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者看到二人没事,不禁松了口气:“霍恩先生打来的电话,如果不是他,可能……唉,冰库隔音效果好,在里面大喊大叫外面的人也很难听得见。”
她发那么多消息没一条发出去,傅锦笙是怎么联系上的霍恩?
过了好一会,尤溪渐渐感到寒意退去,热水带来的温暖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身后绘着凤凰的女子突然来到现场,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才道:“已经查到了,丢钥匙的那位跳海了,刚刚捞上来,已经送医院抢救了。”
“冰库管理员已经压下去审了,大家不要恐慌。”
林霁淡声问了一句:“艾丹先生呢?”
女生回答道:“游戏尚未结束,艾丹先生暂时不会出现。但他托我转告大家,稍后将会有一笔抚慰金分发给大家。”
原本还在抱怨的众人瞬间不吭声了。
艾丹给的抚慰金,那得老多不少了吧。
但是经历这么一出以后,弃牌的人更多了,很多人都达成了和徐沛城一样的共识。
找人哪有和妹子玩香?
——
霍恩电话打过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傅锦笙刚缓过劲儿来。
从冰库出来,周亭玉便一直黏在他身边,尤溪不想碍事,本想去一楼甲板再找一圈,霍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傅总,人已经进了医院抢救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估计几个小时后便能醒过来。”
傅锦笙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指摁捏眉心,“等他醒来,你审过以后再把人交给艾丹。”
“好,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霍恩能在傅锦笙身边待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两人在拼搏奋斗过程中,已经互相把对方当作了亲人。
傅锦笙如今跟父母还有缓和的余地,一大部分是因为霍恩在中间搭桥。
否则以傅锦笙那脾气,早都跟家里闹个天翻地覆了。
“要问什么?”周亭玉环着傅锦笙脖颈,半个身体靠在他身上。
“你不觉得奇怪吗?冰库的门突然开了,恰好钥匙还丢了,除了故意陷害,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或许真是巧合呢?”
傅锦笙黑沉的眸子对上周亭玉那双无辜的眼睛,只道:“不是巧合也行。”
他用食指玩转着怀里的头发,目光渐渐暗了下去。
差点让他丢了性命的人,也应该尝尝这种滋味。
正当宴会厅众人玩得酣畅淋漓之时,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突然压过来一个男人。
那人头发凌乱,眼神涣散,保镖在他小腿处踢了一脚,男人就那样径直跪了下去,手被往后反剪着,身上还穿着冰库工作人员的统一服饰。
保镖一把扯起他耷拉在胸前的脑袋,这才发现,那人左边脸已经肿了,在灯光下发出淡淡青紫色。
众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喇叭里传来艾丹的声音:“各位,这就是今天失职的工作人员,我们已经审过了,是有人偷走了他的钥匙,这才险些酿成大祸,但各位不用担心,他没有害人之心。”
没有害人之心就把人打成这样,有害人之心的估计这会就吊着一口气吧。
下一秒,男人突然发疯了,挣开保镖的束缚,往露天区域冲去。
恐慌声淹没在海水的浪花里。
“有人跳海了!”
宴会厅所有人都往甲板的围栏处冲去,只见护栏断开一人大小的空隙,黑漆漆的海水只能感到浪涌翻滚,此时,哪还有半点人的踪迹。
风声呜咽,海水无情地拍打着船体。
不知怎么,尤溪感觉有些站不稳,一双手适时在身后扶住了她。
“快走!”粗重的呼吸声略过耳边。
紧接着,船体开始剧烈摇晃。
她突然感觉身体轻了半截,陶炀几乎是半架着她往安全区域走去。
慌忙逃窜间,她抬头,在顶上突然看见了一抹白色,像是衣料,恰好与周围白色的涂漆融为一体。
侍者的托盘掉落在地,随着那剧烈的摇晃四处翻滚。他用身体护着护栏缺失的空隙,喊道:“不要惊慌,大家走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狭窄如缝,人群如潮水般拥堵在那唯一的出口,猛然间,汹涌的人流将两人无情地冲散。
“溪溪!”陶炀的声音。
尤溪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微微有些发懵。
拥堵的感觉让她喘不上气。她护着胸口,颤抖地扶住护栏,才堪堪稳住不受控制要往下倒去的身体。
自从五年前断了肋骨后,尤溪就特别惧怕这些拥堵的人潮,窒息的,绝望的,痛苦的哀嚎声在耳边回荡。
傅锦笙的白衬衫已经被海水浸透,他紧紧搂着怀中颤抖的周亭玉。在这拥挤恐慌的人流里,周亭玉竟毫发无损。
远处再次传来巨响,船身倾斜角度愈发可怖。
海风卷着浪花劈头盖脸砸下来,尤溪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
就在踉跄着要跌倒的瞬间,她本能地抓住傅锦笙的袖口,海水掠过脚踝的寒意让她声音发颤:“帮帮我”
她看见傅锦笙转头时眼底闪过的犹豫,可下一秒,却将周亭玉护得更紧:“你自己小心!小玉身体刚恢复好,不能受伤,我待会来救你……”
惊慌的叫喊声中突然传来艾丹戏谑的笑声:“各位贵宾,游戏还有一分钟结束,看来大家并不想看到我。”
这时候,谁还有心情管什么游戏,小命都快要不保。
周亭玉突然从后方扯住傅锦笙的领带:“我们快走,晃动越来越厉害了,尤小姐一定能自救!”她借着船体倾斜的力道将两人手指生生掰开。
无名指猛然撞在护栏缺口处,当年傅锦笙送的婚戒脱手飞出。掉入冰冷的海水里。
尤溪手抓了空,顺着晃动突然倒在了地上。侍者的位置早已远离了缺口,而她,正往缺口处冲去。
她的面孔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全身都在发抖。然而,光滑的地板上一无所有,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凸起。
那一瞬间,她恍惚看到了傅锦笙回头时眼神里的惊愕与担忧,还有陶炀嘶吼着强行灌入耳朵里的:“抓住栏杆!”
艾丹的笑声还在喇叭里回响:“游戏还有十秒结束,十,九,八……”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扒住栏杆缺口,身下就是如猛兽般吃人的海水。
人在生死垂危时总会迸发出超强的意志力。
尤溪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成功便成仁。
天花板上那随风飘扬的白色衣料是她唯一的救赎。
“三……”
“艾丹先生,我找到你了,你在天花板与承重建筑的夹角中。”声音细若呢喃。
可本来在剧烈晃动的船体突然平静下来,尤溪腾空的脚底瞬间有了支撑。
艾丹贪玩,这只不过是他设计的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