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凝视着重霄,淡淡道:“我听说过重霄公子的名号,有人说你是位隐居在花家,花满楼那里的神明。”
“他们说的没错,看起来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重霄道。
“你很强,你会用剑吗?”西门吹雪问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果然是剑痴心里最重要的事情,他抢在重霄前面说道:“我本来以为打动你会很难,不过看起来现在还是有人可以打动你的,重霄他不用剑,但他确实强的可以做你的对手。”
西门吹雪点点头,却说:“那么就请重霄公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陆小凤摇摇头道:“他是陪我来的,我当然不能走。这次来,本来是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的,你若不肯出去,我就放火烧你的房子,烧得干干净净。”
西门吹雪笑了,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容看来总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讽之意,他缓缓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道:“所以我才来求求你。”
西门吹雪淡淡地道:“所以你不管什么时候要烧我的房子,都可以动手,也不管从哪里开始都行。”
陆小凤怔住了,他也很了解这个人。
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样,从来也不会回头的。
西门吹雪道:“我后面的库房里,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议你最好从那里开始烧,最好在晚上烧,那种火焰在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
陆小凤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通、大智这两个人?我问过他们,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你,他们说没有法子,我本来也不信,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倒真的了解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忽又笑了笑,道:“这次他们就错了。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只要你把胡子刮干净,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
他的剑轻轻一挥,陆小凤看起来就年轻了十岁。
这本是件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不过比起那件事情,这件事又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陆小凤是一个人从万梅山庄出来的,他只剩下了两条眉毛,本来长胡子的地方,现在已变得像是个刚出来的婴儿一样光滑。只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西门吹雪单独请重霄赏花,这可真是件怪事。
万梅山庄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特别是在西门吹雪练武的地方,有一棵极为粗壮的桃树,成千上万的粉白色花朵正在枝头怒放。
“他们很久没一起醒来过了是吗?”重霄伸手碰了碰桃枝,当他抬手时,身边男人的气场陡然变得肃杀起来。
“准确来说,已经三年没有开花了,一朵都没有。”西门吹雪似乎非常紧张,他仿佛是在担忧重霄会不会掰断这一节桃枝一样。
“有些事情,一旦开头,就不能停下了。”重霄在花枝上轻点几下,看着一个枝节处冒出两朵小芽,又温柔的松了手:“孤阳不生,孤阴不长,你知道照料他们的方法。”
西门吹雪看着桃枝上的两颗新芽,顿时收敛了气息,他怔怔了半天,却开口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所有的神灵异怪都长着同一张脸吗?”
真是个极为聪明的男人,重霄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原本并没有神仙鬼怪。”
西门吹雪深深看着他,甚至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样,他说道:“我相信你,因为连越冬都做不到的妖怪,确实太过弱小了。”
“他们不是妖怪。”重霄温柔的看着树上稚嫩的小芽,说道:“精灵是很美好的生物。”
山庄外。
喜欢鲜花的人和喜欢血花的人本就不该同路,所以花满楼并不遗憾此行没有见到大名鼎鼎的西门吹雪。
边的夜色忽然已笼罩了大地。
疏星刚升起,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远远的树梢。风中还带着花香,夜色神秘而美丽。
花满楼慢慢的走在山坡上,仿佛也已落入一个神秘而美丽的梦境里。
然而美丽的景色往往都不太长久,一阵缥缈的歌声传到了两人的耳中,花满楼的神情变得十分奇怪,还没等陆小凤提问,他已经飞掠向山坡上的破庙。
阴森森的山神庙里,灯还亮着,却已看不见人影,天地间只有空虚和寂静。
歌声是上官飞燕的,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还有心情唱歌梳头发,看来她并没有危险。
陆小凤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想到了重霄,而花满楼的心思似乎完全牵挂在了一个十七八岁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这场诡异的闹剧还没有结束,他们正面那提着钢鞭、跨着黑虎的黑面山神像,突然从中间裂开,尘土迷漫中,陆小凤忽然发现山神像后的墙壁上,竟有个人被挂在半空中。
没有重霄在旁,这场旅途已经开始显露阴暗的底色。
陆小凤恨恨道:“神像早巳被人用内力震毁,这死人正是摆在这里,等着我们来看的。”
花满楼的脸色苍白,终于忍不住问道:“死的是不是上官飞燕?”
陆小凤道:“死的是独孤方。”
花满楼沉思着,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上官飞燕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难道她也是被人所害?难道她已落在青衣楼手里?”
陆小凤皱眉,道:“你平时一向很想得开的,一遇到她的事,为什么就偏偏要往坏处去想?”
花满楼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道:“是不是因为我太关心她?”
是的!若是太关心了,就难免要想.若是想得太多,就难免要钻牛角尖。
所以越是相爱的人,越容易发生误会,在分离时也就越痛苦。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还活着,一个人的脖子若有柄刀在架着,又怎么还能唱出那么好听的歌?”
可是当他回头看到破庙门口的人时,他便笑不出来了。
白衣的神明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也许是他们奔向破庙时,也许是山神像倒塌时,不管怎样,他的神色淡淡,显然已经听到了花满楼的话。
“阿霄。”花满楼笑了,笑有很多种,可是他这种笑,却也分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
重霄站在那里,月光忽然又撒到他的身上,他金色的眼眸中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就如同很多亘古存在的神明一样。
陆小凤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重霄忽然又如同冰雪消融般,说道:“陆小凤,你没有胡子的时候,看起来还比你有胡子时候年轻得多,也漂亮多了。”
陆小凤指尖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上唇,他竟然有些庆幸起来,他的胡子居然成为了此时的大功臣。
花满楼怔了怔,终于微笑起来:“你知道我从来也没有为自己看不见而难受过,但现在我倒真想看看你胡子刮光了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立刻嚷道:“是种又年轻、又漂亮的样子。”
花满楼道:“那么你以前为什么要留胡子?”
陆小凤道:“因为我已经够漂亮了,只怕世上的女人都一个个被我迷死。”
破庙里冷寂的气氛终于消散而去,但终究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山野野店,粗酒淡茶,这里面坐着的三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陆小凤从未看过花满楼这么样喝酒,他的眉宇间蕴着淡淡的愁绪,而他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人却都安稳坐在身边,他怎会有这样浓重的惆怅呢。
他或许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神秘而美丽的女孩子了,陆小凤明白的事情,重霄自然也明白。
重霄淡淡看着花满楼,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所以他必须再去做一件事。
霍天青的请帖送到时,重霄说道:“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看着花满楼,似乎是希望这个人来问他缘由。
但最终开口的人却是陆小凤,他问道:“是什么事情?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忙过。”
重霄道:“我不能告诉你,只因为我要去的方向与你们相反,也许等到你们酒足饭饱时,我就会回来了。”
他起身,不再回头看两人的表情。
他的胸口被莫名的酸涩胀满,甚至有一种无名的怒火,如果此时他回头看一眼,恐怕会忍不住将花满楼按住,狠狠吻那张多情公子的薄唇。
他终归不过是个伪神,和九婴之上的其他魂灵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凭风而行,须臾间便到了南方之南,海中之海。
重霄随意打散了之前的布置,他以为这个世界上自己是那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但其实,像是花满楼这样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人离开他,也依然会有许多许多的人奔赴而来,离开已是必然,他又为何要在离开后,处心积虑的让花满楼苦苦等待那虚无缥缈再会的一天
。
只见他的手指随意晃动几下,散落的泥块飞速旋转起来,很快便出现了一个身高八尺的泥人,他单膝跪地,叫道:“主人。”
重霄身形微微一晃,制造这个泥人,已然快将他所剩不多的生命力抽空,他上前,微微抬起泥人的下巴,将两只泥巴做的眼球抠了出来。
泥人无知无觉,任由重霄动作,当他的泥眼落入重霄手中时,立刻化作了一对乌溜溜的眼珠。
与命运对抗是极难的,但并非没有一点可能,重霄静静看着手中的眼珠,他总想把最好的给花满楼。
而千里之外的花满楼此时也并不开心,珠光宝气阁的荷花开得很美,可是清淡的花香中却混合了血腥的味道,即便回到客栈后依然环绕在他的周身。
他不喜欢杀生,奈何江湖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件事。
陆小凤蹲在浴桶里,同样闷闷不乐,阎铁珊临死前已承认了昔年的过错,霍天青已答应结清这笔旧账。
大金鹏王托他做的事,他总算已完成了三分之而且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做得并不满意,其中好像总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却又偏偏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屋子里有个赤裸裸的男人坐在澡盆里似的。
可是她们四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却又偏偏都盯在陆小凤脸上。
陆小凤并不是个害羞的人,但现在他却觉得脸上正在发烧,用不着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已红了。
被女人盯着洗澡并不可怕,但被四个带着一身杀气的女人盯着就不太好受了,难道他真要光着身子和四个女人打架吗?
不过还好,来的人是峨眉四秀,名门正派的女人到底比不过陆小凤的脸皮更厚,所以他最终还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当他们出来时,小院的树下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却斜背着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原来是西门吹雪。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即便峨眉四秀并不喜欢她们的师兄,却还是勇气可嘉,举剑攻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眼睛亮了,只要举起剑,她们在他眼里就已经算不得女人,如果不是一条飞袖更快的卷起了石秀雪的剑,他应当该吹落剑上的鲜血了。
陆小凤是他的朋友,花满楼是陆小凤的朋友,西门吹雪已然觉得有些乏味了,他出来的太久,不知山庄里的桃花是否开了,今夜的月色正好,是杀人的好时候,他的对手只剩一人。
西门吹雪飞身离去,花满楼露出些笑意,至少今晚他没有再看到四个鲜活的生命消失。
石秀雪被花满楼救下,她本来是个脾气火爆的丫头,可是此时看见男人温润平和的笑容,清秀的脸蛋渐渐染上粉霞,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终于垂下了头,鼓足勇气,道:“谢谢你,你贵姓?我叫石秀雪。”
花满楼道:“我姓花,花满楼。你的剑很好,听声音是昔日公孙大娘的剑器鸣琴,下次我定能认出来。”
石秀雪有点奇怪了,忍不住问道:“你一定要听见声音,才能认得出来?”
花满楼点点头,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石秀雪怔住,月光照在花满楼脸上,他的笑容看来还是那么温和、那么平静,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是个对生命充满了热爱的人,绝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嫉妒别人比他幸运。
女孩痴痴的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同情,是怜悯?还是爱慕,崇敬?她忽然道:“我们以后再见面时,你还认不认得我?如果我变成哑巴,不能动弹了呢,你摸摸我的脸,以后我就算不能说话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脸,也会认出我来的,是不是?”
花满楼从没想过有人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只能无言的点了点头,直到指尖触及了她光滑如丝缎的面颊。
他心里忽然也涌起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和对上官飞燕的感情几乎是同样的,也许他并不能算是个君子,因为他的心太软,不懂得如何拒绝。
陆小凤倚在门口,看着花满楼,嘴角也带着微笑,忽然道:“最近你好像交了桃花运,男人若是交上桃花运,麻烦就跟着来了。”
花满楼怔了怔,他的神色又暗淡下来,苦笑道:“或许你说的没错。”
陆小凤玩世不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无意,又好像是故意一般,说道:“如果你和他不在一起,可要告诉我一声,谁不想得到神明的青睐呢。”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不是圣人,就是大混蛋,花满楼都不是,所以他连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冷着脸说道:“陆小凤,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对付生气的人有个秘诀,你既然生气了,就索性再气气你,看你究竟能气成什么样子,看你究竟气不气得死。
花满楼不说话了,他很了解陆小凤,他还不想被陆小凤气死。
花满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在心里念了几遍重霄的名字,忽然听到后窗“格”的一响,他立刻回头,脸上已然露出了笑容。
但这时候一个温柔甜蜜的声音响起,轻轻对他说:“你不要吃惊,是我!”
不是那个人,却也是他所熟悉,一直在思念着的人。
他忍不住失声而呼:“飞燕?”
一个人轻飘飘的从后窗掠进来,声音里竟似带着种因妒忌而生的讥刺,幽幽的说道:“不错,是我,想不到你居然还听得出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已忘记了我!”
花满楼站在那里,似已呆住,过了很久,才说道:“你....你怎么会忽然到这里来了?”
上官飞燕道:“你是不是说我不该来的?还是以为我已死了?”她慢慢的走过来,走到花满楼面前,又道:“我刚才看见你们,我心里好难受。你知道我是被人逼的,他们今天要我来,为的也是要我劝你不要再管这件事,否则他们就要我杀了你!”
花满楼动容道:“他们要你来杀我?”
上官飞燕道:“是的,因为他们知道,你绝不会想到我会害你,绝不会防备我,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我又怎么忍心对你下得了手呢?”她忽然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花满楼,颤声道:“现在你一定也已想到他们是谁了,但你却永远想不到他们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她紧紧的抱着他,全身都在颤抖着,她的呼吸芬芳而甜美。
花满楼忍不住张开双臂,要去拥抱她,可是他不能,他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心里充满了痛苦和矛盾,他想控制自己的情感,却又偏偏没法子控制。
他的心乱了,道:“你不需要怕他们,因为世界上没有人会强过......重霄,我可以请他帮你。”
可这个娇俏的女孩却又忽然推开了他,道:“你不明白,我要走了,你若是还有一点对我好,就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拉住我,否则你不但害你自己,也害了我!”
她的声音已越来越远,突然消失。
黑暗,花满楼忽然发觉自己已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寞中。他知道她一定有不得已的困难和苦衷,所以她才会走。
但他却只有呆子般站在这里,既不能帮助她解决困难,也不能安慰她的痛苦,四月本是燕子飞回来的时候,可是他的燕子却已飞去了。
[作家想说的话:]
2。61‘6:8;52)
引用原著要素过多,剧情章
作者都有点心疼重霄geigei
第十七章
继续虐心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花满楼的心像是浸泡在苦水中一样,可是这四个小姑娘却在叽叽喳喳,笑嘻嘻地将他,西门吹雪,陆小凤一一做了分配。
女侠的胆子总是要大一点,何况她们青春少艾,讨论男人也是正常的事情,即便让这几个男人听到,本也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花满楼却笑不出来,因为西门吹雪刚杀了她们的师傅,他也绝不会在别人面前撒谎。
西门吹雪一双刀锋般锐利的眼睛看着她们,冷冷道:“我不但杀了苏少英,现在又杀了独孤一鹤。”
四个女孩子脸色全都变了,尤其是大胆表达了对西门爱慕的孙秀青的脸上,更已苍白得全无一点血色。
她的脸上阵红阵青,突然咬了咬牙,双剑已出鞘,剑光闪动,狠狠的刺向西门吹雪胸膛,嘶声厉喝道:“我要杀了你为师傅报仇!”
西门吹雪居然未出手,轻轻一拂袖,身子已向后滑出,退后了七八尺,他毕竟是个人,是个男人,又怎么能忍心对一个喜欢自己的美丽少女下得了毒手?
他不愿意杀孙秀青,却也不想在这里和几个女人纠缠,于是冷冷说道:“你们若要复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楼的人全都出来。”
孙秀青却好像很吃惊,怒目嗔道:“你以为我师父是青衣楼的人?你是不是疯了?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因为他得到这个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楼就在.....”
忽然问,后面的窗子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般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孙秀青背上。
“飞凤针!”陆小凤忽然叫道,这针的速度太快,他和花满楼都没能拦下,不过转瞬间,孙秀青便毒发倒在了西门吹雪身上。
西门吹雪握住她的手腕,他面色不改,却忽然抱起她,飞掠而出。
而离后窗最近的石秀雪也不曾幸免,她手里的剑脱了出去,人已倒下,陆小凤他们也急急追了出去。
夜色深沉,晚风吹着窗后的菜园,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花满楼俯下身,轻轻的抱起了石秀雪,石秀雪的心还在跳,却已跳得很微弱,她美丽的脸上也已现出了一种可怕的死灰色,她慢慢的张开眼睛,凝视着花满楼,轻轻说道:“你没有走?”
花满楼柔声道:“我不走,我陪着你。”
石秀雪眼睛里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欣慰,又仿佛悲哀,勉强微笑着,道:“想不到你还认得我,我虽然没有变成哑巴,却已快死,我全身都好像已经麻木了,想必是因为毒已快发作,你可以摸摸我的伤口,一定是烫的。”
她忽然拉着花满楼的手,放到她的伤口上。她的伤口就在心口上,她的胸膛柔软、光滑,而温暖。她拉着花满楼冰冷的手放在她柔软的胸膛上,她的心忽然又跳得快了起来。
花满楼的心也已在跳,他几乎能感受到掌下生命流逝的速度,他垂眸道“你闭上眼睛,我.......我替你把毒针吮出来。”
石秀雪的脸有些红,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她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花满楼。
黑暗,花满楼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他忽然恨自己是个瞎子,竟不能看她最后一眼,泪珠泪珠也从空洞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中的无情和残酷,风从窗外吹进来,从门外吹进来,四月的风吹在他身上,竟宛如寒冬。
“我究竟算怎么样一个人?究竟算什么?”他的耳旁仿佛有个声音在冷笑道:“你只不过是个瞎子,没有用的瞎子!”
瞎子的生命中,本就只有黑暗,绝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