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孟劭宗宴西 本章:第4章

    而祝铮但凡是闯了祸,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谈宴西。

    谈宴西很得小一辈的信任,因他自己就很是行事无忌,对晚辈又宽容,晚辈犯了错,他叮嘱一句也就算了,不状告家长,更不过分唠叨。祝铮算不得晚辈,但因岁数小,也就囫囵归在这范畴里。

    祝铮自顾自地拉开了车门,钻上车时,嘴中“嘶”了一声。

    谈宴西坐上副驾驶,朝他那儿看一眼,“哪儿受伤了?”

    “不知道,小腿吧。”

    “裤腿捋起来瞧瞧。”

    祝铮“咦”一声,“那怎么好意思。”

    谈宴西面无表情地一掌挥过来。

    祝铮笑嘻嘻地躲过了,抬手摁亮了灯,低头,撩起卫裤的裤脚一看,膝盖上老大一片乌青。

    问他怎么来的,也说不清楚,打架你一招我一式,谁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

    “疼不疼?”

    祝铮碰了下膝盖,又猛地“嘶”一声,“挺疼。”

    能怎么办,送医院瞧瞧去,别是什么骨折骨裂。

    到医院检查,拍了个片子,所幸没伤着骨头或是半月板,医生开了点儿药,就打发他们走了。

    就在谈宴西把人送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赵野的电话。

    他手机连着车载,直接接通。

    赵野笑说:“宴西,真不来我这儿瞧瞧?”

    谈宴西说:“跟你们艺术家玩不到一块儿去。”

    “你不是说上回我挑的那画老爷子喜欢吗?今儿那画的作者也在,不亲自跟人再要几副?”

    谈宴西没那功夫跟他打太极:“有什么屁赶紧放了。”

    赵野嘿嘿一笑:“你猜我刚才碰见谁了?”

    谈宴西没作声。

    赵野笑说:“周小姐行情好得很,就我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搭讪的也怕是有五六七八个了。”

    那边似有人在叫他,他应了声,挂断前匆匆说道:“赏个脸,过来喝杯酒吧。”

    电话挂断,音乐接替了播放位置。

    祝铮斜着眼打量谈宴西,笑说:“姐夫,周小姐又是哪一位?封口费备好了吗?”

    谈宴西说:“连你姐都没这个本事来威胁我。”

    他语气平淡得很,祝铮却是心里一凛,怔了下,不敢作声了。

    可能是平日里跟谈宴西嬉皮笑脸惯了,常常忽略,他实则是个多么杀伐决断的人。

    -

    周弥上下两层楼都逛完了,满场子找顾斐斐,这人来疯,一会儿就没了影。

    她走到客厅通往屋后花园的廊下,拿出包里手机给顾斐斐拨了个电话,响许久无人接听。

    转身正要走,前方过来一道身影。

    下意识停了脚步,抬头一看,却是顿住。

    谈宴西身上一件深色大衣,灯光照得那颜色不够真切,像是墨色里衍了一点蓝。

    这冷调很衬他,人清绝得过分。

    周弥还没说话,谈宴西一步上前,捉住她手腕,往外头一带,顺手关起了廊下的玻璃移门。

    里头的音乐声一下就小了。

    外头的风声却大起来。

    周弥手腕轻轻一挣,谈宴西就松了手,笑看着她,“怎么老是碰见你?”

    “……”这倒打一耙的语气。

    周弥不作声,抬手要去再把玻璃门打开,谈宴西却往侧旁走一步,挡住了,不让她开。很是幼稚。

    周弥蹙眉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谈宴西微微扬了扬眉,低头去,摸外套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嘴里衔一支,低头就着微弱的火苗,点燃,抽了一口。

    焰光跳跃,让他眼里多出一抹暖色。

    他再去看她。

    周弥后悔在这一瞬间抬头——再薄情的人,长这样一双眼,也合该能营造深情的假象。

    她像被那眼瞳里的火光烫着了一样的。

    还在晃神,听见他开口。

    依然隔山隔雾的音色,叫她想到薄冥的傍晚时分,隔窗看书,听见那些深巷里的悠远声响。

    那么盘桓一阵,又沉沉地钻入耳中。

    他说:“周弥。你不能让我三回碰到你,还不相信缘分这回事。”

    ===05(一曲新词酒一杯...)===

    彼时周弥还不知道,其实谈宴西这人,并不怎么跟人说情话。

    他一向主张任何事情在于行动不在于言语,因此虽然一本风流债罄竹难书,可每一个都是好聚好散,从不亏待人任何。分开之后,人家姑娘求他帮个忙,不需劳神的事,他随手也就帮了。倘若自己不便出手,也会替人介绍可行的门路。

    因此,谈宴西实则风评很是不错。

    当下周弥哪知道这些,只觉得这人浮浪得很。

    这话张口就来,不知道在多少女人身上练习过。

    她很不喜这一点,本能就想走。本来还有一句回怼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力度尽失,干脆就不说了。

    伸出手去,再去够谈宴西身后的玻璃门拉手。

    下决心避开他。

    周弥原本以为谈宴西会像方才那样继续挡着门框,不让她走。

    但他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真不愿意与他待在一块儿。

    周弥瞧见他目光一瞬就凉了下去,那样烧尽飞灰的一种冷寂。

    他往旁边让一步,亲自替她打开了门。

    笑容倒还是挂在他脸上,只是除了客气,已没有其他的意味了。

    这或许是他谈宴西的另一个优点,从不勉强任何人。

    情场、欢场、生意场,俱是如此。

    没谁是取代不了的。

    周弥低下头,短促说声“谢谢”,一步迈出去,错身时,闻见他身上寒凉的气息。

    还没走出去两步,顾斐斐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她找了半天的人,这会儿表情比她还要十万火急,“总算找到你了!”

    “什么事?”

    顾斐斐说:“窦宇珩也来了,刚到的。你要么回避一下,要么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周弥说:“我有什么可回避的。”

    顾斐斐耸耸肩:“反正话我是给你带到了。”

    她话音落下,这才瞧见玻璃门外,立在廊下的男人,他斜倚着门框,目光往这边瞥了一眼。

    顾斐斐低声问:“你认识的?”

    周弥迟疑地“嗯”了一声。

    顾斐斐又朝男人打量一眼,身形修长,清正一副衣架子,中了基因头等奖的英俊长相,这要是放在娱乐圈,怕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她凑近周弥,一拳头轻砸在她肩膀上,挤挤眼睛,“眼光不错。”

    顾斐斐可能当真只是来通风报信的,说完就要走,周弥一把抓住她,“我准备回去了。”

    “我可能还得等会儿。你等等,我去叫人给你找辆车来,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吧。”

    “钱省下来买两杯奶茶喝不好吗?”顾斐斐说完就走了。

    留着周弥进退不得,怕走了,顾斐斐找不到她;不走吧,几步之外就站着个她分外不想打交道的人。

    ——她也是脑子短路,硬是没想到还能手机联系。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原地待了一会儿,两害相权,她还是决定走。

    结果,今儿老天爷好像存心捉弄她,非要让她见识一下这圈子有多狭窄,下一秒,就看见前方画框背后,走出来个人,是她以为只要走得够快,就碰不着的窦宇珩。

    窦宇珩很是惊讶,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周弥?你怎么在这儿?”

    周弥语气平淡:“陪顾斐斐来的。”

    “哦。我刚,门口跟斐斐打过招呼。”

    “嗯。她跟我说过。”

    两人自发形成了尴尬的气场,但凡不那么迟钝的人,可能都能瞧出来,这场面是分手之后,狭路又相逢。

    窦宇珩说:“上回……孟劭宗你等到了吗?”

    “嗯。”

    “那就好。”

    周弥有点待不下去了,想跟他告辞。

    窦宇珩比她先开口:“要不,出去走走。”

    “我准备走了,车在等我。”

    “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就两句,不耽误时间。”窦宇珩笑看着她,“不你说的吗。咱俩都两清了,你还怕什么?”

    周弥被窦宇珩的话架得有点下不来。

    却听见身后慢条斯理的一道声音:“等你半天了,还不走?”

    窦宇珩立马顺着声音望去,这才留意到廊下站着的男人,愣了下,笑着打声招呼:“谈总,幸会。”目光不由又去瞧周弥,疑问兼有意味深长。

    谈宴西客气一笑,朝两人走来,“贵姓?”

    窦宇珩几分尴尬,他知道谈宴西,可人谈宴西却根本不知道他,“免贵姓窦。”

    “窦先生,我跟周弥还有事,准备走了。或者,有什么要紧事,你俩现在说,我等着。”

    窦宇珩忙说:“不不,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耽误二位时间了。”

    谈宴西一笑,微微颔首,目光再去看周弥。

    周弥朝着窦宇珩点了一下头,也不理会谈宴西,径直就往外走。

    穿过客厅,到了大门口。

    身后,谈宴西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

    周弥自招待处拿上了自己的外套,挽在臂间,不急着穿。

    推门出去,一脚停在大门口台阶正中,霍地转身,“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谈宴西神情可堪无辜,向着前方扬了扬眉。

    周弥转头看,那处是停车坪。

    周弥问:“你不是刚来吗,就走?”

    谈宴西看她一眼,“你觉得我为什么来?”

    这问句简直自带答案。

    周弥愣了下。

    谈宴西笑了笑,脚步未停,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

    他还真是往停车坪去,抬手按了车钥匙,前方一台库里南车灯闪了闪。

    周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人为的可不叫缘分。”

    谈宴西身影一顿,转头看她,笑了声,却没说什么。

    这态度好像是,随她怎么定义。

    缘分这一词,不惯常是人们事后为故事找补开头,强加浪漫色彩而穿凿附会、捕风捉影么。

    谈宴西走到车旁,拉开了驾驶座门,却顿了一下。

    片刻,他目光越过清薄的月色向她看来,“走吧。送你一程。”

    平直的,甚而叫她听出几分真诚的语气。

    周弥在这一刻有一种预感,如果再度拒绝,谈宴西的邀请,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甚至相信,如果今天不上这台车,这是她和谈宴西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如果信这是缘分,就该信,缘分只成就有心人。

    北城多大,恢弘而荒凉的繁华地,怎会为两个俗人一再铺路。

    周弥长到这么大,没冒险过。

    凡事设想结局、评估风险、制定计划才会迈出第一步。

    当下,这转瞬即逝的刹那,丝毫不给她思考的余地。

    命运不作商量,劈头盖脸而来,她只能凭本能去迎接。

    她朝着谈宴西走过去。

    生平第一次,迈出第一步,不知道故事会将她导向何方。

    -

    周弥坐在副驾驶座上,膝盖上放着咖色的羊毛大衣,她今日过来没穿礼服裙,哪怕室内有暖气。自己感冒刚好,不想再次阵亡。

    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青果领,收腰的款式,剪裁利落,没有一丝繁赘设计。

    谈宴西开着车,余光却频频去打量她。

    她是净瓷瓶里插山茶花。

    他知道有个品种叫照殿红。

    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周弥直觉往前或是回头都是无路,无端端茫然的心情像是突然走上了细细的钢丝索。不敢往下看,大雾弥漫的人间,看一眼勇气尽失。

    她不想承认,活到22岁,头一回有随波逐流的心情。

    是一通电话搅散沉默。

    谈宴西抬手,替她调低了车载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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