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业终于看见了我,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
"清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他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至极。
"陈建业,我原谅你。"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我不会回到你身边。"
李志强上前一步:"陈同志,作为当年事故的目击者,我可以证明,赵芳华当时不仅没有救人,反而在车祸发生后第一时间逃离了现场。"
"是我把昏迷的苏清荷送到了医院,而你被村民们救走了。"
陈建业如遭雷击,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你一直倾慕的人欺骗了你,而你伤害了真正爱你的人。"李志强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陈建业的心脏。
我转身离去,脚步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乌云,照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恰如我心中升起的光明。
9
县城的派出所里,陈建业双眼无神地坐在铁椅上。
"酗酒闹事,损毁公物,行为不检,拘留十五天。"公安人员冷冷宣读着处罚决定。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村干部,只是一个落魄的酒鬼,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
县医院大楼前,崭新的公告栏上张贴着表彰名单。
"苏清荷同志,医术精湛,救死扶伤,特授予县级先进工作者称号。"
走廊上,医护人员和病患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不再有人关注我微跛的步伐。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驶入医院,是我曾经的邻居王婶。
"清荷丫头,我们都知道真相了,都来给你赔不是。"她憨厚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鸡蛋。
"村里人都后悔当初听信谣言,陈建业那个没良心的,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接过鸡蛋,只是微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时光已经教会我宽容与淡然。
医院的小花园里,李志强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手中捧着一束野花。
"清荷,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你愿意和我组建一个家吗?"
他眼神坚定如初见时的山峦,温柔如黄昏的余晖。
"我保证用余生珍惜你、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一分委屈。"
我望着他坚毅的面容,想起这一年来的相知相伴,点了点头。
远在村里的陈建业,遭遇了命运的重锤。
"陈建业,赵芳华生前借的钱,现在该还了。"几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站在他家门口,眼神凶狠。
"三千八百块,一分不能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那曾经还算殷实的家,如今只剩下几件破旧的家具和满地的酒瓶。
一场拍卖会,将他的房子和土地都变成了别人的财产。
夏末的一天,我回村收拾最后的物件,偶然在村口遇见了陈建业。
他瘦得不成人形,眼窝深陷,看见我时,如同看见幽灵般颤抖。
我默默地从医药包里取出一瓶药,放在路边的石头上。
"胃药,一日三次,保重。"留下这句话,我转身离去。
城里医院的聘书送到了县医院,李志强和我即将开启新的旅程。
"清荷医生,恭喜你即将成为省级医院的医师。"医院院长亲自递上调令。
回到宿舍,我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封信,是陈建业颤抖的笔迹。
"清荷,此生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失去了你这颗真心。"
我将信纸点燃,看着它化作灰烬,如同那段已经逝去的往事。
10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医院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吉普车。
李志强正往车上装行李,满脸的期待和兴奋。
"清荷,省医院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听说环境特别好,有独立的卫生间。"
我整理着医药箱,心里盘算着到了新单位后的工作计划。
"等安顿下来,咱们就去民政局领证,再置办一些新家具。"李志强的声音充满希望。
通往公路的小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陈建业站在那里,衣衫破旧,脸色灰败,却执拗地伸开双臂。
"清荷,最后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绝望和恳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