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过对方黏在你身上的机会,但她不领情怎么处理?”
“那就下一位。”
贺城看到陆璟无波无澜只唇线微微绷紧不咸不淡睨着他的表情,做了个鬼脸。
“你直接指名道姓得了……啧,那就把她养废,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仰断头颅都看不到我们的人给她娇惯一阵基本没有舍得放下的,到时就是她反过来扒着你的大腿求你。”
陆璟道:“有用?我总感觉没那么大用。”
她给他的感觉像什么也不在乎,不在乎什么贞洁情感,不在乎什么未来前景,言行举止都透出一股想做就做的单细胞生物的气息,从不考虑多余的事儿。
单细胞生物会被什么牵绊住?
“试了再跟我说有用没用。还有你能别这么上赶着吗?”贺城看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男女之间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未知,神秘,最大的魅力就是想象力,你懂不懂啊,你这么巴巴的没事干就往那儿跑只会让她觉得你离不开她,对于囊中之物没有任何人能一直保持兴趣!”
“所以?”
“你脑子里的线是只拉了智商没拉情商吗,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办了?”
“管住腿,张开嘴,然后多找几个姑娘谈天聊心,知道外面的世界根本没下雨。”
“你让我跟你一样当客服?不可能。”
贺城又啧了一声:“你自己又没办法,求我给你支两招还这么拽?滚出去,滚得远圆的。”
“……”
陆璟被他说了之后竟也没再跟他吵嘴,只是后靠回沙发,肩背微微松懈下来的样子似乎是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贺城晾了他个把分钟,难得能挫挫陆三儿的锐气。
“我是挺奇怪的,按理说既然是她主动的,还愿意跟你处了这么久,不论为了什么也不会天天给你脸色瞧吧,怎么总见你模样越来越欲求不满。”
他的形容叫陆璟脸色又黑。
“你到底怎么跟人家处的,你这条件能在女的面前开倒车,究竟是怎样高超的水平,快告诉我,我知道清楚一点也好给你号脉。”
“为什么一线城市的高中学生平均英语水平普遍优于中西部乡镇学校的学生?第一个肯定是教育资源水平的差距,但桐城说是不发达桐高怎么也是唯一的市重点,里面的英语老师大多也是正经师范大学毕业的专职教师,考察卷子也是国家考虑教育公平选用的三卷,加上冯小姐的家境远说不上贫寒,我给她上课的时候她还告诉我她上初中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这初中英语课本是从abc开始教起,她从下面乡镇考上来的同桌就是以前一个字母都没学过,她说自己小学的英语老师虽然经常划水,可是班里很多家长也会给孩子报课外的英语启蒙班,她就是和几个堂表亲打包被送去的。”
“我又问她,那你是一开始就学不好考得不高吗,她说那倒没有,都讲abc了她哪能不拿满分啊,不过从初三那会儿她学会了摆烂,英语不想记单词数学不想动脑子,还发现越摆越爽。”
宋辰曦一边做着这段时间的教育报告,一边观察着坐在桌边抱着手盯着笔记本屏幕沉思,好像没有在听的人。
良久,他才开口。
“所以?”
“所以这就是第二,不想学,学习积极性不够,但我想语言学科的开导办法和其他学科还是不一样的,大城市的孩子们除了有好的教育资源还有什么?他们天生就能接触到更大的世界,在与国际接轨的都市里成长起来总是更容易能意识到学习英语的重要性和受到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怎么做就行了。”
“冯小姐还没有去外头走过吧,不如这个假期让她一个人去外头放松心情。”
他这才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你想让我把她送国外去?嘤国?米国?”
“不不不,不用那么远,就我这段时间对她的观察,真去到全是外国人的地方,她肯定会觉得,外国人的地盘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天朝人交流不了不是很正常?”
…………
“陆公子是觉得你假期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会有利于你更好学习才特地带你去的。”
宋辰曦没有请示过,便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冯宜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打开手边的书,半个小时只翻了两页。
“我们现在假定人就是人,而人同世界的关系是一种人的关系,那么你就只能用爱来交换爱,只能用信任来交换信任,等等。如果你想得到艺术的享受,那你就必须是一个有艺术修养的人。如果你想感化别人,那你就必须是一个实际上能鼓舞和推动别人前进的人。你同人和自然界的一切关系,都必须是你的现实的个人生活的、与你的意志的对象相符合的特定表现。如果你在恋爱,但没有引起对方的爱,也就是说,如果你的爱作为爱没有引起对方的爱,如果你作为恋爱者通过你的生命表现没有使你成为被爱的人,那么你的爱就是无力的,就是不幸。”
“嘿!”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将陆璟拉回神,他微偏回头,只见一个女孩儿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好巧啊,居然还能遇见你。”
她应当是顾忌着在图书馆内,声音放得很轻,陆璟顿了一秒,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其实他都不算认识这人,只不过前几天京城几所高校举办学术交流活动,他导叫了他和几位即将毕业的同门师兄一起去,他们在认真cial他在后面无聊地划水。
导师虽然是导师,但是做不了他的主,时时照拂着考虑什么会对他有点用,但他干不干是他自个儿的事儿。
平日的人情交际就不少了,他真有些懒怠,待久了觉得头都有点疼,晃了晃干脆出去透透风,靠在游廊的红柱上就看到一个女孩儿,抱着快有她人高的文件夹走得摇摇晃晃。
都碰到他面前,他就顺手做了回好人好事,在最上层的文件夹快滑下的时候扶了一把,对方连连道谢。
他摆手示意,转身回了宴会厅。
女孩儿并不为他的态度尴尬,而是一歪脑袋看着他手边许久没有翻动的书页道:“我记得你是数学系的学生,怎么也会看巴黎手稿?”
“放松大脑。”
当精神力专注于同一方面太久往往易于疲劳,而当换上一件新事物时,大脑兴趣又会重新提升,也许是长时间重复的同类任务会触发大脑抑制机制,也许算是教育心理学里的交叉学习法的延伸,陆璟对此并无太多研究不能确认,只是试过确实有用。
之前翻尼采的时候碰上了点儿不好的事儿,为免烦心干脆换了本。
她笑起来:“我看你在这一页停了很久,是对马克思的这段话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就不像会被情爱观点所吸引的人。不过这段话看似是马克思的爱情观,但我觉得更像是青马时期他对费尔巴哈立场的站台,费尔巴哈在对象性原理之上延展出‘爱的宗教’,马克思就为此写出了这一段文字。”
“费尔巴哈虽说是青年马克思唯物主义思想的大他者,但马克思也并未全盘接受他的观点,我只认为这段话是在对象性原理之上阐发他‘人是被思考和被感知的社会的自为的主体存在’的理念。”
女孩儿止住话头,打量几眼他的侧脸后半垂下眉睫。
读书进度停滞不前要么是在开小差,要么是对文段寓意存在困惑,要么是二者兼有,他看起来却不太像。
只怕,是写者无意,说中观者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