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友,傀儡人可好玩了?,您要看看吗?”
“这位道友,欢梦香要不要?”
卫风忍不住凑上去?,看向那个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鬼修,疑惑道:“欢梦香是什么香?”
“这欢梦香可大有来头,只需要这么一丁点——”他神神秘秘地打开那盛香的小盒子递给了?卫风,卫风刚接过来他就呼得一下吹到?了?卫风脸上,阴森笑道:“你对看中的人做什么对方都不会反抗了?。”
他说着就伸出来只骨爪,想摸卫风的脸,结果不等?碰到?,就被另一只手攥住直接捏断了?手腕。
那鬼修顿时吃痛,惊悚地抬头,“误会误会!道友误会了?,我只是同这小友开个玩笑!”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这小子停下来对方继续往前?走,他还以为?他们不认识,谁知这大的竟然隐藏了?修为?——而且修为?还不低!
卫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使?劲揉了?揉鼻子,“难闻死?了?。”
他原本?以为?是香粉太香,却不想是这鬼修心思不正,闻起来一股甜腻魅惑的味道。
江顾抬手抹掉了?他鼻尖还沾着的香粉,用灵力将人洗了?一遍,“不要随便接别人的东西。”
“哦。”卫风用手指蹭了?蹭有点发痒的鼻尖。
“走了?。”江顾继续往前?。
卫风赶忙跟上,这回不敢再离他太远,他全部?心思都扑在江顾身?上,全然没注意到?方才那个黑袍下的鬼修直接散了?架,化成了?股黑烟消散不见。
“哎吆,小公子,长命锁要不要啊?”路边又?有小贩喊住卫风。
对方是个凡人,卫风胆子便大了?一些,转头看他的摊子,就看到?了?个金镶玉的长命锁,虽然玉质普通,但胜在圆润可爱。
不过他都这么大了?,早就过了?戴长命锁的年纪,便只多看了?两眼。
“小公子看着尚未及冠戴着正合适,”谁知那小贩极会说话,又?十分看眼色,知道谁说了?算,看向江顾恭维道:“公子,你家弟弟生得如此俊朗可爱,给他买一个吧,眼睛都移不开啦!”
卫风瞬间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他是我师父,你别乱说!”
“哎呀,师父就更得买了?!我这玉可是上好的青山玉,最?会养人了?,能保平安,长命锁长命锁,能保着小公子长命飞升!”那小贩笑呵呵地将长命锁递给江顾。
江顾接了?过来,递给他块下品灵石,“不必找了?。”
“多谢公子!”那小贩又?接连说了?几句吉祥话,开心地收起了?那块灵石。
“给。”江顾递给了?卫风。
卫风没敢接,迟疑的看着他,“师父,我其实也没那么——”
江顾直接给他戴到?了?脖子上,卫风生得矜贵讨喜,戴这些金玉很衬得起来,“喜欢就戴着。”
他终于能清晰地感知到?卫风的一种情绪,方才他看这长命锁跟江顾想要神器和法?宝时很像,这种能读懂他情绪的感觉让江顾很满意,毕竟他还是更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卫风张了?张嘴,低头摸了?摸那长命锁,眼睛肉眼可见的变亮,“谢谢师父。”
还是第一次有长辈送他长命锁。
而且还能保佑他长命飞升呢。
很快江顾就带着他来到?了?拢云城最?高的观星塔,卫风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跟在他后面上楼梯,他有些赌气不想跟江顾说太多话,但又?架不住十分好奇,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小锁,“师父,你知道怎么让他们放烟花吗?”
观星塔非年非节地放烟花要砸好多灵石进去?,卫风原本?是打算自己派人安排的,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根本?没心思做这些。
师父看起来……不像懂这些凡尘俗事的人,他难免有些担心。
江顾回头看了?他一眼。
卫风立马闭上了?嘴,闷头跟着他往上爬。
待两人到?了?塔顶的栏杆处,数不清的烟花霎时绽放在夜空中,整个拢云城都被绚烂的烟花笼罩,仙鹤腾空祥云环绕,鼓瑟琴音经?久不息。
卫风的眼睛里倒映着那缤纷灿烂的亮光,仰起头微微张开了?嘴巴,在看到?仙鹤衔着礼盒飞过来的时候,震惊地接了?过来,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躺着柄通体漆黑的宽剑,上面还用小篆刻着他的名字,他惊喜地拿出那柄剑。
江顾负手而立,有些不满。
这剑携带着不方便,他将剑扔给观星塔的人时,只说让他们放到?高台上,谁知道对方竟搞得如此繁复啰嗦,简直多此一举。
全然没想到?自己嫌麻烦砸了?多少灵石进去?。
塔下,观星塔的老板叉腰笑道:“好,非常好,这可是十年来最?豪气的客人,加仙鹤!加鼓乐!烟花不要停!务必要让贵客满——啊!”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股恐怖的灵力拍进了?地里。
聒噪。
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还没放完的烟花和完全没有离开打算的卫风,耐心眼看就要耗尽。
“师父!这剑是望月玄铁打造的!”卫风举起那柄宽剑给江顾看,眼睛亮晶晶道:“我能拿来做本?命剑吗?”
望月玄铁有市无价,在平泽大陆拍卖场上极为?罕见,有钱都极难买到?,而且若不认主,根本?无法?收进储物袋,一旦认主便终生有效,主人一旦死?亡便会成为?废铁,打造的本?命法?宝无一不是精品,卫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实物。
“随你。”江顾淡淡道。
卫风心里欢喜极了?,他将白日‘周怀明’的恶劣行径暂时抛到?了?脑后,对着自己的长命锁和望月剑爱不释手,尽管这两样东西价值差异极大,但他都喜欢得不行。
江顾感受着心中传递来的欢喜,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还不止歇的烟花,想不通为?何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能让人这么高兴。
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烟花散开后淡淡的硝烟味,眼前?忽然出现了?个墨色的玉镯。
江顾愣了?愣,转头看向旁边的卫风。
他没看江顾,正抱着剑聚精会神地仰着头欣赏烟花,语气故作?轻松道:“师父,我不喜欢这个破镯子,戴着硌手,还是给你吧。”
和什么神器比起来,他更喜欢长命锁。
和买给他长命锁的师父。
年少春衫(六)
漫天烟花倒映在了酒水里,
微微荡漾。
酒杯被人端了?起来,又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你说江顾不会被人夺舍了吧?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做这种荒唐事。”那人眯起了?眼睛,发?出了?声冷笑,
“呵,
就为了那只神鸢鲛。”
一团黑影盘旋在他?对面,扭曲凝聚成了个青年的模样?,
他?面色青白,
眼周一遭浓郁的黑,
阴森的看向他?,
“要不是我跑得快,元神就被打散了?,江林,你可没说跟那小孩儿在一起的人是江七。”
要知道对方是江顾,给他?多少好处他?都不会触这个霉头。
“我没说吗?”江林支着头笑,
“真是不好意思。”
“你——”对面那人一拍桌子就要发?怒,
却?被突然出现的手掌按住肩膀压了?下来。
他?转头,便看见了?个人形傀儡。
“周修远,
你都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沉不住气。”江林端起酒来抿了?一口,
笑着摆摆手示意傀儡将人松开,
“别生气,你要是不手欠去摸那小畜生也不会暴露。”
“我只是看他?那身皮囊很好。”周修远咬牙道:“我都没认出他?是朝龙秘境里的那个小畜生。”
“当了?鬼修连带着眼神都不好使了?。”江林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在朝龙秘境凑齐你的元神,真让人失望。”
“少在这里居功。”周修远不屑道:“江顾杀了?我让我元神溃散,
若不是我祖父留给我的聚神卷,
你以为凑齐碎裂的元神就能让我复活?”
“这可就翻脸不认人了?,除了?我谁还记得去救你?周家人吗?”江林故作伤心地拿折扇掩住了?半张脸,
“还是你那早就死?透的道侣?”
“你——”周修远对他?怒目而视,又?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答应供你差遣百年,你不用拿这个来激我,我也并非不想出力,只是我刚做鬼修,实力太低,对上现在的江顾根本没有胜算,方才在街上我甚至都没察觉到?是他?。”
“你就算实力全盛照样?没有胜算。”江林转头去看窗户外的烟花,“真吵。”
周修远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还要做什么赶紧说。”
“那香下上了??”江林问。
“自然,我亲眼见他?吸进去了?一口。”周修远向来不喜欢用这些阴损的招数,但如今他?说了?也不算,只能忍气吞声道:“这东西下给神鸢鲛能有什么用处,我看江顾给他?洗了?。”
“吸进去的可洗不掉。”江林懒洋洋地靠在了?坐下的傀儡身上,那扇子挠了?挠他?的下巴,“里面有狐族特?制的魅香,里面加了?我的精魂,十二个时辰后毒发?他?自会寻来,从此以后便只认我为主,对不对秦峙?”
那傀儡青年垂眸跪在他?身边,顺从地依着扇子的力道凑上去,被他?拍了?拍脸后想要靠近。
“费这么多功夫,何不干脆将神鸢鲛的身份宣扬出去?”周修远沉声道:“届时任江顾再厉害,也护不住神鸢鲛。”
“上次同江顾一战让我疗伤至今才恢复,一个江顾就够难对付的了?,倘若宣扬出去,周林几家那些人哪个比江顾简单?”江林拿着扇子将黏着他?的严俊抵开,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再说你根本不了?解江顾,如果他?察觉到?自己护不住神鸢鲛,一定会果断放弃提前抽身……”
“神鸢鲛如今是他?徒弟,我也要让他?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
江顾看着面前的墨玉镯,抬眼看向卫风。
胸腔中?弥漫着怪异又?陌生的情?绪,似乎没有不情?愿,但也谈不上开心,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让他?感?觉有种沉闷的酸涩。
很不舒服。
江顾微微蹙眉,“为何?”
“我拿着也没用。”卫风见他?迟迟不接,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戴了?上去。
江顾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白皙劲瘦,握剑杀人时会溅上血点,漂亮得要命,深色的玉镯圈在手腕上,像落在画卷上的墨。
江顾没有拒绝,他?本就打算夺这神器过来,就算卫风不给他?也会用另一个身份想办法,但他?想不通卫风为何会主动给他?。
他?也理解不了?卫风那些复杂的情?绪。
但他?知道人总是自私的,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好。
“你想要什么?”江顾知道他?必有所求。
卫风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师父陪着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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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太复杂,江顾被迫感?同身受,微微烦躁。
卫风给他?戴上镯子,却?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放开,他?的手覆在江顾的手背上,往下一滑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有些委屈道:“师父,疼。”
江顾莫名其妙,他?不记得卫风身上有伤。
卫风将袖子往上拽了?拽,露出了?手腕上被刀气割破的伤口,“你看。”
“……”江顾沉默了?一瞬。
这伤口眼看就要愈合了?。
“我为了?摘镯子不小心割伤的。”卫风说得一本正经,眼巴巴地望着他?,“今天喉咙也很疼。”
江顾不是很想搭理他?。
可是卫风好像非常疼,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于是江顾给他?覆了?些灵力在伤口和喉咙上,卫风便肉眼可见地重新?高兴起来,抓着他?的手就往塔下走,“师父,我还想去吃上巧坊的灵满宴!”
虽然筑基期之后修士便可以完全辟谷,但有些修士难免嘴馋,又?或者需要温和地修养,完全用灵力做出来的食物便应运而生,为了?保持口感?,只会适当添加些凡物,也正因此而格外昂贵。
不过能用钱解决的在卫风眼里完全不是问题。
江顾口腹之欲极淡,至多吃些丹丸灵药,看着满桌的精致菜色毫无动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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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坐在对面给他?倒了?杯灵酒,热情?地递了?上来,“师父,他?家灵酒特?别香,而且还不醉人,你尝尝。”
“我从不饮酒。”江顾没接。
卫风有些遗憾地放下了?酒杯,小声道:“可好喝了?。”
这灵酒的香味和师父身上的那股暗香有些许相似,要是师父喝了?一定会——
会怎么样?他?没想出来,自己喝了?好几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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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师父的味道。
江顾虽然不饮酒,但却?能闻出来这酒中?灵力浓郁,便也没阻止卫风,自从进了?拢云城他?就一直和卫风待在一起,短短几个时辰体会到?的情?绪比他?从前几十年加起来都要浓烈。
他?一路上悄无声息尝试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切断这种情?绪的关联,看来根本原因还是在蹿入他?体内的那股黑气。
只是那黑气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且他?在后山封住了?卫风的经脉之后,卫风便没有再出现鬼纹和白瞳的情?况,现在都还没给人解开。
他?又?不死?心地尝试了?几种方法。
“师父。”卫风抱着坛酒笑眯眯地看着他?,耳朵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师父,我今天很开心。”
江顾准备切他?点元神研究一下,正在考虑怎么屏蔽他?的痛觉,闻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卫风嘿嘿笑着绕过桌子凑到?了?江顾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身上,“师父,我最?喜欢你啦。”
江顾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心里的喜欢,浓郁的情?绪泛着甜,有些像他?修为得到?极大突破时的满足感?,却?要强烈上许多,他?有些不太适应地蹙起眉。
“师父,师父。”卫风抱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用脸颊蹭他?的衣裳,“师父,我的伤口一点都不疼了?,喉咙也不疼了?,就是……”
他?皱了?皱眉,突然委屈地抽噎了?一下,将脸埋进了?他?的衣裳里,满足地喟叹,“要是你一直都像今晚这样?就好了?……师父,摸摸头。”
江顾解开了?他?丹田经脉的封印,感?受着他?体内灵力开始运转,正准备割他?元神的手微顿,“你是不是醉了??”
卫风哼唧了?一声,慢吞吞地抬起头来,舔了?舔自己还沾着酒香的嘴唇,醉眼朦胧地仰头盯着他?白皙的脖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两遭。
封印解开,卫风身上本就对江顾而言过分强烈的情?绪陡然扩大了?数倍,铺天盖地将江顾湮没其中?,竟让他?眼前眩晕了?一瞬。
只这短短瞬间的失神,下巴忽然传来了?一小片温软的触感?,而后被什么东西飞快地舔了?舔。
他?一把抓住卫风的衣领将人扯开,周身冷气四?溢,“卫风。”
“师父~”卫风笑得乖巧,声音都带着微醺的甜腻,“我还能再亲——”
他?话没说完,江顾神色一凛,手臂一用力便将人从窗户中?扔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卫风醉眼朦胧的看着屋顶窗框灯笼和夜空从面前依次闪过,不等喊出声,就又?被人拽住胳膊提了?起来。
而方才师徒二人坐的地方已经布满了?毒针。
长街上人来人往,江顾带着卫风落在地上,抬头看向上巧坊二楼方才他?们在的房间。
卫风酒还没醒,盯着江顾发?愣。
一袭鹅黄衣裙的女子曲腿坐在窗户上笑吟吟地望下来,手中?三寸长的竹管转了?两圈,指向了?江顾,“七公子,跟个小屁孩喝酒有什么意思,我醉了?可不只会亲下巴哦。”
卫风登时炸毛,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向她,脖颈上的鬼纹隐约浮现,活像只护食的狼犬。
江顾扣住他?的脖颈将那些鬼纹不着痕迹地压了?下去,将人拽到?了?身后,看向那女子,“灵龙宗的人?”
那女子笑着摆摆手,拔下发?间的龙形发?簪随手扔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雀鸢宗曲丰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