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郑玉成郑秉义何小姐 本章:第5章

    陈文港认真打量半晌,说都好看,只是风格不太一样。

    郑宝秋嫌他给的意见完全没有用,最后决定两件都要。

    陈文港当了个拎包的架子,跟着郑宝秋走走停停。凡是打着灯光的橱窗没一个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司机因为在宠物中心守着狗而逃过一劫,也无怪乎两个亲哥不想陪她过来。

    陈文港倒是不介意花时间陪她逛。

    当年他到郑家的时候,郑宝秋还是个一年级的小丫头,把裙子上的小蝴蝶揪下来送他玩——从那时候起陈文港心里就当她是妹妹了。这么多年来,他对郑宝秋始终有种宽厚的纵容。

    而对郑宝秋来说,家里一堆兄长,只有他是什么话都能倾诉的对象。

    郑玉成虽然对她还不错,但跟母亲和二哥关系微妙,不合适深谈;郑茂勋愣头愣脑直男一个,跟他讲心事只会气死。

    唯独陈文港内敛沉稳,所有的秘密放在他那里都是安全的。

    至于牧清……牧清就算了,郑宝秋经常吐槽的对象就是他。

    事实上郑宝秋最不喜欢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表哥。但这她私下也只跟陈文港讲过,觉得对方心机过分地重,从小就会利用她传话。一记了仇,就更看对方不顺眼,做什么都是错。

    两个人边逛边在背地讲小话,主要是郑宝秋讲,陈文港为她保密。

    说着说着又cue到讨厌的对象,一提牧清,郑宝秋连他每个季度都要跟陈文港挑一样款式的新品都要数一遍,说他回头撞了衫又要阴阳怪气挤兑人。

    陈文港想了半天,也不太记得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单论这点他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抱怨的。每个季度许多奢侈品牌都会把新品图录寄到SVIP客户家,供其优先挑选,平心而论,郑家在这些衣食住行上面都没有刻意亏待过他。如果不是郑秉义付账单,别说撞衫,他连这些奢牌都没机会接触,再斤斤计较是很没劲的。

    走过一家男装店时,郑宝秋却非要拉陈文港进去。

    她心血来潮,说要给他挑两件特别的、绝对不会跟别人撞的衫,只是这个牌子的风格——乍眼看去活像打翻了调色盘,陈文港把手里的荧光卫衣还给店员——特别得他实在穿不了。

    最后他找到可能是店里唯一一件基础款式的白衬衫,问:“这件行不行?”

    郑宝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当然不行。太普通了。”

    陈文港接近告饶了:“你到底,你想把我打扮成圣诞树?”

    郑宝秋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来回扫,定格在另一件龙凤呈祥的真丝衬衫上。

    她撺掇陈文港去试那件大俗即大雅的设计师大作:“你要试就试那个嘛!”

    陈文港啼笑皆非,而郑宝秋闹他,连哄带骗说帅哥存在的意义就是当衣服架子。

    店里另外两三顾客已经在扭头围观,旁边的女店员也抿着嘴笑:

    “先生你皮肤白,就去试一试,不买也没关系嘛。”

    最后到底陈文港伸出了手。

    郑宝秋喜笑颜开。

    他还没接到郑宝秋手里的衣服,斜刺里有人递来另一个衣架:“试试这件黑的呢?”

    郑宝秋一扭头,乍惊乍喜:“表哥!好巧怎么会在这里撞见,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是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海中的水尽绝,江河消散干涸。

    陈文港恍若掉入一场梦里。

    他看清来人的模样——高大挺拔,几乎和模特的身高齐平,裹在棕色格纹猎装里,黑发斜往后梳,多情的桃花眼总带一点嘲弄的意味,教科书似的花花公子打扮。

    是如假包换的霍念生。

    他猝不及防从陈年的记忆里走出来,活生生地出现在陈文港面前。

    陈文港一阵耳鸣。

    胸膛里装的不再是心脏,替换成了起搏器,鼓噪的声音窜到耳膜,吵得他什么也听不清。

    时光一格格疯狂倒转,每一格胶片上都是霍念生带着笑意的脸,戏谑的,张狂的,温柔的,阴鸷的,蒙太奇般在眼前飞速闪烁交替,最后定格在眼前这个目光陌生的人身上。

    霍念生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郑宝秋并无察觉异样,把陈文港拉到自己身边:“表哥,你还认得吗,这是——”

    霍念生微微笑着,眼神闪着愉悦的光泽:“我知道,姑父收养的那个小朋友。”

    他反而来问陈文港:“还记得我么?”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咱们以前在宴会上见过。”

    陈文港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匆匆把手递到他手里。

    两人虚虚握了一下,旋即分开。

    霍念生掌心的温度烫伤了他的皮肤。

    陈文港垂着眼,霍念生的手骨节突出,手指长而有力,青筋明显,食指两侧以及食指和拇指的夹缝处有老茧,是经常练习射击留下的痕迹,他记得他以前经常去练射击,枪法很好。

    十年。他跟霍念生死别了十年,那是三千六百多个捱不到尽头的日日夜夜。

    如今这个人站在刺眼的灯光底下,他怕自己再一开口湿气就要弥漫眼眶。

    原是美梦成真,陈文港背上却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几乎让他一个激灵。

    “怎么会不记得。”再抬眼时他的声音已十分平静,笑了笑,“霍少爷,幸会。”

    “虚长你几岁,你跟宝秋一样,喊表哥就可以了。”霍念生和他寒暄,“我记得你跟郑玉成关系很好,那时候见你们俩总躲在一起。今天他没跟你们出来吗?”

    “我们逛街而已,叫他干嘛?”插嘴的是郑宝秋,“他跟我二哥只会扫兴。”

    “那你们买了什么?”霍念生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她身上。

    “什么都有,正在看衣服。”郑宝秋又催陈文港去试。

    “不然算了吧。”陈文港勉强笑笑,“下次再试,今天……”

    他清了清喉咙,才说出累了,郑宝秋当然不信,只当他在逃避。霍念生也用调侃似的目光围观好戏。她从霍念生手里把那件黑色的也抢过来,看也没看,从衣架上拆下。

    两件衬衫都塞到陈文港手里。

    陈文港忽然改了主意,他去了试衣间,关门反锁。

    他把一件衣服挂在衣钩上,扶着门,过了几秒,慢慢跪了下去,另一件衣服掉在地上。

    诚然他不是累,是从刚刚开始就心脏就不太舒服,节奏紊乱地狂跳。多年惊恐障碍的经验让他心里生出种不祥的预感,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时候犯病。

    可惜大部分时候它没有征兆,也不跟人打招呼,往往就是这样,几秒钟的时间,说发作就发作。

    手麻脚麻,四肢不听指挥,胸口连着后背隐隐作痛,喘不上气也用不上力。

    陈文港蹙着眉,更难熬的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把人关在座阴森的坟墓里。幻觉里嗅到泥土中潮湿腐烂的味道,甚至老鼠在他身边跑来跑去,甚至蛆虫在他身上繁衍爬行。

    死的恐惧威胁着他,像一张网不断勒紧,不断剥夺呼吸的能力。

    外面的人并不知情,郑宝秋在和霍念生聊天。

    她问表哥:“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霍念生说:“怎么,不欢迎?”

    “当然没有!只是别人都说你在彰城那边开疆扩土,还以为要过阵子才能见面。”

    霍念生抄着口袋,眼睛望着试衣间,嘴上漫不经心:“我又不是去十万八千里外取经。”

    郑宝秋哈哈一笑:“也是,就在隔壁市嘛,你想天天回来住都行的。”

    陪她聊了一会儿,霍念生忽然抬手看了看表:“你文港哥哥怎么还没出来?”

    郑宝秋这时才后知后觉:“他该不会不好意思,自己偷偷跑了吧?”

    霍念生朝试衣间看了两眼,正想往那边走,兜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他看一眼屏显上俞山丁的名字,转身出了店门,在外面接起。讲完电话他重新回来,跟郑宝秋道别,说有事不能陪她了,需要先走。

    “那好吧,你快去忙。”郑宝秋有点遗憾,还是跟他挥手,“我去找找文港哥。”

    往外走的时候,霍念生脚步顿了顿,叫了个男店员:“3号试衣间,你进去看看。”

    *

    惊恐发作一般持续一刻钟到半小时。陈文港没意识到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外敲门。

    声音传进来:“里面有没有人?需不需要帮忙?”

    他昏昏沉沉的,不确定有没有发出声音,吃力地抬起手,在门里回敲了一下。

    男店员用钥匙打开门,见状吓了一跳,跟着半跪下来:“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陈文港被他架起来,稍微恢复了一点,也能说出话来,“低血糖。”

    他被扶到外面店里,立时一群人过来。

    众人围着陈文港,让他在沙发上半坐半躺着休息。郑宝秋慌神,夹在里头显得有点可怜,想叫救护车,又要打电话找司机,被陈文港拦住了,说没必要,又安慰她说没事。

    他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交感神经紊乱的毛病,就算去医院也没好办法。

    店员端来供给客人的薄荷糖和巧克力。陈文港含了一颗,苦涩的甜味在嘴里蔓延。

    巧克力没有实际作用,只有糖分带来少许的精神抚慰,但还是让人感觉好受一些。

    他抬起眼皮,灯光依然白亮刺眼,人群里却没再看到那个身影。

    霍念生提前走了,并不意外。

    他没在这里看热闹陈文港反而还自在些。

    上辈子他最不堪的样子,霍念生见过,有伤有病,霍念生也陪他治过。但不代表有人愿意跟爱人第一次重逢,就看起来像癫痫发作,实在不是什么漂亮的画面。

    他歇了几分钟,身体机能没再出现其他问题,郑宝秋内疚地说不逛了。

    试衣间的衣服被店员收拾起来,拿过来询问他们。

    郑宝秋没有心思再试,摆摆手,陈文港却说:“那件黑的我要了。”

    店员说好的:“要给您拿一件新的吗?”

    陈文港说:“就这件就可以了。”

    郑宝秋不假思索地把信用卡给店员,陈文港也并没想花她的钱,说自己来。

    结果两个人根本不用争,店员微笑着婉拒:“刚刚跟你们一起的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这件黑的衬衫?”郑宝秋确认。

    “这件加上您二位刚刚看中的两件,一共三件。”店员挂着职业微笑,“他说你们今天随便买,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想要的,一起记他名下。”

    陈文港一愣,郑宝秋倒是受之坦然:“那好,你帮我们装起来,别的不要了。”

    店员熟练地处理真丝,折叠衣服,装进印着LOGO的袋子里。

    递过袋子的时候她又说:“对了,那位先生还让我转告一句话。”

    “他说什么?”郑宝秋随口一问。

    “他说这位先生一定穿什么都好看。”

    作者有话说:

    “海中的水尽绝,江河消散干涸”引用自《约伯记》一段关于死的描述,原文为:海中的水绝尽,江河消散干涸。人也是如此,躺下不再起来,等到天没有了,仍不得复醒,也不得从睡梦中苏醒。

    第7章

    第7章

    司机接到电话,把车开到百货大楼门口等候。两人上了车,被接回来的贵妇犬仍待在后座的笼子里,高兴地东嗅西嗅。但回去的一路上,郑宝秋始终为这句话若有所思。

    她把情绪写在脸上,陈文港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什么也不好说多,只好继续逗狗。郑宝秋终于抬起脸,瞟了眼司机,身体倾过来,她压着嗓子,用接近气声的音量问陈文港:“你觉得……我表哥那个人怎么样?”

    陈文港没理由跟霍念生太熟,于是说:“不太清楚。很大方?”

    郑宝秋瞪大了眼:“他?大方?他不对劲还差不多。”

    陈文港问她:“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笃定地说:“我看他是想追你才这么殷勤。”

    陈文港语塞。郑宝秋说:“你也是男的,你会随便跟另一个男的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想反驳竟然都没法反驳。

    陈文港又不能承认,这是霍念生给他留下调情信号。

    他是小看了郑宝秋。

    在陈文港潜意识里,老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穿蝴蝶裙子的小女孩。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是个成年的大学生了。又在大家庭里耳濡目染,性格再天真也有早熟的一面。陈文港这么大的时候,可能都不如郑宝秋敏锐。

    上辈子他在这个年纪遇到霍念生,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收到过类似的信号。

    只是他那时候是很排斥的,本能想着躲开这种人。别说他和郑玉成好得穿一条裤子,坚贞不移,没有移情别恋的可能,就说霍念生在他心里的形象,无非是个到处留情的浪荡纨绔。

    他不觉得霍念生有一根头发丝儿可信。随处调情,浪子嘴里的话怎么值得当真?

    甚至郑宝秋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我表哥要是真的追你,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陈文港问:“你担心我被他骗?”

    郑宝秋托着下巴:“我也不是说他坏话,他倒不是坏人,就是私生活不怎么检点。你看我妈让我和他来往,都提醒我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保持距离,不要男男女女在一起瞎混。”

    瞎混这个词又有点言过其实,她改口:“反正谁都没见过他身边有固定的伴,都知道他没长性的。真的你听我的,和他这个人做朋友是很好的,但是你可千万别跟他谈感情。”

    陈文港笑了笑说知道了。

    看他这么淡淡的,郑宝秋倒没过分担忧。

    他这种老成持重的性格,跟她印象里玩世不恭的表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霍念生就算玩也不会找这么不刺激的对象,最多一时觉得好奇。他不愿意,霍念生总不至于强迫。

    *

    到家时离晚饭还有一个多小时,陈文港帮郑宝秋把这天购物的战利品送到她房间。

    等陈文港提着自己装衣服的袋子回卧室,一进门吓了一跳,屋子里多了个人影。

    是郑玉成不请自来,正在他床头坐着,等了不知有多久。

    “文港。”

    “你怎么没去公司?”

    “爸爸今天叫我回来,说有话要跟我谈。”

    陈文港很快明白过来。两个当事人,郑秉义总得一个一个找去谈。

    他把袋子放到一边,椅子拉过来往上一坐:“义父跟你说什么了?”

    这个时间正值下午到傍晚的过渡期,室内又没开灯,光线染上几分幽昧晦暗。

    整个下午郑玉成躲在陈文港的房间里,出神地看阳光,从明亮夺目到岌岌可危。他脑子里反复播放下午的场景,郑秉义告诫他他跟陈文港绝无可能,让他好自为之。

    这件事郑玉成本是想据理力争的,他打了满肚子的腹稿,想劝父亲时代不同了,不再是以前盲婚哑嫁的时候,讲人权,讲自由,讲平等,不同的小众群体也理应得到尊重。

    然而郑秉义一句话堵住他后面所有:“你自由了,你开放了,你想没想过郑家怎么办?”

    他哑然。

    耳朵里听郑秉义说:“所以你没必要跟我说那些。你嫌你的父亲思想老旧,我反过来问你,你考没考虑过自己的责任?以后你每年带个男的回家祭祖?那我为什么不让茂勋去?”

    不管是为了公司股价还是宗亲观念,郑家的当家人应当有一段完整的婚姻,延续香火。

    实在做不到,也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国外皇室曾经还有国王为了迎娶美人放弃王位,鱼和熊掌向来没有既要又要,他郑玉成又有什么资格以为能都抓在手里?

    郑玉成被父亲严峻而冷厉地注视着。

    对于郑秉义,郑玉成终究是敬畏的。“我可以不结婚不要孩子”这句话梗在他喉咙里,突然怎么都出不了口。事到临头才知道难——他之前付出多年的努力可以说松手就松手吗?

    他喉结动了半天,也没能立刻夸下这个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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