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但是你休想介绍我过去做工!我只在你这里做——”
他不爱喝甜水的!
“烧火能赚几个钱?”
陈鹤宇打断他,摸了摸下巴,眯缝着眼睛看向远处。
“我早就想把隔壁那家甜水铺子盘下来,扩大食肆的店面。奈何那老妇人一直不肯...
...你若是能把这生意谈成,我给你一百两。”
梅子涵眼睛一亮,感觉这活儿有戏。
牙行做买卖交易,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
别的他不行,但是他脸皮厚,聊天也很行啊。
“如何?”陈鹤宇神色笃定,等着他的答复。
梅子涵眨眨眼,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干!”
陈鹤宇掏出荷包,拿出一张小额银票递过去:“先去那店里喝碗甜水,好好跟主人家唠唠嗑儿。”
梅子涵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银票,眉飞色舞的说:“行咧~五爷您就等着开拓店面吧。”
陈鹤宇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就有些沉重。
今年秋季有乡试,梅阁老大概是气急了,才不让这家伙读书,反而推出来赚钱的吧?
隔壁店铺虽然客人不多,但是开的年头久了,胜在细水长流,故而店家一直不愿意转手。
如果梅子涵能谈成,给他一百两佣金也划算。
等了半个多时辰,店里的客人慢慢散去。
陈鹤宇依葫芦画瓢,学着老爹的样子讲了几句话,给大家鼓舞人心,随后就利索的拿出钱袋子,按个儿发放。
腊月、正月两个月都是三倍月薪。
发了两个满满当当的大食盒,一个是糖果点心,一个是店里的招牌卤味。
最后还另有一封大大的新年红包。
老板出手阔绰,大家自然开心,干活干的更加起劲儿。
陈胜接过陈鹤宇单独给的五百两银票,感激的几乎要哭了。
“回去代我给家里拜个早年。这些银子先去把房子赎回来吧,不够你就说,我再给你添。”陈鹤宇温声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胜不同别人,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跟着他长久走下去。
总要先给他安个家,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更好的成就事业。
“哎,多谢五叔!”陈胜擦了擦眼泪,赶紧拿起两个食盒,“这是您要的饭菜,还热乎着呢。”
等陈鹤宇提着食盒,到前院书房找老爹吃宵夜喝酒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人在吵架,时不时还传来呜呜的哭声。
门口守着的李管家哭丧着脸,对他摇了摇头,比了个二。
陈鹤宇会意,轻轻的敲了敲门,推门一看——
二哥竟然跪在地上哭。
“你先擦了那不值钱的猫尿!给老子说清楚!”
长兴侯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余音绕耳,震得房梁都在颤抖。
陈鹤宇看出来他生气到了极点,赶紧放下手里的食盒,走过去给他拍着后背顺顺气。
“爹,大过年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莫非是二哥又贪了公中的钱,被老爹发现了?
“你问问他,啊?小王八羔子你挺能耐啊!”
长兴侯指着陈二郎的手都在发抖,陡然提高了嗓门,“老二竟然在外面养了个瘦马!”
陈鹤宇...
...
啧!早知道这小子没那么老实!
不过,这年头,男人在外面养外室也不是稀罕事。
他叹了口气,劝说道:“这也不值得您生气...
...叫二哥打发了就是了。”
一把年纪了,吼这么大声,不怕背过气儿去?
“打发不了了!”
长兴侯生气的抚着胸口,“那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
“呜呜呜,娇娘她有孩子了,怎么也得叫她们母子认祖归宗啊。”陈二郎抢着说,哭的一脸柔情。
陈鹤宇...
...
“你休想!陈家门里绝不会让娼妇进门,我宁可把你打死在祖宗面前,也不可能同意!”长兴侯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侯府让这样的女人进了门,以后就别想在儿女婚嫁上结一门好亲了。
陈二郎一听,拿袖子擦着眼睛,对着老爹哭得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忏悔。
“呜呜呜,爹呀,我知道我不该贪色的,可谁让您给我娶了一房丑媳妇的?又丑又凶悍,给我纳妾也都挑着丑的来...
...呜呜呜,所以儿子看到娇娘才把持不住呀。”
长兴侯一听暴跳如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么说,还是我耽误你了?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
说着站起身,随手抓起一个痒痒挠,没头没脸的冲陈二郎抽了几棍子。
陈二郎白嫩的脸上瞬时起了几道血印子,疼的嗷嗷的叫唤,满地爬着躲避。
一抬头发现老五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已,不禁悲从心起。
以前都是老五挨打,他看着乐。
今天轮到自已挨打,老五看戏。
风水轮流转啊。
第198章
陪跪
陈鹤宇背着手看戏,心情觉得很好。
不是他不顾念手足之情。
实在是看不惯二哥这样遇事就推卸责任的样子。
男子汉大丈夫,大大方方承认爱美人又何妨?
二哥如果想纳两房美妾,只要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老爹也不会拦着。
毕竟他自已都有好几房呢,这个家是允许妾室存在的。
谁知道他竟然这么离谱,连瘦马都敢买。
陈鹤宇咧着嘴正看的有趣儿,冷不防长兴侯把痒痒挠一甩冲他扔过来。
没好气的骂道:“笑笑笑!老子打得手都酸了,你也不说帮个忙!”
陈鹤宇赶紧跳起来,闪开那飞过来的挠痒痒暗器,怯怯地问:“这,我帮您打二哥,不太好吧?”
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
陈二郎一看,赶紧扑过去抱住老爹的腿,“不!不要!爹,还是您亲自动手打我吧!”
老五的身板子比老爹强壮多了,又一向与自已不和睦,可不能让他上手!
陈鹤宇故意逗他,做出一副跃跃越试的样子,“二哥!你怎么如此不孝顺?没听见爹说打累了?”
陈二郎用袖子擦擦鼻涕眼泪,抽泣着说:“我不!”
长兴侯一听气笑了,指着他俩说:“你们俩都跪好了!老子但凡是个心窄的,早就被你俩气的归西了!”
“这京城什么最多?当然是官儿多,天上随便掉下一块瓦片都能砸到一个四品五品的官儿。”
“你看看你们,就知道成天的惹是生非!连一个能被瓦片砸的官儿都混不上!”
“一个招猫逗狗,一个寻花问柳,一对儿败家子!啊?老子怎么就这么命苦,生了你们这两个孽障?”
“我跟你说老五,你别觉得自已今年有了份差事就得意!这还不够呢,翻过年有乡试,好歹你也得下场去试一试的!过完年就把书本捡起来好好读!”
陈鹤宇和陈二郎排排跪着,仰着脸盯着老爹,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他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已这一趟来的真是多余。
本来还想拿点儿好酒好菜孝顺他老人家的,讨一讨欢心。
谁知道赶上一顿好骂。
二哥这个瘟神!
眼瞅着老爹越扯越远,他赶紧说:“爹,您刚才说什么孩子?送进家来了吗?”
赶紧把二哥的事撕扯清楚散了吧。
“啊对,
那个孩子!我刚说哪儿了?”
长兴侯举着一只手点着老二的额头,戳的他的脑袋往后一仰一仰的,要不是腰上够力,差点儿躺下去。
“你叫那个女人死了心吧!别说她带着个女孩来,就是再揣两个儿子来,我长兴侯府也不稀罕!”
“爹,娇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是因为她爹犯了过失被抄家才卖了的。后来她爹娘兄弟都去了,就剩下她一个,您叫我把她打发到哪儿去呀?”
陈二郎委屈的辩解,还抱着一丝希望。
长兴侯抖着手,沉默了,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似的,盯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这不知死活的二哥!
把老爹气成这样!
陈鹤宇很担心他一怒之下,直接让那什么娇娘全家都整整齐齐地去相会了。
他叹了口气,赶紧劝老爹说:“虽然这样的女子上不了台面,但是好此道的人很多。别说富商,就是官员也有偷偷在外面养外室的。您消消气,还是商量下这个孩子怎么办吧。”
还好不是儿子,不然总得带回来认祖归宗,按长兴侯这脾气得呕死。
陈二郎低着头不说话,本来娇娘没跟他商量,就贸然带孩子来上门,他是非常生气的。
但是换个角度一想,正好也是个说开的机会,这才来求老爹的首肯。
没想到长兴侯比伍氏气的更厉害,坚决不允许。
“二哥,大过年的,别吵出去叫人看笑话...
...你还是听父亲的,先把那女人安顿好,正月里待客多,别再偷偷跑过来闹事。”陈鹤宇继续劝道。
“是,我去对她说。”陈二郎知道今天是谈不出结果了,有气无力的答应了。
“老二,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犯糊涂了?”
沉默许久的长兴侯忽然开口,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瘦马是什么人?那是从小儿就让人家养着训练做不正经生意的!你收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她生下孩子?”
他停顿了一下,口气里带着一丝冷漠的怜悯,“这样的生母,会连带着孩子的地位都是低贱的。”
“你是侯府的公子,将来手里有几分钱财,想来孩子们也能过的不错。这个孩子呢?你想没想过,稍微体面的人家谁会愿意娶她?”
“我会在陈氏族里找个人家养着她...
...至少将来长大了,还能清清白白的找个好婆家。等过了年就把她抱过来吧。”
“爹!”陈二郎失口喊道:“这怎么行?孩子刚两个月,还离不得——”
“陈家有钱给她雇奶娘!”长兴侯咬着牙,“怎么,你还想让那个女人养着孩子吗?”
陈二郎想到孩子的将来,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低着头不吭声了。
外室女、瘦马所出...
...
无论哪一条都是要命的。
陈鹤宇呼吸一窒,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压低嗓门说:“二哥,不要再与父亲争执了。”9639
以他对长兴侯的了解,这孩子陈家不会不管的。
等孩子大一些,老爹气消了,或许会同意接回来教养。
即便是不接回来,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她。
长兴侯见陈二郎不说话,就当他同意了,再也不想再讨论这些腌臜的事。
他挥挥手,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说道:“你们赶紧滚,别在老子跟前晃了。”
“是。”兄弟俩齐齐答应,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哎,老五,你是过来干什么的?”
长兴侯终于想起来,奇怪的问:“就为了陪老二跪着挨骂?”
陈二郎一想,刚才老五貌似也是帮自已说了话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激,向他投来赞许的眼光。
陈鹤宇...
...
哪个想上赶着来挨骂?
他委屈的指了指桌子上那两个大食盒,分辨道:“我今天去了食肆,特意给您带了宵夜。”
第199章
除夕
“喔,好孩子。”长兴侯恍然大悟,歉意的说:“那我今天骂错你了。”
陈鹤宇...
...
怪我出门没看黄历。
不一会儿,这两个食盒摆在了正房的炕桌上。
长兴侯盘着腿,跟侯夫人一起坐在炕上吃宵夜。
俩人一口肉,一口酒吃的十分尽兴。
“这个卤肉真好吃,怪不得老五店里客人那么多。”
侯夫人边吃边夸,想起来老二又忍不住八卦,“那瘦...
...女人抱的孩子,当真是老二的吗?”
陈二郎为了保住家族管理地位,除了悄咪咪贪些钱财,别的事还算正经,从来没表现出好女色的一面。
忽然就扔出一个惊天炸雷,不光是养了瘦马做外室,竟然还生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