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了。
秦瑶冲阿旺轻颔首。
阿旺这才上前,接下临卫奉上的圣后见面礼,转交给秦瑶。
藕粉的小包裹很柔软,秦瑶捏捏,上等的重锻,手感怪好的。
她带着几分好奇,打开了这布包......等等,居然是件内衣?
760
丰王死
阿旺:“夫人,这是什么?”
“内衣吧。”秦瑶不太确定的答道。
在阿旺迷茫的表情中,把藕粉布包拿开,单手拎起了里面那件天蓝色,无海绵、无钢圈,做成薄杯,肩带可调节的内衣。
不是吧姐妹!
你们那嘎达见面礼兴送人内衣的吗?
秦瑶一时间有点苦笑不得。
但还是兴致勃勃检查起这件内衣的细节来。
没有海绵、钢圈,这很正常。
毕竟盛国的科技点还没点到这么高。
但可调节肩带可不简单,全是黄铜定制。
还有背后的卡扣,严谨的做了三排,也用的全黄铜。
老实说,秦瑶当初觉得胸前晃荡时,也萌生过做现代内衣的冲动。
但转念一想,自由的感觉也不错。
遂放弃。
现在看到一件和现代内衣没差别的内衣出现在眼前,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多了些盼头。
“谢了。”
秦瑶把内衣重新包好,举起这个手感极好的小包袱,冲临卫微笑着晃了晃。
“天黑前就把人给我全须全尾的送回来是吧?”秦瑶再次确认。
临卫一边颔首,一边在心里崇拜的想——娘娘真厉害,一个小布包就搞定了面前这个危险度超标的女人。
秦瑶把刀往肩上一抗,大手一挥儿,“那你带走吧。”
突然反应过来的阿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允许别人带走自己的秦瑶。
“放心,没事的,好好配合一下,很快就过去了。”秦瑶安慰道。
阿旺:“???”
但反抗是无效滴。
当年做下的孽,也到了不得不报的时候。
阿旺还是跟着临卫离开了。
两人来到北定门城门上,白鹤和司空见都在那里。
倒是不见皇后的影子。
临卫冲二人淡漠的点点头,把阿旺留下便退至暗处。
城下,是带着二百私兵死士前来的丰王。
人被关在城外,进不来。
城上的司空见拿起了清算诏书,宣读丰王的一桩桩罪证。
武生、以及京内各内应大臣,全部被带了上来做证。
阿旺也在其中之列。
他要作证的是丰王派死士刺杀当朝皇后的死罪。
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没给丰王狡辩的机会,司空见一声令下,城楼上早已经拉满弓弦的弓箭手齐齐放箭,将丰王手下一干人等当场诛杀!
眼见丰王中箭骑马逃出,白鹤立即命人打开城门,带领黑骑杀了过去。
丰王难以置信,曾经的盟友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白鹤也不想的,但他现在没有选择。
太子殿下刚把圣上气得病倒,必须趁此机会把丰王处理干净,将功赎罪。
眼见白鹤大喊着:“杀了这个教唆太子殿下的反贼!”
朝自己杀来。
丰王目赤欲裂,怒指东方骂道:“百里沧!百里庆阳!我一心为了百里家的江山,而你父子二人被徐文卿那毒妇迷了眼,残害手足至亲!”
“.......我死后必化作厉鬼,夜夜折磨你二人,叫你父子俩生不如死!”
“我要咒你父子来世受尽折辱,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刚落,白鹤一箭射中丰王眉心。
那怨气冲天行使诅咒的人,便笔挺的从马上滚落下来。
丰王双目瞪圆,没了气息,目中却还满是不甘。
白鹤将身上披风摘下盖在他身上,将尸体一裹,回城复命。
在这个十月的中午,百里家最后一位拥有实权的亲王,死了。
阿旺呆呆看着那被披风草草一裹的尸体,寒风忽然卷来,吹翻了盖在他脸上那一角。
那张脸,曾是他想要为之献上生命的主人。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前二十年受的苦,全是因为他。
什么狗屁的主人,现在想来只觉得滑稽。
可看着那人的尸体,他内心却并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意。
只余满腔悲怆。
好像自己也迟早会和他一样,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被人草草一裹,丢了。
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还记得有一个死士。
阿旺歪了下头,这难道就是兔死狐悲?
“走吧。”
临卫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把正在思考的阿旺吓一跳。
临卫不是很耐烦的说:“我送你回去,手下败将。”
阿旺:我他爹!
真想学大老爷一样说脏话啊。
可惜,他还是说不出口,因为与人设不符。
眼看两人要离开,司空见走了过来。
掏出一封信,交给阿旺。
“北蛮公主离京时托本大人转交给你家夫人。”司空见解释道。
阿旺怀疑的看他一眼,接过信,仔细检查一遍是否有人偷看过,确认无误,这才揣怀里,跟着临卫走了。
司空见无语嗤笑,什么人嘛,谢谢都不说一声。
但看着渐渐走远的临卫二人背影,他表情渐渐淡了下来。
老师他......应该还好吧?
......
家里大门被敲响。
但还没等秦瑶去开门,人就从墙上翻了进来。
秦瑶挑了挑眉,“怎么不走大门?”
阿旺:“麻烦。”
秦瑶轻笑一声,关心的问候了一下他今天配合得怎么样。
阿旺瞅她一眼,而后坐在了太师椅上。
垮下肩膀,一脸丧气,缓缓将刚刚城门下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丰王已死。
皇上又病重。
眼下权势最大的,便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
此时,京中百官刚刚结束一轮大清洗,想来应该已经有人窥见皇后的野心。
今后京城这趟浑水到底要怎么搅动,全看皇后一人。
秦瑶唏嘘片刻,想起自己今天收的那件内衣,已然明白徐文卿的态度。
她既不来惹她,她也会保持好这条界限,互不冒犯。
老实说,徐文卿前来示好,秦瑶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
虽然她不知道徐文卿从哪个世界穿越而来,是胎穿还是和她一样的半路穿,亦或者真身穿。
但同为女人,还有着同样的离奇经历,或许等京城这池翻涌的水平静下来后,她还能有个人互相宣泄一下那些不能在他人面前暴露的情绪。
阿旺把鹄纥缇香的信递给秦瑶,“国师大人让我带来的。”
秦瑶很是意外。
仅有一面之缘的鹄纥缇香居然会给自己留信。
她压下好奇,先把信收了,起身去到书房。
761
会办丧事吗
上午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的公良缭,这会儿又好了起来,师徒俩一起窝在床上,议论着京中局势。
秦瑶把今日城外的事告知二人。
公良缭一脸淡然,似乎早有预料。
刘季拍大腿直叹可惜。
可惜没吃到第一口新鲜瓜。
被秦瑶瞪了一眼,这才挠头嘿笑收敛。
叮嘱刘季照看好老头,秦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京都的初冬是湿冷钻骨的,和村里完全是两种感受。
这才刚刚开始,家里就已经烧起旺旺的火盆。
温暖的炭火将室内的湿冷寒气驱散,暖融融的。
室内光线昏暗,秦瑶点亮烛台,在桌前坐下。
脚边,是暖和的火盆,形状似盂,带盖儿的。
炭火在里面燃烧,盖之浅灰,扑掉火焰,再盖上盖子,双脚可以踩在透孔的盖上取暖。
膝上搭一条薄棉被,很快整个身体都能暖和起来。
秦瑶拿出鹄纥缇香的信,打开看。
纸张五页,上面是用盛国文字工整书写的两千多个字。
鹄纥缇香在信上说,秦瑶是她来到盛都真心想要认识的第一个姐姐,但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即将要到她返回草原的时间,所以觉得非常遗憾。
在京都期间,她许多次想来找她解释关于刘季的误会,但因为邦交任务繁忙,一直不能实现这一想法,再次表达遗憾。
整个使团的事情不由得她一个人控制,遗憾自己不能再与秦瑶结识,便要离开。
所以留下这封信让国师转交,希望能化解误会。
最后,诚挚邀请秦瑶到漠北草原去。
到时候她会带她去寻一匹最烈的马,训一只最凶猛的鹰。
鹄纥缇香还说,她有自己的鹰,到时候要带秦瑶去看。
她觉得,哪怕文化不同,语言不同,但她们一定可以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最后落款人——呼延鹄纥缇香。
信看完,秦瑶久久怔楞。
眼前浮现的是七月下旬北蛮使团入京时的宝马香车,还有秋后家门口,身着一身艳彩民族服饰,匆匆一面的美丽少女。
老实说,秦瑶对鹄纥缇香的印象并不深刻。
甚至有些刻板印象——全拜邻里街坊的八卦所害,先入为主了。
她以为公主就是矜娇的美丽少女。
却不曾想,在这份信中,才算是窥见鹄纥缇香的冰山一角。
她盛国话说得不算标准,但写得一手好文字,可见平常多有用功学习。
甚至她还会周围好几个邻国的文字和语言,并不只是个草原上的无知少女。
她也爱美,希望自己美丽,也喜欢一切美丽的人和物。
刘季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司空见的恶意安排,秦瑶从没觉得鹄纥缇香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但这公主在信上写到:朋友夫,不可觊觎,不义也。
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先前确实有觊觎之心。
也在其后为自己当初的不义之心抱歉。
别人都是有因才有果。
鹄纥缇香倒好,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是有秦瑶这个果,才有一开始的因,她十分感恩。
秦瑶摇摇头,有点想笑。
这应该是文化差异吧?所以对因果的解读这么新奇。
秦瑶幻想了一下,鹄纥缇香的鹰是不是和它主人一样,七彩放光芒。
训鹰啊,她还真有点期待。
......
冬夜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