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羡慕的眼神,陈阳却双手一揖,惶恐地直摆手。
“草民才德皆无,承蒙大人厚爱,感激不尽。但草民家中的妻子及妻姐,皆手无缚鸡之力,需要草民照料。若草民担此重任,恐误了大人的差使。”
他当个屁的差。
去县衙当差,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并无官职,就是个临时工,每天点卯当差,薪俸还不如他卖鱼赚得多。
前些年有土匪冲进县城,与官府发生冲突,混乱中衙役死了好几个。
还不如留在村里,挣钱盖房、搂着娇妻自在。
眼见陈阳一脸慌张,王县丞也不再勉强,毕竟他也只是嘴上一说,又不是当真对一介村夫求贤若渴。
王县丞四处瞅瞅,凑到陈阳面前,压低声音。
“陈阳,你昨夜梦到的贵人,今后当真会官路畅通、飞黄腾达?此话当真?”
“禀大人,此梦千真万确。”陈阳的脸色,诚恳无比,“草民父母双亡,家中只剩大伯这一脉血亲。若草民有半句假话,便让草民的大伯一家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义站在一旁,惊得瞠目结舌,气得几乎一口老血喷出!
好个孽障!
好事半点没想着自己,可发毒誓的时候,却拉上自己一家!
要不是碍着王县丞在场,他真要上前,好好教训这个不肖侄子!
见陈阳拿家人发誓,王县丞满意地点,站直身体,双手倒背。
“陈阳,若你今后再梦到吉兆,可来随时来清平县,告知于本官。”
“是,草民知晓。”
天寒地冻,冬捕中又发生了落水事件,王县丞还得上报此事,就此离村回县城。
王县丞走后,村民们纷纷围住陈阳,神色羡慕。
“陈大郎,县丞大人对你夸赞有加,你是祖上烧高香了。”
“仅一日,就挣了十几两银子,你发财了啊。”
一名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满头大汗挤进人群,脸上带着几分讨好。
“陈阳兄弟,鄙人是鸿运楼的张管事,今日奉掌柜之命,随王县丞一同来村里观看冬捕。”
“你捕鱼功夫了得,可否与鸿运楼签一份契书,今后捕到的鲜鱼,都卖到鸿运楼?”
契书,便是卖鱼的协议。
眼瞅着王县丞对陈阳青眼,张管事也一改方才的一板一眼,变得格外热络。
陈阳笑道,“契书是吧,好说。”
他与虞凤婷做过生意,知道鸿运楼出得起价钱,不会占自己的小便宜。
“如此甚好。”张管事长舒一口气,也没想到,陈阳这么快就答应。
但紧接着,他又眯起眼睛,面带疑惑。
“陈阳兄弟,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陈阳哈哈一笑,“鸿运楼客来客往,或许有人与我模样相似,也说不定。”
“这倒是。”张管事放下心。
上次有个乡下卖鱼郎,来鸿运楼闹事,让虞掌柜气恼了好几天,下令今后不许再跟那个卖鱼郎交易。
陈阳在王县丞面前表现良好、进退有度,一定不会是那个满嘴混账话的卖鱼郎。
张管事让人写了契书,交给陈阳。
陈阳看了一遍,见契书上的收鱼价格,是按鱼市的时价来定,违者罚金二十两,便按下手印。
张管事让人收好契书。
“这契书,我先拿回去给掌柜过目,等她看后,再交还给你。”
午时已过,村中处处炊烟,家家户户烧灶做饭。
陈阳揣好赏钱,肩挎柘木强弓,回到家中。
“大郎!”
苏锦娘迎出来,清丽俏脸上,笑意盈盈。
她和红袖在家中,也听说了陈阳捕鱼第一、还得了县丞青眼的事情,心中雀跃。
自己今后的相公,是个有本事的男子,哪个女子不欢喜?
见四下无人,陈阳一把搂住苏锦娘的细腰,揉捏一番。
苏锦娘俏脸羞红,却没像以往那样逃开。
两人昨晚躲在草垛子里,该抱的抱了、该摸的摸了,她还跪在地上,帮他连那事都做了,还矫情什么。
见苏锦娘不再推拒,陈阳心中一喜,将手探入她衣襟,上下其手,摸得她娇羞不已,气喘吁吁。
门外传来一阵沉重脚步声,苏锦娘赶忙推开陈阳,红着脸躲进屋去。
“阳哥!”杨大胆满头大汗,跑进屋门,“赵钱安明日给外甥发丧,他心胸狭窄,一定会把皮五溺水身亡一事,迁怒到你头上。”
说着,挠了挠后脑勺。
“要不,咱们去赵家,向他解释一番?”
陈阳冷哼。
“就算我去解释,赵钱安便会善罢甘休吗?”
杨大胆张口结舌。
陈阳淡淡一笑。
他和皮五、赵钱安这两人,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更何况,皮五也不是溺水,本就是他杀掉的。
从一开始,陈阳就动了杀心,一直在等待时机。
皮五觊觎苏锦娘,就像苍蝇盯上一块带血的肉,他不死,是不会消停的。
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除掉对方。
杨大胆咂了咂嘴,“赵钱安有钱有势,还结交不少豪绅,日后,他若是找咱们麻烦怎么办?”
陈阳拿起油亮沉重的柘木强弓,晃了晃。
“我家乡有句话。”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放下弓箭,陈阳从怀里掏出钱袋,摸出五十文,递到杨大胆面前。
“今日你一家都来给我帮忙,这是工钱。”
杨大胆一声惊呼,“五十文?”
紧接着,紧张得脸膛发红,连连摆手。
“这如何使得?你已给了我家不少鱼肉,这钱我不能收。”
陈阳把钱塞到杨大胆手里。
“你叫了我几天阳哥,若是真把我当大哥,便把这钱收了。”
“这……”
杨大胆攥着铜板,憨厚的大块头汉子,感动得眼眶发红。
四处都在闹饥荒,他家是杀猪的,虽然有吃食,但平日里也只是糙米野菜、倘若遇着财主家杀猪,杀完猪拿一副猪下水回来,在村中已是顶好的了。
可这几日跟着陈阳,家中的好鱼好肉没断过,还换钱去镇上买了油盐白米,让左邻右舍羡慕不已。
要不是陈阳,他家不可能顿顿吃肉。
陈阳叫上杨大胆,把渔网拿到后院晾晒。
渔网崭新,等到开春后,他攒钱买条木船,往湖里一撒,再加上诱鱼粉,便能捕到更多的鱼。
后院的树下,还摆着一口半人高的粗陶大酒缸。
缸里是他酿的药酒,才泡一天,已经散发出淡淡的药酒香味。
旁边的架子上,挂着一块块晾晒的岩羊肉。
苏红袖梳着双丫髻,正踮着脚,把肉往木架子上挂。
这几天有肉吃,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肌肤白嫩如瓷,乌黑明眸水汪汪,小嘴嫣红娇嫩,更显得娇俏可爱。
转头看见陈阳,苏红袖开心的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比划。
陈阳知道她开心,不禁伸出手,捏了一下自家小娘子的娇嫩脸颊。
小小年纪,便这般绝色。
不知她长大后,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陈阳转身,问杨大胆。
“村中的木匠、石匠,工钱是多少?”
有了钱,他准备盖房。
杨大胆一愣,挠头道,“阳哥,你可是要盖房子?可这十几两银子,拿来盖房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