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卫渊苏氏小林氏 本章:第42章

    而后宫中的嫔妃,特别是那些一年都难得面见一次天颜的低位嫔妃,更是趁着这次机会想尽办法吸引乾元帝的目光,各类献才献艺献礼层出不穷。

    青黛心中无趣,却只能端着那张温婉贤惠的脸,礼数丝毫不差地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待到终于熬到了宴尽,席中众人在帝后带领下,出了殿门观赏殿外侍从燃放的烟花爆竹,以此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青黛和马氏并肩而行,落在了人群后方,小声说着今冬时兴的花样子,正要走到殿前廊下的一根雕龙凤呈祥漆柱前,便隐约听到了那漆柱后传来的嘲讽暗笑。

    “今日那定王妃竟还敢在人前露面,我要是她呀,早羞愧得府门都不敢出了!”

    “可不是嘛,京中谁人不知她那王妃就一个徒有其表的壳子!不过是个维持表面尊贵内里守活寡的摆设罢了!”

    “我只知定王极为不喜她,倒还不知这守活寡……妹妹可知晓其中内情?”最先开口的那位女子嗓音稍微挑了挑,很是有些疑惑。

    便听得另一女子带了些自得地道:“我身边的宫女里有个亲表姑在定王府当差,听说啊,自大婚之后,定王去她那院子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当真?!”听闻这话的女子很是不敢置信,语调又抬高了些,“可我瞧着那定王妃生得迤逦姿容,放在京城贵女中也属实是千娇百媚、数一数二的美人,定王竟也忍得?”

    “要不怎么说定王情比金坚呢,先头那位……”话音到这顿了顿,似乎颇为忌惮的模样,她急忙把话锋一转,“你且看,那俞氏女入了定王府得有小半年了,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无。我猜呀,过上个十年半载的,说不定便要被休弃了呢,以七出无子为由!”

    那女子的声音得意洋洋的,仿佛真的亲眼见到她被当做弃妇休出王府,狼狈无依的画面。

    青黛身旁的马氏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正想上前一步呵斥那两个烂了口舌的人,青黛却先她一步踏上前去。

    绕过了漆柱,她便完全看到了方才被漆柱挡着的两道议论她的身影。两人皆是一身宫装,看打扮像是昭仪位份之下的后妃,一娇俏一艳丽,见到她从漆柱后转出来,都震惊万分地瞪大了美眸,一脸见鬼般的惊恐模样望着她。

    两人战战兢兢,在她面前就要跪下行礼——不管在身后如何编排她金玉其表,她也是个实实在在的亲王妃,品级远远在她们之上。

    二人都以为这回她们在劫难逃,一时间身上的冷汗湿透了衣襟,面如金纸,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在打着摆子。

    却见定王妃只字未提方才之事,只是朝她们温温柔柔地笑了笑,“起来罢。”

    恰逢其时,一支盛大绚丽的烟花在她身后如雀尾开屏般靡丽散开,五彩斑斓的色泽映在她一张如水墨勾勒的芙蓉面上,水雾黑眸中神色寂寂落寞,唇瓣笑意却宽和亲柔得如同绢纱,让人经不住便被她勾起了一腔哀婉的保护欲。本文d唯一更.新扣号:一七dd】六】二四】一六】捌三

    那两个嫔妃直愣愣地抬头望着她这一张宜嗔宜喜的面容,又呆呆跪在原地目送她纤细袅娜的身影远去。

    走出几步后,马氏回头望了那依旧未起身的二人一眼,忍不住问她:“方才那二人说得如此恶毒过分,你为何……不重罚她们?”

    青黛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另一道漆柱后那一抹不明显的暗影,微微垂下了眼睫,唇边的弧度尽数化为苦笑,声线宛若那半空中烟火燃尽后消散的轻烟,飘飘渺渺,“嘴长在旁人身上,堵得了这个,堵不了那个。”

    姜绍钧静立在漆柱暗影后,她低眸苦笑的侧脸从他眼前经过,带起一阵她身上的桂花淡香。

    赏过了意喻着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盛大烟火,还需要再回殿中席上,帝后要陈新年祝词,更要众人举杯共饮。

    回到了席位上,姜绍钧觉察到身旁的少女一下子便饮了许多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将她桌案上的那壶竹叶青饮得见了底。

    他暗自蹙了蹙眉,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却恍若未觉,直到宴毕,二人起身离席,他看她只是面有微粉,神色姿态依旧如常,才松了些紧皱的眉心。

    二人出了宫门上了早就候在宫外的马车,她入了车厢后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垂眼坐着。

    姜绍钧收回掠过她眉眼的视线,在马车的摇晃中抿了抿淡色的唇角。

    回到了王府之后,她如往常那般落后他半步朝府内去,到了书房和通往南菱院那条道路的分叉口,她臻首微垂,朝他福了福身。

    他低眸看着少女那段透白如天鹅般的颈项,在她旋身往南菱院去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张嬷嬷骤然低声道了一句:“王爷,今日乃除夕。”

    就算是再如何厌恶正妻的丈夫,每月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即使是做个样子也都会往正妻房中去,更遑论一年之始的元旦,便是坐拥天下美人的皇帝也会在这一夜宿于皇后宫中。

    脑中忽而闪过她无奈落寞的侧脸,他足下的皂靴在青石板上顿了顿,终是朝她离开的方向而去。

    南菱院内等着主子归来的丫鬟仆妇见到姜绍钧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欢欣的笑容,这是青黛在定王府度过的第一个除夕,跟着她陪嫁来的下人们自是希望定王能陪着她的。

    自那夜之后,姜绍钧再次踏进她的闺房,屋中摆设与之前并无不同,只不过床帐为了应景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浮荡在烛光下,多了几分旖旎。

    下人伺候了他们洗漱后便悉数退下,他朝她看了一眼,她换了一身樱粉色绣桃花瓣的绸缎寝衣坐在梳妆台前,一头柔顺青丝尽数散下,披满了肩头。

    她自宫宴上归来就不曾言语半句,姜绍钧兀然有些不适,淡着面色道了一句:“安歇罢。”

    她坐在雕着青莲花的梳妆圆凳上,听到他的话扭过头来,平日里清亮漆黑的一双眼眸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浓雾,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晌,忽然朝他伸出双手,娇声娇气地道:“阿黛没力气了,要抱抱!”

    0147

    她的委屈

    姜绍钧愕然一瞬后迅速皱起眉,声线冷沉,“你在作甚么……”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少女花瓣般的唇角倏而一撇,眸底蓦然凝聚起泪花,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委委屈屈地道:“阿黛不可爱么?你不欢喜阿黛么?为什么不抱阿黛?”

    他硬生生哽了一下,就见她已摇摇晃晃地从圆凳上站起来,穿着软底绣鞋的脚才刚落地,便左脚绊了右脚,整个人直直朝他扑来。

    少女身躯娇软中带着绵柔无力,小姑娘般用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抬起头来,使劲眯眼盯着他。

    靠她这样近,姜绍钧才察觉到她身上一股扑鼻而来的浓郁酒液醇香,将她原本的味道都掩盖了,一双黑眸更是醉眼朦胧,喷出来的鼻息都带着热烈熏然的酒气。

    竟是喝醉了。

    倒在他身上她还不安分,曲线玲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一只手环抱住他腰后,一条腿扣住他的大腿,一边用粉拳捶着他的胸膛,声线娇侬,嘟囔着问道:“为什么不欢喜阿黛?为什么?你说呀!”

    姜绍钧眉间拧起个疙瘩,两手握在她的肩上将她推离些许,清冷道:“你醉了,我让下人送醒酒汤过来。”

    “我不要!我才没醉!”见他欲挣开她走掉,小姑娘不乐意了,用身子痴缠着他不放,如八爪鱼般紧紧吸在他身上,眼眸半闭不睁,粉颊鼓出两个粉粉的小圆包。

    她身上寝衣那清新粉嫩的颜色将她秀美的面容衬得愈发稚嫩显小,她平日里大多是温婉懂事的沉稳模样,他这时才惊觉,她只不过是个及笄没多久的少女罢了。

    她这样缠着他实在不成样子,特别是在她的磨蹭间,被她馥郁温香的软肉挨蹭的地方都如同起了层燥火,让姜绍钧暗地里吸了一口气,面色更冷地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大概是他的冷面和不带怜香惜玉的动作将她惊到了,她满脸的爱娇撒嗔转变成委屈难过,方才坠在眼中要掉不掉的金豆子如不要钱一般,一颗颗直往下落,抽抽搭搭地控诉,“你为什么不要阿黛?为什么不欢喜阿黛?阿黛做得不够好吗?”

    泪珠晶莹剔透,滴落在他的手腕上,如溅落火星般灼痛。他发觉这是自己头一回见她哭,心口有隐约拉扯般的钝痛点点。

    她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上面繁复的如意刺绣都揉成了一团,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哽咽着断续问道:“阿黛……阿黛做了这么多,你……你就真的这么讨厌阿黛么?”

    少女的一双水眸被泪水洗得明净透亮,仿佛两湾清浅的湖水,内里透着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就这样倔强又可怜地望着他,仿佛执着于一个答案。

    他骤然想起母后曾质问他的话,或许就是她太好了,好到……让他害怕接近。

    徒有其表的王妃,有名无实的婚姻,独守空闺的难堪……他不是不懂她的委屈,不过是她不提,他便心安理得地装作不知罢了。

    幸好她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思维也跳跃得厉害,见他缄默不语,又抬起手,自顾自用手掌胡乱擦起眼泪来。

    “阿黛……呜……阿黛想家了,阿黛想、想爹,想娘,想哥哥……阿黛一个人,好害怕……”她一边抹着扑簌簌往下掉的泪珠,鼻头都哭得红通通的,还打了一个小哭嗝,一张巴掌大的脸都被泪水浸湿了。

    他身子有些僵硬,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知是该推她还是放下,力气稍微大一点她又会哭得更凶。唇角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他犹疑着抬起手臂,在她背后轻抚了两下。

    她就如同得意忘形的幼猫,将他抱得更紧,眼泪全都蹭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低眸看她,少女眯着迷蒙的眸子,红嫩的小嘴微微开合,小小声地,如祈求般道:“你对阿黛好一点……好不好,就,一点,一点而已!”她腾出一只手,竖起一根葱嫩的食指,呢喃着,“阿黛会对你很好的……”

    他心绪纷繁复杂,诸多念头在脑中盘旋闪过,他甚至难以一一分辨。

    哭过之后,她仿似倦了,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了床榻上,抱着他的胳膊睡得沉沉。

    离家千里,远赴陌生的京城,父母兄长皆不在身边,即使是有祖父祖母在京也终归是隔了一层。嫁入王府,顶着空头王妃名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或许她的心机深沉,只是因为没有人能护着她罢了。

    他用帕子替她轻轻擦了擦娇嫩面颊上的泪痕,动作间带着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怜惜。

    爆竹声不绝,烟火绚烂缭绕,处处都充斥着新岁的欢庆。

    宁国公府也不例外,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冯老夫人也破例将在京郊庄子上学规矩的冯书蕾接进府中过年。

    冯老夫人派过去的那两个教养嬷嬷颇为严格,庄子上的吃穿用度本文唯一更.新扣号:一七】六】二四】一六】捌三更是与冯书蕾在宁国公府时的锦衣玉食相差甚远,不过半年,她便清减了许多,以往的骄娇也被磨成了无波无澜的静水。

    杨老夫人看着她瘦得连一丝肉都没有了的小脸,心疼不已,却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拉着她的手心不住扶着她脊骨突出的背。

    问了几句她在庄子上的生活,杨老夫人低叹一声,“我的娇儿受苦了……你再忍耐些时日,娘已为你寻了一户殷实妥帖的人家,那户人家也是书香门第,儿郎有出息,已考上了举人。且那户人家就在荆州,离京城也不远,你若是想家了,可随时回来……”

    她细细说着,一边留心观察伏在她膝头的冯书蕾的面色,见她神色乖巧恬静,不见之前的不甘执拗和任性,不由心下微松,愿意相信她这是改好了。

    “到得你出嫁那时,定王想必对你的气也没那么大了,不会为难与你,非要你在庄子上度此残生……”

    提到定王时,冯书蕾身子一僵,面色有些不对。

    冯老夫人心中一凛,凝重的目光望向她,“你可是还对定王有那等心思?”

    冯书蕾慢慢放松下来,神色有些落寞戚惶地摇了摇头,柔声细语,“在庄子上待了那么多时日,女儿也想明白了,便照娘的安排就好。”

    冯老夫人舒了口气,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髻,却又听得她开口。

    “只是姐夫那边……”她抬起了头,尖瘦的小脸哀哀地对着冯老夫人,“上回的事都怪我一时左了心性铸下大错。年初二时姐夫会上府里来,我想……亲自同姐夫道个歉。”

    大年初二回娘家是京城的风俗,冯初蕾还在的那些年都是姜绍钧陪她回的宁国公府,就算是她不在了,这么多年,姜绍钧依然会在年初二带上年礼拜访岳家。

    “这……”冯老夫人十分为难,她不确定已娶了亲的姜绍钧今年还会不会过来,但想必姜绍钧不会想见到冯书蕾,她原本是打算大年初一的晚上就将女儿送回庄子上的。

    “娘……您就答应女儿罢……”冯书蕾抓住了她的衣袖,如幼时那般偎在她身上撒娇,语调有些哽咽,“女儿知道女儿做错了,心中一直对姐夫很是愧疚不堪。女儿不久之后便要嫁人,这可能是女儿最后一次见他了,就想当面和他道个歉,也算全了这些年姐夫对女儿的疼爱。”

    杨老夫人对上她那双含了泪的眼,踟蹰了几番,终是应道:“……行罢。”

    ~搜Q号进月费群~2.9.1.2.6.8.2.6.7.3~一妾皆夫(np)冯府一遭(上)

    冯府一遭(上)

    年初一的清早,姜绍钧难得醒得迟了,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而他臂弯里,正靠着一个温软的身体。

    他一惊,迅速将手臂抽回,昨夜的记忆也随之浮上脑海。

    她醉了,哭得厉害,最后是抱着他的胳膊睡过去的。

    思绪回笼,他缓缓将目光下移,落在了美人白璧无瑕的面容上。

    这一看却发现,那双薄薄的眼皮下,眼睫正不安颤动着,却作出一副呼吸均匀安然入睡的模样。

    “既是醒了,便起罢。”他的嗓音如晨间雾凇般寡冷,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装睡,让她面上迅速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讪讪地睁开眼起身。

    他径自下了床,也没叫人来伺候,自己拿了衣袍玉带穿上。

    她屈腿拥被坐在榻上,两条细眉则皱成了一团,嘴唇不安地动着,眸光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少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神色纠结难言,与人前温婉端庄的模样分毫不搭边,却是意外难得的生动鲜活。

    等到他的衣衫都穿好了,她才磨磨蹭蹭地从床榻上下来,趿了绣鞋,拽住了他的袖子,期期艾艾地仰头问他:“王、王爷,妾身昨夜,仿似是喝醉了……”

    他侧眸看她,神色中难以窥见一丝情绪。她咬了咬唇,因为难为情,衣襟里奶白色的胸口肌肤都泛着嫩嫩的粉色。

    “妾身不大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了,妾身可有,可有冒犯王爷?”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面色,问道。

    她不记得昨夜的事了,姜绍钧也说不清心下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只是清冷道:“往后留意,莫要贪杯失态。”

    “好,妾身知晓了。”她懵懵地应下,接着眉眼低落地放开了拽着他的衣袖。

    眼瞧着他整好衣襟便踏出门去,青黛不断在心里呐喊:就这?就这!就这?!

    她都使出浑身解数,以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贤妻人设为他做了这么多,还借着醉酒哭得楚楚可怜,就算是块千年寒冰都该被她捂化了,他却一丝动摇都没有。

    眼看着已经翻过了一年,“心头朱砂”这个任务却迟迟没有完成,青黛心中也是暗暗着急,急切地想寻找一个突破口。

    就在她发愁了一早上后,下晌时分,姜绍钧竟然十分罕见地来了南菱院。

    前些时日他就算来南菱院过夜也不会在晚膳之前过来,多数时候都是夜深人静后才前来,就如同只是过来敷衍性地睡一觉一般。

    青黛靠在美人榻上,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不时偷瞄一眼坐在她的桌案前看着兵书的姜绍钧,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姜绍钧的心思却很简单,他只是突然——想看一看她白日里会在府中做什么罢了。

    少女慵懒地歪在榻上看了会书,似是坐得累了,站起身抻了抻腰,同他说了一声,便走去院子中看她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午后的日光带着初春的熏然暖意,在她身上笼了一层浮动的轻纱,少女玉指纤纤,提着花壶一盆盆绿植浇过去。水雾在光线下化出淡色的霓虹,朦胧绕着置身其中的少女,将她的玉嫩香颜衬得愈发如诗如画。

    平淡温和,岁月静美,就如她唇边浅淡的笑意。

    就这般下去,似乎也不错。姜绍钧透过支摘窗望着窗外,有些恍神。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二人相对坐在南菱院膳厅的小圆桌上,青黛体贴贤惠地为他夹了一筷子樱桃咕咾肉,“这咕咾肉做得酸甜可口,很是不错,王爷尝尝。”说完后满是期待地将他望着。

    姜绍钧虽并未答话,却提箸尝了一口,抬眼便见到她弯眸笑了笑。

    待用完了膳,姜绍钧忽而开口,“明日去宁国公府拜会,你可要同去?”

    她怔了怔,定定望着他俊冷的面容,唇瓣笑意淡了些,轻轻应道:“嗯。”

    明日是大年初二,按道理该陪着妻子回娘家的,定王要带姑娘去前岳家算什么事!为他们上茶的桃香暗暗着急,却又无法插嘴。

    姜绍钧听到她的回答停顿了片刻,才开口,“下晌去俞府。”

    少女豁然抬眸,黑瞳中霎时间落满了无数星辉,翘起的唇角溢出的欢喜之意极具感染力,这回她应得轻快又愉悦,“好。”

    还是那样容易满足,果真只要一点就好。

    笑意不自觉也爬上了他的眼尾,被他用温热茶水氤氲上来的雾气挡住了。

    冯老夫人在得到仆妇的通传说定王妃也同定王一起前来拜会时,失神诧异了一会,等到他们二人来同她见礼时,已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男子一身藏蓝色绣繁复暗纹的蟒袍,眉眼漠然,清贵端方。他身畔的女子着朱红色百褶裙,裙摆绣着牡丹盛开的金线绣样,脸蛋娇妍秀美,又不失温婉庄重。

    二人一同向她行礼,端的是檀郎谢女的般配样貌。

    冯老夫人想起了逝去的长女,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未曾察觉立在她身旁的冯书蕾那骤然攥紧的手心。

    “快快起来罢,定王有心了,专程带着王妃来探望老婆子。”冯老夫人回神,笑容和缓地让他们起身,半点未提姜绍钧来宁国公府拜见前岳家的事,只说成是带着王妃来拜见长辈的。

    “老夫人安康,近来可好?”姜绍钧带着青黛在冯老夫人下首落座,声线泠泠问道。

    “劳王爷记挂,一切都好。”冯老夫人笑着寒暄。冯书蕾却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并未再喊母亲“岳母”,心下又恨又痛,暗中看向他身旁那女子的目光如同淬了毒。

    几人说了会话,期间姜绍钧扫向冯书蕾的目光淡漠,似是根本未放在眼中。反倒是冯老夫人说了几句后,主动提起了冯书蕾。

    “大年佳节各处都张灯结彩,娇儿一个人在庄子上冷冷清清的,老身便自作主张将她接回来过个团圆年。”她说着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姜绍钧的神色,“王爷,不介意罢?”

    姜绍钧眉梢不动,既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只是冷淡道:“老夫人守诺便可。”

    倒是闹得冯老夫人有些尴尬,连忙道:“这是自然,这些时日娇儿已知错了,还念着要给王爷和王妃道歉。”说完忙示意冯书蕾说话。

    冯书蕾一袭浅碧色束腰裙,将清瘦的身姿描摹得如一支婷婷的荷,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给姜绍钧和青黛施上了一礼。

    “小女自知铸下大错,悔恨不已却无法挽回,只有日日为王爷王妃念经祈福,敬祝泰康安乐。”

    一番话诚心诚意,连姐夫都不叫了,看样子好似真的改过自新了。

    一旁刚将身上的伤养好的冯三公子也跟着连连作揖,嘴上不住懊悔自己行差踏错一步,求着大姐夫原谅。

    姜绍钧淡淡饮茶,没提原谅之话。冯三公子给他下药,他事后让冯老夫人请了家法将他杖责百棍,若不是他乃初蕾的亲弟,他早已没了性命。

    冯三公子也不介意他的冷漠,觍着脸凑到他跟前卖好,说是淘来了一卷孤本兵书给他赔礼道歉。姜绍钧本不耐多理会他,只是冯老夫人也不愿让二人生了龌龊,发话让冯三公子在外书房招待他。冯老夫人都如此说了,他毕竟是外男,不好在冯府内院久呆,便同冯三公子去了外院书房。

    正厅里只留下青黛和冯老夫人、冯书蕾大眼瞪小眼,继室和原配的娘家面面相觑,青黛心下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闲聊。

    姜绍钧走后,冯书蕾便垂着眼皮一言不发,在青黛和冯老夫人聊到江南的阴雨天时,抬眸忽的道了一句身体不适想回屋里,便被冯老夫人嘘寒问暖地遣了丫鬟送走了。

    青黛看着她走得略有些急的背影,暗暗挑了挑眉。

    冯府一遭(下)

    姜绍钧被冯三公子带到书房后没多久,冯三公子便道要去自个院子里取那兵书孤本,让他在此稍候片刻。

    姜绍钧无可无不可,打算等他回来便离去,也算给足了冯老夫人面子了。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便听到了书房外间传来了动静,以为冯三公子回来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一抬眸,发现闯进书房的竟是一个女子。

    他眸底冰寒,刚想开口,那女子已抬起头来。光线从她身后透进略显暗淡的室内,女子眉似远山黛,唇如含朱丹,娇俏明丽,不可方物。相似的面容让他一刹间狐疑自己又入了梦境,直到那女子开了口。

    “姐夫……我已知错,我已反省了……姐夫,能不能别再怪罪书蕾了,我真的知错了。”冯书蕾眼中含泪,上前朝他走近几步,哀哀戚戚地道。

    姜绍钧定了定神,眉间轻轻蹙了蹙,淡淡道:“孤知晓了。”

    那冷漠的态度仿佛刺伤了她,冯书蕾一边落着泪一边摇头靠近他,“我真心悔过了,我知姐夫最厌恶那般下作的手段……今日我是专程来寻姐夫赔罪的。”她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盏茶,双手为他奉上,期盼渴求地望着他。

    冯书蕾的面容轮廓本就长得与冯初蕾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冯初蕾的远山眉下是一双眼角上翘的俏皮猫眼,而她则是柳叶眉同细长的凤眼。她今日的妆容又特意将柳叶眉画成远山眉,眼尾的胭脂将一双略显细长的眸子勾出了圆而翘的弧度,让这张脸与冯初蕾更为相似了。

    如今这样楚楚哀求地凝视着他,像极了初蕾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她自幼体弱,每当风寒发烧闷在房中养病数日后,都会这般恳切地求他让她出门。

    姜绍钧心神摇曳,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甜白瓷茶盏,只是就在他出神的这一瞬,她藏于指缝间的一根银针骤然朝他指尖刺出。

    行军多年,姜绍钧的反应和身手都未有退步,立即反手便制住了她的手腕,厉喝道:“你做了甚么!”

    方才他恍神的一刹,她的银针刺破了他的指尖,只是还未来得及扎进去,仅有一粒鲜红的血珠从指腹坠出。


如果您喜欢,请把《一妾皆夫》,方便以后阅读一妾皆夫第42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一妾皆夫第42章并对一妾皆夫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