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说完，朴生叉起一小块鸡肉放入嘴中，咀嚼完才继续聊天。
杰克视线落在朴生胸口的项链，认出这是他送的罗盘。
＂猎手先生，上次拍卖场，我记得你是拍下了一个望远镜，我能有幸知道原因吗？＂
朴生不自在的摸了摸胸前的罗盘＂没什么，就是一点小爱好。＂
杰克＂这样啊…，那猎手先生是对航海很感兴趣吗？＂
＂是啊＂朴生笑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越是得不到，越是遥不可及，才越觉得向往吧。
＂那正好，你知道国王准备在一个月后的祭祀典礼吗？＂
朴生一怔，目光凝重地点了点头。
杰克＂前天国王颁布了通知，这次的典礼将会在船上进行，我听说为了这次祭祀，国王召集了上千个工匠造船，说是要造出有史以来最大的船，取名为＂诺亚方舟＂救世主之船＂
祭祀典礼……
朴生的心中怦怦直跳，失神的盯着餐盘中的肉块，陷入沉思。
那半神说什么一个月后人类会向他祈祷，祈求净化掉他们肮脏的内心，洗掉他们发臭的罪孽？
朴生不信鬼神，但这怪物身上确实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空气中凝聚的黑色液体，黑色的巨大长鱼，奇怪的图腾，能重新生长的心脏。
这些都是以往人鱼没有的东西。
在遇到半神之前，人鱼对他来说就是猛兽怪物，即便有着很强的模仿能力，也从来没超出过他的认知范围。
一直到排水口莫名出现人鱼群后，好像后面发生的事，都在一件件脱离着他对人鱼的了解。
猎手的工作他已经做了14年，不管是前六代猎手，还是他所看，所知的这14年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离奇又诡异的事。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还是说问题一直存在，只是从来没人发现？
朴生无从得知
半神总说要主宰人类，但无论结局是一场笑话，还是一场灾难性的革命，一个月后的祭祀典礼，都注定不会圆满收场，到时候肯定比这场暴风雪更加鸡飞狗跳，更加混乱糟糕。
Chapter·39
人鱼骨剑
随着暴风雪的持续，外面的砸门声更加猛烈，杰克受不了，起身命令护卫将外面的人赶走，如果有试图冲进来的贱民就用枪当场击毙，将尸体拖到地下室喂人鱼。
是的，杰克在地下室圈养了一只人鱼。
朴生在亲眼所见时，也被这巨大的玻璃水缸震撼了，而里面是一条红褐色的人鱼，脖子，鱼尾，手腕，都被厚重的铁圈束缚着。
这条人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朴生以往所见的怪物一样，也不知道这变态是用什么方法活抓的。
隔着厚厚的玻璃，人鱼在看到两人时，瞬间撕裂双唇，发出愤怒的哈斯声，细小密集的气泡喷涌而出。
杰克目光痴迷的看着水中狰狞的怪物，就像欣赏着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这让朴生感到无比寒恶，无法理解，这种怪物不直接杀死就算了，还圈养起来，真是个变态。
随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尸体被麻布包裹着送来。
杰克带上佣人递来的手套，让护卫将尸体衣物全部褪去，他亲自挨个检查，确认身上没有梅病后，才让护卫把尸体抛入缸中。
人类的肉对人鱼而言并不好吃，但这条人鱼也不知道是被饿了很久，还是什么原因，看似很不情愿，但还是将那些尸体残暴的吞入胃中。
五六具尸体，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浑浊的水缸。
朴生不解＂杰克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人鱼？＂
＂猎手先生，你不觉得这种生物很神奇吗？拥有着这样强的治愈能力和再生能力，还能通过这两种能力将自身的皮肉与人皮融合。＂
＂这简直是脱离了生物排序！脱离了排异反应！这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上帝的杰作！如此的完美！如此的神奇！＂
朴生怔忡地望着杰克，杰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赶忙道歉。
＂没事。＂
两人又陆陆续续聊了几个小时，朴生发现这位人鱼收藏家对人鱼的了解，比他深得多，不过也是，兴趣与工作又怎么能比呢。
他并不是自愿选择这个使命的，而是这该死的使命选中了他。
朴生从杰克口中得到了很多没用却新奇的知识，比如人鱼的尾巴尖上附着很多气味与激素，就像很多动物一样，牠们会将自己的气味留下，以此来告诫别的动物这是属于他的地盘。
半神多次提及的＂印记＂这个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味道」与「激素」吧。
仔细一想，这种怪物确实很奇怪，不管是起源还是进化论，放在他们身上都不管用，就像是特立独行，凭空出现的产物。
从未深思过的问题，在此刻具象化了，朴生突然也对这样神奇的怪物产生了一丝好奇。
＂猎手先生，你的枪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朴生也没多想就将腰带皮扣上的枪递给杰克。
男人也许能抵抗住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但绝对抵抗不得住一把外观精美，且威力十足的手轮枪。
杰克指尖抚过枪身精美的暗纹，惊叹不已。
＂这实在是…太美了，猎手先生，枪柄上的纹路怎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朴生知道这是文字，但是什么字，又代表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因为这把枪是上一代猎手传给他的，具体传了多少代，多少年，无从得知。
＂是的，杰克先生非常敏锐，但上面的文字我并不明白，但大概也跟人鱼有关吧。＂
杰克抚摸枪身＂人鱼…
，难道人鱼也有文明？＂
＂应该不是，人鱼出现的时间并不足够形成文明。＂
文明是需要长时间的沉淀与积累才会形成的东西，但人鱼的出现并不长久，比起文字，朴生更相信这是一种咒语，诅咒，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接过杰克还回的枪，杰克带着朴生参观他的地下室。
架子上全是高矮肥瘦，各式各样的玻璃罐子，里面全是各种人鱼，动物，甚至还有人类的器官，骨头，等等一些奇形怪状，非常恶心，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收藏品。
朴生被其中一排的罐子吸引，福尔马林中浸泡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标签上贴着手写的＂人鱼眼珠。＂
不得不说，这两抹绿色确实漂亮。
朴生摸了摸耳垂上同样翠绿的耳钉，有些喜欢，便默默记在了心里，要是有机会，他就把那两只畜生的眼睛剖出来，放在身上带着，反正他们自己也会再长，给他两个玩玩又怎样？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接下来的藏品不再是让人恶心器官，而是一把非常奇特的剑。
剑身由半条人鱼脊骨组成，这是一件非常美观的艺术品。
朴生感慨不已＂这真是太壮观了。＂
杰克＂这是我最喜欢的收藏之一，也是我最早的一个收藏品，当时我有位海边的商人朋友，罗德给的，据说这还是他两年前在海上捕捞的人鱼，而且这条人鱼拥有前所未见的绿色鳞片，体型也比其他人魚大得多。＂
杰克沉浸在那段回忆中，完全没注意到朴生表情的变化。
＂我能否请问，你说的那位罗德，是赛斯·罗德吗？＂
杰克愣了愣，脸上浮现一丝惊喜＂猎手先生也认识他？＂
＂啊…算是吧。＂
朴生没想到前段时间被他一枪打死的人，竟然还和杰克这个变态认识，这还真是一段孽缘啊。
＂说起罗德先生，我和他的年纪虽然相差很多，但他却是唯一一个理解我这特殊爱好的人，所以我非常珍视他，不过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
朴生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还能怎样，当然是下地狱去了。
一个人鱼邪教徒，一个人鱼收藏家，一个比一个邪恶，一个比一个变态，他身边怎么就没一个正常人？
不是怪物，就是这种变态。
朴生盯着摆架上的骨剑，配上杰克形容的怪物特征，心中一阵忐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两年前，绿色鳞片，庞大的体型。
这一切都与贱民对的上，两年前，在贱民还没到罗德家当园丁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条人鱼真的是贱民，那按照杰克的说法，是罗德在两年前从海里捕捉了贱民，並且抽出他的脊椎骨，制作成这把骨剑，赠送给了杰克？
朴生若有所思的摩擦骨戒，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迅速松手。
不过这样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贱民的尾骨会出现在罗德家的地下室了。
Chapter·40
骨折
暴风雪下了几天，朴生就在杰克家白吃白住了几天，这段时间，两只怪物就像蒸发一样完全没出现过。
一天两天，朴生还会感到自在惬意，但五天六天，那就不对劲了。
半神在地穴，那贱民呢？上次折磨了他一晚上，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贱民以往消失的最长时间也不过半天，估计是出去觅食了，但眼下消失这么多天，就非常有问题了。
朴生看着窗外逐渐停息的风暴，心里没来由的怦怦直跳。
再次看到以撒已经是十天后的夜晚，朴生刚和杰克享用完晚餐，去盥洗室净手时，发现一大团绿色蜷缩在角落。
先是一吓，看仔细后才发现是贱民，他将自己用尾巴蜷缩起来，身躯颤抖，像是很害怕，又像是很痛苦。
朴生反手将门锁上，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大坨。
＂你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那抹绿色飞扑而来，朴生被压倒在地，低声骂了几句，抬手就给怪物一拳，脚狠狠踹在对方腹部。
怪物被打的猝不及防，朴生趁机翻滚起身，抽出腰上的左轮对准怪物。
以撒甩甩脑袋，眼珠微颤，里面一片混沌，看着就不太清醒的样子，朴生紧了紧手中的枪，缓缓靠近，用枪柄挑起对方的下巴。
抬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怪物张着扇子，愤怒吼叫，朴生二话不说把枪管狠狠插入他嘴里。
＂你个畜生有本事就叫啊。＂
怪物尾巴烦躁的拍打地面，下一秒，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僵直的倒在地上抽搐，嘴里还发出噪音般的低吼。
朴生皱眉，不会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怪物在地上抽搐好一会，渐渐恢复平息，眼神也清明许多，朴生踹了他一脚。
＂说吧，怎么回事。＂
以撒缓缓愈合人皮，变回光溜溜的青年，目光疲惫的坐在地上。
＂……那个半神，半神在吃我的灵魂……我感觉到他在我的身体里…＂
朴生大惊＂你说他在吞噬你！？＂
＂……嗯。＂
上次那个男孩是故意的！
朴生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下颚紧了紧，狠狠踢了他一脚＂该死！你个废物！怎么这么没用！＂
以撒抬眸看了他一眼＂主人，你很在乎这个吗？＂
＂你这该死的贱民！要是在我听到这两个字我就割你的舌头！以下犯上，连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都搞不定，你还有脸这样叫我！＂
以撒跟朴生作对似的＂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啪！＂以撒的脸被狠狠打到一边。
朴生气得青筋爆粗＂闭嘴…
＂
以撒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的伤口，忽明忽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是主人自己说要这样叫的吗？谢主人恩赐，请主人赐教，这不都是主人教的吗？我现在做了，主人为什么还要生气？，是因为上次我没有把主人伺候好吗？不是主人说要……＂
＂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
＂砰！砰！砰！砰……＂
左轮枪压着以撒的腹部连开六枪，六发子弹连续贯穿腹部，六发是左轮卡槽的极限，不是朴生的极限。
卡槽中迅速生长出藤蔓般的骨刺，紧紧缠绕在他手上，吸其血液，化作子弹，直到抽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
以撒盯着手枪，耳朵缓缓降下，猎手被彻底激怒了，抬头对上男人淬冰般的眼神，以撒瞬间变成人鱼。
朴生冷笑一声，是想打架吗？
下一秒，以撒直接从盥洗室的玻璃窗一跃而下，逃跑了，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没有任何豫。
朴生被愤怒冲昏理智，追着冲到窗前，脑子一抽，也跟着往外跳，紧接着就狠狠的摔在石地上，痛得他都清醒了，想爬起来，发现左腿痛的不行。
翻过身一摸，刺痛无比，竟然骨折了！！
朴生气得双拳捶地，阴鸷的眼中满是杀意＂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恶心的怪物！卑贱的奴隶！都给我去死！！＂
窸窸窣窣……
猛然回头，一双绿色眼睛从树后探出，是听到声音后感到好奇，而悄悄跑回来的以撒。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确认男人动不了后才缓缓走过去，朴生第一次从一条人鱼身上看到欺软怕硬这么鲜活的特质。
以撒甩甩尾巴＂主人，你怎么躺在地上了？＂
＂滚！！＂朴生暴怒，他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对着以撒直接开枪。
＂砰！＂
血红的子弹穿透以撒的尾巴，与普通子弹不同，这是猎人的血液凝结而成，剧烈的疼痛与麻痹感席卷全身。
以撒痛的撕裂嘴巴，伤口来回愈合后又开裂，断断续续好几次后才得以痊愈，以撒嘗到苦头后就蔫巴了。
这么多枪声如果杰克都没听到，那他就是耳聋了。
杰克带着十几个护卫赶来，以撒来不及跑，只好迅速变回人形，穿上朴生丢来的长大衣。
杰克看到地上的朴生和站在一旁的以撒，面容凝重＂怎么回事？＂
＂非常抱歉杰克先生，是我不小心从盥洗室的窗台摔下来了，左腿似乎是骨折了。＂
杰克一听到骨折，赶忙叫人把朴生抬进去，並让家中最好的私人医生过来为其治疗。
看着手忙脚乱的人们，以撒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摔一跤，人就走不动了。
他跟在人群后，眼睁睁看着朴生被抬进一间房中，很视线被关上的木门隔开，随着＂喀啦＂一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
这声音……
有人在窥探他的东西。
以撒瞳孔骤缩，在杰克错愕的目光下，一脚踹下去，木门被捅出个大窟窿，把里面的人吓得惊呼不已。
以撒发现进不去，直接握住手柄，用力一拔，＂哐当＂里面的手柄掉在了地上。
门开了……
以撒如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走进房间，眼眸幽深又阴暗，审视着几个穿白大袍的男人，最后视线落在床上一脸呆滞的朴生身上，见对方裤子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皮带严丝合缝的扣在腰上。
感受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这才放过朴生。
可朴生却气炸了，这怪物净给他惹事！
虽然杰克当着他的面没出什么，但朴生知道这贱民已经惹怒杰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