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了,这么出去也不合适,他正打算关了淋浴穿回衣服出去找迟骋,门已经被推开了。
迟骋走了过来,沉默着把陶淮南拉到一边。
陶淮南反应过来之后脸红了个透,从前他俩天天一块洗澡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迟骋把水关了,热水器开关刚才根本没开,得烧一会儿。
出去等着。迟骋说完,转身把风暖打开了。
陶淮南赤、裸着站在一边,干干地啊了声。
当着迟骋的面把衣服一层一层穿上显得防备,可如果不穿那就更奇怪了。迟骋已经转身出去了,陶淮南犹豫再三,最后只穿了条裤子出去。
房间里有暖气也有空调,冷肯定是不冷的。比起冷,对陶淮南来说现在更困难的是心理上的放不开。
他摸不准迟骋的情绪,这样赤、裸着身体,难免会有点儿难为情。可尽管这样,陶淮南也不想让迟骋觉得他在刻意地防备着。
陶淮南还是瘦,皮肤很白,跟几年前比起来,现在更成熟了点,可变化并不特别大。身形纤瘦,腰细腿直。
迟骋视线落在他身上,陶淮南裸着上半身坐在他对面,脸上挂点红,不太好意思。
陶淮南肩膀上有一层细细的小疙瘩,显得他有些脆弱,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太紧张了。
迟骋扬手一掀被,把陶淮南盖上了。
你是跟我耍心眼儿啊?还是就想感冒?迟骋挑眉问他。
被角刮着陶淮南下巴,他把自己裹上,嗫嚅着说:我能耍什么心眼儿我要真还能那还好了呢。
迟骋没回他这话,又把手机捡了起来,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陶淮南拿被裹着自己,吸了吸鼻子。
在水没烧好这十几分钟内,迟骋一直在划手机,陶淮南就隔一会儿摸摸鼻子,或是用手背擦擦脸。
小哥。陶淮南迟疑着叫了声。
迟骋只看手机不看他:说。
我没有能换的内裤,陶淮南鼻子以下掖在被子里,闷闷地说着,我明天穿啥呢。
光着。迟骋说。
好。
迟骋抬眼扫了他一眼,听见陶淮南轻声说:下次我会提前准备好,这次太慌了。
还有下次呢?迟骋眯了眯眼。
陶淮南点头说:以后我常来。
第97章
你可算了吧,
迟骋站起来去看热水器水温,再有一次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反正我能找到你学校了,陶淮南闷在被里说,
我能找到你宿舍。
去洗。迟骋推开洗手间的门,
别跟我来这套,
到时候不管你显得我心狠。
不用你管,陶淮南放下被子,边往洗手间走边说,我来只是想见你,
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
迟骋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
说:行,
那你自己在这儿住,明天早上自己回去。
陶淮南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迟骋往门口走,
赶紧过去拽住他胳膊:别别。
说以后呢,没说这次。陶淮南笑着拖住迟骋胳膊,小哥别走,我害怕。
你还能害怕?迟骋冷笑一声,你都能自己上北京了,
你有什么怕的。
什么都怕,陶淮南讨好地说,
怕你走。
他两只手搂着迟骋胳膊,这样迟骋的手背就挨上了陶淮南胸前的皮肤。陶淮南现在袒胸露背的,
刚开始只顾着拽住迟骋,
后来才感觉到两人皮肤相贴的触感,顿时觉得被迟骋碰到的那片皮肤有些发烫。
陶淮南松开手,
迟骋靠着墙,冷声冷气:洗。
陶淮南老老实实进去洗澡了,这次水终于热了,热水浇在身上,陶淮南就着热水抹了把脸,闭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馈赠,这样暴躁的不耐烦的迟骋,陶淮南想都没敢想过。
可这都依托于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迟骋没人能托付了,想冷脸也冷不动,只能事事都亲自带着他。这并不能代表他们之间真的回到过去了,陶淮南心里是清楚的。
迟骋只是短暂地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了,心里那些情绪都彻底回正,他不会一直像今天这样。可这些都没关系,陶淮南现在什么都不怕。
洗完澡出来,陶淮南还是只穿了条裤子。从小哥和迟骋给他养出来的习惯,爱干净,事儿多,小时候身边要是没有能换的陶淮南就光着,裤子里光着屁股,风一吹小鸡儿凉飕飕的。
迟骋往他手边扔了个盒,陶淮南接住,打开摸摸,是条内裤。
迟骋打电话让宾馆送的,扔给陶淮南后他就去洗澡了。
陶淮南穿上内裤,外裤再就没穿,叠好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穿着内裤缩在被子里,听着迟骋洗澡的水声,这次脑子里倒是什么都没想,单纯得不行了。
迟骋出来也只穿了条内裤,陶淮南躺在床上,姿势很乖,只有眼睛瞪得溜圆,视线跟着迟骋在动。
睡你的觉。迟骋说。
陶淮南点点头,说:生日快乐,小哥。
迟骋没理他,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这一夜过完陶淮南就得哪来的回哪去,像现在这样跟迟骋共处一室的机会就要很长时间才能再有。
陶淮南不舍得睡,眨巴着眼睛听迟骋的动静。
迟骋把灯关了,房间里黑了下来,陶淮南叫了声小哥。
说。迟骋在另一边床上应了声。
我只想叫叫你。陶淮南说。
迟骋闭上眼,一只胳膊挡着眼睛,被子只盖到胸前,露出来的左胸口上有一条浅浅的疤。
陶淮南这晚只睡了很少一会儿,多数时间他都只是躺在那里听着迟骋的呼吸,迟骋应该睡得挺熟,他的呼吸听起来绵长安稳。
第二天一早,陶淮南自己收拾完穿好衣服,安静地等着迟骋醒。
迟骋醒来的时候陶淮南正坐在床边地上,双手交叠着搭在床边,下巴支在上面,离他很近。
迟骋一睁眼,侧头看见了他,倒是没吓一跳,连眉头都没皱。他看了陶淮南几秒,伸手推开了他的脸。
你醒啦?陶淮南笑了下。
迟骋坐起来,看了眼手机时间。
八点过点儿,陶淮南打了个哈欠,说,我订完车了,九点半来这儿接我,你等下收拾完直接回去就行。
迟骋回头看他,陶淮南从地上坐起来,坐到迟骋旁边来。迟骋刚醒,身上热乎乎的。
还能订车呢?迟骋挑眉说,厉害。
能,平时上课有时候打不到车我也会订,陶淮南知道迟骋那不是真夸他,可也好好回答着,现在很方便。
迟骋掀开被子下了地,朝洗手间走:退了。
嗯?陶淮南反应过来后摇头说,真不用你送我,你别折腾了。
迟骋给完指令就不再搭话了,过会儿陶淮南听见他刷牙声。
你明天有没有课?迟骋含着牙刷问他。
陶淮南说有。
哪节?
下午满课。陶淮南靠在洗手间门边,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小哥我真不用你送,车站有工作人员能一直把我送上车,还不用等检票,可好了。
迟骋只顾着自己收拾,没答,收拾完出来边穿衣服边说了句:手机。
陶淮南刚开始没给他,犹豫着还想再说话,迟骋淡淡问道:不方便?
一听见他这么问,陶淮南马上把手机扔给他:给。
迟骋拿着陶淮南手机,把订的车取消了。
陶淮南不得不跟着迟骋一起又回了学校,迟骋把他带回宿舍,跟他说:在这儿等我。
===第70章===
陶淮南不敢再说别的,刚才在出租车上他又说了两次要自己走,小哥已经快发火了。
你也可以去凡果那屋,他今天也在。迟骋装好了电脑,拿着要走。
不用,我就在这儿等你。陶淮南说。
迟骋嗯了声,开门走了。
陶淮南坐在迟骋的椅子上,把盲杖倚在一边。桌上有迟骋临走之前给他拿的杯子,里面泡的是凡果给郭一鸣的热可可。他们屋没人喝那东西,迟骋不知道从那个边角处找出来的一袋。保温杯是迟骋的,陶淮南握在手里,把鼻尖顶在杯口,热气氤了他满脸。
凡果过会儿敲门过来了,说:南南开门!我!
陶淮南过去把门开了,凡果披着自己的被端着电脑过来了,来了直接把电脑往郭一鸣桌上一放:他俩得挺晚能回来,今天你归我啦。啥味儿这么甜?可可?
不知道,我还没喝。陶淮南把杯子往他那边送送,你要吗?
不要,我那儿有,这都是我给他们的。凡果问他,你还想吃啥吗?我等会儿把我那的吃的都拿来,他们屋啥也没有。
陶淮南笑笑说不用。
刚迟哥踢我门了,让我上这儿来。凡果把电脑插上电,整个人盘在郭一鸣椅子上,我把这点弄完就陪你。
你忙你的,陶淮南说,我自己待着就行。
昨天陶淮南到学校也是先联系的凡果,他们俩经常在微信上聊天,已经挺熟了。凡果听说他来了,裹了个大衣就跑出去接。
傻孩子很有主人翁意识,拿出最高礼遇接待陶淮南了,非要带他去吃东西。陶淮南没心思吃,凡果这才带他回了自己宿舍,回去了给他拿衣服穿给他东西吃,陶淮南都没要。
这会儿陶淮南坐在椅子上,听着凡果一会儿回去取点这个一会儿取点那个,没多大工夫桌子上都让他堆满了,吃的喝的在陶淮南面前摆得满满登登。
陶淮南哭笑不得:你好好干活吧,别管我了。
我反正也无聊,凡果笑呵呵的,你困吗?你要是困就睡会儿。
陶淮南还真有点困的,他昨晚压根就没怎么睡。但这种要踩梯子的床陶淮南上不去,他没上过。后来陶淮南趴在桌上睡着了,凡果把他叫醒,让他上去睡,怕他冻着。
陶淮南想了想,说:那你帮我下,果儿,我要是没踩好你告诉我一声。
行行,凡果过来站在梯子边,你上就行,别怕。
陶淮南上去得还算轻松,上去之后把外衣外裤脱了,只穿着里面的毛衣和秋裤,躺在了迟骋床上。侧脸贴着迟骋的枕头,陶淮南把被子摊开,窝在迟骋的床上,睡了长长的一觉。
宿舍的床很硬,但陶淮南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凡果一直在底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后来他也上来了,在对面郭一鸣的床上支了个小桌,时不时吃块饼干。
中间凡果接了个电话,陶淮南听见他说:睡着啦。
迟骋他们是傍晚回来的,他俩回来时陶淮南已经醒了。
郭一鸣跟迟骋还有点东西没弄完,回来也没怎么说话,郭一鸣打了声招呼,说等会儿就一起出去吃饭,陶淮南说不饿。
凡果跟他俩不是一个项目,也不参与他俩那事儿,跳下去拿了充电宝又爬上来了。
陶淮南一直坐在床边,垂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凡果叫他,他才小声问:我得怎么能下去啊?
就跟你上来时候一样,凡果倒是体贴地没多说别的,也一点没笑话他不会下床,踩着梯子下去。
对于一个完全没见到过的瞎子来说,他根本没法把床的构造想得太细致,也摸不准梯子和床的距离,甚至连翻身过去把着栏杆踩梯子这样的动作都做不来。看不到的世界里,一切靠想象大致还原的环境其实都是诡异又扭曲的。
陶淮南试了次,没能成。
凡果说:你胆大点,没事儿。
陶淮南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不是胆子大小,是他根本就碰不到。
下来。迟骋走过来,停在陶淮南这儿,声音平静地传过来。
他手碰了下陶淮南的腿,陶淮南抿了抿唇,迟骋握着他脚腕往下带了带,示意他下来。
陶淮南想都没想,顺着本能就下去了,迟骋托着他的腿和腰,把他抱了下去。
哇,凡果在上面勾着脑袋看他俩,还感叹了句,迟哥你这样好像在抱女朋友。
陶淮南还没从刚才的动作中回神,听见凡果的话,眨了眨眼,抬头问:抱过吗?
迟骋把鞋踢了过来,转身又回了郭一鸣那儿。
凡果哈哈笑着:我哪知道啊!
陶淮南也笑了下,穿上了鞋。
迟哥好多人追的,还有男生哈哈哈,凡果当着人弟弟的面可劲儿八卦,有一次被堵在宿舍非要跟迟哥聊聊,迟哥差点跟他打起来。
陶淮南惊讶地问:直接来宿舍?
啊,研一那时候,凡果当个笑话在说,那哥太自信了,非说迟哥是弯的,也不知道他咋看的,我迟哥那可是铁直。
陶淮南没吭声,凡果又要说话,迟骋说:闭上嘴。
哦,凡果点点头,跟陶淮南说,但我迟哥真的是铁直,你别误会,回家也别跟晓东哥说这事儿。
陶淮南都不知道怎么回他这话,凡果叹息着说了句:迟哥嘴太严了,要不是有回他喝高了我们问他,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谈过没有。
迟骋警告地出了个声。
陶淮南本来也没想问,他也不敢问。
但是凡果话说一半有点憋得慌,总得说完,笑嘻嘻地说:头儿问他搞过对象没,亲过嘴儿没,迟哥真喝高了,说搞过,也亲过。哈哈哈哈他深藏不露,可惜再往下问就不说了。
陶淮南垂着眼,睫毛颤的两下像小翅膀。
迟骋抬头看着凡果,郭一鸣说:果儿,再说迟哥就真怒了,我劝你理智点儿。
不说不说了,凡果吃了块饼干,暧昧地跟陶淮南说着,也不知道啥人能跟迟哥谈,他好像都不会笑。
他会,陶淮南低着头,说,他笑起来可好看了。
你也看不见哪,凡果笑着说,你这夸得太敷衍了。
我哥说的,陶淮南牵了牵嘴角,指指自己的耳朵说,但我能听见。
第98章
你要不想在这儿待就回你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