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谢却山 本章:第65章

    但这点小小的变化,还是被谢却山捕捉到了,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蛋。

    南衣虽然气消了,但自知气势不能矮,怎么能随便和好呢,立刻把谢却山的手扯下来。

    也不知怎么的,谢却山突然起了一点无聊的胜负欲,不肯松手,捧着南衣的脸使劲揉,这脸蛋白白嫩嫩极有手感,像是在揉面团。南衣打不过就加入,也报复似的伸手,一把捏起谢却山的脸。

    两个人看着被对方揪得变形有点滑稽的脸,噗嗤一声,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彼此的目光都渐渐柔软了下来,含着几分旖旎的暗波,像是劫后余生的喘息。

    谢却山突然又将手放了下来,暧昧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

    南衣忽然很认真地看着谢却山,眼中透着疑惑。

    “你为什么都不……不……”

    起头几个字还是理直气壮的,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莫名红了起来。

    谢却山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审判,诚惶诚恐地听着。

    “……不愿同我亲近。”

    最后几个字小声如蚊蝇,但谢却山听清了。

    他的脸一下子也红了,他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这么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方。

    他慌乱地抬眼望她,她脸上青青白白一片泪痕,底下泛出点红晕来。除了羞赧,还有真实的困惑。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山盟海誓的只言片语,但她相信爱的本能。思想、语言、神态,都可以伪装,唯有本能装不出来,她通过每一次的亲密,都能感受到他也是爱着她的。

    可她不知道,现在他怎么能这么冷淡,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她本羞于说出口,但在情绪崩溃的当下,她的念头和困惑愈发强烈。她就是渴望爱人的拥抱与亲吻,人是动物,要先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身体。

    难道他没有过这种渴望吗?

    他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一点留恋,包括对她也一样吗?那他们算什么?露水鸳鸯?

    她知道他的艰难,可她依然有点伤心。

    谢却山张嘴想辩解什么,混乱的思绪最终还是梗在喉间。

    他以为只有他在痛苦地隐忍着,与自己、与外界拼命对抗,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日子她的聒噪无畏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心里也压抑着巨大的委屈。

    实际上,她比他更勇敢。

    他倾过身,近乎虔诚地亲吻了她。

    这是一个临渊羡鱼的吻。

    南衣扑簌而无声地流着泪。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有些明白了。

    ……

    自那之后,谢却山从一蹶不振的沉默中缓了过来。也许是南衣日复一日的动摇感染了他,也许是因为金陵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昭示着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总之,这一点点态度的缓和让南衣觉得有希望了。

    她是一个抓着一点杆就要往上爬的人,既然谢却山开始配合了,她就要在他松动之时,赶紧想办法和他一起逃出这个地方。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打开谢却山手上的镣铐。

    前几天她就观察过了,这是玄铁链,砸也砸不断,只能从锁头上花功夫。

    她倒是会一点难以启齿的开锁的本事,开个普通的小锁不在话下,但这可是章月回上的锁,他想要关住一个人,绝不可能让人轻易逃脱。

    锁的结构十分复杂,南衣拿铁丝捣鼓了半天,一无所获。

    她甚至开始破罐子破摔地想,真想逼着章月回把人放了,不行就做出血溅三尺,死在他面前的架势,但她也知道章月回的处境也没那么容易,能帮的,他其实已经帮她了。

    两个大活人,还能被一把小小的锁困住不成!

    南衣越挫越勇,整日就抓着谢却山的手研究锁头,这弄得谢却山也寸步难行。

    这下倒好,他是想跟她说话来着,一开口出声,她便一拧眉头要他闭嘴,她得细细聆听锁内机关咬合的声音。

    谢却山耐着性子任她折腾,老老实实地坐着,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能拿了本书卷看。

    半晌,她一点声都没出,一直抓着他的手,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谢却山有点疑惑,小心翼翼地侧头望去,发现她竟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她手里还抓着一根铁丝,柳眉轻蹙,睡着的表情仍是一脸严肃。

    谢却山忍俊不禁,轻轻抬手抚开她的眉。

    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初见时这张面黄肌瘦的脸逐渐变得丰盈白润,像是长开了的树,枝头争先恐后地冒出花朵,不知不觉间,原来已是满枝芬芳了。也许是他给了她阳光雨露,但她恣意地按着自己的方式在成长。

    蓬勃的生机,真好。

    他想一直活在这份春天里。

    渐渐地,他的眼神却又落寞下来。

    这时,南衣猛地惊醒,茫然地抬头张望了一下,都已经入夜了。她见谢却山偏着头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虚地擦擦嘴角,还好没流口水。

    “我可没睡过去,刚刚是在闭目思考。”

    谢却山附和地点点头,也不戳破。

    她故作忙碌地用手扇了扇风:“哎呀,这天气是越来越闷热了,脑子都转不动了,我,我去开个窗。”

    南衣跑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由着江风灌进来,脑中瞬间清醒了不少。

    心里的焦灼又涌上来。这锁怎么都捣鼓不开。

    这可不是游戏或者玩笑,这关乎着谢却山的性命,她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

    她忽然安静下来,谢却山有些疑惑。

    谢却山抬头望了一眼,她趴在窗沿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春衫,微黄的灯笼将衣衫照得半透,窈窕的肢体摆弄出随意的曲线。风扯着袍衫,贴着肌肤,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食色性也。

    谢却山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当什么圣人。

    他走到窗边,自后面环抱住了她。

    温热的怀抱覆了上来,南衣惊讶地侧脸眼眸望着他,觉得他有点反常,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倏忽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想转过身,但他就这么固执地箍着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脸颊贴着她的乌发。

    “别动。”

    半晌,南衣还是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景。”

    这大半夜,外面都黑漆漆的。

    “哪来的景。”

    “都在这里了。”他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江风和她。

    谢却山出神地发着呆,与她一起享受着静谧的此刻。

    他们见天地日月,见江海山川,却也只是蜉蝣。得一刻属于彼此的安宁,竟也觉得人生已经值得。

    ——

    金陵。

    遮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完颜蒲若展开了一张纸笺。

    “已确认:代号雁即谢却山。”

    完颜蒲若嘴角勾起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局中博弈瞬息万变,焉知这是谁的局?

    第115章

    赌徒心

    不过当下,有个严峻的问题摆在完颜蒲若面前。

    她不可能亲自回沥都府处理谢却山的问题,她得留在金陵城里,借着如今的优势,向昱朝朝廷讨要到更大的好处。

    她还不能轻举妄动,得不动声色,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她埋得最深的那颗棋子就有可能暴露。

    博弈在分毫之间,胜负的天平随时都会因为一个情报而倾斜。

    所以,这件事她只能传信给完颜骏,让他来处理。

    完颜蒲若立场上虽然足够强势,但金陵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行事难免受制于人。如今沈执忠还把她消息进出的渠道都守得滴水不漏,带来的黑鸦营暗卫都在他的监视之中。这个情报,该由谁传回沥都府?

    完颜蒲若想到了归来堂。这些年来,她一起参与了归来堂的生意,她知道金陵也有他们的商行。

    只是现下,她有点信不过章月回。

    谈不上哪些具体的疑点,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这种直觉,在她看谢却山时也出现过。

    在大岐时,他们都是异乡异客,一副副冷漠的、自私的面孔浑然天成,可回到了昱朝的地界,完颜蒲若隐约感觉到,他们只是踟躇不肯归家的游子。

    汉人有句话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人会在哪个瞬间被改变?又或者是,他们从来没变,只是不曾揭下真面目而已。

    之前谢却山的事情她交给章月回处理,是因为她知道,这种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上章月回不敢出岔子,也不敢忤逆她。但那些暗地里的事,随便动动手脚,根本无从查证。

    可除了归来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她还能用谁?

    完颜蒲若有些犹豫,其实过去她和章月回,算得上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闭目沉思,关于他的种种在她脑海里一帧帧掠过。

    *

    章月回是做钱庄和赌坊起家的。

    一手放印子钱,一手在赌坊里让人把钱都输回去,一进一出,钱还在自己兜里,赚的全是白花花的利润。

    但也不是谁都能做这种捞偏门的生意,这行当天天打交道的都是泼皮无赖,亡命之徒,你得比这些人更无赖,更心狠,手段更硬,才能镇得住场子。

    谁能想到,这背后的东家是个笑容可掬的白面书生呢?

    他开的赌坊、连带着消遣玩乐的酒楼,让汉人那纸醉金迷的风吹进了大岐的王都,一时神秘的归来堂名声大噪。

    完颜蒲若盯上了这份产业。

    彼时大岐因为南征北战而国库空虚,她正在为她的王兄想尽办法筹钱。她很快就搞明白了赌坊运作的方式和利润,深觉这是从那群王公大臣们的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掏钱的好法子。

    她可不是什么仁善的主,她想吞下这个汉人的生意。

    那就得给他设套。

    不久赌场就出了人命,官府要来查抄,章月回终于现身。

    那是完颜蒲若第一次看到归来堂的东家,她坐在对面的酒楼,并未现身,只是遥遥地观望着赌坊里的情形。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男人还跟刚睡醒似的那般慵懒,随意披了一件外袍,穿过赌坊的一片狼藉,往那最大的赌桌前一坐,两条长腿一架,气势独此一家。

    他哂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道:“嚯,不就是想要我的赌坊吗,还整了这么大的架势,实在是太看得起我章某。”

    他朝领头查抄的官差勾了勾手:“大人,来跟我赌一局?”

    那官差是完颜蒲若的手下,今日就是来替她办事的。他本以为这番阵仗下,归来堂的东家此刻该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求饶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心思说赌一局。

    章月回没等人点头,就顺手拿了一个骰子盒,上下翻飞地摇晃着,周遭没人敢说话,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只剩下骰子在盒中撞击的清脆声。

    啪——骰子盒往桌上一按,像是示威似的。

    连隔了一条街坐着的完颜蒲若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那声音。

    章月回见对方没接招,气定神闲地道:“看来官爷嫌这么玩没意思,行,我再加点码,我们玩点刺激的。”

    “你这刁民还想拖延时间!还不速速认罪!”官差只图稳稳当当把事情办了,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忙提高了声音,大声呵斥道。

    “我的筹码是整个归来堂——你们若是赌赢了,都给你们;你们输了,那就还归我自己。”

    “什么?”官差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们事先调查过,归来堂不止这一座赌坊一间酒楼,明的暗的,加起来是一份不小的产业。不过他们今天的目标,也仅仅只有这一座赌坊而已。最差最差的情况,他今天会失去一座他的赌坊,可他居然自己押上了更大的筹码——这是什么路子?

    章月回挑挑眉,示意他没听错,也懒得再说第二遍。

    “你为何要赌这局?”官差没想明白,一脸困惑。

    章月回笑着抬眼,目光望向对街的酒楼。

    完颜蒲若分明坐在屏风后,却觉得章月回看到了她。

    “但是,我要你背后的贵人来与我赌。”

    官差们听到章月回的口出狂言,立刻拔刀,章月回身后的伙计们也毫不相让地护了上去,登时场面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门外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红装女子走了进来。完颜蒲若一个人来,看上去不过是寻常打扮,入门时她抖了抖披风上的尘,腕上铃铛叮咛作响,透出几分明艳与高调。

    章月回收回了腿,施施然起身道:“给长公主殿下看座。”

    完颜蒲若动作一顿,他们分明没见过,他却能准确地喊出她的名号。这人的洞察力,恐怖如斯。

    这激起了完颜蒲若的兴趣,她喜欢聪明人。

    她泰然地在赌桌前坐下,目光上下将他盘剥了一遍,她总觉得这人要使诈——仅仅是赌大小,一半一半的概率,他绝无必胜的可能,怎么会一点都不紧张?

    他不可能在她面前出老千,除非是命都不想要了。

    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守卫们将赌坊围得严严实实,门窗都关上了,外头的光从木头缝里泄进来,被割成窄窄的条,像是一只光做的牢笼,笼子里是他们俩。

    “长公主殿下,您押大还是押小?”

    正思索着,章月回的话打断了完颜蒲若的思绪。

    分明赌的是那么大的筹码,可他一点都不慌,动作不紧不慢,就像是玩儿似的。

    这实在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谜题,完颜蒲若甚至是甘之如饴的,她太想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押大。”

    “您来开。”

    章月回把主动权交到了完颜蒲若手里。

    完颜蒲若的动作却停顿了——她感觉到自己其实有点被动了。可这场赌局,怎么想章月回都捞不到任何的好处。她抓不到蛛丝马迹,像是被架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里,这令她不想马上面对结果。

    她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纠结了,于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章老板当真要赌这么大?你能承担输的后果?”

    “赢了,能与公主赌上一局,那说出去,我这赌场岂不是风光无限?输了,左右不过是重来一回。归来堂里,最重要的是我,而不是这些产业。”

    好大的口气。

    完颜蒲若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投诚,章月回引着她好奇,引着她发问,就是为了要告诉她的是,一间赌坊,乃至整个归来堂都不足为奇,他才是那棵最有价值的摇钱树。

    他赌的并不是归来堂,而是她的青睐。

    这点微妙的吹捧让完颜蒲若心里有点愉快,比那些马屁精千篇一律的辞藻要舒服多了。

    他在大岐做生意,需要靠山,而她想要敛财,需要人才。他们倘若合作,便能各取所需,互相成就。

    完颜蒲若直接将骰子盒里的骰子捏在自己手里,朝章月回走去。

    她一手撑着他的椅背,人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该是不含情感的打量,这么近的距离,又莫名多了几分男女的暧昧。

    她声音微挑:“赌博伤身,本宫想换个玩法。”

    “全凭殿下吩咐。”

    “你想要的,本宫都给你,以后你所有的生意,我要四成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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