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卫渊苏氏小林氏 本章:第18章

    杨巍眸光沉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声线冷淡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压抑,“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便找人来问了。”

    她依然不语,茜红色的裙摆下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没穿罗袜,看着竟还不足他手掌大小,浑圆的脚趾上泛着粉嫩晶莹的光,让人看了便徒生出一种想将之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的冲动,此时那十指脚趾正微微蜷着,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蹭着足下的锦被。

    杨巍忽然猛地转头,像是要将所有漪念都压下,高唤一声:“谨言!”

    “奴婢说——”她这才抬起了头,老实道:“是老夫人罚奴婢跪了一日。”

    先前在侯府跪了一晚上,她膝盖本就没好全,这次又跪了一日,更是青紫得厉害。

    他皱了眉,她觑着他的面色,神情惶恐担忧,语气低落,没等他询问缘由,主动道:“老夫人发现奴婢没伺候到大人您的床上,觉得奴婢欺瞒了她。”

    纵是知道她向来口没遮拦胆子又大,杨巍还是被她直白的话噎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来,面色沉了下来,没斥她言语放浪,反倒是转身就要走出去。

    「馆里Q;一妾皆夫(np)红颜难逃

    红颜难逃

    “大人,您上哪去?”青黛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站起来问了一声。

    “去找母亲,让她道歉。”杨巍的嗓音冷冰冰的,带着那么些公事公办的意思,像是下令判案、公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爷。

    青黛愣了愣,她没想到杨巍居然会想去找杨老夫人给她道歉。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逐渐尊重她,可她的身份到底还是个下人,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长大下的杨巍竟会想让他母亲来给她赔罪。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门了,青黛压下心中那丝悸动,别别扭扭地用伤着的膝盖疾走几步,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人别去!”见他停下脚步,她倒是马上放开了他的手臂,温声说道:“这事本也是奴婢做得不对,既欺瞒了老夫人,又没遵守与大人的约定……”她说着秀美的面上浮起几分落寞和懊丧,粉色的唇还委屈般地撇了撇。

    靠近他时也没见她将那约法三章看得如此重要,那恶毒的誓言也浑不在意般。

    杨巍腹诽,口中却一派端直公正,“这本也是我让你这么做的,要罚也该是罚我。”

    她使劲摇头,耳垂上坠着的蜜蜂都随着拍在她粉润的颊上,她那双亮亮的眸子望着他,“老夫人已经罚过奴婢了,奴婢也不想要老夫人的道歉,若是大人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便诚实地回答奴婢几个问题便好。”

    她执意拦着他,他蹙眉良久方才颔首,勉为其难地沉声道:“你问罢。”

    “大人是心悦奴婢的吧?”

    杨巍着实没想到这话题是如何从让他母亲道歉转到这的,突兀得让他有点呆滞地张了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自是欣赏你的。”

    她眨了眨眼眸,又问道:“那奴婢与大人亲近,大人厌恶吗?”

    她的柔软触感,她的香甜气息,她的软糯嗓音,都在这一刻让杨巍一身血液全都涌上了头脸,一瞬的功夫便已是通红。

    “看来大人并不讨厌。”少女轻轻笑了笑,娇美的眉目如夜色下盛开的芙蕖,清新柔嫩。刚及他胸膛的娇小少女朝着他走了一步,杨巍却宛如遇到了洪水猛兽,连连倒退了数步,直到抵到了靠墙的桌案上。

    “那便是心悦了。”她已走到他的脚尖前,细细白白如玉笋般的手指揪着他身上的衣衫,抬起头笑盈盈地望着他。

    “你胡言乱语些甚么!我看你是这几日还没反省够!”

    杨巍极力维持住自己的威严,声色俱厉地朝她斥道,但他通红的耳廓硬是让这句话多了几分色厉内荏和欲盖弥彰。

    “大人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么?孑然一身,茕茕孑立?”

    他抿着唇没说话,但神色间的肯定已然回答了。

    “大人不会觉得寂寞么?须知老夫人也不会陪您一辈子,奴婢说得难听些,待老夫人百年之后,您便没了亲人陪伴。”

    “不会,朝事政事、书籍学识,我有许多事可以干。”杨巍似是找到了稳住的法门,定下心神,尽量让自己平静地与她那双灵动的双眸对视。

    “平日里大人繁忙不会有感觉,但深夜归府未留灯盏,夜半梦回只余孤己,烦闷琐事无人可叙,欢欣愉悦独自品尝,这样大人也不介意么?”

    杨巍肃淡的眉目动了动,还未说话,她已接着道:“大人不介意,奴婢却是心疼大人。”她深深地看着他,如浸在寒潭中的一对黑玉般的眸子似是要望进他的心底,她又轻又缓地开口,“奴婢愿意陪在大人身边,春赏落英,夏纳凉风,秋观落叶,冬折红梅。大人若想论道议经、求知学识,奴婢随时都在。”

    少女笑意暖暖,在她小巧娟丽的瓜子脸上绽开,宛若一阵温柔怡人的风,带着温软潮湿的气息,顷刻间吹入他枯燥又一成不变的内心。不知何时被她种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开出一串串娇嫩的花。

    杨巍在这个时候骤然想起少年时他曾被太安观中的惠同大师断言这一生会有一情劫难渡,当时的他不以为然。

    如今他看着少女这张早已如刻骨般印在脑海中的面孔,心中恍恍惚惚地想:她怕真的是我难逃的劫难。

    “大人,您回来了。”自昨夜杨巍落荒而逃后,青黛在杨府中等了他一日后,终于又候到他回来了。

    听到这一把熟悉的婉转嗓音,杨巍走进屋里的动作一僵,立马转过身背对着她。

    但她的轻巧的脚步声却响在他身后,伴随着她甜软的声音,“大人,奴婢替您更衣?”

    她已经绕到屏风后面,不仅堵住了他的退路,还将手向他伸去。

    “不必!”杨巍硬生生从她身边和屏风中间闪了过去,半点眼神都不敢投向她,急匆匆走去净房,“备水,我要沐浴。”

    青黛瞅着身手矫健的杨大人,翻了个白眼,等到谨言把一桶热水送进去,她摸了摸下巴,朝着那扇关得紧紧的净房门口走去。

    杨巍靠在足有半人高的浴桶中,肩背肌理紧致结实,一粒粒水珠滚落其上,肌肤都散发着玉质般的温润光泽。

    听到身后门扉被打开又关上的动静,他微微闭着眸子,声线清冷,“谨言,替我拿换洗衣物来。”

    身后之人没有答话,反而有清浅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杨巍觉得有些不对,直到肩膀上覆上了一双娇嫩柔滑的小手时,他整个人差点从浴桶中跳出来。

    “出去——!”

    他站起来的动作太剧烈,泼了她半边裙子的水,她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经捞到一旁的长衫掩在身上,面色铁青地看着她。

    “在男子沐浴时随意进出净房,成何体统!还不快出去!”

    对上他严肃庄重的脸,又看了看他红透的耳根,青黛拈了拈手指间残留着的湿滑水迹,有些期期艾艾地道:“大人,昨夜我们不是已经——心意相通了么?大人为何还如此抗拒奴婢?”说完她抬起了眸,秋水般的眼眸一眼又一眼地瞧他,颇像是林中可怜兮兮的小鹿。

    他面色一僵,还有些嘴硬,“你又在胡说,我何时与你……”话说到一半,对上她如同看一只死鸭子般的眼神,他蓦地将后面的话吞回去,改口道:“总之先出去,待会我好好与你分说。”

    青黛又看了他一眼,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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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尺变一尺

    青黛在正房的梨花木圈椅上坐下,托着腮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将自己全身上下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杨大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大人何必欺瞒自己的内心呢,奴婢在大人心中便是那最不一般的女子吧?”她撑着半边脸颊,面上笑意浅浅。

    反正他如何抵赖都无用了,她完成的任务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的,就在昨夜,杨巍的“红颜难逃”任务终于完成了,她才能如此确信他的心意。

    杨巍却再次被她直白的话语弄得心头一乱,差点连椅子都没坐稳,第一反应就是开口要反驳,但对上她盛满了笑意的黑眸,口是心非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他清咳了一声,端正了一下神色,刚张了张口,神色却又变得为难,嘴巴开开合合了半晌,终是万分别扭地挤出一句:“……我、咳,我确是欣……慕你的。”

    青黛也不介意他的用词,笑盈盈地点点头,他能亲口说出这话已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出那句最难的话后,接下来的便十分简单,“你我之间那三条约定还是要遵守的,但看在你对我渴,咳、渴慕不已的份上,那第三条约定中的距离可改为一尺。”

    说完后他依然端肃着一张正经的脸,只是那眼神中透露出他已作出了大得不得了的让步。

    青黛听完之后只想掏耳朵。

    单身男女,相貌不俗,年轻气盛,心意相通之后,难道不该是干柴烈火巫山云雨,他竟还要保持那劳什子距离?

    还一尺,我过几日便让你变成负的!

    青黛心内愤愤地想。

    杨巍的第四个小任务,就叫“鱼水之欢”,简介便是,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更能让人沦陷的呢?

    青黛沉默了一会,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低声开口,“奴婢不太明白大人这是何意,奴婢既已与大人心神相通,自是期望能与大人更亲近些,能达到灵肉合一……”

    “咳、”杨巍重重咳了一声打断她,肃穆着一张俊脸,语气犹如教导学生的夫子,“心神相通,便如那高山流水遇知音,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之间神交于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岂不是这世间最为高尚的情感?”

    若是青黛心志不坚一些,就要被他这让柳下惠都甘拜下风的品德与情操给忽悠过去,同他谈这柏拉图恋爱了!

    她恨恨咬了咬后槽牙,暗暗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表情,眉眼间一片自怜的戚戚,“大人可是嫌弃奴婢这残花败柳般的身子?”

    她细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衣襟上,扯着两边的衣襟便露出了大片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杨巍猝不及防下怔了一瞬,随即立马以青黛提到过的“光子”般的速度转过了身,只是那半片微微起伏的嫩白酥胸就像是只用一眼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散。

    “你这模样成何体统!快将衣衫拉好!”他用半张英俊的侧脸对着她,将那些杂念费劲清除,先是声色俱厉地斥道,然后又缓和了语气,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我若是嫌弃于你,便不会与你心神相交。你且放宽心,今后也不会有别的女子能威胁到你,莫要再使那些争宠的手段了。”

    杨巍从来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性格,青黛骤然听到这样的承诺心中微微一动。

    只是她注定要勾引他,不是为了争宠,是为了活命。

    “……奴婢知晓了。”身后传来她闷闷的声音,还带了些鼻音,杨巍怀疑她哭过了,正要转过身,就觉得身后一阵凉风伴随着点点桂花香拂过,他的后颈间忽地印上了两片轻柔湿濡的温软。

    一触即离,就像是蜻蜓点水般轻巧,随之而来的还有她似是带了叹息般的声音,“只是奴婢并不是为了争宠,不过是心悦大人情难自禁罢了。”

    看着不知多少次从她这落荒而逃的杨巍,青黛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这种任务一剂春药便可直接搞定,只是她翻遍了系统商城,愣是没找到春药,她身在杨府又没有渠道去搞到春药,只好用慢一点的方法了。

    润物细无声,她就不信对着心上女子,杨巍一个正常男子能够把持得住!

    正常男子……

    杨巍正常吗?

    青黛微微变了变脸色,随之又想起之前放在杨巍屋中的传讯蜂曾听到谨言抱怨最近晨时杨巍要换洗的亵裤多了,杨巍还不让他交去给负责浣衣的仆妇洗。

    那便还算是正常的,只是他为何如此抵触男欢女爱呢?

    青黛没有头绪,这样的事也不是传讯蜂可以查探到的,只能暂且将疑惑放下。

    而就在她使出浑身解数想离杨巍更进一步的时候,杨老夫人的五十大寿到了。

    在当下这个平均寿数都不高的年代里,时人年岁到了知天命的五十都会操办一场盛大的寿宴。杨府的主子虽少,也一向奉行简朴低调行事,但杨老夫人却十分看重自己这五十大寿,由萧妈妈帮手,亲自操持了自个的寿席。

    “把这些交给下人就好,母亲何必亲手张罗。”杨巍皱眉看着又一个管事婆子进来找杨老夫人回话,开口劝道。

    一会出席寿宴的客人就要到了,杨老夫人一身赭褐色绣福字暗纹褙子,夹杂着灰白色的头发精心抹了发油,全都光顺顺地梳了上去,发上簪一支祥文玉石簪子,额上是藏青色梅花纹嵌玛瑙抹额,看起来精神矍铄。她瞥了杨巍一眼,耷拉下眼皮哼道:“都交给下人做我如何放心,你给我娶个儿媳妇,我立马给她做。”

    杨巍随即闭口不言,寻了个借口去前院迎客了。

    杨老夫人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面上止不住又挂上了急色与忧色,忍不住对一旁的萧妈妈埋怨道:“你看他那样,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子!”说着还心疼地捶了捶胸口。

    萧妈妈赶紧上前给她揉着胸口,挑着她喜欢的话讲:“大人不过是开窍得迟了些,您瞧如今不是正朝好的地方发展么?”萧妈妈作为杨老夫人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了谨言带来的消息,宽慰道,瞧着杨老夫人的面色好转,她接着笑盈盈地道:“好叫老夫人也知晓,宋嬷嬷这回也要来给您贺寿,估摸着此时已入了京呢!”

    “果真如此!你怎地不早点说!”杨老夫人听到这消息,面上果然浮现了喜色。

    “是宋嬷嬷,说要给您个惊喜,让我瞒到今日才说。”搜抠抠号: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她也真是,等她进府了就带到我这。”

    听完杨老夫人高兴的声音,青黛捏着耳垂下的蜜蜂耳坠沉思。这宋嬷嬷她听府中下人提起过,原是老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杨巍的奶娘,三年前因年岁大了,便放出了府去荣养,是杨府中资历最老的下人了。

    偷听风险

    按理来说,杨老夫人的寿宴和青黛这个杨巍的“房中人”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从传讯蜂那听来的消息让她决定去接触这位宋嬷嬷探一探。

    寿宴安排在前院的花厅里,送菜端盘的丫鬟仆妇来来往往,青黛沿着回廊,绕到府中花园一角的一丛茂盛花草旁,正好听见了萧妈妈的说话声。

    “宋姐姐这日子过得舒心,气色比之前要好不少,瞧着都年轻了几岁。”这是萧妈妈的声音,青黛从草叶间的缝隙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瞧,萧妈妈身边走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想必便是那宋嬷嬷了。

    “我都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了,什么年轻不年轻的,不过是儿孙孝顺罢了。”宋嬷嬷笑叹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踟蹰起来,嘴唇磨了磨,问道:“少爷还是那般……不愿娶妻吗?”

    正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同宋嬷嬷攀上话的青黛听到这里顿了顿,也来不及将放在自己屋里的传讯蜂叫来,干脆将自己的身形藏得更严密了些,聚精会神地听她们的谈话。

    “可不嘛,老夫人都快愁白了头,大人还是未曾松口。”萧妈妈神色也忧愁起来,重重叹了一声。

    宋嬷嬷咬了咬嘴唇,很是自责,以一种悔不当初的语气道:“都怪我,当时没看好少爷,少爷那时才多大,竟让他看到了那等肮脏的场面……若是我当心些——”

    “姐姐别内疚了,”萧妈妈见她眉头夹得紧紧的,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事,还是要怪那——”她说到这里,四下看了看,青黛屏住了呼吸,萧妈妈发现没有其他人在,才接着道:“那等不知礼义廉耻的长辈,索性最终做了牡丹花下的鬼。”她冷笑了一声。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后花园的小径往东北的内宅去了,青黛下意识地跟了两步,想听更多她们说话的内容。

    “你对她们说的很感兴趣?”

    左侧骤然炸响了一道压低了的幽幽男音,青黛浑身的寒毛刹那间都立了起来,用全部的力气抑制住自己的尖叫,猛地扭头看过去——

    杨府后花园修得不大,但其中假山嶙峋花草繁茂,她身前这片灌木后就是几座连绵的山石,中间曲曲折折的山洞幽暗。在离她最近的一个洞口中,立着一个身材修长、肩宽腰窄的男人,一身朱紫色绣四兽麒麟的飞鱼服,腰间别一把弯弯的绣春刀,俊秀的面容一半隐在山洞的阴影中,一半沐浴在秋日的光线下,给人一种明暗两分的奇异感。

    他这身装束让青黛转念间就意识到了他的身份,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脑中念头急转,最终也只是装作被他吓到了的模样后退了几步。

    “秋大人,何必为难一位姑娘家。”另一道清朗的男声带着字正腔圆的京腔从洞口更深的地方传来,青黛将目光投向那里,才发现洞内靠里一些又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及冠的年纪,清隽挺拔,一身青衣,腰杆挺得笔直,站在那如同一株清高孤傲的竹。

    面前的少女身形娇小,一双含情目蒙蒙,眉眼间惶惶不安,樱色的唇微微泛白。青衣男子扫了一眼她因为发白的面色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的秀美面容,清声道:“在下季青,姑娘若是在此迷了路,便在此地稍候,在下去寻人来为姑娘带路。”

    他一口一个姑娘,看起来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来杨府赴宴的女眷。青黛略低眸扫了一眼自己今日的打扮,织金妆花缎面裙和刻丝缠枝小袄,首饰头面也是一整套的粉色嵌金丝绢花,看起来倒像是清官之家的闺秀。青黛作为这十几年来能在杨巍身边呆得最久的女子,在杨府虽是丫鬟但地位隐隐超然,她这段时日又为了勾引杨巍每日都特意打扮过,怪不得会让这个季青误会。

    青黛还未答话,那身着飞鱼服的俊秀男子已是嗤笑了一声,声线却温润,“这位姑娘看起来可不像迷路的,倒是季郎——”他忽地拉长了音调,两片薄薄的唇瓣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对这位姑娘倒是体贴。”

    他说话的时候侧了侧身子,整张脸都暴露在了日光下,青黛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他的容貌比起杨巍、卫渊之流其实并不是很出众,甚至没有站在他身旁的季青清俊。

    他微挑的柳叶眼细细,眉毛疏淡,浅色的薄唇微微上翘,不笑时也自带了几分笑意,减弱了那双浅灰色的双瞳带来的薄情之感,让他整个人都有了一身温润多情的气质,从而忽略了他的长相。

    季青听到他的话却板起了脸,本就孤高的面容愈发清傲,沉下脸冷声斥道:“秋大人莫要再胡言乱语!”

    被唤作秋大人的男子似是不在意般弯了弯唇角,眸光却落到了青黛身上,青黛瞬间有种被一条冰冷又带着剧毒的蛇盯上的错觉,就在她后颈上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时,他轻笑了一声,再次问道:“你对她们说的很感兴趣?”

    青黛自穿越过来,从没在哪个人的目光下如此紧张过,她艰难地小幅度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方开口,便觉得声线干涩无比,“我若答是,大人会告知我更详尽的事吗?”

    他似是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回,他格外认真地上下逡巡了她一圈,摸了摸下巴,微笑道:“可以。”

    “是。”几乎是他的话音才落下,青黛便毫无滞涩地回答了。

    他的笑意不变,只是仿佛多了几分兴味,手指划过腰间的绣春刀,十分随意地开口,“杨巍年幼时曾亲眼目睹父亲与妾室欢爱,过不了多久,他的父亲又因马上风死在了妾室的肚皮上。”他的语气和姿态都分外闲适,表情看起来就像在议论今日的天气,半点没有说出别人府上秘辛的小心与郑重。

    青黛看着他虚虚拢在刀柄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背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如同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她清晰地意识到他方才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的——她的第三个任务目标,锦衣卫指挥使,秋明良。

    断袖缇帅

    青黛觉得自己很倒霉,不过是想了解一些杨巍的事,偷听萧妈妈和宋嬷嬷的对话竟然十分不凑巧碰上了这个大魔头,估计他以为她是冲着自己来的才动了杀意,也不知道她的一番补救有没有让他打消念头。

    季青听着秋明良的话却渐渐皱起了眉,隽秀的脸微微侧着,语气十分不赞同:“君子讷于言,秋大人不该如此妄议朝官。”

    秋明良挑起了眉,面上的笑容依然是温和的,仿佛真的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季郎对这位姑娘也太偏心了,分明是这位姑娘想知道的,我只不过是告诉她罢了。”

    季青忍不住又往身形娇小的秀美少女那看了一眼,她神色惶惶,尖尖的下巴不安地绷紧着,漂亮的水眸蒙雾。

    “秋大人慎言。”季青不再与他争辩,绷着脸,转身拂袖便走,秋明良则深深看了一眼青黛,拔腿跟上季青,唇角的弧度完美,“季郎此言差矣,我在日行一善罢了。”

    两道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逐渐走远,青黛这才膝盖一软,扶着身旁的山石跪坐在了地上,平复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想起秋明良临走前那最后一眼,青黛便觉得凉意飕飕从背脊往身上蹿,不管怎样她算是逃过了一劫,秋明良没有当场对她发难。只是留下了这么一个初印象,往后她该如何接近他?

    青黛想起秋明良的任务就愁。

    他的任务名称叫“邪魅缇帅与仇家小姐的二三事”,缇帅便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的另称,在看到秋明良身上装束的那一刹,青黛便认出了他的身份,面色起了变化,幸好那两人只以为她是偷听被人发现才脸色不好。

    在她完成了杨巍的第三个小任务后,这个祸水系统的经验值又满了,系统升了一级,随之变化的便是出现了秋明良的任务。青黛立马让传讯蜂去锦衣卫衙门和酒楼茶馆中收集消息,秋明良的标志便是那一张温润如翩翩君子般的笑脸,但在那能让人放下一切戒备的笑容下,是他的心狠手辣、阴桀残忍、睚眦必报。

    秋明良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官宦家庭,秋府代代都以文官立足于京城,他的祖父秋老太爷如今已致仕,官拜鸿胪寺卿。秋明良的父亲秋大老爷科举不成,蒙阴了太仆寺主簿一职,又娶了当朝左相俞丞相的嫡幼女、浙江布政司的嫡亲妹妹俞氏,一路坐到了太仆寺少卿一职。

    而秋明良,便是秋大老爷的庶长子。

    按说秋大老爷算是靠着妻子娘家的一路提携才爬上的太仆寺少卿,俞氏对于丈夫也管得十分严,不该会冒出庶长子这样狠狠打了主母的脸的事,据传秋大老爷身边伺候的丫鬟便没一个貌美的。

    只就算是这样,也拦不住男人偷腥的本事。秋明良便是秋大老爷喝醉了酒,拉着书房里伺候的丫鬟胡来而得来的。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还让丫鬟大了肚子,俞氏大怒,只是这时她入门五年没有一个子嗣傍身,秋老夫人将这怀孕的丫鬟护得死死的,于是,那丫鬟便生下了秋明良这个庶长子。

    又过了五年,俞氏自己也有了身孕,九个月后瓜熟蒂落诞下了一个男婴。

    随着嫡子的出生,秋明良这个庶长子的地位便愈发尴尬了。

    在嫡子还未出世前,他与被抬了姨娘的生母一起住在秋府的一处小院里,秋老太爷、秋老夫人和秋大老爷都觉得嫡子无望了,便倾注了心血培养秋明良这个庶长子,以期他能撑起秋府的长房。秋明良的启蒙都是秋老太爷亲自教的,他自小聪颖早慧,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秋老太爷对这个聪慧的庶长孙也很是满意。

    但嫡子的到来,让秋老太爷审时度势了一番。俞氏的娘家对于秋家有很大助益,既然已经有了嫡子,他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庶长孙重视栽培,否则就是在打俞氏的脸。

    没了秋老太爷的关注,秋府中秋老夫人病逝;秋大老爷被俞氏管得不敢对庶子多看一眼;而俞氏就更不必说了,有了嫡子之后,秋明良这个庶长子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秋明良小小年纪便有了深沉的心机和谋算,在俞氏的手底下讨生活,处处藏拙忍让,甚至在十二岁那年亲眼目睹俞氏害死了他的生母依然对俞氏恭顺有加。

    这份忍辱负重让三年后知道了真相的秋老太爷心惊,只是这时十五岁的秋明良一鸣惊人,在百官春狩时救驾有功,从十几个刺客手中保住了皇上的命,连秋大老爷子都不知他是何时习的武。

    自此,秋明良便进了锦衣卫,从一个小小的百户做起,不到十年便坐到了统领整个锦衣卫的位置上。其中的血雨腥风光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就已让人浑身发冷,而秋明良则以严酷残忍的手段和冷情嗜血的事迹成了京中让小儿止啼的第一人物。

    如果没有这破系统和破任务,青黛是完全不想和这样一个要命的人扯上半个铜钱的关系的,更别提今日见的这一面,愈发让她只想对这位根本看不清深浅的指挥使大人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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