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板着脸先抛了重话,当时其中两个男生都拍着胸脯保证说什么?
嗯嗯,我们都这么想的,最讨厌糊弄的人了,咱们组绝不会那样,一定好好做。
结果呢?
还不是一样到了DDL才赶工?
能如约出现的就不错了,还有完全不露面的呢。
然而游盈对陈文港是最失望的。他什么也没保证,游盈对他也不熟,但至少知道这人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以至于不乏侥幸地想过,既然也是学霸,多少应该靠点谱吧?
现在她放弃最后一丝幻想,认命了。
三个人各自对着电脑磕巴鼠标。
游盈自己那份早就做完了,另外两个组员临阵磨枪。三人大致讨论了一下汇报思路,陈文港仍旧没到。突然其中一个男生倒抱怨起来:“算咱们倒霉,跟这种人分在一组。”
游盈心说你最好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嘴上问:“什么意思?”
另一个凑过来:“你不知道?他在咱们系,不,在学校里黑料都很多啊。”
“这个不是特别了解。”游盈说,“我只知道他经常拿奖学金。”
“他不知道沾了……多少光,成绩好这种就别吹了吧,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啊,谁知道有多少黑幕。别人拼爹,他可以拼干爹,院长见了他那个干爹,都要点头哈腰的,动不动跟校董喝茶打高尔夫,奖学金不给他给谁?”
“你们从哪知道这么多?”游盈问,“连别人干爹是谁都知道?”
组员之一从手机上搜帖子:“不是吧,你平时从来不刷校园论坛?”
“不刷。忙,没时间。”
“那你直接看这个汇总贴。”
游盈接过他的手机,走马观花浏览了几个链接。
组员之二说:“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别急,我捋捋。这个‘Z少爷’是谁……郑玉成?”
“对。你记不记得入学的时候还挺轰动,都说郑氏集团的少爷在咱们学院。”
游盈问:“所以你们说的陈文港的干爹,和郑玉成的爸爸画等号,郑氏那个董事长?”
“是,他是人家家里收养的。但最绝的是,他们俩关系还不一般。”
“什么关系?”
“他和郑玉成一起上的大学,一个专业,在一个系,一个班,缝在一起似的,据说谈了好几年恋爱——哦不是据说,应该已经锤了。你看最后一个链接。”
“看过了,这个另说吧。”游盈把手机还回去,“其他的我不太相信。怎么亲儿子还比不过干儿子么?这几个奖学金我也得过,我记得陈文港就是因为每次公示的时候有我也有他。提名郑玉成的倒是不多。照你们说的,如果有黑幕——为什么不直接黑给郑玉成?”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晚了一会儿,因为周末要上夹子,把周五和周六的更新一起放出来了,周六不更(别打作者,这手真的写不了那么快TT),周日的更新时间是晚11点半之后,再往后恢复每晚9点日更~
第23章
第23章
两人卡壳:“没准就是给自己的儿子太招眼了,怕被举报,所以才给干儿子……”
游盈狐疑:“这种薄弱的逻辑很难说服我。这都是什么人想出来的?真无聊。”
组员干笑:“那就不知道了,总有人跟他熟吧,我们吃瓜群众也就随便看看。”
“这种随便开扒不算侵犯隐私吗?”
“不算吧?就在内部论坛上说一说,也没公开。”
“论坛不是公开的地方哪里是?这还不算侵犯隐私?”
“那你要这么说……管理员不是都没删,说明这些帖子是允许存在的嘛。”
游盈“哦”了一声,脸上显出懒得多费口舌的神色。
另外两人讨了没趣,也不再说话,继续埋头补作业。
游盈点开电脑登录的聊天软件,给朋友发了一句:“不得不说,男人嫉妒的嘴脸真丑陋。”
朋友回以一串哈哈哈哈哈,问发生了什么,何以突发如此精准的人生感悟。
两人吐槽了一会儿。
但朋友平时也看学校论坛,比游盈离八卦前沿近一点:
“至于你说扒陈文港那些帖子,这个我知道,其实我是怀疑他得罪人了。全校师生那么多,有几个这么被拉踩个没完没了的?有几个昵称我都眼熟了,早就感觉是同一拨人。”
“什么人,这不是有病吗?”
“可能不是有病,是有仇。”
“你说蓄意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嗐,也没证据,这只是女人的直觉。要真被人盯着搞也挺吓人的。”
游盈若有所思,又从电脑端打开论坛,似乎要亲自印证一番。
这时咖啡馆门牌用电子声播报“欢迎光临”。
她一抬头,顶着一身流言蜚语的对象推门进来。
肉眼看去,知人知面不知心,斯文白皙,温文尔雅,是很多女孩儿喜欢的模样。
陈文港在柜台点了杯饮品,环视一周,发现了她们这桌,很快夹着电脑径直走来。
他十分诚恳地认了错,道了歉,游盈倒也不好再翻脸,只催赶紧搞定作业。
另外三人给他腾了个座位,陈文港坐下,把自己的电脑接上电源。
两个男组员当着面又是另一副嘴脸,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游盈冷眼旁观,心里只盼他们三个赶紧交作业。
磨到中午,两个男组员先搞定任务,PPT发给组长就先撤了。
游盈边过目边叹气:“我们学校还算知名学府,对吗?”
陈文港闻言抬头,不太确定:“对吧?”
游盈说:“只有做小组作业的时候才能让我指的,知名学府里有多少混日子的人。”
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娘。陈文港除了赔笑也没别的办法,他自知理亏,只能尽力多做一点。
又花了一下午时间,两人连饭都没吃,一起搞定了作业,到这时游盈才算脸色转晴。
其实这个态度算比她想象中好多了,而且陈文港的专业知识扎实,意见中肯,跟他合作体验顺滑。这让游盈信他是真的忙忘了,不是故意搞人心态。
既然如此就一笑泯恩仇了,她给了个笑脸。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结伴去学生食堂吃饭。
桌上游盈又有点解释的意思:“我也知道选修大课很多人不重视,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这个小组作业占了期末成绩30%,我对它的最低要求是不要拉低我的学分绩。”
陈文港笑笑表示理解。
他的理解不是那种敷衍一下的理解,更像学霸和学霸的惺惺相惜——学分3.8和3.9看起来相差不大,但3.9到满分4.0之间是质的差别。他自己也是登顶4.0的那一种。
而有个优秀的履历只是第一步,这样的人往往都有更高的目标。
因此陈文港了然地问:“你这个绩点是不是打算申请留学?”
游盈确实是奔着常青藤去的:“想读商科。竞争太激烈,所以尽量刷漂亮点。”
陈文港点头,这个同样能理解。专业成绩只是成功与否的因素之一,语言水平,获奖项目,个人陈述,乃至,到一边讲电话。
“文港,好久不见。”霍念生用惯有的轻佻语调逗他,“还记得我是谁么?”
碧空如洗,忽有明晃晃的阳光照到眼上。
陈文港抬头仰望,原来是对面建筑的窗户把光反射过来,照到他的脸。
他被晃得心思散漫,微笑还挂在脸上,声音里已不自觉掺杂了一点怀念的意味。
他轻轻把手机贴在耳边:“念生。”
这一声叫得缱绻,那边却没有回应,像突然断了信号。
只有屏幕上通话时间还在一分一秒跳动。
半晌,霍念生方轻声笑道:“刚刚有一下,我觉得好像前世就认识你。”
这回轮到陈文港说不出话。
霍念生说:“是真的,很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霍念生走过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陈文港站在名人雕塑下,被一群年轻学生围着,言笑晏晏,有条黑棕的德牧围着他们团团转,胸背的绳子牵在一个中年女人手里。
那些学弟学妹其实也在观察霍念生,悄悄问陈文港他这朋友是做什么的。
一刻钟前霍念生突兀来电,问陈文港在不在学校。
“在。”陈文港问,“你找我?”
“我在你们大学门口。”
“哪个门?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了,你给我发个定位。”
霍念生这天穿的是一套苏格兰小格呢夹克西装,没有那么正式,但不失绅士风度,成熟又随意。因为天热,他脱了外套,搭在胳膊上,衬衫袖子挽了半截,自带一种潇洒干练。
他的成熟和气场都与学生这两个字无缘,说是为人师表又显得过于风流倜傥。
陈文港笑着推他们:“好了好了,该干正事了,大家撸狗归撸狗,别忘了开张。”
“噫——”学弟学妹们顿时起哄,“学长你还藏着掖着,多半有问题。”
作为娱乐周刊上被八卦的常客,霍念生对众所瞩目的情况俨然习以为常。
他走过来,毫不见外,跟众人友好打了招呼。
时间的确差不多了,学生们跑去活动教室值班,狗也被主人带去后面的小树林玩。
陈文港才转过来面向他,任由霍念用眼睛生上上下下扫描自己。
他忽而笑了,沉声静气:“还在想上辈子什么时候认识过我?”
霍念生很遗憾:“记不住是我的损失。给我点时间,我再慢慢想想。”
“好。”陈文港莞尔,又问,“你今天过来是有事还是?”
“路过,想起宝秋说你最近经常在学校,就来问问试试。”霍念生靠在雕塑底座上,抱臂笑着跟他说话,“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我让她约了你几次,她都说你没有时间。”
陈文港忙归忙,霍念生所说的邀约,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郑宝秋提醒他防火防盗防霍念生,这还替他防着呢。
可真要想找人,难道霍念生没他的联系方式?多半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这两个人的台他都没有拆:“是有点忙。”
霍念生问:“具体在做什么?”
人都到跟前了,陈文港带他去学活中心参观。
一进活动教室,还是刚刚那波学弟学妹,嘻嘻哈哈地说又见面了,眼神往两人身上瞟。
教室里空间分成两个区域。
靠门口这边摆了两张桌子,墙上贴着“捐赠处”三个醒目大字。门上贴着花里胡哨的宣传海报,桌旁立着易拉宝,介绍活动详情和捐赠流程。
入库书籍密密麻麻地摆放在靠里的区域,用砖头和木板组成几排简易货架,分门别类贴着“历史类”“文学类”“通识类”等标签,每个货架中间均匀地留出小推车过道。
霍念生赞扬:“没想到你们做得还真是像模像样。”
他是对着在场学生说的,眼睛反而没看陈文港。
他似乎很会拿捏这种腔调,既不正式过头让人觉得虚伪,也没调侃过头让人觉得轻浮。
加之这位访客看上去来头匪浅,年轻的学生们很吃这一套,深受鼓舞。
有小干事热忱地介绍,又说:“其实开始还闹过笑话呢,大家都没经验,想当然把所有的书贴墙摆,结果真的堆成了书墙,书墙又堆成书山,黑压压的人进不去,书也出不来。”
另一个比划着:“后来还是学长带着几个男生连夜整理了一遍,重新规划了空间,入库和出库的动线要沿着一个方向,货架跟货架之间要做出巷道。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好多了。”
霍念生听得认真,手插在兜里望着教室,似乎在想象那个壮观又好笑的场景。
说话间有人敲活动教室的门,问能不能捐书,不过只有怀里一本。
小干事过去检查,看了眼却扭头喊陈文港:
“学长,麻烦你来看——这本应该怎么办?”
陈文港闻声走过去,她手中是本烫金天鹅绒封皮的《泰戈尔诗集精选》。
厚厚的一册,装帧考究,印刷和纸张都很精良,能看出被保管得不错,簇新,除了扉页被墨水污染了一大片。可能是钢笔漏了还是怎么,黑色墨迹透过扉页,又染到第一页目录上。
书的主人是工艺美术专业的学生,解释:“我不是毕业生,这其实是我的设计作业。但一失手……唉,你们看到了,就成了这个样子。不收也没事,我就把它拿回去扔了。”
这种程度的污染,不影响,只是十分遗憾,能看出原本投入了很多精力。
白璧有瑕似乎是着世间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的遗憾。
越是美好的东西,那一丁点破碎就越让人恼火。
物有瑕如此,人有瑕何尝不是。
那学生挠头:“真要扔吧,有点舍不得,自己留着,看到又闹心,实在不行就算了。”
陈文港把书放在桌上,轻轻摩挲它的封皮,最后还是说:“我先想想办法吧。”
书的主人欣然应允,仿佛为它找到归宿,因为不用亲手毁去心血,一身轻松地走了。
陈文港带着这本被挽救下来的诗集,跟霍念生前后脚也出了楼门。
陈文港没带包,把书夹在胳膊底下,硬壳封面四角尖尖,行走间碰到霍念生的胳膊,霍念生索性接过手,帮他拿着,翻开封面研究:“你准备给他想什么办法?给它动个手术?”
“哪有什么办法。”陈文港被逗笑了,“带去我最熟的福利院,解释一下,院长不介意就送她们。介意的话,我看做得也挺精美,我自己留着好了。”
“既然这样,那别麻烦了,不如我拿走作个纪念?”
“什么纪念?”
霍念生凑近他:“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还一次礼,是不是不过份?”
陈文港睨他,唇角一勾:“会不会太寒酸了?这还是别人不要了想丢的。”
霍念生却道:“无妨,他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你现在有权做主送给我。”
他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在停车位安安静静地泊着,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张扬。
左右边的车是后来的,齐刷刷默契地给它腾出一大片空地。
霍念生开了锁,躬身把书放到储物箱里。关上车门,他转过身,手里却变魔术似的多了个小方盒,抛给陈文港:“上次的小玩意儿,今天正好带着,早就该给你了。”
前次斥资七百万拍下的怀表就这么随随便便扔过来。
陈文港打开来看。
珐琅彩表盘上罗密欧跟朱丽叶还在遥遥对视,咏叹调一般古典润泽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