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不免好奇,甚至连上辈子都没听过风声:“你以前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她说,“当然,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本来就这个取向,只是以前在爸爸面前不敢暴露,第二种可能是他觉得你跟我表哥感情太好,忍不住这个也要学你。”
陈文港失笑,叫她不要胡说八道。
画展筹备期间,陈文港觉得有意思,经常去画廊旁观,有时还上手帮忙干活。
他在这里,霍念生自然也成了常客。陈文港有意把牧清的事抛到脑后,但还是又碰见他和那个富二代几次。对方不知是追求者还是已经转正的,对牧清倒是很殷切,每次见陈文港总是横眉竖眼的态度。直到发现他和霍念生是一家人,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陈文港有次去安全通道搬东西,听到这两个人在吵架,他又无声无息退了回来。
这样忙了一个多月下来,画展举办顺利,义卖所得用于捐赠白血病公益机构。最后一篇通稿交给媒体发出,方琴作为理事长很高兴,打电话给陈文港说今年这项工作做得很成功。
她的意思是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加上儿子霍予翔央求,找了个周末决定要去赶海。
天越发冷了,初冬赶海,要在中午到下午的低潮期间。
方琴肚子又明显了很多,她怕摔,只是远远坐在停在路边的汽车里等着。因此霍予翔是陈文港他们带下去的,他乐疯了,穿着厚实的衣服和高筒雨靴,提着小铁铲和小水桶,蹲在滩涂上挖蛤蜊。海蛎子是长在礁石上的,需要用小榔头分开。
江彩也穿了雨靴,满脸嫌弃地站在后面。她是因为逃课回家,被陈文港抓个正着,强行带过来参加家庭活动的。如果不是陈香铃学习辛苦,这会儿也应该高高兴兴地出现在现场。
陈文港蹲在地上,带着尼龙手套,搬开石头找到一只螃蟹。
霍予翔崇拜地发出“哇”的惊叹。
江彩忍不住多瞥了几眼:“这个螃蟹你是怎么找的,我怎么抓不到?”
陈文港眼睛盯着地上:“那你看嘛,螃蟹一般都在石头底下,要找它们的脚印。”
江彩扶着膝盖,弓成虾米一样拧着眉头往地上瞧,猛然回头,霍念生无声无息跟在他们背后。
江彩一怔,见他身披阳光,难能可贵地在这一刻没有任何攻击性。霍念生也在看地面,时不时侧过头去,目光温柔地洒在陈文港脸上。陈文港搬开石头,把螃蟹扔到他提着的桶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第112章
到傍晚的时候大嫂方琴要回去了。但霍予翔不愿意走,两个眼珠子像用胶水黏在了水桶上,目不转睛,听说其他人要在海边野炊,现在让他走和要了他的命没两样。
方琴只好把儿子留下了:“你别玩得太疯,让叔叔早点送你回来。”
江彩也蹲在桶边,眉飞色舞,看着里面的佛手、贻贝、香虷、青口,这些是在大石头的缝隙里找到的,堪称大获全胜,夕阳西下,陈文港叫她去后备厢拿锅来,他们在海边架起火。
水倒进锅里,里面加一点葱花,再倒上料酒和糖盐。锅开了,清汤的鲜味已经无法抵挡。
霍予翔满身都是泥巴,脸上爬满泥点,被陈文港逮住,拿手帕沾湿了矿泉水一通抹。
江彩坐在便携小板凳上,围着锅嗅鼻子,听到霍念生问:“最近没人找你?”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坐直了:“算有吧?霍京生跟我说过你坏话算不算?”
江彩扭过头,霍念生也坐在在一张小凳上,那板凳对他来说过于袖珍了,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往两边支棱着,手肘支着膝盖,托着下巴,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反正这两个都是便宜哥哥,一个比一个不像好人。但霍京生相对来说还是看起来更窝囊,之前偶尔见面他暗示江彩,说霍念生将来一毛钱都不会给她。
江彩如实以告:“他说你就是那样对他的。”
霍念生微微笑道:“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
天色彻底黑透的时候,司机把江彩和霍予翔两个送回去。
另一辆车停在路边,霍念生把待刷的锅和碗扔回后备厢。
陈文港站在他身后,抬头仰望,冬季的银河不如夏日明亮,留下一条黯淡的尾部,星星挂在头顶,在冷飕飕的气候里,像是也冻脆了,泛着清凌的微光。
霍念生抓起他的手:“冷不冷?”
陈文港低头蹭了蹭他的指骨:“还好,你呢。”
他的指尖冰凉凉的,霍念生手心比他热了好几度:“你跟我比?你又怕冷,还穿那么少。”
下午为了方便,外衣都脱在车上了。陈文港抽出手,从前排座椅扯出大衣,霍念生穿进袖子,然后一伸胳膊,把他也裹进来,陈文港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呼吸,以及挡在外头的夜风。
这个姿势刚刚好,在一个亲密温馨的距离,他一仰头就能够到霍念生的嘴唇。
霍念生不自觉微微低头,陈文港把手贴在他胸前。他们在星空和大海的注视下接吻,唇齿交接,身体却不越雷池一步,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带着憧憬和试探初次踏入爱情的开端。
良久,陈文港开口,说的却是:“我想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霍念生维持着用衣服裹着他的姿势:“可以。”
陈文港又想了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霍念生耐心等着他敞开心扉。
陈文港贴住他的胸膛,他心里其实是破釜沉舟的念头:“有很多事,我可能永远没办法跟别人倾诉。然后,我想过了……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倾诉,我就只有你了。”
霍念生愉快地说:“好啊。那你跟我讲。”
陈文港在他怀里:“我告诉你,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讲。你给我点时间准备好不好。”
霍念生却也不问为什么:“你先去看专家,专家解决不了的,记得还有我在呢。”
陈文港垂着眼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他当司机,陈文港一路开车都很安静,沉默地握着方向盘。
他像终于放下一些心结,但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绷起了另外一条神经,各种声音在他脑子里窃窃私语。陈文港性格里那个只想逃避的人格再度开始作祟。然而事实是,凭直觉他大概意识到,对于朝夕相对的人,霍念生或许早已发觉他身上那些别扭的、反常的地方。
不然他不会做一些试图的举动,不会问一些试探的问题。
偶尔陈文港不是没有坦白一切的冲动,做一个独自背负秘密的人是件沉重的事。他只是没法下定决心,毕竟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是说过去的伤痛、隔阂、猜疑、疾病、生离死别……霍念生到底知道多少,他会怎么想,他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待那些事?
人可以讲述肉体的痛苦,要怎么解释精神的疲惫?
过去荒废的岁月,到底是去了哪里?
车厢沉寂的气氛里,霍念生打开了车载电台,他的表情依然轻松。陈文港打了转向灯,一把知性的女声在音乐频道播报:“接下为听众朋友带来的是经典金曲专辑……”
她声音降下去,音乐前奏响起来——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
陈文港给自己的期限定在了圣诞节。
说来也巧,如果算上前世,那一天还是他忌日。总之从圣诞到新年会有一个连起来的假期,到时候他毫无疑问要和霍念生一起过,借着节日喜庆的气氛,说点什么好像都容易开口。
小高在旁边把他叫回了神:“陈哥?陈哥?”
“怎么了?”
“这个单子要你代理事长签字,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陈文港浏览一遍,钢笔在纸上划了几下:“好了。”
外面三四个同事从门口边路过边讨论:“我们说好今年必须要去马尔代夫度假……”
小高扭头问陈文港:“你和霍总计划去哪?至少来趟欧洲旅行吧,或者也去小岛度假?”
他眼神歆羡,陈文港蹙起眉头,敲敲桌子教训他:“先做好你自己的分内工作。你以后在职场上,少打听一点别人的私事,多一点边界感不是坏事。”
小高悻悻。
离年年底还有不到两个月,街上的氛围已经有了热闹的苗头。陈文港收拾东西下班,看到红绿配色出现在商店橱窗里和行人衣着上,他从街头的热闹里穿过,然后直奔儿童医院。
医院里比街上更拥挤,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闹。
天气寒冷的时候是呼吸道疾病高发期,最近流感肆虐,福利院那边很多孩子一个接一个咳嗽发烧,连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也有很多人中招了,刘院长忙得分身乏术,不得不亲自照顾,陈文港因为有车,也隔三差五过去帮忙接送孩子进出医院。
很多孤儿有基础病,本来身体素质就差,病起来很容易转成肺炎,因此他格外担心点点和童童,心脏病尤其经不起感冒,好在这两个孩子目前都还没事。
帮忙排队拿药的间隙,陈文港戴着口罩,用手机看了眼新闻。
这两个月里社会上发生了一些大事。
组织游轮趴的王启明,大概某天还在醉生梦死的时候,他的两个伯父从工作岗位上被带走接受调查,紧跟着就是一连串动作,近期新闻热门都聚焦在了王家。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但又不至于无迹可寻,既然上头查到王家,自然早已成立调查组,掌握了相当的证据。
王启明在公海上那些蝇营狗苟,正好提供了现成的证据,涉嫌通过聚赌间接收受贿赂。
树倒猢狲散,王家出事,接受过庇护的人无疑都是一根藤上的瓜。
接近年底,霍氏集团举办股东大会,陈文港去参加了,他在现场只安分投票,默默耳听八方,不少人窃窃私语地提到霍二叔,他老人家手下的灰色产业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如果他有先见之明,或者风声灵活,早该偷偷摸摸关停,但说实话,现在来不来得及就不一定了。
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陈文港从学校见导师回来,心里却莫名焦躁不安。
霍念生去东南亚出差,一下午都没跟他联系。
就算中间要坐飞机,或者是累了休息,霍念生不会一连几个小时不回他消息。
如果不是因为过了研究生面试,offer随时可能下发,需要留下来等待学校审查,陈文港原本会选择跟他一起去。但他们毕竟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总不可能24小时黏在一起。
现在陈文港有点懊恼了,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能让霍念生出事。
陈文港给他打电话,确定真的没人接以后就不再盲目地拨号,转而联系祝律师、俞山丁、Amanda以及他认识的其他霍念生的下属。
祝律师在电话那头安慰:“你别急,一下午失联还算不上失联。”
陈文港说:“他既然提前没跟你交代一声,那应该是意外情况。”
祝律师能听到他的声音看不到表情,一时没能准确判断他话里的情绪,甚至陈文港听起来相当镇定。事实上,陈文港处在一个矛盾的状态里,他心里越不安,脑子反而越冷静下来。
急没有用。
他挂了电话,直接打给霍振飞:“到底怎么回事?”
霍振飞那边似乎忙得要命,不停有下属来找他说话,他回答陈文港有一句没一句,陈文港很有耐心,一直在等,最后霍振飞叹口气:“这样,你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吧。”
陈文港马不停蹄去了霍氏大厦。
他进电梯,手指按向顶层按钮前转了个方向,先按到了19层。
陈文港是拿着一个文件袋去的总经理办公室,随手放在桌上,霍振飞没注意他拿的什么。
至于麻烦确实是找上门来,霍振飞搓了把脸:“就是我们之前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二叔投资的那些夜总会有很多勾当不干净,本还想着压下来慢慢处理,结果他太贪心,王家又被查得突然,现在不可能不牵连到我们了。你也看到了,我这一下午都在忙着跟公关沟通,实在要接受审查霍氏也认了,但这个新闻绝不能大肆爆出来,只能让它轻轻落地。”
“他利用你们家的基金会洗钱。”陈文港说,“你们不该受牵连吗?”
“……”霍振飞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年轻,既然他沾了博彩和色情,钱就一定要有个渠道洗白。”陈文港说,“与其外面在外面的地下钱庄被高额抽成,当然不如自己家的渠道方便快捷。霍氏基金会做项目做得像白开水一样,账目倒是又多又杂,你说没问题我会信吗?”
作者有话说:
“起初不经意的你……”歌词是引自《滚滚红尘》
第113章
第113章
有人敲门,是霍振飞的秘书匆匆进来催开会。他冲她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然后看向陈文港,露出无奈的神气:“你这样不就和外面的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只要出了事就怪姓霍的沆瀣一气吗?实际上涉嫌洗钱的只有二叔那边的人,是他连累了我们。”
陈文港两手撑在他办公桌上:“别的我不管。你告诉我,霍念生呢?”
霍振飞说:“他确实是正常出差,这个没有骗你。只是他不巧赶在了这个节骨眼出国,又联系不上,当然会显得可疑,经侦那边可能要先把他列为重点调查对象,确认他是不是畏罪潜逃。我们现在只是需要争取这点黄金时间,打通关系做好公关,最大程度把霍氏摘出来。”
“有这个必要吗?霍念生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我们自己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他跟霍英飞作为亲戚,一起出现在王启明的船上,霍英飞又参与了赌博,你们两个当时都在场,要证明霍念生没有参与,也需要慢慢调证据的。只要他经得起查,后面警方最多发现调查方向错了,多折腾一阵子,不会拿他怎么样。”
“原本是你希望他能上船。”陈文港反应很快,“他答应了,现在你就这样利用他?”
“你要明白什么叫事发紧急。”霍振飞无奈地说,“我要是有提前预知的本事,这一切当然就不会发生了!可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既然意外发生了,就只能优先考虑大局。”
“可我不信你没办法。”陈文港突然转了个话题,“你是不是从来没戴过结婚戒指?”
“什么?”霍振飞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戴?因为不方便吗?戴久了是可以习惯的。因为展现已婚男人的身份会有损你的魅力?不方便出去应酬娱乐消遣?或者婚姻对你来说不重要,戴着也没什么意义?”
“……”
陈文港举起左手,他盯着自己的左手,指环在他指间闪着温润的哑光:“我曾经很后悔,要是有机会,我多想一辈子戴着戒指。你不当回事的东西,是我一辈子求而不得的。”
“所以呢?”
“但错过了就追悔莫及。”他看霍振飞,“我只想跟霍念生长相厮守,就这么难吗?”
霍振飞暗暗吸了口气,他隐约听过这个“弟媳”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去医院开过药,还曾经当众发病,这些是可以查出来的,以前霍振飞没当回事,反正是霍念生自己照顾。
但现在他怕陈文港在公司里情绪不稳定,他实在没工夫再处理这些琐事。
“你的心情我能了解。”霍振飞安慰似的说,“我也不是不担心念生。你相信我,到最后一定会有妥善的处理结果。你先回家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可以吗?”
他急着去开会,陈文港更快一步,挡在前面,把他办公室的门反锁了,咔嚓一声。
急什么?他要说的话还没开始。
“你别急着走。”陈文港拦着门,“也别急着扮无辜。你把所有的问题归咎到你二叔头上,他洗钱这是重罪,但你们呢,你敢说你们从来没用基金会避过税,或者填过账?”
霍振飞揉了揉额角:“你这样就是不讲道理。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敢说自己完全守法,何况霍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有些小问题,你也未必都能拿来当把柄。”
陈文港拿起了文件袋:“那好,要不然你一处一处给我分析,看看是不是小问题。”
霍振飞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听见他继续说:“你叫我辞了原来的工作,到你们的家族基金会来,我同意了。你们父子想借机看住我,我也正好有机会,从内部看看你们的工作。”
霍振飞笑了笑:“是吗,你都发现了哪些问题?”
陈文港冷静地看他:“你是集团的总经理,你爸爸是董事长,可能在他老人家眼里,从来都没正视过我,我就是个想攀高枝的大学生而已。其实我还是比你们想象得多一点经验。全城的公益机构和慈善组织基本情况我大致有了解,哪个是做实事的,哪个纯粹是批皮,还有,大到一场慈善活动需要花多少经费,小到什么样的捐赠物资的采购应该是多少钱,捐赠流程,钱款走向,哪里容易藏猫腻……你问霍灵冲,他可能稀里糊涂,但我都清清楚楚。”
霍振飞脸色沉了一点,看着他不说话,似乎在衡量真假。
陈文港也没什么畏惧,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唯独学习还不错。我的确没有权限看到特别机密的资料,但账面上哪里有可疑的地方,在我眼里都挺透明的,哪里好像虚增了流转过程,哪里做了资产负债名目转化,有经验的老人很容易看出来的。”
霍振飞把文件袋里的一沓纸抽出开,稍微翻了翻又塞回去,喉结上下滚动。
他重新拾起笑容:“这些你还没给其他人看过?”
陈文港说:“你可以叫保安上来,把我关起来。反正只要我失踪12个小时以上,各种真料假料就会混着放给媒体。你害怕丑闻,想把脏水转嫁给霍念生,保全自己,我就只能把你们一家人也扯下水了。三叔是基金会主席,大嫂是理事长,基金会出事,他们没责任的吗?”
霍振飞把他带到霍三叔的董事长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陈文港把那父子俩留在身后。
推开霍氏大厦的玻璃门,头顶霓虹灯闪耀,陈文港站在街边,身边都是下班回家的人。
他心神不宁,平坦的大路就在前面,脚下却不知该往哪走。他们已经搬回了江潮街,但陈文港不想回去。他过来的时候是打车来的,走的时候靠一双脚,慢慢步行回了云顶大厦。
推开门,空荡荡的屋子一点人气都没有。
阿姨跟着他们去了江潮街那边,她跟陈文港相处得好,霍念生也就一直雇着她,那边陈家的房子小,住不下多一个保姆,但她自己家就住在老城区,于是变成晚上回家白天上工。
陈文港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时针指向十二点又指向一点,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直到凌晨三点多,终于手机响了一声,他看清发件人,手指一哆嗦,立刻发起视频邀请。
镜头那边出现霍念生本人的脸,有点延迟,头发奔波许久难免有点凌乱,人倒是精神。
他微笑着问陈文港:“你怎么这个点还没睡?”
陈文港眼里迅速浮起一层雾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