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赵??嘴角一翘:“在别有天。”
郭星道:“可有人证?”
赵??道:“有。”
“何人?”
“谢九尘。”
谢九尘这个名字,在花溪城中很是有名。众人一听,都愣了一下,谢九尘?那是怎么跟赵??扯在一起的。
郭星道:“来人,去将谢九尘请过来。”赵??注意到,郭星用上了一个“请”字。
赵??有些不悦,他想,谢九尘也许刚睡着,又因为这点破事,被人打断了睡眠。可眼下这种光景,确实只有谢九尘能为他作证,别有天的小厮不跟他睡一块,不能证明他三更天没有离开过别有天。
谢九尘很快就到了,他来到的时候,长长地看了赵??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赵??对他笑了下,谢九尘稍稍放下心来,也笑了笑。
郭星问:“谢先生,昨夜三更天的时候,赵??可是跟你待在一处?”
谢九尘在来的路上,听捕快简单地说了此事。三更天的时候,他睡得正香,也无法确定赵??是否离开过。可他相信赵??,谢九尘眼中一片清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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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牵扯
赵??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谢九尘站在他的身旁,他觉得这公堂也没那么无聊了,嗯,他还可以多待一会。
谢九尘这声“是”,彻底洗刷了赵??的嫌疑。梁十金死的时候,赵??根本就不在赵府,那么,哪怕梁十金的尸体真的是从赵府运出来的,杀人者也绝非赵??。
郭星道:“赵??,你虽然有人证,但此案疑点重重,你与梁十金又确实有过仇怨,所以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谢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谢九尘不想离开,他道:“大人,我既是证人之一,应该也留下来。”
爱留就留吧。郭星微一点头,道:“秦柳月,陈三庚。昨夜,你们二人可有看清运尸体那人的模样?”
陈三庚道:“黑天半夜的,那人又穿得严实,我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但看身形,倒是挺瘦弱的。”
秦柳月道:“我与陈公子一样,也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郭星皱起眉头:“你们不是一路跟着他,去到荒废的院子中吗?一路那么长,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秦柳月道:“因为不敢让那人发现我们,所以一路上,我们都只是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离开之后,我们才敢进院子里查看,所以,确实没看见他的模样。”
陈三庚道:“秦姑娘说得是,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运的是尸体,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抓住他,不让他跑了。”
赵??听了一会,突然道:“大人,我有一个疑问。”
郭星道:“说。”
赵??转身看向秦柳月,道:“秦姑娘方才说,你深夜出门,是因为想给父亲烧纸钱,对吗?”
秦柳月点头。
“最后你有烧吗?”
秦柳月道:“没有。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和陈公子心神不宁,等到天亮之后,便来报官了。”
“昨日是你父亲的忌日,于情于理,你满心满念都应该是你的父亲。你从云烟阁偷溜出来,但看到了一个行迹鬼祟的人,在你还不知道那人是运尸体的时候,只是为了跟踪他,秦姑娘便放弃了为父亲烧纸钱?”
赵??对父亲没有感情,但不是任何人都没有感情的。秦柳月肯为了父亲冒险,怎么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放弃,这不合理,这说不通。
秦柳月强装镇定:“我……我跟着那人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在运尸体。我想着,等知道他在做什么之后,再为父亲烧纸钱也不迟。赵老爷这样问我,可是在怀疑我?”
赵??道:“我只是提出了我的疑惑,并非怀疑秦姑娘便是凶手。是真是假,还需大人明察。”
郭星盯着秦柳月,神情中也带了怀疑。
陈三庚见形势不妙,立即道:“我可为秦姑娘作证,昨夜我碰上秦姑娘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素衣,带了纸钱,神色悲伤,确实是想为父亲烧纸钱的。”
江水湄也上前一步:“我也可为小月作证,她很早之前就跟我提过了,昨日是她父亲的忌日。纸钱还是我为她准备的,此事千真万确。”
赵??看着这几人,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他没说什么。查案是郭星的任务,不是他的,他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谢九尘只听了一半,心中很多疑惑。他认识陈三庚,知道陈三庚是个极其老实的人,应该不会在此事上撒谎。
郭星突然问:“梁夫人,最近这段时间,梁十金可有异常举动?”
梁夫人的神色很平静,丝毫不像是刚刚死了丈夫。她道:“他近段时间,总是去云烟阁,也很喜欢去赌场,在赌场中输了不少钱。大人,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她前两日才知道,梁十金居然输掉了那么多的银两……她知道那个数字的时候,险些晕厥过去。梁十金废了,没用了,他死了,梁夫人虽然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解脱的自由。梁十金不仅愚蠢,还对她不忠,他如果不死,梁夫人还得想办法与他和离,伤脑筋。
梁十金死了,挺好,省了麻烦,一了百了。
郭星道:“梁夫人,你是梁十金的枕边人,理应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听你的话,你不仅与梁十金不熟,还像是与梁十金不和。”
这话隐隐在说,你与梁十金是否也有嫌隙,再往下说,是否也有杀人的动机?
梁夫人也听出来了,她连忙换上悲戚的神情,道:“大人,我与老爷并无不和。只是前些日子,他总是流连云烟阁和千金坊,很少归家,我与他也说不上几句话,自然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老爷死了,我也痛哭了一场,但我不能只会哭,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杀害老爷的凶手,让那人血债血偿!”
江水湄突然道:“大人,我想起来了。梁十金曾经与我说过,梁夫人总是给他摆脸色,他心中很是烦闷,所以才会流连云烟阁。因为在梁夫人的面前,梁十金无法倾诉,也无法得到体贴对待……”
“你这个贱人!”江水湄还没说完,梁夫人就打断了她,“我从未对老爷摆过脸色,他肯定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秦柳月高声道:“梁夫人,我不许你这样说姐姐!”
江水湄柔弱一笑,道:“小月,无妨。梁老爷来云烟阁寻欢作乐,难道错在我们青楼女子吗?但梁夫人非要认为这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办法。”
梁夫人气得牙痒痒,她冲前一步,抓上了江水湄的头发:“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家老爷,居然还装得楚楚可怜的模样,老爷已经死了,没人想看你这骚狐狸的模样……”
江水湄痛极,她不甘忍耐,也抓住了梁夫人的头发:“松手!”
秦柳月上前拉开梁夫人:“放开,放开!”
眼看着场面逐渐混乱,郭星一拍惊堂木,道:“肃静!全部给我放开。”
在她们扯来扯去的时候,赵??往旁边走了一步,更靠近谢九尘了。他低声道了一句:“明烛,如果不是我,你便不必来看这场闹剧。”
谢九尘对他一笑,也压低声音道:“无妨,赵兄没事就好。”
他们只来得及说两句话,公堂上就安静下来了。江水湄与秦柳月松开了梁夫人,梁夫人也放了手,她的手上扯掉了一缕江水湄的头发,她厌弃地松开手,让头发飘落到地上。
江水湄道:“梁夫人这样恨我,公堂之上也忍不住动手。我猜,梁夫人定然已经看不惯梁老爷许久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梁夫人呸了一声,道:“我与老爷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一个狐狸精,居然妄想插足,我恨你,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可怜我那老爷,被你迷了心窍,丢了魂魄,失了理智,才会落得这般境地。”
郭星道:“梁夫人,此话怎讲?”
“我家老爷认识这狐狸精之前,从不踏足赌坊半步。但他认识这个狐狸精之后,不仅流连烟花之地,而且还染上了赌瘾,整个人心性大变……”梁夫人指着江水湄,“若不是她,老爷也许便不会死。”
郭星道:“梁夫人,没有证据,你不要凭空猜测。你再仔细想想,梁十金近两日有什么异动,他昨夜可能去了什么地方,你有什么头绪?”
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梁十金的举动了,她只知道梁十金迷上了江水湄,又输了不少钱,除此之外,她也抖不出更多的讯息了。她只能摇头,佯装哀伤:“大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老爷想要去什么地方,我也管不着。不过……大晚上的,老爷能去哪呢?猜也能猜到了,我想,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云烟阁。”
秦柳月脸色乍变,江水湄眉心一紧,她没有看梁夫人,而是朝郭星道:“大人,昨夜我一直待在云烟阁,并未看见梁老爷。”
梁夫人脑中灵光一闪:“兴许,他是去你们云烟阁找了别的姑娘。”
江水湄冷静下来,道:“梁夫人这么说,那找云烟阁的人来问问便知,看他们有没有见过梁老爷。”
她们你一眼,我一语,话说得越来越多,牵扯也越来越多,但线索却并没有增多。郭星揉了揉太阳穴,他累了,今日不想再传唤别的证人上来了,不过一桩命案,时有发生,看这情形,并非连环作案,也不急着找到凶手。想到这里,郭星便道:“梁十金死了,在场的各位或多或少,都有嫌疑。但线索太少,今日也查不出什么,本官会命人寻找更多的线索,在找到新的线索之前,你们都不许离开花溪城。三日后,再次升堂。都听见了吗?”
堂上众人各自应声,郭星手一挥,便让人退堂了。众人三三两两离开衙门,出了衙门,梁夫人阴恻恻一笑,对江水湄道:“狐狸精,老爷那么喜欢你,想必做了鬼,也会回来找你的。”
江水湄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梁老爷要找,也是先找夫人吧。”
她们唇枪舌剑,针锋相对,赵??与谢九尘无意再看,谢九尘与陈三庚打了个招呼,赵??对陶麟点了下头,二人便默契地结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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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清誉
秦柳月毕竟是杀死了梁十金的人,她对梁夫人是愧疚的,她扯了扯江水湄的衣袖,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江水湄心中有火,梁夫人不管好自己的男人,梁十金来找她,她就是做这一行的,难道脱掉衣服是她的错吗?她最讨厌这样的女人,将丈夫的过错推到女人的身上,简直愚昧至极。若是放在往常,她定会将梁夫人骂得哑口无言,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累了,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了。
梁夫人骂了几句之后,突然想起来这还在衙门门口,若让郭星知道自己那么中气十足,又怀疑上自己怎么办?她连忙收起了刻薄的神情,换回伤心人的模样,微微缩着身体,转身离开了。
江水湄压下火气,抿紧了唇,便要与秦柳月离开。陈三庚见状,连忙道:“秦姑娘,请留步……”
秦柳月转过身来,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陈三庚,她勉力一笑:“陈公子,怎么了?”
陈三庚道:“我有些话,想对秦姑娘说。”
秦柳月咬了咬下唇,对江水湄道:“姐姐,你先回去吧。”
江水湄盯着陈三庚,神色戒备。秦柳月知道她在防备什么,对她轻轻摇头:“姐姐,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我在云烟阁等你回来。”江水湄撇下这句话后,便大步离开了。
陈三庚看着秦柳月,那日秦柳月跑着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秦柳月了。直到昨夜,他才知道,秦柳月原来是云烟阁的姑娘,他有些难过,想着,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沦落到烟花之地了?
秦柳月道:“陈公子,你想说什么?”
陈三庚道:“秦姑娘,可以随我走一趟吗?”
“好。”秦柳月直觉陈三庚不会害自己,她跟着陈三庚,来到了平安巷中。他们来到了一间破败的房屋前,秦柳月问:“这是……”
陈三庚道:“这是我家,我进去拿点东西,秦姑娘若不放心,可以站在这儿等我。”
“没事,我跟陈公子进去吧。”秦柳月没什么好防备的,她的身体,她的魂灵,到了今日,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两人进到屋中,陈三庚在柜子中翻找出一袋银两,递给秦柳月:“秦姑娘,这是你上次借我的银两,现在还给你。”
秦柳月心上如蚁爬行:“陈公子带我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陈三庚道:“是。”
秦柳月眼眸一潮:“你妹妹的病……治好了吗?”
陈三庚苦笑一声:“还是老样子,靠药吊着一条命,等哪天药停了,可能就撑不住了。”
“这里面的银两,你有用过吗?”
“用了一些,后来我做工赚了些钱,补回去了。”
“那你现在,有钱给妹妹治病了?”
“妹夫也在努力赚钱,我们一起省吃俭用,还能让妹妹再撑一段时日。”
秦柳月道:“这些银两,你可以不用还给我的……”
“这怎么可以?”陈三庚道,“秦姑娘与我同是苦命人,各有难处,我不能白白要秦姑娘的银两。”
“我在云烟阁,有吃有喝,不怎么需要花钱。可你要给妹妹治病,这些钱,还是你收着吧。”
陈三庚摇头道:“我不能收。我妹妹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秦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但……你也得为自己着想啊。”他想说的是,秦柳月若想为自己赎身,这些银两,便是她的倚仗。可他怕说出来,秦柳月心里会不舒服,所以,他说得很委婉。
――你也得为自己着想啊。
秦柳月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道:“我、我不必为自己着想了。”
陈三庚心头一惊:“此话怎讲?”
秦柳月颓然后退一步,将梁十金死亡的真相道出:“我杀了人,官府迟早会查出来的。杀人应该偿命,我死了,拿着这些银两也没用了……”
“怎会如此?”陈三庚一口冷气倒抽,他昨夜碰见秦柳月,原来不能算是巧合。秦柳月带着纸钱出门,本就是想找个证人,让那人刚好与自己一道“看见”有人从赵府运送尸体,没想到,这一找,便找着了陈三庚。
而那运尸体的鬼祟之人,正是遮得严严实实的江水湄。
陈三庚是先碰上秦柳月,然后才看到江水湄的,一切都对得上了。
秦柳月惨笑一声:“这就是真相。陈公子,我既然敢告诉你这件事,便已经做好了偿命的准备,你可以现在就回去告诉郭大人,跟他说,我就是杀了梁十金的凶手。”
“不,我不会这样做的。”梁十金也许算不上死有余辜,但秦柳月只是为了救江水湄,她又何其无辜?陈三庚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秦姑娘洗刷嫌疑。”
秦柳月没抱希望,随口问道:“什么办法?”
陈三庚道:“我可以说,我与秦姑娘一整夜都在一起。梁十金死的时候,你就在我的身旁,赵老爷也是这样洗刷嫌疑的。只是……倘若我真的这样说,恐怕有损秦姑娘的清誉。”
秦柳月留下两行热泪:“青楼女子,哪有清誉可言?”
“他们知道昨夜我们待在一处,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利,明烛,抱歉。”赵??与谢九尘离开衙门之后,决定在城中四处走走。赵??想了又想,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知道,谢九尘并不以结交自己为耻,但他就是想从他的口中,再听出那样的意思。
谢九尘道:“无妨。此事你知我知,真真假假,自在心间。外人说些什么,并不重要。”
赵??眼睛亮堂,他侧过头来,“哦”了一声,问:“明烛认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谢九尘也侧过头去,他看见赵??的眼睛,像是两颗冻住的星子,他有些恍然,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有回话。
赵??笑了声,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又问了一遍。
谢九尘错开目光,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昨夜,我与赵兄在一块是真。”
赵??继续追问:“那……什么是假?”
谢九尘心跳得有些快:“我不知道。”
赵??的目光粘在他的身上,见他的耳尖红了些,又笑了笑,也不再逼迫他说出一个答案了,顺着他的话道:“好,你不知道。”
谢九尘想到梁十金的事情,问道:“赵兄,梁十金的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赵??道:“我猜,是云烟阁的姑娘做的,也许是一个人下的手,也许两个都有份。”
“赵兄何出此言?”
赵??道:“我也没什么证据,但贼喊抓贼的戏码,我见得多了。”
谢九尘回忆公堂上的场景:“秦姑娘确实有些慌乱。”
“陈三庚老实,梁夫人自私,江姑娘精明,秦姑娘慌张,梁十金愚钝……这些人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场不怎么好看的闹剧。”赵??甚至连梁十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冷眼旁观众生相,他不关心那些人。
谢九尘不认识梁十金,他沉默须臾:“到底是一条人命。”
赵??道:“确实是一条人命,但那与我们并无干系。每日都有人死去,老死的,穷死的,病死的,烧死的,冤枉死的……若事事都要管,每个人死了都要关心,活着该有多累。”
谢九尘承认,赵??这话说得对。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人生而必死,未知的不过是死亡的时间、地点和方式。赵??突然想到,他待梁十金的去世如此淡漠,终有一日,他也会死,他死了之后,会是另外一个梁十金吗?最亲近的人面无悲痛,相好的姑娘只为脱身,无人为他的死感到哀戚,人人都只想了结此事,可没有人盼着他活过来。
他转念一想,不对,他恐怕比梁十金还要差些。他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换言之,连个愿意假哭的人都没有。
谢九尘问:“赵兄在想什么?”
赵??将心中所想道出:“我想,我若死了,恐怕没人会为我哭泣。”
谢九尘微微皱眉:“此话不可乱说。”
“为何?”
“……不吉利。”听着就让人心烦。
“梁十金多半是因仇而死,我的仇家比他的还多,某日突然死了,也并不奇怪。没有什么不吉利的。”
赵??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乐意看谢九尘为了自己皱眉。他心怀恶意,可那满满的恶意之中,又裹挟着一颗逐渐变得柔软的心。
谢九尘面色一肃,不说话了。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不高兴讨论,只要他不说话,这个话题便会结束。
“你认识蓝西峰,对吗?”
赵??稍稍岔开了话题,但也没岔多远。
“我认识他,怎么了?”
赵??道:“我找他订了一副棺材。”
谢九尘:“……为何?”
“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