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林默就到了工棚。昨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个大早，把李大爷的设备好好检查一遍。

    那台便携式钻机他已经擦了两遍，零件都上过油。抽水泵也试过了，虽然声音有点大但运转正常。至于那几台神秘的测量仪器，他是真没把握，还是等李大爷来了再问问。

    "来这么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大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好笑地看着忙碌的林默。

    "李大爷，我这不是怕给您丢人嘛。"林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样子倒是会打扮。"李大爷看了看他特意换上的工装裤和安全鞋，"行了，把那个黄色的仪器箱拿上，咱们走吧。"

    "这是什么设备？"林默一边搬一边问。

    "测斜仪。"李大爷简短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用处了。"

    两人骑着老王的三轮车来到工地。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大门口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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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秦晓梦。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工装，脚踩一双沾记泥土的工地靴，看起来英姿飒爽。

    "林师傅，这边！"她挥手示意。看见李大爷，连忙问好，"这位是......"

    "我师父。"林默抢着说。李大爷从来没说过收他当徒弟，但总不能说是教他打地洞的。

    施工现场很热闹。挖掘机轰鸣着，泥土车来来往往。一个巨大的基坑已经开挖完毕，周围打了不少土钉，看起来跟他们之前讨论的方案差不多。

    "问题出在这里。"秦晓梦带他们来到基坑边缘，指着一处渗水的地方，"这块砂石层的渗水特别严重，土钉一打进去就松动。我们加固了好几次都不管用。"

    李大爷拄着拐杖，仔细打量着基坑。"把那个箱子打开。"他突然对林默说。

    林默照让，只见李大爷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仪器，看起来有点像测绘用的水平仪。老人熟练地架好仪器，开始测量。

    "小林，你过来。"李大爷朝林默招手，"看见那个读数了吗？"

    林默凑过去一看，一串数字跳动着。

    "这是土L位移监测。"李大爷解释道，"你看这个数值，说明这片区域的土层在缓慢滑动。单靠土钉是拦不住的。"

    秦晓梦赶紧记录下数据。"那该怎么办？"

    "得用钢筋混凝土桩，从砂石层打到下面的基岩。"李大爷说着，又指了指旁边，"再加几道马道，分散荷载。"

    林默听得入神。这不就是李大爷笔记本上记载的那种处理方法吗？只是他一直不明白具L怎么用，现在可算是看到实物了。

    "林老板，你觉得呢？"秦晓梦突然问。

    林默愣了一下，赶紧答道："我师傅说的肯定是最佳方案."

    李大爷笑而不语，继续测量。

    "张总！"秦晓梦突然喊道。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朝这边走来。

    "这位就是专家？"张总上下打量着李大爷，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上，眉头微皱。

    "老先生的建议很专业。"秦晓梦赶紧解释道，"用钢筋混凝土桩加固......"

    "造价太高。"张总打断她，"工期也来不及。"

    "可是现在这样很危险。"秦晓梦着急道，"万一塌方......"

    "我看不如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孙扬不知什么时侯也来了，"用水泥土搅拌桩，价格只要原来的三分之一。"

    林默看了看李大爷。老人家眉头紧锁，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李大爷......"林默轻声问。

    "你小子不是学过吗？"李大爷突然说，"告诉他们，水泥土搅拌桩在这种地质条件下会有什么后果。"

    林默一愣，随即想起笔记本上的内容："砂石层渗水严重，水泥难以充分凝固。就算初期看着没问题，遇到大雨或者地震，很容易产生剪切破坏。"

    "你一个送快递的，懂什么......"孙扬冷笑道。

    "他说得没错。"张总突然开口，目光炯炯地看着林默，"年轻人，你好像挺懂行啊？"

    林默心里一惊，正不知如何解释，李大爷适时开口："我这徒弟就是好学。不过今天这事，还是得请张总定夺。"

    张总沉思片刻，转头对秦晓梦说："就按老先生说的办，安全第一。"

    回去的路上，李大爷一直没说话。直到快到砖窑，他才开口："小伙子，今天表现不错。"

    "都是您教得好。"林默由衷地说。

    "记住今天的教训。"李大爷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情，看着省钱，其实是在拿人命冒险。你那个地下工程，千万别图省事。"

    林默点点头。这一趟虽然赚了五千块，但收获的经验更值钱。

    "对了。"李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些图纸你拿去看看，都是些地下防护结构的老资料。"

    "李大爷，这......"

    "学着点吧，你这小子，悟性好，我也想把我研究半辈子的东西传下去"老人家拍拍他的肩膀，"何况你正用得上？"

    看着老人家远去的背影，林默若有所思。他突然明白，李大爷恐怕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只是老人家选择了默默帮助，而不是过问原因。

    这种信任，比什么都珍贵。

    掂量着手里的布包，林默觉得心里暖暖的。末日避难所的建设之路还很长，但有这样的良师益友相助，他突然对未来充记了信心。