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的身体和潜意识还记得他。

    只是，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压抑的情绪，声音温柔得几乎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没关系，慢慢来。”

    他的语气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病床上，风吹动白色的窗帘，掀起了一角。

    云初霁低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抽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这个人，他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吗？

    第23章

    一个月后，云初霁出院。

    顾寒时开着车，送她回了家。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时，顾寒时的站位让她不得不侧身而过。

    结果这一动作，反倒让她整个都被他环进了怀里。

    他轻轻收敛起气息，尽可能地放缓声音：“虽然这是你的家，但你介意我邀请你进去坐坐吗？”

    “我们可以聊一聊关于你。”

    云初霁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片刻的失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为了保护云初霁家种的玫瑰花。

    顾寒时在花园里忙活了半小时，一身都淋湿了。

    为了不感冒，只能在云初霁家洗个便澡。

    云初霁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居然和一个自己印象模糊的男人共处一室，而这个男人此刻正在浴室里冲澡。

    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淅淅沥沥，混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屋内原本清冷的氛围，反倒染上一丝暧昧的气息。

    她有些后悔五分钟前答应的太过轻易，甚至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软和迟疑感到懊恼。

    云初霁环抱着膝盖，缩在沙发的一角，告诉自己不要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然而，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家里的照片墙。

    那里放着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照。

    有一起过生日的，有一起去看海的。

    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和自己关系亲近，浴室里的人显然不是自己男朋友。

    他到底是谁？

    既然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坚称是自己的未婚夫？

    云初霁说不清自己内心涌现出的复杂情绪。

    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关注，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待人的常规尺度。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努力不去思考这些与她无关的事。

    她站在照片墙的前面，试图用这些照片唤醒脑海中找到一些熟悉的画面，哪怕是只言片语的回忆。

    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的记忆，就像被格式化了一般，关于过往的一切，都只剩下一片空白。

    只记得，一个寒冷而漫长的夜晚。

    黑暗，痛苦，急促的仪器声。

    然后是医生欣喜又遗憾的目光。

    “手术很成功，病灶已经部分切除。虽然仍有复发风险，但暂时不会危及生命。”

    “不过，由于长时间压迫大脑，你的部分记忆可能会出现混乱，甚至有永久性丧失的可能。”

    母亲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的输液管，紧紧抱住她：“没事就好。”

    她曾试探性地问过母亲，想知道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可母亲却一次次地搪塞过去。

    医生说过，试图回忆过去会让病情加重。

    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再追问，甚至慢慢接受了自己遗忘了一部分人生的事实。

    然而，今天见到顾寒时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某个角落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的记忆缺失，或许，和他有关。

    浴室的水声在此刻停止。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从照片墙上移开，抬眸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