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季无月楚云渺沈澈安 本章:第80章

    他正欲上前扶她一把,又想起什么般,只朝她伸出半寸剑柄,示意少女借力起身。

    傅窈挣扎起身,誓要去问个明白,对方却像被烫伤般猝然撤手,抽回剑柄逃也似的走了。

    听到急促远去的脚步声混着铃铛声乱响。

    她此刻才意识到,原来他真的不是季无月,至少如今的季无月断不会对她坐视不管,任她跌坐在污秽里。可他不是季无月又能是谁,明明相貌相似,术法也如法炮制。

    出了古墓,傅窈又用事实证明什么叫霉运当头。

    她遇到一只山魈,好在山魈触到她的那一刻便被金光弹飞。

    “护身咒?”

    便是在此时,傅窈听到一愠怒女声,“好啊,不是说此咒是为我一人所创,唯我能用?当年你在月老祠怎么起誓的?”

    “袅袅你听我说!我真不认得她,许是,许是我那弟弟的红颜知己,与我无关啊袅袅。”男人慌忙解释,显然是方才的那人。

    傅窈困惑至极,原身在季家长大,季无月哪来的什么哥哥?

    第77章

    “错认成你的心上人了?”

    快到迷阵出口时,

    习通袖口已沾满魑魅血。

    本是满心欢喜,在望见古槐下的一幕后却骤然握紧了刀柄,眼见蒲生正倚着满筐秘宝打盹,

    灵丹仙草铺陈在地,上百件法宝如同市集萝卜般随意堆叠。

    不仅如此,他还有闲情在脚边还搭了土坑,土坑里烤了红薯,冒着缕缕青烟。

    习通扯了扯嘴角,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第一个到出口的竟是蒲生,还这般悠哉游哉。

    要说那蒲生也连连惊叹,都说蓬莱迷阵什么女尸山魈精魅都有,可自己一路却畅通无阻,除了捡法宝还是捡法宝,

    旁人求之不得的宝物不要钱似地往蒲生手里落。

    这大概就是,

    玄女口中的运道吧。

    “既已到了出口,

    为何不出去?”

    青年这才转醒,慢悠悠道:“道友可要换些趁手法宝?不要金银,只求赠在下一则奇闻——”

    “蒲生!旁人求之不得的气运在你眼中还不如那几个破故事吗?”习通摇醒人,

    见自己方才苦追山魈群不得的阴阳罗盘,

    竟被蒲生捏在手里当扇子轻摇。

    “是你啊。”蒲生打了个哈欠握起笔,“我都说了,我无意成仙,

    这些法宝于我无用,你看中哪个了拿去便是,

    记得要同我说一则奇闻。”

    “你当真不想成仙?”习通问。

    “习兄为何想成仙?”

    习通怔住,摩挲着腰间半旧的荷包。

    荷包针脚粗陋,

    粗麻布上歪斜绣着“平安”二字。

    他道:“我此来蓬莱,是为救家中老母性命。”

    “我自幼丧父,全赖寡母独力抚养。老母此生别无他求,唯盼我娶妻成家。如今她积劳成疾,药石无灵,我这才冒死来蓬莱,求玄女施展天医圣手。”

    着粗布短打的少年喉头滚动,哑声道:“可玄女说寿数天定,我母生死簿上阳寿已尽,再无转圜。”

    习通仰头,凝望天阶尽头烟云缭绕的琼宇,那是蓬莱仙人的居所,是普通凡人永世不可企及的净土。

    他语气飘渺又渴求,“凡人终要历尽生老病死、爱恨别离。唯有褪去凡胎位列仙班,才能跳出生死樊笼,永脱苦海。”

    蒲生收了笔墨,瞥见一双眷侣破开迷雾现身入口处,女子鬓角簪着野菊,郎君腰间晃着酒葫芦,二人有说有笑。

    他收回眼,随手抓起摊上的一个法器,却用它拨开泥地上的红薯,“习兄你看这烤糊的红薯,仙人饮风吸露千年,可尝得出这般滋味?”

    “若仙人当真逍遥,为何月宫仙子夜夜望人间?若长生是为极乐,何来织女银汉迢迢暗度?”

    *

    傅窈这边出了古墓,四野人影渐渐多了起来。

    “可曾听闻?今日武斗场擂台半路杀出来一狠角色,连挑十数高手夺了魁首。不知是何门何派,出身哪里,非但武艺超群,又生得琼林玉树之姿,引得许多女儿家前去抛手绢呢。”

    青衫客摇扇,“难怪蓬莱岛众提着红绸往那处赶,原来是去榜下捉婿去了。”

    傅窈听了纳罕,搭话问,“今日不是闯迷阵吗,怎的就开了擂台?”

    青衫客答:“姑娘没好好看仙擂细则吧,三关次序不定,迷阵、擂台、问道场日日都开的,先去哪里全凭我等自择罢了。”

    原是如此。

    傅窈点头,便听得前方传来女子娇声:“喂!不是要跟着我们吗,磨蹭什么呢!”

    她抬头,前方男女竟回身等自己。

    先前在古墓里未曾细辨,现下出来了傅窈才看清——那人只不过和季无月有四分相似,季无月眉眼冷俏,似寒泉淬剑,若无表情便让人觉得疏离冷淡,极难亲近。

    眼前的男子却是三月春风,要柔和许多。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耳畔的玉坠子,坠子上的尾翎牵缠在那女子耳下。

    她记得季无月说过,依峤南之礼,男子耳饰为定情之物,男子佩左珰为聘,女子佩右珰为诺,合则成比翼之礼。

    “这般盯着他人信物,莫不是起了觊觎之心?”

    花袅袅见傅窈愣愣盯着季玄策的耳铛出神,不由醋意大发,“妹妹若再这般盯着他人郎君,仔细这双秋水眸。”

    “我没有,你胡说!”

    傅窈听了有些恼,但到底是自己错认在先,只好道:“先前是我不对,墓室昏暗,我才……将他认成旁人了……对不住。”

    “错认成谁?认成你的心上人了?”花袅袅语气骤然促狭,“倒要请教是哪家郎君,竟与我们玄策有几分神似?”

    少女倏地抬头,被这骤然的诘问惊得后退半步,偏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渐渐红了脸,绯色自耳后蔓至颈间。

    花袅袅了然收眼,高声道:“快些跟上吧,这迷阵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头,再磨蹭下去当心被山魈叼了去,到时候你的小郎君怕是要哭断肠了。”

    “你不要胡说。”

    傅窈被她打趣得面上臊得慌,生怕花袅袅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忙紧跟上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傅窈扶着枯树喘气:“这迷阵怎的像九曲回肠似的,没个尽头。”

    几人过古墓,又路过灼灼桃林,现下又到了暗紫色荆棘丛里,不知何时是尽头。

    季玄策抖开舆图,“蓬莱迷阵每隔半个时辰便重组一次,能否出去,全凭个人运道。”

    他指尖划过血色标记,那标记即是几人当下的位置。

    “眼下我们在冥妆峡。”他道。

    “袅袅累不累?”

    见花袅袅神色有些倦意,他放下舆图关切问。

    兜了许久的圈子定然是累的,说罢季玄策当即半蹲下身,将人往背上托了托:“我背袅袅走。”又稳稳颠了颠人,“这般可稳当?”

    花袅袅从鼻腔发出声气音,搂着他的脖子倦声道:“辛苦玄策哥哥了。”

    眷侣在前举止亲昵,耳鬓厮磨。

    傅窈像被女子的话语烫到了般,原来她叫那人哥哥,是情人间的亲昵之称。

    她垂下眼,数着自己的步子继续往前,指尖下意识去触传讯戒,却还是没有反应。

    入了冥妆峡,天色陡然昏暗下来。

    前刻分明是青天白日,转瞬竟见血月当空。

    树影在猩红月光里疯长,枯枝扭曲成树精的手臂。狂风中裹挟着什么东西,傅窈伸手去接,竟是冥纸。

    走了几步,又觉得鞋底发黏,鞋底踩的哪是枯叶,分明是浸透血水的长发。

    再一晃眼,血发消失不见,脚底踩着的还是枯叶,仿佛方才只是她眼花。

    这冥妆峡奇诡得很。

    傅窈见状又和前头两人贴近了些,生怕落单被精怪捉了去。

    远处传来唢呐声,越来越近,似是喜乐。

    几人定睛一看,前头数人抬着个花轿,奏喜乐的正是这伙人。

    近了,几人才看清抬轿的并非活人,而是脸色惨白,四肢僵硬的纸扎人,纸扎人抬着花轿愈来愈近,直到抬到几人跟前,方停了下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季玄策朝花轿里扔出几个法器,“来之前曾有所耳闻,冥妆峡有一鬼新娘,需献祭随身法宝才可让借路,姑娘可有什么随身法宝快快予了她罢。”

    随身法宝……

    传讯戒和发髻上的铜板定然是不能给她的,傅窈想了想,摸出身上仅剩的季无月曾给她画的护身符。

    护身符拢共三张,她抽出一张朝轿内抛了去。

    收到三人法器,纸扎人才抬着鬼新娘绕过几人远去了。

    然而傅窈又被花袅袅诘问:“先前护身咒便罢了,你怎么连护身符都有?”

    “这符……”季玄策瞳孔骤缩。

    昨日新创的镇煞护身符,此刻竟出现在陌生少女手中。

    “这符是我昨日才创的,昨日我只同你待在一处,袅袅是知道的!”他慌忙向花袅袅解释。

    “我不知道这符是什么来头,但这是旁人赠我的,绝计和你们无关。”傅窈觉得当真百口莫辩,为何季无月给自己的东西,都和眼前的男子有干系,莫非他们是亲戚?

    争执之际,唢呐声又起。

    方才抬远的花轿竟又直直迎上几人,这回竟是一人一个法器都不能让轿中人满意了。

    季玄策和花袅袅随身法宝多就罢了,傅窈手中仅剩的两张护身符都被纸扎人夺了去,再没有旁的可予。

    “若是走不出这冥妆峡,便会一次又一次被这鬼新娘截道。”季玄策沉声。

    “若没有法宝可用呢?”

    傅窈战兢兢问。

    “会被鬼新娘掳去,替她与鬼相公成亲。”

    花袅袅踢了踢身下人,“快走罢别磨蹭了。”

    傅窈纂紧了衣角,脚下快步跟上,她才不要被那东西掳去和鬼成亲。

    第78章

    少年清浅温热的气息吐在她颈间

    一盏茶时间过去,

    几人仍在冥妆峡兜着圈子。

    傅窈不由泄气,这冥妆峡像鬼打墙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倒又回到方才遇到鬼新娘的地界。

    花袅袅趴在男人背上,二人不时说笑,自己就显得伶仃了,脚下紧跟二人,又时刻忧心着鬼新娘何时返回来再打劫一遭,

    届时她可没有多余的法宝予了她去。

    正想着,前方便出现一人影。

    不是鬼新娘的纸扎人队伍,是一手持拂尘的老道。

    “几位可知你们为何出不去这冥妆峡?”老道笑呵呵问。

    傅窈心下警惕,“你是何人?”

    “贫道乃蓬莱迷阵引路人,观几位在此处盘桓许久,故前来提醒。”

    老道拂尘一甩,

    “能入得这冥妆峡是尔等的机缘,

    峡内藏一法宝,

    名为忘忧草,生九叶而开三花,食之可忘忧破妄,

    若想出去,

    需得寻到忘忧草。”

    “该如何寻到忘忧草?”

    傅窈抬头欲问,眼前老道却不见了身影,老道站立之处只余青烟一缕。

    *

    四周颤巍巍地晃着,

    颠簸如浪中扁舟。

    七拐八弯,不知要去向何处。

    傅窈被颠得后脑磕在轿壁上,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披了大红喜服。

    她探了探钝痛的后脑,猛地想起方才老道消失后,

    他们一行人又遇到折返的鬼新娘,她没有法宝可献祭,旁人将法宝送给她,鬼新娘却不认。

    一阵阴风将她卷到了轿子里,再睁眼便是眼前情形。

    轿子阴冷,是那种从脚底往后涌的寒气。轿身狭小,仅容纳她一人。

    耳畔传来窸悉簌簌的声音,那是纸扎人脚踩地发出的动静。

    傅窈张了张嘴,喉管竟同失声了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不怕不怕。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只要护身咒在此处还作效,便没什么妖物能近身她。

    只是不能说话而已,她又不是断了腿,跑也能跑的。

    轿身忽地急转,傅窈险些咬破舌尖。

    她掀开帘子,但见四个纸扎人抬着轿子飘过石桥。

    那些纸扎人惨白面庞上竟未描画双目,脸颊上只留两团晕开的胭脂红。

    她屏息挪至轿门,试探着伸出一只绣鞋。纸扎人依旧踩着虚步向前飘,恍然未察觉的模样。

    傅窈心一横闪身跃出,绣鞋尖刚沾上桥面青石,整座石桥突然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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