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失踪
朴生的左腿被两块夾板固定在中间,缠上绷带,彻底成了半残废。
拄着拐杖起身,让杰克叫人拿来牛皮鞭和一盆水放在身边。
朴生看着杰克,一字一句认真道"杰克先生,我会赔偿这次造成的一切损失,並严厉惩治这个奴隶。"
杰克想说不必赔偿,可朴生已经让人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一人一怪,和一个洞,以撒想故技重施跳出窗外,却被朴生眼疾手快掐了把骨戒,怪物身躯战栗,錯失良机。
朴生丢掉拐杖,什么教养,礼仪,形象,全都不要,连滚带爬的朝以撒飞速靠近。
看着比他还像个怪物的男人,以撒冰冷的血液又冷了几分,朴生气的快冒烟了,用火器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要夺回作为男人的尊严……
朴生五指死死掐着以撒脖子,指甲钳入肉里,以撒甩出尾巴将男人抽倒在地,想攀上窗边离开。
尾巴尖被一把捏住,死命向后扯,以撒脚底打滑,下巴重重磕在窗台。
朴生踉跄过去,扯住怪物的头发,用力甩了他几巴掌,又用手肘去砸他的鼻子,砸的以撒满脸血。
惹来怪物愠怒低吼,对着朴生脸上就一抓,血液飞溅,朴生表情扭曲"竟敢打我的脸!!"
电光火石间,以撒眼前一黑,眼窝被三根手指插入"噗哧——"眼珠被连根扯出,大量血液喷涌而出。
以撒愣愣地摸了摸干瘪的眼窝,伤口飞速愈合,堇剩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眼中的怒火不亚于朴生。
朴生将眼珠丢到地上,指尖沾满鲜血,下一秒,胸口被带一道巨力抽上,瞬间皮开肉裂,在地上滚出两圈。
头砸在墙角,屡屡血红从额角流下,朴生抬起胳膊,用力一擦,从裤袋掏出火器。
"啪塔…"
盛满戾气的眼中,燃起一颗跳跃的小火苗。
凄厉的惨叫声响徹大宅,诡异的叫声听的人心里发毛,杰克沒想到猎手先生还有这种手段。
短短两个小时,以撒就被折磨的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对方明显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朴生割开掌心,将血液注入清水之中,透明的水瞬间浑浊,牛皮鞭被整条扔入盆中,很快鞭子就变得饱满多汁。
握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朴生满意的颠了颠,就算一手拄着拐杖,也不妨碍他用皮鞭狠狠抽打以撒。
猎人的血液即便浓度被稀释,也依旧让以撒苦不堪言。
"啪!———
"
沉重的鞭子划破空气,狠狠抽在皮肉上。
一声又一声,响亮至极。
朴生奋力发泄着情绪,直到气喘吁吁,再也挥不动鞭子才罢休。
看着地面凌乱的血迹,和墙上随处可见的血斑,最后落在奄奄一息的怪物身上。
除去胸口的起伏就跟死掉没区别了,随着怪物身上糜烂的皮肤一点点愈合,重新变回青年。
朴生扔掉皮鞭,弯腰捡起地上的眼珠,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
在朴生静养期间,以撒就得给他当牛做马一直伺候着,还要面对比曾经更加刁钻的朴生,早餐的牛奶一定要喝新鲜的,不愿意喝隔夜的。
以撒只能徒脚跑两个小时去城外的农场买,买回来的牛奶只要凉一点,都会被对方直接泼掉。
要求重新温一杯新的牛奶,太热不行,太冷不行。
伺候男人洗澡,水温要适中,擦身的力度要适中,还要忍耐着男人有意无意的触碰,一旦越界,就会被火器烧的痛不欲生。
对方的每个举动都像是不经意,但以撒却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他能感受到男人平静表面下的幸灾乐祸。
以撒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
朴生蹙眉"你在说什么?"
"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摸我…"
"摸你?"朴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自作多情的贱民!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我摸你?恶不恶心?"
以撒抿直了嘴,愤怒和恨的瞪着他。
"在瞪一个试试?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抠出来。"
以撒顿时觉得左眼隐隐作痛,摸了摸再生出来的左眼,心里很是气愤,但害怕男人又来扣他眼珠子,只好忍气吞声的埋头伺候着。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朴生勾起一抹浅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自身魅力被认可的感觉让他很享受。
看,连一只怪物都会被他的魅力折服,那这世上就不存在不喜欢他这张脸的女人。
有人欢喜有人悲,以撒真的快被折磨的神经衰弱了,他不明白一个人类为什么可以这么麻烦。
几天后的深夜
随着一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以撒感受到体内的半神蠢蠢欲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真的被对方吞噬,以撒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他还是不是他,面对即将来临未知,他束手无策。
半神每天都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这种感觉就像寄生虫一样,非常恶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减弱。
头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意识越来越疯魔,会突然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有的即便从未见过,他也知道对方叫什么。
零零碎碎的记忆被植入思绪,就像粉碎的镜子,东一块西一块,无法拼凑,因为少了无数个肉眼无法看见的碎渣。
他终究不是"他"
以撒在记忆中不只看到阴暗的地穴,金发的公主,拿权杖的侯爵……
他还听到男人一声声的海神大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顺从,以撒的心情明明毫无波澜,胸口却莫名地发闷。
就好像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心脏跳动了。
扑通……扑通……
这人是谁?
半神吗?
不可能。
但不是半神又是谁?他的身体里…究竟还有谁?
黑暗中,以撒直愣愣的从地上坐起身,脑袋拧向床上的朴生,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幕画面。
码头上站着个男人,黄昏的余晖洒在他脸上,俊美无比,那双细长上扬的眼睛看了过来。
那颗心脏不受控制的紧了紧,下1秒,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跳动。
以撒不明白"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跳得这么急,恨不得直接跳进对方那双狭长凛冽的眸子中。
这明显是来自他身体里另一个人的情绪……
疼痛再次袭来,仿佛要劈开他的脑袋,用铁棍搅成浆糊,以撒用头疯狂撞墙,鲜血流淌而下。
记忆就像冲破篱笆的大水
以撒身躯猛然一震,以撒…是谁的名字?他想起来了!他没有名字的,所以以撒是谁?!
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他叫以撒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因为以撒被他吃掉了,所以他成为了以撒……
"……
"
朴生被动静吵醒,烦躁的搓了把头发"你干什么…这么吵要死啊…
"
睁眼就是一张糊满鲜血的脸,朴生瞬间清醒,目光凝重的看着以撒,同样是绿色瞳孔,但朴生依旧能辨别出一丝细微的差别。
朴生抽出枕头下的左轮,冷冰冰的质问"你是谁!"
可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踉跄起身后,直冲冲的掠过他,速度快如鬼魅,消失在了窗外,与深夜融为一体。
无影无踪
朴生呆愣地坐在床上,地上还留有一大滩血迹。
Chapter·42
祭祀典礼
宫廷
一望无际的海边,码头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船,它就是以典故命名的「诺亚方舟·救世主之船」
船身华丽而庞大,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完全符合皇室贵族们奢华且无用的审美。
船头是一尊海神的雕像,身披魚鳞铠甲,手握三叉长戟,凛然的目光永远凝视着远方,古老而神秘。
与那位自称海神的家伙毫不相干,反正朴生是没看出有半点相似。
……
洪亮的喇叭一响。
众人瞬间发出轰鸣的欢呼声,国王缓缓走出宫廷,站在万人瞩目的高台。
他手拿金色权杖,头戴镶嵌宝石的王冠,身披红色绒布,是整个国度最尊贵的男人。
由于老国王年事已高,立刻就有四名佣人搬来舒适的座椅让国王安坐。
国王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老管家就拿着羊皮纸走到国王身边,打开卷纸,清了清嗓子,苍老且穿透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将由我为尊敬的国王陛下代言,亲爱的子民们,一起见证这辉煌历史的时刻吧,祭祀典礼的到来!方舟,将引领我们走向远方!得到神明的救赎!"
激昂的言论,瞬间让气氛沸腾,远处的人即便听不到,但看到前面的人欢呼,他们就知道"该欢呼了。"
一朵朵盛开的鲜花抛上天空。
祭祀典礼,正式开始
启航的号角声响起,诺亚方舟的大门缓缓敞开,穿着锃亮盔甲的骑士们站成两排,留出中间宽敞的路。
权贵们有说有笑地登上方舟
朴生跟杰克兩人走上船,眼前奢华的一切让他双眼炯炯明亮。
两人走进大厅,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映在身上熠熠生辉。
艾薇儿今天也来了,她与贵婦们围坐在一起,身着水蓝色长裙,配上华美闪烁的珠宝,美得让人羡慕嫉妒。
方舟将会在海面行驶一周,行驶到大海的中心进行祭祀,说是这样能让海神更清晰地聆听他们的呼唤与祈祷。
船只逐渐离开码头,一个个船帆缓缓落下,向前海洋的中心前进。
朴生不知道哪里是海洋中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定义中心,海洋究竟有多大?尽头在哪里?中心又在哪里?
无从得知
忐忑充斥着他的内心,贱民至今下落不明,半神在前方运筹帷幄。
愰神间,一排佣人推着铁车走进,上面放着红酒与蛋糕。
杰克拍了拍朴生的肩膀"猎手先生,你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糟糕,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
杰克看向朴生缠满绷带的腿"猎手先生,你的腿恢复得怎样了?"
愣神的朴生差点说漏嘴,他其实早就好了,但为了继续白吃白住,就一直假装腿没好。
"感谢杰克先生的关心,我好多了,但还是有些牵强。"
杰克皱眉"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要我说你早该把那个恶奴赶走了,一定是猎手先生太仁慈,才让这样的恶奴以下犯上。"
朴生干笑两声,这並不好笑。
登上方舟的还有四位王子,他们将作为国王的代表,亲自祭拜海神。
有传言称国王一直没立王位继承人,是因为国王想让海神来选择,因此,眾人划分出两个阵营。
分别是支持神选的人,他们坚信海神将会引领人类走向真正的乌托邦,去到一个财富自由,人人平等的世界。
他们称之为"终极的理想之地。"
另一方,则是反对将立后重事交给神明指挥的反乌托,他们认为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平等,利益才是凌驾于上的真理。
杰克与朴生,即便表面从未站队,但他们的思想就是典型的反乌托,並且根深蒂固。
也许这也是兩人愿意互捧臭脚的原因之一吧。
方舟上的用品与场所非常齐全,酒馆,茶室,应有尽有,随处可见的佣人奴仆。
现在距离到海洋的中心还有一周,有很多时间让朴生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杰克提出一起去酒馆品尝皇室专用的葡萄酒,可朴生却没有这个心情,心事满满的与杰克暂别,独自走上船甲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是海洋的味道,看着落日的余晖,心里只觉得烦躁和不安,但偏偏他还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朴生眼角左顾右看,见周围没人,就暴躁的一脚将身旁的座椅踢翻,再一把掀翻小木桌。
"该死的贱民!该死的半神!"
踹一脚,骂一句"我让你死!让你死!让你死!!"
艾薇儿清透的声音从后响起"猎手先生这么暴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朴生悬在空中的脚猛然定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想挤出一个笑,嘴角却僵硬无比,不听使唤。
他缓缓转头,艾薇儿抬手抿一口红茶,眼中似乎有一丝不明的笑意,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当然这些都只是朴生的幻想。
他卡壳了
"我,我…
艾薇儿小姐,我"
艾薇儿展开扇子,挡住嘴角的笑意"没想到猎手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呢,真让人感到意外。"
"不是的!这,我,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我不是这样的,请艾薇儿小姐务必要相信我…"
朴生慌张无措地解释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艾薇儿努力克制仪态,才没让自己的笑声太放纵。
朴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被女人嘲笑的一天,他头皮发麻,一直叫嚣着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么挽回温和有礼绅士风度的形象!
"没事的猎手先生,我可以当作什么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