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再来时两人之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无波。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仿若无事的模样就很奇怪,配上他好像变得更黏糊的举止就……更是奇怪中的奇怪。
对,就是黏糊,与她以往对他的了解绝不可能有的黏糊。
例如她刚一放学就被某些守在学校门口的人“请”走,开始把她吓一跳,她只是猜测过如果陆璟还要来见她,那可能是这几天,但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来什么时候。
她被突然到了,于是真到和陆璟面对面时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当作已经打过招呼。
他彼时刚从机场的贵宾通道里走出来,看到她的模样眼神停下,打量几许后问道:“怎么了?”
他这一问倒好似给她心里的火扇了风,这下可是装也不装,直接一撇嘴撇过头去。
他蹙起眉,顿了几秒后向她伸出手——
冯宜下意识闭上眼,却只感受到后脑被轻揉了两下。
“怎么了?”
他又问一遍,冯宜仍不答,不想他竟低下头,两人的面颊轻轻相贴,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和近在咫尺的气息令她身躯有点僵硬。
真是奇怪,他们肌肤相亲的次数数不胜数,但这一刻她竟能感觉到难以言说的不适应。
他也不说话,静静维持着这个姿势,仿若时间停滞。
冯宜刚想挣,就有一只手固定在了腰侧,这下可好,不仅脸贴着人也被圈紧了。
他仍是不说话。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她心中类似焦躁的情绪却在蔓延。
“没什么,只是你来得有点突然,他们也来得有点突然。”
她努力将语调压成平平的一条线,但他好似没有在意,只是终于直起身向一旁的随从瞥去一眼。
“你说他们?”
冯宜默认,他便看了那个为首的人一眼,对方当即上前两步对她鞠躬致歉。
她侧过身抬起脸,对他道:“他们也不过替人办事。”
阳光洒在这张并不算美丽动人,却透满了无害可欺味道的面容上。
还有这绵里藏针的话,怎么看都像一只企图发怒的绵羊。
出乎冯宜的意料,他不仅没有恼怒,反倒一扯唇角仿似在笑,旋即做出了她更没有意料到的动作。
眼前覆下一片阴影,唇上落下一点软和的触感。
只有一点,很快又消散,但他只是微微撤开一线距离,她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的自己。
又是无言。
他什么都不说,却又好像都说了。
“再自作聪明一次,这回你听得出我在想什么吗?”
回忆收拢,他躺在旁边,闭着眼呼吸平稳。
这是一月一日的凌晨,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年头。
距离他们上一次发生矛盾的时间只过去了二十多天,但隔了八天他再来便仿佛忘掉了一切不虞,更奇怪的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不讲究,几乎是直线上升的不讲究。
几乎是手一闲下来就要把她招过来放在腿上揉揉脑袋摸摸后颈,被撸多了她感觉自己这样太像只小宠物,心里不服便有意想挑起口角。
他脸刚一沉,她就在心里松了口气。
却不想两句简单的车轱辘话争论以后他干脆地俯首咬住了她的下唇。
他好像懒得再与她做什么口舌之争,要做只做真正的口舌之争。
亲吻,拥抱,偶尔做爱。
她被压在浴室的玻璃门上,这个时刻他的不虞有多少是最直观的时候,只需从滚烫粗硬的阴茎在穴内抽送的节奏有多急促,他的胯撞上臀肉时发出拍击声有多密集响亮便能看出。
结束后又回到最初,即亲吻,拥抱,偶尔开始第二轮做爱。
十二月也算深冬,两人却汗津津地黏连在一处,气息不匀地勾缠着唇舌。
———其实大多数是她被勾缠着,被他压在身下扒皮拆骨吃了个透,然后体累脑昏只能像张人皮一样挂贴在他身上,直到第二天醒来,哪还有心情再吵什么,只懊恼自己好像有点没用。
“嗯……”
他发出一声迷糊的哼哼,翻了个身慢慢抬起一点眼帘,见她已经清醒好半晌慢吞吞伸出手把她拉近。
“怎么不睡?”
“我睡半截儿醒得缓缓才能继续睡。”
“嗯。”
他懒怠地应了个鼻音,冯宜又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
她看到他半垂的眼皮动了动。
“因为感觉你会没空。”
而且他还是没提前说,她便默认这种跨年的重要时刻他不会有空搭理她,十二点四十多尝试给他发了个表情包没回只感觉意料之中,干脆不管打游戏去了,神奇的是臭小子居然同意了她的加班要求,问他他就说:“有空为什么不接。”
这叫冯宜越发怀疑起他是不是离家出走的来。
两点钟打完刚睡着就被这人接二连三的电话闹醒,只恨打saviour的时候关了水果的静音系统忘了重新打开。
不过再大的起床气都在那一句“出来”中消散。
因为人在惊诧到一定程度大脑会迅速被迷茫和不知所措占据的,不过冯宜脑子转得倒不慢,不仅不慢还十分无法无天的胆大。
电话两段相对沉默了足一分钟,她半夜三点多偷跑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