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
易如反掌
刘季不过寥寥数语,场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已成家,有妻有子。
且他与妻子恩爱非常,还曾立下海誓山盟,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本子里才有的佳偶,真实出现在眼前,一众未婚男儿郎听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卢晓凤想借银戒指看看,打算以后也给自己未来娘子准备一对,刘季不肯给。
还说:“这是我家娘子赠我的定情信物加护身符,我已经答应我家娘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将戒指摘下。”
就他家娘子那威猛的气势,要是他敢忤逆,三顿搓衣板绝对少不了!
“好叭。”卢晓凤只得悻悻作罢。
但是!
“大哥你举起来让大家伙瞻仰瞻仰呗。”
这个可以,刘季爽快答应,将自己的右手高高举了起来,得意洋洋的让他们瞻仰。
司空见本来只是想关注一下刘季等人聚众在干什么。
却没有一丝丝防备,听完了他和秦瑶的‘伟大爱情史’。
又好巧不巧,看到刘季挑衅似的往城墙这边方向亮了亮他指尖银环。
挑衅本大人?
司空见微眯起眼,难道这乡野村夫识破了他的圈套?
但他这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识破又能如何!
一位公主,想要一个男人,易如反掌。
看着在人群中大肆炫耀的刘季,司空见心中很快便有了新的主意。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迎接使团迅速再走完一次流程后,卯时一刻正,八名旗手在前开道,国师马车打头,各迎接使团左右分两列伴随在侧,礼部仪仗在后,一群人浩浩荡荡驶出北定门。
与此同时,京都守备也开始道路封锁,为迎接北蛮使团做好准备。
凡是通往主街的岔口,全部都有官兵衙差把守,严禁百姓靠近主街。
想凑热闹的百姓们只能站在巷子里,远远看着主街。
不过主街两侧的茶楼酒肆却有一个漏洞——前门封锁,后门可没关。
昨晚虽然大半夜才睡,但早起对秦瑶来说也不算难事。
凑热闹得赶早,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去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天一亮,隔壁邱家就骚动起来,北蛮使团入京这样的大事,邱老太太就算是瘫痪在床,也非要儿孙们把她抬到主街去不可。
秦瑶便是在隔壁邱老太太的呼喝声中起来的。
不过家中众人比她起得还更早。
大郎兄妹四个已经写好了请假条,让殷乐当中中间人帮忙送到学堂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自己去送?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再让家里长辈们‘去世’了,便写了真实的缘由——想看使团入京。
女苑院长那边是什么反应四娘猜不到,但范夫子那边肯定是要把大郎二郎三郎骂个狗血淋头的。
既然已猜到结局,又何必亲自去受骂呢?
反正明日去学堂,这顿骂还会补回来,今天先开心了再说吧~
或许是见识多了阿爹阿娘的洒脱,对于这等小事,兄妹四人年纪小小便已经看得很开了。
阿旺简单做了点吃食给秦瑶母子几个垫肚子,吃好了,眼看天色已经不早,龙凤胎站在门口叫嚷起来。
“阿娘、乐师姐、阿旺叔,你们快点啊,大家都要走光了!”
殷乐应一声:“来了!”
帮着师父整理好最后一根杂乱的头发丝,师徒两关好房门,走了出来。
阿旺最后,负责检查好家里的门锁,确定无误,三大四小,跟上了朝主街涌去的人群。
到底还都是孩子,大郎二郎领着弟弟妹妹止不住的雀跃,早跑到了大人前面。
一旦发现有新情况,还不忘回头大声同秦瑶讲一声,生怕阿娘不知道最新的八卦。
家里住得离主街进,靠近北定门,只差一个好位置,就能成为看到使团入城的第一波人。
秦瑶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是时候发挥钞能力了。
“大郎,回来!咱们走这边。”秦瑶朝前喊了一声,把想继续往人群里冲的兄妹四个叫回来。
指了指左面窄巷,从茶楼后门进去,要了一个靠街的包间。
包间里有一扇大大的窗户,位于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完整的北定门,以及整条长长的主街。
兄妹四人迫不及待冲到窗边,大郎惊喜回头报告道:“阿娘,这里看得好清楚!”
“那是当然了。”秦瑶笑了笑,这可是她特意选的绝佳全景位。
当然,没点实力可选不到这间包房。
钱果真是个好东西呐!
嘱咐大郎二郎注意龙凤胎,小心别掉下窗户去,得到兄弟两认真应答后,秦瑶招呼阿旺和殷乐在茶桌前坐下。
接过店小二递来的菜单牌子,把几样招牌点心都点了一份,将菜单牌子还给店小二,嘱咐道:“再上一壶你们这的好茶来。”
虽然她不喜欢喝茶,但装逼一定要装全套。
茶水点心很快就端上来,这一会儿的功夫,茶楼靠窗的包间已经全部坐满人,就连楼下临街的窗边位置,也已经挤满人头。
入店必须点一壶茶,就算囊中羞涩,为了看一眼北蛮的公主,不少人凑钱都要上一壶茶。
在盛国百姓们的热情中,太阳渐渐升起,为盛国百姓们再添一份火热。
城外,仪仗的幡铃声缓缓传来,只听见城门上的守城官兵突然高声宣道:
“北蛮使团已到城下!”
顿时,在一众官兵的呵斥下,喧闹声骤减,人们不自觉安静下来,翘首以盼。
茶楼内,秦瑶和阿旺殷乐三个大人也起身站到窗前,好奇望去。
二郎小小声问:“阿娘,我们是不是能看到阿爹?”
得到秦瑶颔首确认,兄妹四个对望一眼,满是期待激动。
等回头给村里写信,他们一定要把阿爹也在迎接使团里这件事写进信里,告诉金宝金花,让他们狠狠羡慕。
楼下安静的人群众中突然爆发一阵喧哗,有人喊:“来了来了!”
众人抬眸看向北定门。
只见盛国执礼棋的礼部官吏们整齐有序的走了进来。
随后紧接着是一顶豪华的四驾马车。
车上纱帘随风飘动,一身黑袍的国师大人身形若隐若现。
人群激动!
京都百姓对司空见的个人崇拜似乎是刻进了骨子里,哪怕官兵们不断威胁喝止,都止不住那对国师大人一阵高过一阵的激动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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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男德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司空见撩开车帘,抬起手,微笑颔首与民众挥手示意。
霎时间,谁还记得什么北蛮使团啊,只顾着嘶吼:国师大人!!!
凡是能被司空见看上一眼的,恨不能当场死去。
秦瑶靠在窗边眼睁睁看着一人因为被司空见多看了两眼,当场激动过度昏倒过去,额角狠狠一抽。
不至于吧,要不要这么夸张?
似是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司空警惕抬眸寻去,不期然便对上了窗边女子森冷的双眸。
秦瑶抬起左手,在脖子前果决的划了一下。
无名指上那枚银戒,在阳光反射下发出刺眼的寒芒,闪得司空见心头一凉。
他强装镇定,微笑冲她轻颔首,放下了车上纱帘。
纱帘完全落下的那一瞬,司空见立马狠狠倒抽一口凉气。
他不理解,刘季怎么会觉得秦瑶这个女人迷人又可爱?
她分明危险得要命!
可要是能够得到她的力量......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所以,当马车驶过茶楼底下时,司空见还是从车内探出头去,朝二楼窗边的秦瑶自以为温柔的笑了下。
殷乐:“师父,他好像在挑衅您。”
秦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我看到了。”记小本本上!
全然不知对方以为自己是挑衅的司空见,坐在马车里反复回味儿自己刚刚那温柔潇洒的笑容,给自己打一百分。
终于,北蛮使团队伍缓缓驶入城中。
北蛮人新鲜的服饰和特别的容貌一亮相,瞬间便将百姓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北蛮此行来了不少人,除去随行的侍卫、奴隶之外,还另带了宝驹二十匹,特产十二车,百技工匠艺人二十名。
阐王和公主仪仗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跟着盛国迎接文坛代表。
一片华紫,在使团行进队伍中,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大郎兄妹四人一看到那片紫,心便不由得激动起来,睁大眼睛寻找自己熟悉的那道身影。
终于,大郎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护卫在公主车驾旁的两多道紫玉身影。
其中一个是他们阿爹,骑在自带的马儿老黄身上,不苟言笑,面瘫脸,任凭周围百姓如何欢呼,仿佛无魂木偶一般,毫无反应。
另外一个大郎没见过,不认识。长得不及他阿爹俊美,却在一众歪瓜裂枣的文坛代表之中显得绝世无双。
二人脱离了后面的代表团,单独与公主车驾并行,一左一右护卫着。
而那令京都百姓们翘首以盼的鹄纥缇香公主,坐在礼部特别准备的华丽香车中,被四处厚实的纱帘遮挡,只隐约能看到一点模糊人影。
倒是北蛮阐王,直接与护卫换了位置,从车中转到马上,笑盈盈的注视着这座盛国的繁华都城。
时不时与巷子里的民众们挥挥手,点点头,表示友好。
看得出来,阐王与公主都不是很听得懂盛国话,时不时就要向旁边的盛国使臣问上一句:“那边在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使臣瞅了眼梳着两条大辫的阐王,心说都在骂你呢,国仇家恨岂是那么好淡忘的?
但面上还是淡笑着瞎编:“大家没见过王爷,只听过王爷的名号,这是第一次见,难免激动了点。”
后面的香车里。
鹄纥缇香公主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她先是问身旁伺候的婢女,婢女直接摇头表示不知。
公主好歹学过一些盛国文字和语言,听得懂一大半,婢女却是从小长在草原上,周围一个说盛国话的都没有,她比公主更困惑,更想知道这些盛国百姓们在说些什么。
想来,应该是欢迎她们之类的?
可看那些百姓的神情,却有些狰狞,难道盛国人是这般表达欢迎的吗?
婢女茫然四顾,最终选择让她们公主再吃片点心,保持沉默吧。
但显然,公主不是个愿意沉默的人。
她左右看了看,左边那个文坛代表从两国相见起,就没见他露出过没有表情之外的表情,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右边那个,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性子活泼,一路上话都很多,跟她说了很多话。
但,大半听不懂。
按理说,正常人想要问问题时,应该会跟倾向于对自己展现过热情的人。
可是......鹄纥缇香的视线很难从左边那位文坛学子代表身上挪开。
右边那个人说,他们两都是国师大人特别筛选过,专门派来为她领路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鹄纥缇香一看这两个人长得就像是那个‘人中龙凤’,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连带着对盛国国师好感度暴涨。
特别是那个年长的,身材高挑,不肥不瘦,紫竹一样,光是一个背影站在那,都感觉他好像天神下凡,即将乘风而去。
只一个背影就这般,看了正脸,更是惊为天人——这世上居然有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吗?
看惯了草莽粗汉的鹄纥缇香,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一路上,因为这个文坛学子的存在,鹄纥缇香心如鹿撞,豪爽如她,居然扭捏起来,都不好意思同他搭话。
他好像是叫刘季吧。
至于右边那位,叽叽喳喳,她只觉得聒噪,早忘了他叫什么。
现在,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可以搭话,鹄纥缇香鼓起勇气,伸手掀开了一点纱帘,用不太熟练的盛国话,佯装好奇的问道:
“喂,刘季,你能告诉我他们在议论什么吗?”
男人骑在马上,头也不回,只抬起右手无名指,在帘子前晃了晃。
鹄纥缇香困惑的皱着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右边的卢晓凤解释:“公主,你没看见他手上戴着戒指吗?那代表着忠诚的爱,他已有家室,不便与外女多言。”
末了补充一句:“大嫂脾气不太好,要是被她发现我大哥在外面随便同女人说话,回去要挨罚的,公主您有疑问尽管问我,我还没成婚,不用守男德!”
鹄纥缇香看着卢晓凤期待的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她与自己婢女对视一眼,用本国话不理解的问:“盛国的已婚男人居然不能同其他女人说话吗?”
婢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从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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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其实是一种感觉
眼看车内气氛有点低迷,卢晓凤不解的挠头追问:
“公主您怎么不继续问了?我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我可以同您说啊。”
他依旧是那般的热情。
毕竟这次要是表现得好,回头说不定他也能拜入国师门下,为朝廷效力,彻底甩掉纨绔子弟的名号。
也能让他那个京兆府尹的伯父高看自己两眼。
卢晓凤:突然很想进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