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希似乎放心下去,
准备下周一再回扶光,
又把工作内容发给沈云微她们。
最后补道:“对了,梅总今年难得一直在北城,眼看着快到圣诞节,公司买下一棵圣诞树,
今天刚放进一楼大厅,我人不在公司看不到,
你路过时见了没?”
“中午下楼吃饭还没见,我现在看看。”
沈云微将工作的事一一应下,
电梯门打开后,
她果真望见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放置在大厅正中央。
公司好大的手笔,
这棵绿色的圣诞树足有十米左右高,
四周被金色的星星灯装饰着,又配上一只如翅膀般大的红色丝绒蝴蝶结,
丝绒长长垂下,节日氛围很浓。
“好漂亮。”沈云微连带着拍下的好几张照片一并发给乔南希。
发完后,她才慢悠悠往外走,上了自己的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云微养成了一个习惯。
把秦砚修设置成微信置顶,埋着小心思的同时,也有现实功效。
他是她的备忘录。
她没着急开车回家,而是将乔南希发给她的工作安排又转发到秦砚修那儿,接着又发了不少其他备忘事项。
“下班了?”秦砚修很快就回复她。
而她急忙阻止:“先别说话,我的工作备忘还没发完。”
转发完最后一条内容之后,沈云微才放松下来,将方才的圣诞树照片也发给秦砚修。
“好看吧好看吧?”她询问的语气像小猫摇尾巴。
另一端的秦砚修研究了好一阵,才不确定地问她:“这也是工作吗?”
“才不是!”沈云微朝他撒娇,“咱们家也买棵圣诞树吧,秦砚修~”
“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秦砚修打完字就侧过身去,已经开始跟自己的秘书同步。
“想要金红色系的,挂饰我们自己装,我要好多好多玻璃球和丝带,树的下方最好铺一块红色圆地毯。”
沈云微已经开始畅想了,而秦砚修也原封不动地吩咐给秘书,由他采买材料。
“最晚后天晚上东西到位。”确认后,他回复沈云微道,“到时候就开工,慢慢布置属于我们的圣诞树。”
沈云微很喜欢亲自动手的那种参与感。
两天后,秦砚修望着圣诞树下快要一头栽进材料堆的女孩,忍着笑意将她头顶的丝带拿开。
老年人对圣诞节兴趣不大,爷爷正在自己房间画兰花,并未下楼,一楼会客厅只有他们俩和Astra。
“啊啊啊Astra不要乱咬!”沈云微紧急抢救回一枚被Astra咬到嘴里的描金玻璃球,极宝贝地捧在手里。
“就这么喜欢过圣诞?”男人将Astra唤到一边,而后低声问她。
“之前在英国留学好多年,不自觉就被当地的氛围感染了。”沈云微坐在那块新买的红色绒毯上,家里的会客厅新置了壁炉,烤得她暖烘烘的。
这几天沈云微每天都在仓库打包古董瓷器,回家后的时光成了她的休闲时刻。
“但我喜欢的不止过圣诞。”沈云微抬起被火光映亮的双眸,“还有你。”
脱口而出后,见秦砚修含笑望向她,她才急着补充:“是和你一起拥有一棵圣诞树。”
她将丝绒质地的红色丝带按长度剪断,一条条放在地上备用。
秦砚修拿起其中一条,凝着丝带微微出神:“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过圣诞节。”
“我也是啊。”沈云微默默挪近了与他的距离,身边有无数备用的红色丝带,她偏只拿起男人手心里的那条,“这是我第一次过和你一起的圣诞节。”
简单添上的几个字,让圣诞节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她在秦砚修的手心系起蝴蝶结,有单层也有双层,系了几个之后,才在橘黄的灯光下看清他指尖泛红的细碎伤痕,只有几道,看着像是新伤。
“你的手怎么了?”她不由皱起眉心。
秦砚修缩回手,轻描淡写:“被A4纸划伤的,没什么要紧。”
“堂堂总裁,也要自己打印文件嘛?”沈云微重新握住他的手细看,在他的伤口处吹了吹,仰头问道,“疼吗?”
秦砚修摇摇头。
“不疼也禁不起这么伤呀。”沈云微心里其实还存有疑影,总觉得秦砚修有事瞒她,“A4纸竟然能划三四道,还道道见血。”
“别看了。”秦砚修半是调侃地遮掩过去,“知道你心疼我,这点伤口确实要多看两眼,不然只怕明天就已经愈合了。”
“不是着急圣诞树吗?”秦砚修起身去拆材料,“你不要旁人帮忙,就咱们两个,估计要忙好几个晚上。”
“离圣诞还早,我也没打算太累。”沈云微犹豫道,“本来我还想拆完买的材料包后,再拉你去拼乐高的。”
秦砚修勾起唇:“如果是嫌弃我笨手笨脚拖慢进度,那我至少还能给你找零件。”
“谁嫌弃你了?”沈云微将手里的玻璃球扔进他怀,幽幽道,“但你确实是笨家伙……”
所谓关心则乱,她是心疼他手上的伤,哪怕微小,可依然被她瞧在眼中,记在心里。
但秦砚修说的也有道理,递零件费不着力。
两
人许久没有再拼乐高,还真有些怀念那种氛围,沈云微一提,几乎就是一拍即合,都蠢蠢欲动。
刚巧今夜爷爷没跟他们一起,偷偷下地下室也就更加顺理成章。
事实证明,拼乐高真的会上瘾,这一晚拼到凌晨十二点还不够,又连着几天都一起窝在家庭影院,不知将《泰坦尼克号》连带着看了多少遍。
十二月里,泰坦尼克号乐高与会客厅里的圣诞树,几乎同步在一点点变得完整。
搁置许久的船头终于拼完,船尾也拼了一半,摆在小桌上时,沈云微已开始担心承重问题,索性就放在地上继续拼。
而会客厅里的那棵圣诞树,已经从下至上挂了好几层浅金色珠链,描金玻璃球点缀其间,但并不是密密麻麻,而是有意露出翠绿的枝桠,好让树更有树的味道,而非挂满了装饰品的展示架。
沈云微还买了细长的蜡烛灯,准备固定在暗处补充光源,好让整棵树更加闪亮。
见他们兴致这么高,爷爷秦盛国都对圣诞树有了兴趣,临近圣诞时,已开始和他们一起布置。
期间又有Astra在捣乱,时常将地上的材料叼走,让众人一番好找。
忙碌之余,爷爷随口提起,语气很是平和:“云微,砚修,家庭影院如果放不下,就拿到楼上吧,光线也好。”
二人这才恍然,原来爷爷已经知道了他们在拼泰坦尼克号乐高的事,且并没有因此伤怀。
“我会恨命运不公,却不会恨那片海和那艘船。”爷爷的思绪飘去很远,轻声道,“所以你们不用顾虑那么多,我更希望你们年轻一代,能尽情享受生活,享受你们爱的一切。”
“说起来……”爷爷追忆着似水年华,苍老皱起的眼眶渐渐湿润,泪珠闪烁莹亮,“从前我和砚修的奶奶谈恋爱那时,也喜欢一起看电影。”
他们在香港看了很多电影,内容或许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彼此待在一处空间,心依着心,就像两个年轻人一起看《泰坦尼克号》一样。
所以秦盛国最喜欢看到的场面,就是沈云微与秦砚修凑在一起做事。
逗狗养花,看电影拼积木,一点点装饰好一棵高大的圣诞树……
一幕幕亲昵的场景,让秦盛国想起过去与妻子的恩爱,这并不意味着痛苦,反而是在回味着那份短暂珍贵的幸福。
这也是秦盛国一开始特别希望孙子秦砚修成家的动机之一。
他太明白一个人孤独在世上的感觉。
或许在单身与结婚之间做选择,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自由。
但秦盛国一直坚信,在真情稀有的现在,能寻到真心彼此爱护的爱人,同样也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在秦盛国明说了的情况下,泰坦尼克号拼好的那部分,最终从家庭影院挪到了书房。
那一堆展示柜中,泰坦尼克号的展示柜就在最中央,也最大。
秦砚修已经将灯光和大海背景板安装好了,只不过船身的一半,以及船尾的整个,都还需要再多一些时日才能继续拼完。
沈云微的打包工作只有月初那些天,自乔南希开始上班后,吴得似乎心里有了忌惮,没有再明显针对沈云微。
沈云微白天里的工作不算太忙,下午下班早,也就有了更多时间装饰圣诞树。
酒红色绒球新近又挂上树去不少,到了圣诞夜,基本算是大功告成。
至于最顶端那颗金色的星星,虽然难以够到,沈云微却很想亲自安上去。
和爷爷一起吃完晚餐后,沈云微正要找梯子,身边的秦砚修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抬眉:“现成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哪里需要梯子?”
“你要怎么帮我?”沈云微打量着男人,“不会是……”
想法自然是不谋而合,秦砚修弯下腰去。沈云微虽害羞,但还是骑坐在了他的脖颈处,由于第一次这种姿势,格外慌张,生怕会掉下来,待秦砚修站直身体时,没了心思去挂星星,倒是抱住他脖颈不撒手。
“云微,我要无法呼吸了……”男人低声道。
“啊对不起!”沈云微小心地松开了些。
他的脖颈已被她搂到泛红,却仍是笑着,把她举得更高。
“秦砚修等我缓一会儿。”
尽管知道秦砚修绝不会让她掉下去,但这种高度还是让沈云微心里发怵。
她依着秦砚修平复呼吸,唇几乎要吻上他耳廓,后来才坐直了身体,去将手里的星星顺利按在圣诞树最顶端。
他始终托举着她,如同举起属于他的全世界。
“可以放我下去啦。”她重靠近男人耳朵,低语呢喃。
而秦砚修的双耳向来敏感,已变得又红又烫,虽将她放回地面,却没松开她,而是将她拥进怀里。
“我听说圣诞老人会给人们准备礼物,就从烟囱里偷偷搬进房。”他顿了顿,才斟酌道,“但家里没有烟囱,也不知放在了哪里。”
沈云微知道扮演圣诞老人的明显就是他本人,笑道:“可礼物早在昨晚就该给了吧,而且……你一直抱着不撒手,让我怎么找。”
秦砚修闻言,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
而沈云微眼尖,没多久,就在圣诞树下寻到了一个造型特别的长方体盒子。
她小心地打开后,只见里面端放着一个花瓶,模样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不慎打碎的那个法国御窑瓷瓶。
如今,瓷瓶就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肉眼再寻不到那些细密的裂痕,瓷瓶瞧着简直完好如初。
而她终于恍然明白过来,急着拉住秦砚修的两手,低头去瞧。
前些天只有三四道的小伤口,现在旧伤添新伤,已经在手指上多到数不清。
原来A4纸划伤只是虚假的托词,这些伤分明全是瓷器小碎片划的。
“云微,送你的圣诞礼物。”秦砚修笑得温柔和煦。
他不知花了多少功夫修复的瓷瓶里,插着买来的非遗缠花,那是一束栩栩如生的宫灯百合。
第58章
058
所爱
自家老公,睡一下怎么了……
于裂缝处,
开出沈云微最喜欢的花。
“我知道它对你来说更重要,就试着修复。修复后的瓷瓶,确实比不上从前。放不了鲜花和水,
但这样的缠花也很美。”
秦砚修捧着花瓶,短颈圆腹的描金窑变蓝釉瓷瓶线条优美流畅,釉面由于修缮,
比从前更加华丽,
配上金黄灿烂的宫灯百合缠花,
当真是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可沈云微的目光却难以凝驻在花与瓶上,
全然只顾着男人的那双手。
“重要又如何?”她忍不住呜咽,
“真讨厌你,秦砚修。”
“怎么了?”秦砚修将花瓶放回地毯上,小心地挨近她,“你不高兴了?”
“看你伤成这样才修复的花瓶,
我高兴不起来。”沈云微只觉得鼻尖酸涩得厉害。
“讨厌你……”她拭泪闷声道,“讨厌你对我的好永远不计回报,
讨厌你把我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上……”
言语间,她好像也并非在说讨厌,
一字一句,
反而在诉说着她的触动。
但秦砚修却当了真,
垂下头去,
低声细语:“抱歉。”
他如此笨拙,爱人的能力好像全都来源于她。
所有的行动也都是出自本能,
缘情而绮靡。
沈云微终于还是上前抱住了他,温言软语:“傻瓜,不是怪你,是谢谢你……也心疼你。”
“修复的工艺是金缮吗?你怎么学会的?”松开怀里的男人后,
她轻声询问。
“对,是金缮,专门找了老师傅学的。
”秦砚修答道。
“一般的修复都是用石膏,速度快,但不精致。我就更倾向于学习金缮,用漆将破碎处描金装饰。那些裂痕修补完后,就能像蜿蜒流淌的金河。而且这个瓷瓶的碎片全都在,没有遗失,我只需要在修复时衔接好每一片,精细打磨,就能呈现很好的效果。”
他从前还是个绝对的外行人,但此刻说起瓷器修复,竟能头头是道,可见背地里花了多少细致功夫。
而在修复过程中,最难的并不是工艺,而是那份极致的耐心。
新手总会出错,伤痕也无法避免。
秦砚修将碎瓷片带去了集团,除去处理必要的工作,白天里有大半天都潜心修复瓷瓶,耗时将近一个月,到了今天终于算是准时大功告成。
“好厉害。”沈云微夸赞他,两手都牵住了他的手,怕他疼,手上力道很轻,“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秦砚修,我甚至没给你准备圣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