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树被寒风吹着沙沙作响,沾染了凛冽的寒意。
顾星念站在那棵神树下,抬眸,看着高处那一红一绿缠在一起的许愿球。
那是他们一起扔上去的。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你帮我把它拿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
“好的,太太。”林奇不敢多问,赶紧找来根长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给她将那对许愿球挑了下来。
她伸手接住了那对许愿球。
嗡嗡——林奇的电话就响了。
他瞥见屏幕上的号码,吓得心跳都冲到了喉咙口。
他悄悄地划开接听键,然后赶紧找补,“太太,今天太冷了,许愿球拿到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吧。”
“太太,您现在身子弱,这里风太大。”
“等一会。”顾星念开始拆那个红色的许愿球。
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奇,你谈过恋爱吗?”
他愣了一下,老实回答,“没有。”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飘散在冷风里。
“很多时候,我们爱上的并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爱。”
“单方面的牺牲,那不是爱,是自私,因为你剥夺了对方与你并肩的机会。”
林奇没听懂,只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电话那头,更是被平淡的声音,捶得难受。
“啪!”许愿球终于被打开。
里面掉出两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字条。
第一张,字迹是他惯有的锋利。
【愿吾妻星念,平安顺遂,一生安好。】
第二张。
【愿与吾妻,下辈子,还能相见。】
顾星念的眼神像是被那字迹刺痛了,她笑得令人心碎。
“这辈子都没过完,就想约下辈子,想得挺美。”
她将字条捏在手心,又看向满树的许愿球。
“把其他的,也挑下来吧。”
“啊?”
但林奇不敢违抗,只能一个个地,将那些承载着祝福的球都弄了下来。
顾星念坐在石凳上,慢慢地拆开。
果不其然,这是他们的婚礼,那些宾客扔上去的,写的都是对傅先生、傅太太的祝福。
【祝傅先生傅太太早生贵子。】
【祝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祝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她一个个将字条攒了起来,在身前堆了厚厚一大叠。
她朝林奇伸手,“打火机。”
林奇犹豫着递了过去。
咔嗒。
幽蓝的火苗窜起。
她将手中的字条点燃,看着那些祝福,一个个化作黑色的灰烬,随风而去。
林奇惊得叫了出来,“太太,您这是……”
她淡淡地看着那团小小的火焰,眼中是挥不去的悲伤。
“傅北宸,你并不重要。”
“你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败笔,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下辈子,还是别再见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又平静。
电话的通话秒数还在跳动,但却心痛难耐。
他们没有生离,也没有死别,只是没有结局。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
冰凉的,白色的,一点点……她伸手,接住了一片冰凉的晶体。
那雪花在她的掌心,迅速融化成一滴水,冰冷刺骨。
纷纷扬扬的小雪,落在她头上,她的身上,很快就铺了薄薄的一层白。
她站在那里,像一座没有灵魂的雪雕。
她转身慢慢地往回走,刚走两步,身体突然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不远处,两个男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步履沉稳,他身后,高大的保镖为他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念念。”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摸索着将倒地的人儿揽进怀里。
怀中的身体,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让他的心狠狠发颤。
这一次,顾星念反反复复地发着高烧,整个人被烧得昏昏沉沉。
她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冒着灼人的热气。
整整一天一夜。
傅北宸就这么守在床边,摸着她通红的脸颊,听着她无意识地呢喃。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他伸出手,将那个滚烫的身体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真切,但不安的呢喃,灼得他心口发痛。
夜里,顾星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里是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轮廓。
她下意识地唤。
“傅北宸……”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伸出手臂,主动将他搂得更紧。
男人身体一僵,随即用更霸道的力量将她禁锢在怀中。
他抱着她,亲吻她。
滚烫的唇落在她的额头,鼻尖,最后是嘴唇。
他忍不住将她禁锢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驱散那股病中的寒意。
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念念……”
“宝贝……”
那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将她的理智碾碎,将她一次次拖进欲望的深渊。
第二天,顾星念醒来时,天光大亮,她就躺在别墅熟悉的房间里。
烧退了。
身上黏腻的感觉也消失了,像是被洗过了,清清爽爽。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熟悉的清洌气息。
她坐起身,身子有点乏力,好像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顾星念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洗手间。
当她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脖子上,锁骨边,一片片紫红交错的痕迹,刺眼又暧昧。
这……不是梦。
他回来过!
林奇敲门进来的时候,顾星念已经穿戴整齐。
他手上端着一份精致的早餐,提着一袋干净的衣服。
“太太,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顾星念冷着脸走出来,眼神像冰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
“你碰我了?”
林奇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太太,冤枉啊!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慌忙摆手,脸都白了。
顾星念的脸色没有半分缓和,反而更冷了。
“你就是乘人之危。”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看我脖子上是什么。”
林奇的目光扫过去,瞳孔骤然一缩,脱口而出。
“那是傅总……”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伸出手死死捂住了嘴。
晚了。
“带我去找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转身往楼下走。
林奇心里叫苦不迭。
他感觉自己好像上套了。
但是他没有证据。
天奶呀,救命,小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