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柏看着她满是忧心的眼神，脸上的笑意渐渐放大，解衣裳的动作很慢。
“逗你的，刚才那一摔，可摔疼了？”他笑着收了手，然后想撩开她的衣服看。
“你真的没事？”荣华抬眼看他，不大相信。
“夫人可尽管把为夫想成绝世的高手，旁人轻易伤不到我。”他拉过她的胳膊，卷着袖子查看，然后就看到她的手肘处一片青紫，似是还泛着血丝。
荣华听着他豪不谦虚的话，深深怀疑，然后看着他又冷下来的脸色，才想起来安慰道，“我没事。”
“为夫有事，”周清柏轻叹一声，看着她的一双杏眼，“何时才能学会保护好自己？”
烛光微亮，荣华看着他疼惜的眼神，脸颊微红，“下次注意。”
周清柏闻言摇了摇头，去药箱里拿金创药。
抹了手肘，又仔细查看了后腰，脊背，没再发现伤处，他这才安下心。
翌日，殷禅早早地就起了，他跑到外间，发现昨日那些打斗留下的痕迹全都被抹去，客栈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他再一次感叹了周清柏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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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就是神仙。
荣华和一众人起了之后，发现客栈里除了没有人，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变化，小梨和吕思都觉得甚是奇怪，袁奶奶抱着冬荣站在一旁倒是没说话。
荣颜起得最晚，这些天她也就昨夜睡得好些，此时站在人群里也是无意管这些闲事。
“这，人呢？”小梨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也没发现昨天的人影，一个都没有。
“走吧。”周清柏不想多说，荣华也怕吓到他们，只道，“许是出去了，我们尽早赶路吧。”
小梨还是一脸莫名，不过荣华不想说，她也不好再问，但是看到门口文府的马车的时候，她却是觉得怎么睡一觉好似发生了很多事？
心里好奇得抓心挠肝。
殷禅还在想应付荣华的理由，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把他送回去。
“少爷，其实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追出来？”阿旺倚在辕上，不解地问，他对王妃也太奇怪了，简直恨不得如影随形。
殷禅瞪了他一眼，他便不再打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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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站在门口，看着文凌一脸纠结，便让其他人都去马车上先等等，她处理好就来。
荣颜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杵着，看了一眼文凌便不再管。
荣华迈步走了过去，语气严厉，“文凌，我不管你是不是贪玩，之前落水也不过月余的事，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如何对得起老太君？对得起你爹娘？任性也要有个度。”
殷禅垂头听着她训，阿旺在一旁也不敢吭声。
“我现在就让吕思送你回去，可不可再任性妄为。”荣华说着就要招呼吕思过来。
周清柏早已进了马车内，他听着荣华在外面训别人训得有模有样，怕不是忘了她自己刚嫁过来的时候，不禁笑了。
“我不回去。”殷禅着急道。
“为何？”荣华似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执着，也不知他那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我……我喜欢王妃，我……要和王妃时刻在一处。”殷禅说完，脸颊和耳朵都泛着红，终于是说出了心里所想。
什么谎言都不如他的真心话来得真诚，虽然那人说荣华是被迫的，但是周清柏这样的人，他知道她迟早会喜欢上，他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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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是文凌，他能奈他何？神仙又不可随意杀凡人。虽说他现在只八岁，但是荣华也不过十六，只要先一步表了心意和她好好相处，再把他的这些经历慢慢说与她听，相信她会理解的。
他还是她的殷哥哥。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觉得这文公子还真是年少肆意，不过一个孩子的喜欢也惊不起多大风浪，王妃这样貌美，不喜欢的恐也是少数，只是这文凌属实胆大了些。
周清柏撩起窗帘一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眼神晦暗不明。
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跟他抢人了？
荣华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一时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一个孩子不畏前路艰险，跟着她跑了这几日。
殷禅却是又认真道，“自那日你赢了我，我就觉得这世上大概是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我想让你教我斗蛐蛐，我生病了你来看我，我欣喜不已，我就想时刻看着你，陪在你身边。”
小梨听着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总有些违和，看了眼自家夫人。
“文凌，喜欢一个人呢，就不能给他添麻烦，我这一路还有冬荣要照顾，实在对你顾不过来，而且你知道我们去靛州是要干什么吗？这一去几十日，可是要在那边过新岁的，你怎么能不陪家人一起过呢？”荣华似是哄孩子一般，蹲下身，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
“我知道，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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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打断他，“我也喜欢文凌，如若我让你跟着我去了靛州，那我日后如何面对你娘亲？乖，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她柔声哄着，周清柏在车内听着，心下真是想把这文凌直接一脚踢回乾安，锁在尚书府。
殷禅只一股脑想跟出来，确实没有想太多后续的事，一时也找不到词反驳，只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那人怎么不出现了？
做事真是虎头蛇尾。
荣华见他不说话，便对着一旁的吕思使了个眼色。
“我在靛州过了正月十五就回来了，到时候再去府里看你，你可要乖乖听话。”荣华起身，小梨忙上前去扶了。
好好嘱咐了一番，殷禅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行远了，荣华这才搭着小梨的手准备上车。
“吕思走了，谁来驾车？”小梨扶着荣华，眨巴着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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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弯着身子，和小梨面面相觑，然后两人又偏头看了一眼另外两辆马车，确实没有多余的车夫了。
……
朔风凛冽，寒气逼人。
周清柏坐在辕座上驾着马车的时候，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怨气。
方才她们商量一番，荣华一双杏眼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实在无法拒绝她的眼神，便一口答应了，现在沐浴着这冷风，他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些，随即又轻叹一声。
罢了，总归是为她一人驾车。
周清柏释怀了，荣华却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有些如坐针毡，堂堂一个王爷被她打发去做了车夫，这旁人怕是都不敢想，也就她这么做了。
这要是放在两个月前，她肯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如今两人已经算是表明了心迹，她现下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别扭。
她终于还是掀了车帘，坐在门边，与他说话，“周清柏，你冷不冷？”
“不冷，夫人莫要受了风寒，快进去吧。”周清柏虽然是运着神力驱动着，但是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他挥了一下马鞭，转首对荣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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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你说说话，给你解闷。”荣华一个人也不好享受，就干脆坐在门边不走了。
“无事，再过两个时辰就到越州，便可再雇一车夫，”周清柏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脸，心下心疼，“夫人还是进去吧，你这样坐着，倒让为夫分心，不好驾车了。”
虽然周清柏劝了几回，但是荣华还是陪了他一路，偶尔找几句话说。
赶了一天，终于是到了越州城。
不知为何，这一路上妖气弥漫，越临近越州城，妖气越浓厚。
虽然有惊无险，都被周清柏的灵力威压吓得不敢再造次，但是这些小妖也是奇怪不已。
未听说人间降了这样一尊大佛？
当年那一战，衍清上神集妖族与众仙抗衡，为的就是一名叫小慢的翠青蛇。
神妖相恋，有悖天道伦常，他不知悔改竟以下犯上，众仙都竭力声讨他的罪行，欲让其永堕黑水渊赎罪，天尊却力排众议最终还是护了他，以妖族肆意屠杀为祸人间为由，降下天罚，魔族欲参与分一杯羹，也是被击得溃不成军，那一场战打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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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后人的回忆，当时的重明海上，深黑色海水翻腾，战斗的火光冲天，一片混战。饶是如此，方圆几十里的渔民住户还是惨遭海水倒灌，死伤无数。
衍清虽然逃过惩罚，却为了护小慢，散了自身神力。
他本欲让天尊修复其三魂七魄，让她转世为人，而他散了一身修为，正好与她一起在人间做一对普通的凡人夫妻，却被天尊以此为交换，让他入灵愈池休养生息。
众仙虽然愤愤不平，但是也不敢再有所反抗。
那灵愈池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却不想真的存在，听说只要一株照灵草，就可长百年修为，这衍清也不知是有何本事，让天尊如此偏袒。
神祇殿，清明台上，一髦耋老者正闭目养神，一袭白衣超尘出俗。
“天尊，难道便任由衍清上神与那女子在人间双宿双栖？”一身着淡金色长衫的男子在一旁恭敬地问道。
“我大限将至，唯有他有资格接任下一任天尊，掌三界之事，”天尊依旧双眼微闭，就在那男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之后，又听到一句，“度己方能度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