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周弥漫着一层白雾。
嘈杂的小镇街道中心,全场的目光聚焦在包围的人群里,只见怒气冲冲的一群人正围住瘦弱的少年不断拳脚相加。
隐隐约约传来众人的怒骂声,他们人多势众,殴打的少年毫无还手之力。
待到人群散去,只剩下少年一人孤独地蜷缩在地上。
衣服已经碎成布条,口鼻流血、满身都是伤痕的少年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灰尘泥泞,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他的伤势,好像都已经对此情形习以为常。
少年仿佛听见了动静,挣扎着就想从地上站起来,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浑身上下疼痛蚀骨。
整个人就像没有依托支撑一样瘫软无力,显得摇摇欲坠。
少年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的时候被一只手扶住肩膀。
迷迷糊糊的少年没有预感的疼痛,感受着支撑着自己身体的温暖力量,微微抬起肿胀着双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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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但保持着清秀的容貌,明净清澈,脸上绽放着温柔而沉静的笑容。
让人如沐春风,无法移开视线。
男人静静地打量少年许久,才笑眯眯地对少年说:“你还好吗?”
少年目光闪动,有些犹豫,微微轻喘谢着男人对他的帮助:“谢谢。”
视线碰撞在一起,男人笑了下,温和地问道:“你就是李二的儿子李初一?”
只是原本感谢男人帮助的少年听着这熟悉的问话,猛地抬头看向男人,脸色一沉。
“我是初一,不是李初一。”
男人低头认真地看了看表情严肃的初一,眼里掺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你即便不承认,你也是李初一,贩毒强奸杀人拐卖人口—李二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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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回拢的那一刻,初一显得有些无神,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但还是倔强地咬着唇,固执看着男人强调:“李二已经死了。”
男人听见初一谈起李二已经死去,不由得眸子一动,扯着嘴角轻笑一声。
“可仇恨没有断,你身上留着他的血。”
浑身沐浴在温暖光线下的男人好似察觉自己的话太过直接,便对着初一温和一笑。
“我叫许言,初一你好,我好像是来杀你的。”
闻言,初一怔了怔,平淡的眸子里面彻底掀起了波澜,他仰起脸轻轻点头:“好。”
许言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滞,沉默地看着初一瘦弱的身体有些感慨,声音低了几分。
“那你想什么时候死?”
初一的眼神里风云变幻,积攒了很多情绪,到最后只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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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收拾一点东西再死,行吗?”
看淡生死的话成功逗笑了许言,他缓缓抬手,饶有兴致地盯着初一笑了一会,才温柔地摸了下初一的脑袋:“上车,我送你过去。”
车辆在乡间小路行驶,一直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停了下来。
破败的木屋打扫得干净整洁,院落里种着几株花树,高低错落的枝头上白色花朵摇曳生姿。
微风拂过,素雅的白花迎风荡漾,阵阵幽幽清香弥漫在空气里。
初一看着许言把车辆精准停靠的地点,鬼使神差,初一视线瞥过许言,有点意外。
“你知道我家?”
许言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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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初一下车以后,许言也跟着下车,扫了眼四周从后座拿出一黑色长盒背在身上,跟着初一走进了破败的木屋。
一边踏着石板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许言低声赞扬道:“收拾得挺干净的,你很厉害。”
初一微愣,鼻尖突然痒起来,内心深处泛起酸涩。
他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加快脚步快步走向前,推开屋门走进了里屋自己的房间。
好像不想跟他分享自己的私密空间,有地局促的站在门口挡住许言的视线。
“你在外面等一下,我马上收拾东西。”
许言乖巧回答一声“好的”,表示自己并没有窥视秘密的兴趣。
初一进屋以后半掩着门,门虽然没有关紧,但根据初一的意思许言也不想偷窥。
许言抿了抿唇,安静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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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掉漆的墙壁上粘贴的无数已经掉色的奖状,从小学到高中的三好学生。
虽然颜色变得暗淡但纸张保存得很完好,想来主人应该很爱惜。
许言用手轻轻触摸墙上稍显陈旧的奖状,指尖在感触到奖状时有些微微颤栗。
便静静站在原地感受着它流逝的历史。
就在此时,初一也已经从房间里整理完自己的东西走出来了,盯着他抚摸奖状的动作沉默不语。
许言被初一盯着出言打破了这份沉默,他放缓了语气:“你成绩还挺好的。”
初一漆黑的眸子也跟着看向了墙壁,毫不掩饰地暴露出心底的留念。
满墙的奖状,是他这么多年来无声的坚持。
他什么都没有,他的亲生父亲做了很多坏事,连他的母亲都是被父亲拐卖回来当媳妇,然后被玩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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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面所谓的父亲死后,那些对父亲充满仇恨的人就把他当作了出气筒。
即使警方想要保护他,可他东躲西藏还是会被人发现藏身地。
知道他是禽兽李二的儿子,进而对他发泄怒火。
所以他索性不躲了,回到了出生地。
他无法决定他的出生,一心想着读书证明自己的聪明,证明自己品学兼优,不是那样的坏人,然后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
所以即便大家都知道他父亲的身份对他无比歧视的时候,他也坚持去学校读书,无视同学的欺辱嘲弄,读着自己的书。
哪怕是时不时有被父亲拐卖的孩子家长来找他发泄时的冷言冷语或是殴打。
初一神色凝重地抱紧了怀里的木箱。
现在,好像要跟这些生活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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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凝视初一紧紧抱着手中的木盒子:“东西已经拿完了吗?”
初一点点头,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他看向手里的盒子。
不管到底是真是假,他想离开这种糟糕的生活。
跟他娘一样,赌自己,就算一生都迷迷糊糊,也可以在死前掌握自己命运。
初一收敛所有心神,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脸上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认真地回答许言:“都拿完了。”
许言瞧着他默默问道:“你恨吗?”
初一睫毛轻颤,最终还是缓缓摇头:“恨,但又不恨。”
初一的回答让许言升起了好奇,他脸上露出一抹轻淡的笑容问初一:“为什么这么说?”
抿了抿干涩的唇,初一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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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伤害过的那些人,抑或他们的家属都不会原谅他的父亲,也不会原谅他。
“恨那些陌生人对无辜的我延续的恶意,也不忍他们对我的恨,因为他们确实受到了伤害,而我,可能生来就是赎罪的吧!”
许言在他说完以后,就体贴地递给他一杯装了棕色液体的杯子。
“你坚持了这么久,不想继续好好活下去吗?”
初一轻轻眨眨眼:“他们每次打我的时候都说要我去死,却从不将我弄死。因为我死了以后他们连唯一能解恨的地方都没了,所以……”
“所以?”
听到许言的询问,初一眼神中染上微弱的兴奋。
“所以我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去死,只是刚好碰到了说来杀我,那我也想替我自己做一回主。接纳了他们的怒气这么久,总可以稍微替自己做一下决定了,去尝试一下死亡的滋味。”
说到最后,初一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终于可以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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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自嘲地笑笑:“死亡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初一感到一丝奇怪:“你不想杀我了吗?”
摇了摇手中的杯子,许言坦然地示意:“好,那你把这喝了,里面下了药,死的时候不会太痛苦。”
初一乖巧地点点头,接过杯子一口饮下。
只觉得身子有些乏力,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然后摇摇晃晃地在许言面前晕倒。
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浮现的是许言慢慢靠近的身影。
许言走到晕倒在地上的初一面前,视线微微下垂,瞧着他轻微起伏的胸膛,漫不经心地轻笑起来。
慢慢蹲下身子,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初一的发顶,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