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有点不满足,低头去找她,等看清她湿漉漉的眼神,又忍住没有继续。
接吻过后,安知眉湿着眼睛帮我把眼镜戴好。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熟练,眼镜腿戳到我的耳朵两次,才稳稳戴上去。
我想到那时候安知眉好脾气的样子,又想到餐厅里她如何看我跟她妥协,如何撇清我母亲在这件事里的干系,突然就彻底破防了。
在妈妈出声叫我“平桨”之前,我都没发现我哭了。和安知眉闹翻,做爱,分手,从头至尾我没掉过眼泪。但现在当着我爸妈的面,我居然哭了。
后来想起,除了尴尬之外还觉得匪夷所思,也没好意思告诉安知眉,想了几天,干脆把原因归结为我自恋。
我开口说话,声音听来相当沙哑,用“哽咽”这个词也不是不行。
“可是我不想和安知眉分手,”我看着我爸,我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娶她。”
抿唇之后,眼泪流进嘴巴,咸得我一声不吭地流泪。就只是为这个,我想留住她,但安知眉对未来的可能性充满期待,不想许诺什么。
我爸看着我,没说话。我看到他眉头皱得很紧,并不为自己儿子哭就动容什么,眼神依然严厉,像是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我妈在这时牵住他的手扯了扯,欲起身去捡地上散落的论文。
她道:“没事,别跟孩子生气,没事的。”
我爸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点,他按住我妈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自己则俯下身,替她去捡那些打印下来装订的论文。
我已经做好和父母大吵一架的准备,可我爸偏偏在最生气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妈坐在椅子上,撑着脸,垂眼望着我爸收拾那堆纸。
她真年轻。我现在大了,对母亲的眷恋感越来越轻,却知道她这样知性温柔的女人,安知眉那些女孩子最喜欢接近。
“蒋颂,这些有顺序的。”我妈妈轻声开口。
我爸嗯了一声,捡论文的动作停下来,垂下眼,开始检查手里纸页左上角的序号。
他们这样让我变得很尴尬,进退两难。
犹豫了一下,我只好也半蹲下来,和我爸一起去捡地上剩下的论文,按序号整理顺序。
然后,我接过他递来的那一沓和我的叠在一起,放到我妈妈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反而在这个过程里平静下来。我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冲他们掉眼泪发脾气,放好论文后,就默默出去了。
————————————
先发一点!下周也很忙要死了要死了我尽量写快点早点写完!!
0089《宾周》9:平桨与海(修)
《宾周》9:平桨与海(修)
我刚读大学时,我妈有次出国看望恩师,捎带我一起去了趟她读博的学校。
读博前两年,我妈妈常住国外。那两年里我父亲腾出时间就向幼教园告假,带我出国见她,一家三口团聚一段时间。
这些事太早了,我没太多印象,只记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能在幼教园认识到什么朋友,隐隐约约还嫌我爸烦,不懂他为什么总要带我去见妈妈。她总要回来的。
但我妈对那段经历印象很深。
她说,申博竞争激烈,好的教授都要看成果。当时有一个……算她半个同门吧,一个男同学,姓胡,和她申同一所学校,给同一个老师发了邮件。
他们的成果数量、质量都差不多,导致我母亲过程里一直有些紧张。这种事情她不让我父亲插手,当时想着能去就读,如果去不了,留在国内也没什么关系。
当时我不到三岁,语言能力基本可以自理,正处在小孩子最好玩的年纪。据我母亲说,哪怕是我父亲,那时候也常带我参加一些亲子活动。
母语训练重要,她是愿意陪在我身边的,只是想把选择的方向交给命运。
幸运的是,两个人都拿到了offer。
母亲特地提到,当时那个姓胡的男同学比她还要高兴,说还好如此,否则他心里真要愧疚死。
为什么愧疚?我问。
因为我这个领域,男同学实在太多啦。她说。
我妈不会特别跟我灌输什么观念,包括我和她姓这件事,问起她了也只是说,因为看我小时候为这个跟别人打架很好玩。
后来我又问,为什么很多事你不能直接解释原因呢?我未必理解不了。
比如为什么那个男同学会为自己没有挤掉女同学的名额而感到庆幸,为什么那么多朋友都跟父亲姓的时候,我母亲会特地要我和她姓。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给你取名叫‘蒋平宴’,你会不会喜欢?”
我想了想,摇头:“同学肯定会给我取外号叫小燕,我不喜欢。”
我的名字其实是我父亲起的,有逆随波逐流的意思。
随波逐流,以桨平之。逐流即为顺水,“平桨”二字的心意大概不在顺风,而在逆风。
我妈说:“我也是。所以未必一定要说出个什么原因。做决定,为约定俗成的规则感到人道主义的愧疚,可以只是因为做决定的人喜欢,可以只是因为,对一些事的发生感到不合理。”
她惯例说半糊弄半解释的话,我听了一耳朵,也就听过去了。
巧的是,后来我真的有幸见到了妈妈口中那位“胡同学”。
当时我刚分手不久,去武当山山脚一个道馆住了个把月,修身养性,调理失恋导致的心理阳痿,并在那里认识了胡聚会。
他不比我爸,很明显的中年人的长相和身材。胡聚会也是广东人,在此之前,我从没听过有人能把“丟乃妈”骂得如此清晰。
胡聚会没有结婚,谈过很多女朋友,我妈结婚太早,他没追过她,也没那个意思。
我确定他不是我爸情敌,就敞开了和他聊天,问他怎么会来这儿。
胡聚会也是为修身养性来的,但十三式太极拳打得拳拳到肉,一点也不修生养性,每天都被教太极拳的师傅喊到静坐室静心。
我跟他在那一个月里聊了很多事,也说起我妈跟我关于“母姓”这些事的讨论。
胡聚会用名人的话来宽慰我,大意是说,不要相信人会有所谓的“命运”,但可以相信,不管对谁来说,总是存在一个叫做“限度”的东西。
再聪明、再强悍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总是有限度的。人说话的明白清晰程度,会止步于这个限度。
我当时感叹不愧是校友,说话就是牛逼。过了几年才发现,这王八蛋拿别人写的文章跟我拿乔,牛逼的也不是清大毕业生,而是人大毕业生。
胡聚会显然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把那篇文章背得烂熟。
他说,不论是谈恋爱、读书、工作,一个人如果遭遇失败,一定是因为他在做接近自己限度的斗争。没有天生要失败的人,但存在天生地接近这种失败的人。
限度以内,人无往不胜;限度之外,人会反复遭遇失败,就像《老人与海》里,为着捕鱼,却最终只提了一条白骨回去的桑地亚哥一样。
虽然失败,却是为了突破限度导致的失败,因此其实不能算作失败。
“所以,我没有失恋?”
胡聚会摇头:“不,你还是失恋了。但这是极其有意义的失恋,说明你遇见了一个限度之外、或者说能力之外的人。很多人谈了很多场恋爱,也难以碰到这么一个人。”
我细想胡聚会说的话,知道他胡说八道得不错。
我爸一直觉得我不会只谈一段恋爱,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事实上,我跟安知眉分手后,之所以能旷三四年,反而是因为闲不住。我的限度停在安知眉这里,除她之外的事,做得再多,也不高兴。
人是很难在自己易如反掌的事情上获得源源不断的快感的。
破镜重圆未必有那么高尚,为了一个丢进七十亿人里毫不起眼的存在浪费那么多时间,说到底,只是因为自己见过,又没有。
我不能接受我没有安知眉。
如果我只是为谈恋爱,我可以和很多个女孩子谈,一个过了新鲜劲就再换一个。
但不会每个女孩子都觉得我要结婚是挡了她未来的路;也不会每个女孩子都像安知眉一样,有让我一见钟情的长相和性格。
我就喜欢她那样的,喜欢她喜欢我,喜欢她嫌我烦,喜欢得不到她的感觉,如果从恋爱到婚姻如此容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写出那么多故事书?
胡聚会人到中年,还总结出一句万花丛中过的经验之谈。
微
博
无
偿:
嗯-就
分
享
一
下
吧
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你看上的女人都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我信了,无论怎么样,这句话能让我找到一个等的理由。
——————————
今天世界读书日,所以写了一个小小的平桨启示录,不算更新,写着玩!大家看着解个闷>
提到的文章是王小波的《我喜欢这个向“限度”挑战的强者》
看到有宝宝说喜欢宾周8里爸爸捡作业的部分,我也很喜欢那里!写的时候觉得很暧昧。
我写了一段后续,因为和后面的剧情接不上,所以放在了留言区。想看的小宝到评论区翻就行!
0090《宾周》10:春梦
《宾周》10:春梦
这个晚上过去大半,大概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我才回到褐石。
去见陈彧算是瞒着安知眉的,怕她知道我已经知道她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心里瞎想。
陈彧家做器械生意,出事后,我爸出面,收购了他家在昌平的药械厂。我跟陈彧高三那一年冲突摩擦频繁,偶尔教导主任忍无可忍叫家长,我总搬出我妈来,所以其实不能算是低调。
我父亲相关商务应酬时,留意到两家孩子之间的矛盾,就也变得顺理成章。
他从来有这种习惯,不想管一件事的时候,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一旦开始在意,多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查出来重提。
我前半夜以为,打架的事是妈妈在车上告诉他的,洗澡时细想,我爸应该很久前就知道了,只等着东窗事发再跟我算账。
今晚见了陈彧,跟他的关系反而缓和一些。虽然依旧动了手,但男生之间,这种事本来也算正常。快到国贸时,我问陈彧后面如何打算,他说先解决冯季报警的事情。
我骂他虐猫就虐猫,做笔录也考虑一下冯季隐私,别老拿床上的事给自己开脱。
陈彧冷笑,想说话,但大概我这句话说得相当占理无法反驳,又忍下来,把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
洗完澡出来,安知眉还在主卧睡觉,我靠在床头看她,满意又不满意,就想把她弄醒。
分手在此刻还早得没生出来,我们正在热恋中,正儿八经、板上钉钉的两情相悦。
我这床被子很软的,安知眉睡得沉,双腿夹着被子,夹得紧紧的,真有意思。我把被子从她腿间抽出来,抻了抻盖在她身上,因以往,总见她是这么睡着的。
动作大,女孩子受惊,含糊叫了一声,背朝着空气翻下去,整个人都陷进被子里,看起来纤细得有些过分。
我一时之间有些睡不着,就看着安知眉熟睡的样子出神。
没一会儿,她又惊叫一声,呼吸声很重,大概率做了噩梦,长发散在身后,遮住大部分裸露出的皮肤。
角灯刚才上床前关掉了,我摁亮,用手背押了押安知眉的脸。
很软,也很凉,额头鬓边微湿,出了冷汗。她这会儿看起来睡得浅,再有大概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没想到这么叫她,却叫不醒。
我俯身把她的睡姿扳正,在她耳边叫她。
“安……”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低声道:“宝宝?……宝宝,醒醒。”
安知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吊带一边挂在胳膊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住在我家。
没法具体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叫醒她可能都没个一分钟,我已经俯身去亲她。
我没说话,按着她颈后靠近耳朵的位置,用舌尖撬开她的齿缝,沉默地蹭着她的面颊深入。
她身上很香,淡淡的沐浴露的气味,还有一点常用的茉莉香膏味儿。此刻两个人贴得近,彼此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安知眉轻轻叫了几声,就偃旗息鼓揽住我的脖子。
“我做噩梦了。”她小声说,因为被我揉胸,声音逐渐带了哭腔。
“跟我说说,梦到什么了?”
我问她,手上动作更重,同时听到,我的声音变得很沙哑。
雁平桨啊雁平桨,我在心里说,你这是趁人之危,想上她了。
安知眉的声音很小,她似乎很羞耻于讲梦的内容。
前戏没有停,我也停不下来,难以说清这会儿的行为是由什么冲动而起,就因为她穿得很少,她在我身边,而我喜欢她吗?
理论上应该如此,但我知道不止如此。
至少还有安知眉在提到“虐恋”这拐弯抹角的两个字时的表情,欲言又止、却情绪饱满的眼睛。
——至少还要有这个因素在。胃是情绪器官,眼睛却是可以变成性器官的。
胸往下是腰,好细。我不是第一次碰这里了,卡着她的胯低头去舔腿根与臀肉连接的地方,安知眉哆嗦着躲,被我按正了抬高后腰。
不自觉用了力气,一强迫她别动,安知眉的身体就立刻软下来。
“我梦到……你变成那只猫,”她的眼神潮湿空虚,嘴唇被我亲得很肿。
“雁平桨,我梦见你…变态,像那只小猫猫一样……”安知眉露出一种很少见的怯弱神态,望着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讲下去。
“我像小猫猫,然后呢?”
我和安知眉之间,并不存在某种服从倾向。恋爱的很多时候我们更像朋友,也许是因为十几岁的关系里,掺杂的性还不是太多。
而现在,真实触碰她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想让步,一定要步步紧逼,让她退无可退到认输为止。
我故意逗她,手指在内裤边缘停留,温和地探进去。
“小猫猫……”
她这时候太好欺负,指尖有很怯弱的湿意传来,我顿了顿,拇指陷进去,隔着纯棉布料分开细缝。
安知眉颤抖了一下,抓紧我的胳膊。
“好痒……”她抬了下腿,整个人蜷起来。
我从她身上离开,想给她口。才刚直起身,安知眉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慌忙抱住我,紧紧攀附在我身上。
她……好湿,我清楚感受到刚才手碰过的地方,隔着濡湿的布料,就贴在我腰上。接触面积很小,比她大腿的皮肤还要娇嫩。
那感觉和我用手碰是完全不同的,我僵在原地,由着安知眉抱紧我。她那里离我鸡巴的位置太近了,更别说我早硬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别走……”安知眉颤声央求,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呼吸乱七八糟地呼在我胸口和肩窝。
“我都说,雁平桨你别…别走,就在这……”
她眼睛里全是眼泪,我觉得她可能都看不清楚我的表情,只是憋泪,就够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
我低低应了一声,手斟酌着放在她腰上,把她抱起来坐在我身上,两人一起靠在床边。
“我之前只是觉得变态,现在好像有一点理解了,冯季之前为什么能一直忍着不提分手。”
安知眉似乎不敢看我,眼睫低垂颤动:“雁平桨,我梦见你变成那只小猫,伸出爪子边挠边咬我的腿,你弄得我……好疼。”
她低头看自己的腿,腰,又看向我。
我一直靠在床头抬眼看着她,在安知眉蹙眉呜咽出声前,我都没注意到,我是什么时候掐住了她的腿。
“这就是你做噩梦的原因?”我慢慢道,说话间弯起眼睛,饶有意味地注视着她湿润的刘海:“安知眉,你知道你做的是春梦吗?”
安知眉红着脸撇开眼,不说话,但腿很是使劲地挂在我腰上蹭了一下。
她那股劲儿又上来了,看着很娇。大概瞧出我神色变了,能感觉到我想对她做什么,矜持问道:“你这里有没有套?……总要有吧?”
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