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父打量着枫眠,若有所思,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讨论一件商品。
“总有人对双性感兴趣,他活不了多久,还是赶紧出手的好,我有一个合作商,那老头年纪大了点,但是床上祸害人的手段厉害,他要是死在那老头的手里,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是因为我给他喂药。”
枫眠的眼睫轻眨,静静盯着不远处淡然说出这些话的男人。
他们看着他,像是打量畜生一样看着他,估算着价值。
继母若有所思道,“上一阵子听说他跟顾子珩有点关系,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顾家独子,怎么着不比那老头可图的地方多?”
言之有理,枫父点点头,立马托人要到顾子珩的手机号,随后当着枫眠的面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随着电话另一头顾子珩淡漠的声音响起,枫父脸上的神色瞬间被谄媚所取代。
“喂?”
枫父脸上挤出一抹笑,声音都放轻,与刚才殴打枫眠时候的那股狠劲天差地别。
“顾总吗?我是枫眠的父亲,是这样的,我儿子早上的时候不小心与人发生冲突,被一伙小混混打了,现在昏迷着还在喊着你的名字,您方便过来看看吗?”
电话里安静须臾,随后响起顾子珩疏离的声音,“他是驰家的人,是驰辰的伴侣,用不着我去看。”
看似淡漠,却字字透着试探。
枫父看着眸子半睁着的枫眠咬咬牙,沉声道,“他一直都没和驰辰在一起,不知道顾总,对我儿子感不感兴趣……”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电话另一头报上地址,淡淡道,“把人送过来,进了我的门,他以后与枫家不再有半点关系。”
说完之后另一头挂了电话。
枫父喜上眉梢,半点不见被蔑视的怒意。
手机开着免提,一字一句都尽数落在枫眠的耳朵里,枫眠听着他们像是议论畜生一样卖掉自己,泪水不自禁的溢出眼眶。
泪水被脸上的血迹掩盖,没人看得出他的狼狈。
他拼了命的逃出这里,想要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等着油灯枯竭都不被允许。
他的亲生父亲视他如怪物,偏要他受尽折辱,最后狼狈死去。
畸形的身体是他的原罪,是父母厌恶他的原因,也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肆意踩在他的脊梁上,践踏掠夺他的理由。
或许,他从始至终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枫父俯下身,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上楼,枫眠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像是死狗一样,一级一级台阶的往上拽,一双腿磕的青紫。
父亲警告的话语在他耳中含糊不清。
“见到了顾子珩,你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是敢多嘴多舌,把我打你的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是远隔万里也能弄死你!”
“这次你再敢出差错,有你好受的!”
枫眠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默默闭上眼,任由枫父将他扔给佣人。
枫眠一身血迹被擦干净,佣人没有为他上药或是包扎的意思,见到不再流血便没管他,佣人扒去他身上衣服,为他换上了那套不堪入目的制服,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像是对待一件售出的商品,做完一切,佣人将他从后门带上了车。
枫眠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浑浑噩噩。
他坐在后排,垂眸看着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学生制服,心中尽数被苦涩屈辱填满。
衣服可以看见里面的皮肉和身体的线条,就连那些被打出来的青紫痕迹都隐约可见。
枫眠的意识恍惚,他看着眼前朝着顾家别墅驶去的路,
心里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生来就应该是当婊子的……
第96章
你这一身,比出去卖的穿得还浪
车子朝着顾子珩的住宅驶去,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枫眠,脸上挂起戏谑的笑。
他正打出言挖苦几句,突然余光一扫,一辆白色的车子突然改道停在他的车前,司机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上去!
司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匆匆刹车,这才避免了车祸的发生。
这条路很偏,路上放眼望去都没有几辆车,司机骂骂咧咧的降下车窗,怒道,“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没长眼睛啊!”
话音落下,前面车的车门突然打开,司机一愣,眼看着眼前下车的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他心里的那点火瞬间散去,正打算开车逃之夭夭的时候,外面的男人已经到了车门前,顺着降下的车窗一把揪住司机的头发!直接手上一用力,提着司机的头发将人硬生生从车窗拽出去!
几个人对着司机拳脚相向,司机被按在地上,被打的哀嚎不断,“你妈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枫家的人,回头能他妈要你命!”
司机正打算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报警,突然耳边隐约听见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将车里的枫眠抱出来。
司机见到这一幕,连忙挣扎着要起身,惊慌道,“把人放下!这可是顾总要的人!”
“把人放下!”
司机愤怒的吼叫毫无作用,那人抱着枫眠上了车。
车子驶远的那一刻,几个围住司机的人也散去,回到另一辆车上,开车离去,不留一点痕迹。
全程不到十分钟,突生的变故让司机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打电话给枫家。
枫父接通电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怒道,“你说枫眠不见了?!”
这话一出,沙发上的屠夫人面色一顿,转而幽幽看向他。
枫父的脸色很难看,骂道,“废物!”
枫父气冲冲的挂断电话,一脸焦躁,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屠夫人看着他眉宇间的愁色,阴阳怪气道,“你好像很在意你跟你前妻生的那个怪物,不如你把他接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我跟我儿子给你们让地方。”
枫父一听她又说这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忙道,“老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都对他那样了,你还不相信我心里只有你吗?我从来就没爱过我前妻,就是她生的儿子我都觉得恶心!枫眠在我眼里是工具,是商品,我只爱你,只爱我们的孩子!要不是当年家里人逼着我结婚,我才不会娶了那个女人!”
“你说让我证明我心里只有你们,我立马就把枫眠从孤儿院里带出来,这么多年,我有把他当人看过吗?老婆,我心里只有你!”
枫父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心里强压着厌恶。
要不是看着屠家还没垮,他才懒得在这女人面前装孙子!
他对屠夫人心里没有多少感情,屠夫人长相一般,心高气傲,仗着家里有点背景,他在屠夫人面前活的像条狗一样,处处谨小慎微。
他长相不俗,年轻时候就是与电视上那些明星都不相上下,若非如此,前妻也不会抱着枫眠在老家等他一年又一年,屠夫人贪恋他的样貌,他从被养在外面的小白脸费劲心思转正,这才成了上门女婿。
屠家那几个老东西说他心思不正,对他嗤之以鼻,这些年他过得憋屈至极。
等有一日屠家倒了,他第一个踹了这女人,直接找一个更漂亮的!
十几年的伪装早就已经做到滴水不漏,屠夫人一点看不出端倪,她被他的话哄得开心,收敛起脸上佯装出的不满,抱怨道,“那你还这么一副着急的模样。”
枫父无奈道,“我是苦于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子珩解释。”
屠夫人满脸的不在乎。
“实话实说就好,那野种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报警就说枫眠离家出走,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死在外面更好。
枫父不敢有半句反抗,连连点头答应,随后转身去给顾子珩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表现的格外平静,什么也没说,听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到骇人。
顾子珩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办公桌上那张摆台照片,眼神若有所思。
那张摆台照片里,枫眠穿着商务的西装革履,醉眼迷离,白净的脸上带着几分潮红,意识模糊的趴在他怀里,整个人看上去没了白日里的疏离清冷,反而多了几分柔软乖巧。
粉嫩的唇瓣无意识的蹭着他的脖颈,像是求欢一样。
顾子珩拿过那张摆台,修长的指尖隔着玻璃剐蹭着枫眠的脸,指尖一遍一遍在唇瓣上扫过。
顾子珩的眼神里透露着几分落寞,喃喃自语的声音里都夹杂着痴迷和悔意。
“当初那么多次接触,我但凡有一次对你狠下心,也不至于如今让你我变得这么疏离……”
他看着照片里的人良久,最终拿出手机,拨通了驰明舟的号码。
电话响了许久另一头才接,声音不冷不热,“喂?”
顾子珩开门见山道,“把枫眠还给我。”
电话另一头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子珩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枫家已经把他给我了,这会儿也已经报警,驰明舟,这次以非法监禁进去走一圈的人,是你!”
驰明舟一字一句都不让人抓到把柄。
“顾总,说话要讲证据,诽谤污蔑也一样是犯法的,枫眠是驰辰的未婚妻,是枫家的孩子,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要人。”
话音落下,驰明舟不等另一头说话,直接自顾自的挂断电话,随后将顾子珩打的号码拉黑。
驰明舟转头打量着身边的枫眠,眼神里透着讥讽。
“你这一身……穿的比那些出去卖的还要浪。”
枫眠上衣已经到了可以看到胸口处的程度。
下身短裤宽松,很巧妙地设计可以将浑圆的臀部展现出来,两条细白的腿裸露在外,笔直漂亮,小腿上还穿着黑色长筒袜,用皮带袜夹固定,衬得小腿线条更加好看。
黑白学生制服一样的设计,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衣服,单薄的就像纱一样穿在身上,什么也遮不住,看似清纯却又透露着一股魅惑。
驰明舟直直的看着他。
自己要是不拦下,枫眠就要穿着这一身去见顾子珩,下一步是做什么不言而喻,一想到这里,他心口就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
枫眠别着头,看都不看驰明舟一眼,浑身都充斥着抗拒。
驰明舟看见他这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火气更盛,他想也不想的抬手摸上枫眠的腿。
“你爸还真有眼光,我看看他给没给附赠小物件。”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松就能握住枫眠的腿,手背上青筋分明,手腕上那只银色腕表隐隐可以映出枫眠面上的不耐。
粗粝的大掌上移,摸到短裤下,修长的指尖想要挑开原本包裹着那里的纯棉布料,结果却摸了个空。
驰明舟面色一顿。
空的?什么也没穿?
枫眠忍无可忍的推开他,梗着嗓子道,“你有完没完?”
驰明舟迎上枫眠的目光,心里那点不满尽数浮于眉眼,“一会儿可以让顾子珩摸,但是不能让我摸?枫眠,你装什么贞洁?你在给顾子珩守身吗?”
驰明舟垂眸看着有些湿润的指尖,不禁捻了捻,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是个带把的都能让你跟着走,驰辰可以,顾子珩也可以,凭什么我不行?在别人那里浪够了,回来我这里装矜持?”
他抬手掐着枫眠的下颚,手上用力将枫眠往自己跟前拽,逼着枫眠与自己对视。
“亏我昨天为了你,跑去跟老爷子闹翻脸,我已经打算带你出去,打算不再欺负你,以后好好对你,结果我一转头,你不见了,我看了监控,你是自愿跟在驰辰后面走的,你天天晚上跟着我睡,白天跟他眉来眼去,枫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应该一点都好脸色都不给你!”
枫家鬼哭狼嚎的去警局装作枫眠离家出走,警局那边开始着手调全城监控,这才有了进展,他一直让人守在枫家,知道枫眠的去向之后就一直找机会将枫眠带走。
枫家那个蠢东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往驰家通知,而是自己擅自做了决定。
他死死盯着枫眠,沉声道,“你宁可像个婊子一样,张开腿跟着一个又一个,都不愿意回来我身边,跟我好好的过下去?”
他一字一句落在枫眠的耳中,换来的也仅仅只是枫眠的一声嘲笑,枫眠讥讽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恨意,“就是被卖到会所里,也好过跟着你!”
驰明舟唇瓣紧抿,呼吸都变得沉重,面上的神情阴鸷可怖。
车厢里沉寂许久,驰明舟才终于开口,声音压抑着愤怒的颤抖,“明明所有人都对你不好,你凭什么只恨我一个?”
第97章
明舟,杀了我吧
驰明舟的眼中尽是不甘,看着枫眠那如同看敌人一样的眼神,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枫眠盯着他,沉默片刻,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人一出现,他的明舟就不见了……
枫眠眸光微敛,不愿再去看他。
枫眠漠视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驰明舟的眼睛,驰明舟牙根紧咬,眼底的情愫复杂难懂。
驰明舟看着枫眠那一身的伤,最终苦涩一笑,讥讽道,“你天生贱命,根本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枫眠没说话,默默闭上眼睛。
车子开到一栋别墅的院子里,枫眠被驰明舟拽下来。
驰明舟粗暴的拉着枫眠往楼上走,枫眠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每走一步腹部都难受得很,似乎牵动着五脏六腑都在疼,之前被枫父踹出来的伤如今再次加剧,枫眠再次尝到了口腔里隐隐弥漫的血腥味。
枫眠生生压下去已经涌上喉头的那股血。
他看着驰明舟的背影,视线都变得模糊,他忍不住去想,若是这些伤致命,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是不是也算解脱?
他踉跄的跟在驰明舟身后,看到了墙上镶嵌的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就连枫眠自己都觉得陌生,几乎不敢认。
浑身是伤,面颊削瘦,似乎身上就剩下一把骨头,像活鬼一样。
枫眠愣神的片刻不自觉顿住脚步,前面的驰明舟没回头看,手上依旧在用力把人往前拽,枫眠猝不及防被拽过去,结果脚下没站稳,当即身形一晃,狼狈的摔在了楼梯上,膝盖硬生生跪在大理石的冰冷台阶上,硌得青紫一片。
枫眠呼吸一滞,感觉整条腿都麻木了,里面的骨头都在疼,像是裂开了一样,枫眠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他紧紧掐着一边的扶手,站都站不起来。
右腿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
驰明舟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讥讽道,“摔残废了?”
枫眠牙根紧咬,已经一动不敢动,呼吸都在发颤。
驰明舟以为枫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直接不耐烦的上前,一把抓住枫眠的手,将人生生往上拖。
“少装模作样!”
稍稍一动,腿上便是撕心裂肺的疼,枫眠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啊啊!!”
枫眠的面上血色褪尽,他挣扎着去推驰明舟,声音都带着痛苦,艰难道,“放手!我腿好像骨裂了,放开我!”
“驰明舟!”
枫眠疼得发抖,然而驰明舟对一切都仿若未闻,将人拽进楼上的卧室里,随后一把将枫眠按在地毯上。
驰明舟的手探进枫眠的衣服里,枫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顿时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枫眠怔怔的看着他,“你……”
枫眠浑身是伤,几乎找不到几块完好的皮肉。
枫眠对上驰明舟的眼睛,眼中尽是错愕。
驰明舟的眸子里对他没有半点怜悯,甚至夹杂着些许愤怒。
驰明舟的眼眶都有些猩红,宛若盯上猎物的凶兽,枫眠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是为了发泄欲望而存在的死物。
枫眠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昨晚自己意识恍惚时看到的少年,然而结果却让人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旁的原因,眼前的面庞在他的眼里渐渐变得扭曲,看不到一点熟悉的样子,与记忆中的人完全割裂成了两个模样,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明舟是他深陷黑暗时唯一的光亮,而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明舟,这个人,仅仅只是施暴者,是将他拽进黑暗的人。
他的明舟不会不顾他的生死也要这么对他。
枫眠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身体内脏哪处破裂,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吐血。
右腿的疼痛没有一点缓解的意思,反而越演越烈,不是骨折就是骨裂。
然而即便如此,眼前的人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耳边驰明舟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