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准备要穿过这片丛林,如你们所见,"手拿小型摄影机的男人抹去额头汗水,气喘吁吁地指向前方对着镜头说道:"这是个鸟不生蛋的深山裡,相信我,这附近真的连鸟叫都没有,可见有多’危险’。"
"哈!这不就是探险的乐趣吗?考伯特.康纳先生,"徒手攀上巨石的男人艰辛地笑着,考伯特见状上前拉他一把,将沉甸甸的行李和睡袋抛上石路上,"老天,我以为连续四个月的积极运动可以让我适应这些体力活,但显然没用,该死,我快累死了。"
考伯特挑了挑眉,用摄影机拍下年轻男人狼狈的模样,"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在书桌前坐太久了,资优生。"
年轻男人不顾形象地将水浇在头顶,像流浪狗般用力地左右甩着脑袋。
"麦威尔,你这样只是浪费饮用水,"随后追上的年轻女人轻巧地攀上岩石,"调整呼吸,先生,你不能像隻虾子缩起来,跟我一样站起来踏步,这样对你比较好。"
"没错,麦威尔,你最好听卡蜜菈的,她虽然比你年轻,但这小姑娘可是陪我探勘过不少凶险地方,"考伯特笑着将镜头转向女人,豔阳照耀下,她双颊红润,随意扎起黑色捲髮,小麦色肌肤上佈满汗水,拉丁血统让她看起来既性感又阳光,"卡蜜菈.培瑞兹,我的天使助手!不枉费我大费周章将妳挖角过来。"
"喔,拜託,你只是需要一个便宜枪手。"卡蜜菈摆了摆手,笑道。
麦威尔终于缓过气,只见考伯特拿着指南针,若有所思的模样。
"还记得上山前那群原住民吗?"他伸直腿坐在地上,道:"虽然他们没有阻止,但他们看起来很…害怕?"回想起那些老人和妇人的神情,麦威尔不确定是否该归类为害怕还是担心,总之不是什麽‘欢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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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伯特决定好方向,在树枝上绑了萤光丝带,道:"如果你多参加几次探勘队,你就会习惯了。对他们来说这些未知深山充满了神秘,他们不会笨到跑进绿色迷宫,看看他们,你觉得若是他们意外摔伤了,会有急救箱?或是迷路了,有卫星无线电或指南针?别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麦威尔随着他们背起行囊,道:"我是说,像某种禁忌?也许他们不希望我们破坏古老的传统?但为什麽不阻止我们?这是我觉得诡异的地方,你看他们的表情就是叫我们滚蛋。"
卡蜜菈微微蹙起眉头。
"嘿,年轻人,"考伯特似乎对年轻男人的问话有些烦躁,他抹了抹汗湿的脸颊,道:"我知道你是一名优秀且求知慾强烈的学者,但我们这趟行程的目的是深入从来没人踏足过的区域,做一些环境及生态纪录,好吗?"
麦威尔抿了抿唇,他意识自己有些小题大作,兴许是出發前看的恐怖片让他心裡有些疙瘩。
"你看,这没那麽严重,我们又不是去探勘废弃煤矿坑或墓穴,"考伯特鼓励地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笑道:"什麽都不会發生,就像只是到森林郊游,我發誓我们都会安全的回家,谁都不会受伤。"
……
"看,这个,"镜头一阵摇晃,麦威尔将摄影机摆在石头上,趴伏在地上,道:"我就像个瞎子直直撞上杉树,没错,直直撞上去,所以我的眼镜裂了一角,老天保佑,至少没有整个断掉,不然我回程路上可能要撞成傻子了。"
"哈!但愿你不会弄坏它,因为你已经够蠢了,"卡蜜菈站在镜头远方,她正和考伯特热着罐头,道:"别管那些了,你再不来晚餐就要被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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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也留一些给我啊!"麦威尔闻言,慌慌张张按掉摄影机。
……
"咳,好吧,"考伯特头戴探灯拿着摄影机,犹豫了几秒后,叹气道:"我承认我迷路了,对,在这舖天盖地的大片树林裡,我们的指南针完全派不上用场,这很诡异,从来,是的,我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现象,指南针完全失灵了!"
"而且这地方几乎没有阳光,"卡蜜菈出现在镜头前,她往上指,镜头顺着看去是连绵不尽的绿叶和交错複杂的树枝,"看起来像层层堆叠的蜘蛛网,可不是?"
麦威尔也是一脸疑惑地摸着树干,转向镜头道:"但是一点也不潮溼,就算没有阳光,这地方的植物仍然生长得很好,没有过多青苔和藻类,也没有沼泽的臭味,天,真是太神奇了。"
"神奇,嗯,如果是我说,这应该叫做怪异,"考伯特搔了搔头,道:"从我们路程来看,应该快到森林的‘中心’,总之我们的食物目前还很充足,睡袋和衣物也都保存得很好,还不需要用卫星电话呼叫救援,所以--"
"继续出發吧,"卡蜜菈笑着接过摄影机,"待会见。"
……
"该死,"麦威尔一脸错愕的出现在镜头前,他似乎想说些什麽,眼神飘忽不定,四周围很暗,几乎看不到男人身后的景象,"好吧,我想把这些录起来,免得我老了以为这只是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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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几口气,小心翼翼地转着摄影机,只见考伯特和卡蜜菈浑身泥泞,他们趴在矮丛裡,见麦威尔拿着摄影机过来时,考伯特示意他压低身子。
"那裡,"麦威尔指着矮丛前方数十尺的位置,"老天,到底怎麽办到的?"
镜头前,一颗目测要数十人环抱的树根裡有一摊液体,即使在幽暗的环境裡,那滩像水的物质散發着浅浅蓝光,即使这麽远的距离,也能清楚看见蓝光忽明忽灭。
"快看!"卡蜜菈忽然兴奋地小声说着。
只见一隻飞鼠灵巧地绕着树皮往下,牠在蓝色液体旁来回绕了几圈又爬回树上,几分钟后叼着另隻小型飞鼠来到树根附近。
"可怜的小傢伙,牠应该是死了。"卡蜜菈低声说着。
麦威尔不敢分心,他怕错过任何惊悚、匪夷所思、奇蹟的一幕。
飞鼠将小隻死去的伙伴推到树根堆裡,接着用爪子拍打蓝色液体,飞溅的水花并不多,那些蓝色小水珠像流星般落在死亡的飞鼠身上,几十分钟后原本忽明忽灭的淡蓝色消散,却在同时本已经死亡的飞鼠却动了起来,即使动作幅度很小,但牠真的‘活’了过来!
"都拍下来了吗?"卡蜜菈眨了眨眼,赞叹道:"那隻小飞鼠居然復活了!天…牠居然活过来了?到底怎麽办到的?我们已经看了好几天,这地方真是该死的诡异,那些动物、昆虫来来回回,牠们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復活?是復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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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摇晃着转向始终沉默的考伯特.康纳。
他严肃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
摄影功能被悄悄开启,摄影机被摆在背包和睡袋中间,看起来是刻意稍微隐藏起来。
"听着,我希望我们能再郑重讨论一次,"卡蜜菈缓缓朝火堆旁走去,"我不要被告知,我想和你们讨论!而且是有权力决定决策的讨论!"
"我们讨论过,记得吗?但妳输了,因为一个人只有一票,而我跟康纳先生都是贊成的。"麦威尔双手环胸,他的眼镜用胶带缠了好几圈,显然路途中真的被摔断过。
"别固执了,卡蜜菈.培瑞兹,"考伯特摆了摆手,"这也是探勘的一部分,还记得我们是来侦查地形和研究生态吗?这麽做都是为了‘研究’,对,‘研究’。"他加重最后两个字。
"你们忘记那东西可以让死亡的动物復活吗?"卡蜜菈不敢置信他的队友一点警觉心也没也,"死亡的动物復活?你们什麽时候见过了?在我们科技發达的高楼大厦裡都没有这样的东西,而在这?鸟不生蛋的深山裡,那些神奇药水居然办到了?"
"卡蜜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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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该死的怪异!"卡蜜菈打断麦威尔的话,气愤道:"拜託你们醒一醒,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麽,如果是某种剧毒?或是…总之我觉得不是什麽好东西,我承认对它着迷,但是带回家?想都别想!"
"如果我们坚持这麽做呢?"考伯特试图挑战卡蜜菈的耐心。
年轻女人蹙紧眉头,道:"先生,还记得你请我来是当保镳吗?如果我可以轻鬆撂倒敌人,那麽我也可以轻鬆压制你们,"她双手叉腰,道:"当然,我保证会让大家都安全离开这鬼地方,但我不能保证大家的行李都会带齐,也许不小心就会掉进坑洞或山凹呢?"
考伯特和麦威尔互相对视了几眼。
"怎麽样,绅士们?"女人严厉地扫视过他们。
……
"阳光!"麦威尔在镜头前高举双手呼喊着,"我爱阳光!"
卡蜜菈忽然闯进镜头裡,她气喘吁吁地挥了挥手,示意麦威尔别拍她狼狈的模样。
"噢,看来康纳先生只是胆量过人,他真的是个路痴!我们沿路做的标示都白费了,居然绕远路回来。"女人抹去脸上一层髒灰,有些埋怨地看像不远处正在打卫星电话的考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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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们安全出来了,"麦威尔笑着走向卡蜜菈,"我等不及回镇上洗个热水澡!天!我觉得我臭得像陈年老起司,而且还發酸。"
卡蜜菈贊同地挑了挑眉。
"嘿!我们的车来了!"考伯特大声呼喊,只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伴随着引擎声快速靠近,"我开始怀念文明噪音了。"他笑着朝卡蜜菈和麦威尔招手。
几分钟后,前来接他们的是这次探勘出资者之一。
卡蜜菈像是鬆了口气,她重新背好行囊,跨上吉普时拍了拍麦威尔的肩膀。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后来支持我的决定,"女人抿了抿唇,轻声道:"就是那个,你知道,‘神奇的水’,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当然,"男人耸了耸肩,笑道,"我可不想没水、没食物在深山裡走三天。"
想起当时的威胁,女人只是笑着向麦威尔轻挥一拳。
"上车吧,小子们。"考伯特站在麦威尔身后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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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康纳先生,等等,"麦威尔原本正准备跨上车,却忽然想起手上还拿着摄影机,"我想这个该还给你,不,应该是要还给电视台?"他笑着将机器转交给身后的男人,但他却冒失的忘了将录影按掉。
"我一向不擅长这些交涉,"考伯特耸了耸肩,接过摄影机,"比起那些穿西装的傢伙,我更喜欢光秃秃的石头,"他朝麦威尔抬了抬眉,"回去吧,小子,你该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了。"
麦威尔笑着扶正歪斜的眼镜,见考伯特拉开背包将摄影机放进去。
"那个…"他怀疑阳光太刺眼,让他一瞬间看错了什麽,"康纳先生?"
"有什麽事吗,麦威尔.伍德?"考伯特微微眯起眼,笑着将背包拉鍊拉上。
可以说阳光过于灿烂,或微风过于舒适,在他们四周迴盪着汽车引擎声,那是将他们带回文明的证据。而麦威尔却看见考伯特.康纳的背包内有一小罐不属于文明世界的浅蓝色光芒。
他知道那是什麽,也知道那有什麽作用。
但他却对考伯特.康纳友善的笑道:"不,没什麽,康纳先生,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