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亓弋海同深 本章:第40章

    车!海同深立刻拿出手机给晏阑发了消息:

    发完消息后海同深也没管晏阑回没回复,接着梳理时间——

    3月15日张聪案就结束了,后面那段时间就只是在走手续完善流程,在那之后他们并没有一起去过拉面店。但是……海同深翻出与汤雨维的聊天记录,汤雨维第一次联系自己说有案子可能需要协助调查是在4月15日,但在那之前,根据汤雨维的描述,嫌疑人是在3月20日就出现在了监控之中。也就是说,在张聪落网并交代出犯罪过程之后没几天,DK那边可能就已经接到了消息,并着手准备送人过来,揭开亓弋的身份。22日凌晨亓弋接到电话去往Dizzy

    House,25日白天吴鹏开车撞向亓弋,而后被杀。吴鹏停车等候的位置虽然理论上能看到小区门口,但实地试验过就知道,驾驶室位置的视线正好被街边绿化挡住,当时是在自己那辆切诺基里看的—

    —切诺基底盘高,视野开阔,即便那样都看不到小区门口的位置,那么吴鹏驾驶的那辆大众轿车就更看不见了。而且如果是吴鹏坐在车里看到他们才启动车辆的话,那就已经晚了。但是从况沐店面二层向南的窗户却可以把市局和小区门口的情况一览无余。整条街只有她的店铺二楼有向南的窗户,其余店铺即便是在东面开窗探出头去,也会因为招牌遮挡和地势原因而无法拥有与拉面店相同的视野。

    况沐那家拉面店是整条街唯一一家可以同时掌握市局前后门情况的地方。市局的后门有一条东向西的单行道,到路口处与一条北向南的单行道相交,如果开车从市局后门出来,唯一的方向只能是左转再左转,才能绕到市局正门前面的主路上。而况沐的店就在北向南的单行道上,也就是说,所有从市局后门出动的车辆都会经过拉面店。

    虽然平时说自己家住市局对面,但实际上从空间位置来说,海同深家小区大门与市局大门只是斜对着,真正“正对面”的,反而是拉面店所在的那条街。况沐那家拉面店的位置确实太独特了,但也确实隐藏得太好了。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不曾考虑过。如果不是晏阑和苏行过来以外人视角分析,海同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发现。

    唐临尸块被发现那天,海同深在回程途中让况沐先准备了外卖,虽然他肯定不会跟况沐说案情,但通过往返时间也能做出一定推断……

    晏阑的效率是毋庸置疑的。海同深锁上手机,不由得揉了揉额头。躺在腿上的人轻轻抽动了一下,海同深低头时发现亓弋正紧皱着眉头,他拨动了一下亓弋手腕上的手表,果然,心率监测显示他心跳又快了。海同深一下下抚摸着亓弋的胸口,不想吵醒他,却又怕他做噩梦难受。明明前段时间在自己身边睡着的时候都挺安稳的,怎么这又……海同深轻轻叹了口气,见他心跳越来越快,最终还是把人叫醒了。

    亓弋睁开眼,意识到自己仍旧躺在海同深腿上,不知是不是害羞,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头埋在海同深的小腹,直到心跳恢复正常,才缓缓坐起来。

    “睁眼就能看见我,是不是特别好?”海同深问。

    “自恋。”亓弋长出了一口气,“深哥,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况沐真的挺可疑的?她好像从来没问过咱们工作忙不忙。平常去别的店,那些熟悉的老板来打招呼,都会随口说一句诸如‘最近不忙啊?’或是‘有日子没来了,最近忙吧?’之类的话,可是况沐从来没问过。她的寒暄从来都避开咱们的工作,这是不是太刻意了?”

    “你这是睡了一觉之后思路清晰了?那我再问你个问题。”海同深看向亓弋,“你常吃的那个鱼汤米线,正宗吗?”

    “还挺正……宗的?”亓弋眨了眨眼,“对啊,为什么会有鱼汤米线?”

    当怀疑的种子落下,许多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变得扎眼。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疑问在心里疯狂滋长——在俞江这样一个北方内陆城市,为什么会有拉面店“随手”准备了缅甸风味的菜品?东南亚西图澜娅餐厅在北方本就不多,即便是有,也是泰国越南风味占了绝大部分,缅甸西图澜娅餐厅少之又少,而像这种做日韩拉面的街边小店,顺带做一些国内的面食无可非议,但兼顾到了几乎没有人吃的缅甸风味,还不是季节限定,而是作为常驻菜品出现就有些奇怪了,那鱼汤米线部分配料与别的菜品并不通用,如果没人点,备出来的菜就浪费掉了。正常店家会这么做吗?

    原本那条街上可选择的小店很多,但确实后来这段时间,有意无意的,去况沐那里的次数多了一些,因为亓弋去过了,且表示对鱼汤米线很满意。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鱼汤米线原就是为亓弋准备的?

    虽然海同深说让队员们自由活动,但是几人都是吃过午饭就赶了回来,毕竟有案子牵着,歇也歇不踏实。三人先后回到市局,海同深把一上午的梳理和发现简单总结了一下,正准备开始分析时,谢潇苒几乎是撞进了会议室:“新发现!抱歉,我太激动了!我找到线索了!”

    几人几乎异口同声:“什么线索?!”

    “最新这个梅花上有一处被压过的痕迹,这个痕迹长这样。”谢潇苒把平板举到众人面前,“然后刚才我在查看以前的资料时发现,那个反家暴论坛JU,曾经出过一批实体周边,其中有一个浮雕杯,杯底的图案是这样的,你们看!”

    谢潇苒把杯底的照片镜像翻转,之后又把花瓣的照片叠加移动上去。最终,花瓣上的压痕与杯底浮雕图案角落的一部分完全重合。

    海同深站起身分析道:“梅花很有可能被这个马克杯压过。论坛的受众并不多,这个马克杯的出货量也不会很大,所以现在JU论坛和梅花之间的关联更加能被证实了。苗宁当时加入这个论坛绝不是巧合,而这个论坛的IP地址飘在市局附近也绝不是巧合!很有可能背后就是A在本市的执行人。”

    “能接触化学试剂,身高也不到一米七,这么看就不是况沐了。”宋宇涛说道。

    “没关系,不一定就是况沐,也有可能是总去店里的熟客。”亓弋说,“我一会儿联系一下廖厅,让网安那边抓紧剥离网址和防火墙,定位精确位置。”

    “之前没跟廖厅说?那你是怎么查的?”宋宇涛疑惑。

    亓弋解释说:“我只是动用了我的权限,但我私下里让他们调查的事情,优先级不会那么高。现在既然确定是跟案子有关,通过廖厅那边走正式程序的话会更快。”

    “那你不如把之前那晚把你叫去Dizzy

    House的电话也一起给过去。”海同深说。

    亓弋摇头:“那个没什么用。除非接通当时能顺着数据追过去,一旦电话挂断,基本就很难追踪了。这件事其实很明显,不管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背后一定是DK那边的人,所以追不追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也对。”海同深点头。

    谢潇苒看了一眼手机,举手示意:“晏队提醒我们可以调换思路,‘如果只是按照外部指令完成任务,完整的尸体比残缺的尸块更容易勾起相关人员对于共同经历的回忆’。——我师兄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不分尸,这几具尸体带给我的刺激会更大。”亓弋想了想,说道,“苏行是在怀疑分尸并不是A的要求。”

    第六十章

    因为专案组的成员都已经陆续回了市局,所以晏阑就带着苏行回了酒店。此时苏行半靠在床上,晏阑拿了热毛巾从卫生间出来,问:“你觉得分尸是国内执行人擅自做主?”

    苏行把毛巾敷在额头上,轻声说:“碎尸最常见的目的是毁尸灭迹,干扰办案,这种自保型动机是大部分嫌疑人碎尸的驱动力。但是在这个案子之中,既然对方选择用尸体来完成‘打招呼’这一行动,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人看见,尤其是让弋哥看见。碎尸、抛尸、藏尸这些行为,多少都带着要切断死者与第一案发现场关联的潜在意识和目的,其背后的逻辑是嫌疑人不希望被发现。很明显,既然打招呼了,就是希望被发现,所以这两个逻辑是相悖的。”

    “嗯。还有呢?”

    “情绪和心理因素。”苏行接着说,“愤怒、报复、精神疾病、酒精毒品等。通俗说,就是失控。同样的道理,想跟弋哥打招呼的那个人,可能是变态,可能是心理扭曲,但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不受控。这个人有着绝对明确的目的——跟弋哥打招呼;而且有着很完整的逻辑链——死者的身份和致死原因都与弋哥以前的经历有关。还有使用梅花这个意象,这都不像是不受控的人能做出的事。这样一个目的明确、逻辑清晰的罪犯,在执行任务时,应该是更加直接的——如果这个人可以亲自执行的话。”

    晏阑总结:“所以分尸这件事显得与尸体本身和背后的指代意义有些格格不入。除非,这是另一个人的手笔。”

    “对。当某两种特性太过矛盾时,就要考虑这特性是不是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人。”苏行分析说,“碎尸案背后往往有投射,或是情感发泄,或是自我修复。如果分尸真的不是幕后人要求的,那么就要从嫌疑人的经历和死者的经历中找共同点。有可能分尸是为了弥补缺失,也有可能分尸是嫌疑人把死者当成了某些过往经历的替身。海哥他们现在是有点儿被绕进去了,从另外的角度换换思路,没准会有新的发现。”

    专案组成员对于晏阑提出的调查方向并没有抵触,顶着休假之名来俞江的晏阑和苏行却对梅花案了解得那么清楚,一定是上级让他们知道的。领导的安排肯定有道理,晏阑和苏行又是绝对干净可靠的,所以对于他们这种在旁观角度的提醒,众人都坦然接受。

    关于转换思路,之前宗彬斌也提到过。宗彬斌是通过多年刑侦经验培养出来的感觉,而苏行则是通过理论分析,但无论哪一种,殊途同归,他们都察觉到了这个连环案件中不太合理的地方。转换角度也是转换思路,宗彬斌牵头,和宋宇涛一起着手比对几名死者的共性。

    谢潇苒同样在罗列几名死者的基本信息,她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叠了许多种颜色的白板,而后指着其中一条线,说道:“如果亓支说的那条食物链是真实的,那么目前看来,只有幸存下来的苗宁是女性。A是女性,我们怀疑的境内的嫌疑人也是女性,这……会是巧合吗?”

    “A杀起人来无差别,她不把人当人。”亓弋说道。

    “哦,那就是我想多了。”谢潇苒准备放弃这一条。

    “但是那是个反家暴的论坛组织……”海同深想了想,说,“可以思考一下其中的关联,男女思维方式不同,体力耐力有差别,所以不同性别的罪犯确实会有不同的表现。”

    “我来整理一下。”谢潇苒道,“这段时间通过调取监控录像进行人像比对,我们已经能确定的是,有一个人曾经假扮成快递员,反复出现在张聪和钟艾然抓捕现场附近;同时这个人也曾经驾车多次往返俞江和平潞,与我们怀疑的唐临、王星耀的抛尸车辆的司机为同一人;而且,这个人的体貌特征也符合平潞最新发案的抛尸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之前我们的推论是,DK集团在国内有一个执行人,现在我们怀疑这个人就是执行人,也就是猎人手中的猎枪。这人已经确认是女性,身高165厘米左右,体重50kg左右,鞋码为36码。这名女性对化学有一定了解,能接触到有机溶剂,有可能在工作或生活中能接触到不同尺寸的白色编织袋,所以之前我们推测过,她有可

    能是在化学实验室或者化工厂工作。”

    郑畅补充:“对,而且这个女性很有可能还跟反家暴论坛JU有关,之前苗宁收到的JU的邀请名片,也是来自一名女性。这个画像……海支你有想法吗?”

    海同深思索片刻,摇头:“暂时没有思路。”

    宗彬斌:“那就先放着,如果再有嫌疑人,我们可以往这几条信息上对。另外,这几名死者的死因都和亓支有关系,亓支,你卧底那些年,是只伤了四个人吗?”

    “我伤了不止四个,有些是直接的,有些是间接的。但这几件事对应的……”亓弋顿了顿,说,“我回来之后被调查组反复询问过被A和O电死的那名卧底同志牺牲的前后过程,那件事我是有责任的。与最新这名死者死因相同的烈士杨予然,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而之前几名死者的死因,他们所对应的道钦、阿林和冬萨的死,都是我被调查组反复询问过的,有些事情因为没有证据,到现在都还是存疑。”

    宋宇涛猛地起身,背对众人面向窗户不再出声。宋宇涛也曾经做过化妆侦查,也曾经去卧底过,虽然没有这么长时间,但回来之后也是经历了那一套流程。他心里清楚,卧底的过程中有太多游走在边缘地带的行为。亓弋卧底十年,不可能一丁点违规都没有,如果他一直恪守着规矩,早就被毒枭识破了。卧底警察本来就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却还要再经历数次类似于审问一样的调查。在系统内被奉为英雄的“绿萼”至今没有加冕表彰,官方解释是为了保护卧底,档案延期解密,但还有一种可能,是卧底期间违规的事情无法证实,所以暂时搁置。如今亓弋说“存疑”,宋宇涛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理智上,他理解这是必须遵守的纪律;

    可感情上,他希望所有英雄归来都能得到应有的待遇。大家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话不能说,有些情绪不能表露,就只能自己消化。

    宗彬斌抬起手拍了拍宋宇涛的肩膀,安慰与劝解化在无声的行动之中。

    “不对,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得从头捋一遍,我还就不信了!”谢潇苒站起身,“我去解剖室再重新梳理一遍。”

    “要不你让苏行过来帮你吧。”海同深说。

    “可以吗?”

    海同深笑笑:“他人都来了。”

    海同深这一句话,招来的不只是苏行,自然还有晏阑。事关案情,而且晏阑和苏行来到俞江本来就是为了提供帮助,所以这次晏阑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安静地陪着。

    从会议室里出来,见到晏阑在解剖室外站着,海同深走了过去,说:“怎么不进去等?”

    “他解剖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

    “你也不行?”

    “可以,但是我进去会扰乱我自己的思路。没办法,这辈子就交待在这儿了。”虽然说着“没办法”,但晏阑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无奈,有的只是坦然和乐在其中。

    海同深笑了一下:“谁不是呢?那会儿我还觉得你那么几天就把自己交待了绝对是脑子抽了。可现在我懂了,这种事情没道理,也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晏阑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海同深又问:“除了感情话题,别的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确实没什么跟你说的。不过……”晏阑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海同深,“这个给你。”

    “屏蔽器?”

    晏阑点头:“嗯,除非是国安级别的监听设备,其余的都能拦住,一共两个,你和亓弋一人一个。虽然我看你俩平时也不开自己的车,但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

    海同深直接收下:“这可是好东西。谢了。”

    亓弋从会议室出来,径直向二人这边走来。

    等他走近了,海同深问:“有事?”

    亓弋摇头。

    晏阑玩笑道:“啧。热恋期,懂。我这就走。”

    “别以为你高你就厉害!”海同深抬手作势要打。

    “身高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晏阑笑着转向亓弋,“知道吗?他长个儿长得太早了,以前是他嘲笑我矮,结果我用了一个暑假就长过他了,然后他就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亓弋笑了一下,说:“这个话题我没什么资格参与。”

    海同深立刻说道:“你身高正合适,像他那种巨人只配呼吸上面稀薄的空气。”

    晏阑比了个手势,说:“3厘米!你就比我矮3厘米!不至于的啊!要不我给你买个3厘米的增高垫?”

    “欸对了!”海同深拦住晏阑的手,“说起那个暑假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暑假是跟你小姨在一起吧?她是不是在医院上班?”

    “是啊,怎么了?”

    海同深拉过亓弋,把他左臂上的袖子往上撸了一下,说:“他这伤都好几年了,阴天下雨还是会难受,你们那儿医疗水平高,找个人帮他看看?”

    亓弋今天穿的虽然是短袖T恤,但袖子偏长,落在手肘位置,正好能把他手臂上的钢钉痕迹挡住。

    见到那伤,晏阑有些意外:“伤得这么重?有片子吗?以前的也行。”

    亓弋摇头:“我以前的病历都不在我身边,这伤也没事,我都习惯了。”

    海同深:“那不行。这可是神射手的手臂,我都还没见识过你枪法有多准呢。”

    “没影响。”亓弋说,“我现在一样能射准,复健的时候打过靶,数据跟以前一样。而且我右手也可以。”

    “果然人不可貌相。”晏阑赞道,“左右开弓的神射手,我只听说过没见过,等案子结束了让我见识见识?”

    亓弋垂下头,轻轻应了声。

    月上枝头,又被黎明取代。时间轮转的漫长在“等待”这一行动中被无限放大。后半夜实在坚持不住,海同深回了办公室先休息,睡了两个小时,再睁眼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他缓了缓神,摸出手机,原本是打算给亓弋打个电话,却看到亓弋主动给他留了言:

    还真是雷打不动啊!海同深感叹了一句,回复道:

    到天色大亮时,解剖室的门才被打开,苏行走出来,靠在门边上揉搓着手上还没有被抹开的护手霜,仍是神色淡淡:“从普天华尸块断面提取到了极微量的金属碎屑,怀疑是切割工具留下的,微量鉴定结果还要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儿别扭,普天华和最新的这个尸体的切割都比较随意,跟唐临尸块的情况不太一样,我现在脑子有点儿转不动了,就先跟你们把发现说一下,等我缓缓再帮你们一起推理。”

    “好。你辛苦了,快歇歇。”海同深道。

    “没事。”苏行轻轻摇头,看向晏阑说,“饿了,吃饭去?”

    “解剖完就吃饭,你也真是。”晏阑拉过苏行的手,对海同深道,“我先带他回去歇歇,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那个……多谢啊!”

    “啧,肉麻。”晏阑颇为嫌弃地挡开海同深,“别挡道。”

    关系太过亲密时,说这些感谢的话反倒显得生分,海同深笑笑,给二人让开了路。

    强撑着走到车边,苏行单手撑在车头上,能站住已经是极限,他现在连拉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坚持一下。”晏阑护着苏行将他送到副驾座椅上,替他系好安全带之后快速开车回了酒店。晏阑早就看出苏行在强撑,可他也知道苏行不会在外示弱,所以即便看到苏行因为难受脱力而不得已靠在门上跟海同深说话,晏阑也只是站好了位置防止苏行真的站不住摔倒。

    回到酒店,苏行几乎是直接昏了过去,直到下午才在晏阑的拍抚下缓缓醒来。

    “我睡了多久?”苏行轻声问。

    “六个小时。现在下午两点多了。”晏阑拿温毛巾给苏行擦了脸,“头还疼吗?”

    “不疼了。”苏行翻了个身,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

    “没什么事,就是潇潇说金属微量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但并没有明确指向性。”晏阑按住苏行的手,“你再缓缓。”

    知道这个消息,苏行倒是没有特别失落,他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把头抵在晏阑肩头,说:“这个案子还真挺棘手的。怎么会就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当然有痕迹,抛尸的时候有鞋印,编织袋上又有化学试剂残留,这些都是痕迹。”晏阑说。

    “对,这些都是痕迹。”苏行在晏阑肩头蹭了蹭,“吓到了吗?”

    “没有,你又不是第一次累到晕过去,这次好歹我还看着呢。好好休息,然后慢慢恢复,总能好的。”

    “领导。”

    “嗯?”

    “我饿了,这次是真饿了。”苏行说。

    晏阑笑笑,把毛巾放到一旁,说:“饭送来了才叫的你,起来吃吧。”

    两个人坐到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案子:“潇潇给我看了几处现场的照片,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你一会儿跟海哥说一声,我想再去几个现场看看。”

    “你现在是连痕检的活儿都一起干了呗?”晏阑打趣道。

    苏行:“之前在病床上躺着无聊就多看了点儿书,我这叫学无止境。”

    “知道,我家小刺猬是最好学最聪明的。”晏阑给苏行夹了菜,“那好学又聪明的小刺猬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给我提个醒呗?”

    “时间。”苏行说,“这件事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也不是二月底张聪杀人时才开始的,甚至都不一定是前年,而是再往前,所以时间是关键。一个人昨天和今天的区别可能只是穿了不同衣服,戴了不同配饰。这个月相比上个月的变化可能只是体重不一样,或身体状况不一样。但今年相比去年的变化就不会只是这么小了。有些事如果在当下找不到答案,或者在当下觉得突兀,就应该往回找,如果能站在当时的时间和当时的角度来分析,或许现在的这些矛盾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你真的要往玄学角度发展了是吧?咱能说点儿正常人能理解的话吗?”

    “那我说点儿你能听懂的。”苏行放下筷子看向晏阑,“领导,爸当年下地去的是哪?”

    第六十一章

    市局。

    众人各自翻看着手头的资料,试图再整理出些新的思绪。宗彬斌说道:“之前亓支做了试验,那辆车的后备箱是可以藏人的,但是我刚才看了一下,唐临虽然不算胖,但他的骨架大,即便抛开尸体肿胀变形的因素,他也比亓支壮,而且他腹部脂肪囤积,有啤酒肚,年纪还比我大。就算他是个灵活的胖子,三十秒内从后备箱蹿到后座扎针开窗户再跳窗逃离现场,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困难。而且还要考虑高速移动中的车辆存在的惯性作用。还有一点,现在最新这名死者也是被注射了丙泊酚,角度和方法跟吴鹏车祸案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很明显这个案子不会是唐临做的。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后备箱里藏着的并不是唐临,而是别的人?”

    “会是那个抛尸的女性吗?”宋宇涛接话,“相比于体形健硕的男性而言,女性似乎更有可能。”

    海同深看向谢潇苒,说:“让你们刑科所的痕检再把那辆车仔细检查一下,尤其是后备箱。”

    “好。”谢潇苒回答。

    “还有一件事,最新这名死者被枪杀之后,只有头颅是经过了焚烧的,我怀疑这个死者是亓支认识的人,否则单独毁容的逻辑讲不通。我记得现在是不是可以用颅骨进行面部复原了?”

    谢潇苒点头:“可以,但是这边做不了,得刑科所的老师来做。”

    “让苏行去联系,他做的尸检,数据他都清楚。”

    “没问题。”谢潇苒立刻联系苏行。

    当晚,海同深和亓弋暂时放下手中的资料,先后往院里走去。海同深伸了个懒腰:“坐时间长了脑袋发木,出来透透气。”

    “嗯。”亓弋双手插在兜里,慢慢溜达着往前走。

    二人走到院中无人处,海同深才问:“有心事?”

    “如果我是下一个呢?”

    “咱俩一直在一起,要有危险我也陪着你。”

    亓弋摇头,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凭什么让你陪我啊……”

    “凭我是你男朋友,凭我乐意。”海同深握住亓弋的手腕,“不许胡思乱想。”

    “深哥,”亓弋轻声说道,“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险,你别把自己也搭进来。”

    “你胡说什么呢?!”

    “你还有父母,你还有很多责任。”

    “亓弋!”海同深手中加了力度,“你再说一句试试?!”

    沉默片刻,亓弋扭动手腕,声音更轻了:“有监控,别这样。”

    “跟我过来。”海同深拉着亓弋上了车后排。

    车门关闭,将晚春的风隔绝在外,密闭狭小的空间内,呼吸交叠,海同深把亓弋拉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咒自己。”

    “我没有。”

    “我们的职业天生带着危险,但你得想着活,才能真的活。”海同深一下下拍着亓弋的后背,“你要想着,你有家了,还有人在等你回家,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了,你跟我有了牵绊,我会担心,会记挂着你。”

    “深哥……”亓弋紧绷的后背渐渐有了松动。他在海同深的肩头轻轻蹭了蹭,而后呢喃道:“对不起,我最近脑子里太乱了。”

    “嗯,我理解。我们一点一点来,早晚会把这些事情都解决好的。”

    亓弋长出一口气:“嗯,不乱想。说案子吧。”

    海同深揉了揉亓弋的头发:“别着急,再抱会儿。”

    “笃笃笃——”车外有人敲响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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