做过的无数个噩梦:
一个个完全不同的梦境里,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人一次次骤然香消玉殒。
薄听渊再度皱起浓眉。
温辞书意识到他压根没听自己讲话。
这双绿眸看似平静地看着自己,眼底却突然酝酿出不安的危机一般。
温暖的毯下,温辞书连忙覆住他的手背:“嗯?”
薄听渊想起什么似的,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摸了摸,似在找东西。
他定了定神:“嗯,我不担心。”
温辞书心道:这话听着别扭,他的眼神看着也别扭。
他摸自己手腕干什么?
正当他狐疑,就听薄听渊让阿姨去二楼卧房拿手串来。
“你去告诉钟姨,让她去找。”
阿姨点点头,听得出大少爷的语气着急,转身小跑出去。
温辞书的瞳眸微微放大。
他刚才在找白玉竹节手串?
“我昨天洗完澡忘记戴上,怎么了?”
薄听渊也回忆起来,温辞书洗澡前将手机和手串摆在床头柜,应是自己当时想抱他一会儿,才导致遗忘。
他的手臂慢慢收拢,把人抱紧一些,沉闷地低声说:“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